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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豪是个很有主张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没有慌张，而是很快镇定下来，安抚吕茵：“孩子没有走丢啊，你好好看看，孩子不就在你身边吗？”
吕茵往四周看了看，表情果然放松下来，她朝空无一人的角落招了招手：“宝宝，你怎么到那儿去了，快来妈妈这里。这是爸爸呀，跟爸爸打招呼。”
徐子豪配合地扯出一个笑容：“宝宝乖。”
虽然他的笑容很牵强，但听到他这么说，吕茵整个人都放松了，她笑道：“我现在租了学校里的教职工宿舍，我带着孩子，总不能一直住在宿舍里。这个周末，你要是没事的话，来帮我搬宿舍吧？”
“好。”徐子豪点点头，然后话里话外地开始试探吕茵，最后他发现，吕茵在其他方面并没有出现问题——除了认为自己有一个其实并不存在的孩子。
周末，徐子豪来到了吕茵的宿舍，因为女友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徐子豪不敢贸然带她去看医生，于是决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吕茵。
在帮吕茵整理生活用品时，他惊讶地发现，吕茵在这段时间里购买了非常多的儿童用品，但并非是给刚出生的孩子准备的，这堆儿童用品的适用对象，显然是已经有一定年纪的孩子。
吕茵跟孩子的“交谈”，也不像之前见面时那样苍白无力了。徐子豪悄悄地观察着女友，他发现吕茵的一颦一笑都十分自然，没有了之前两人约会时说起孩子的生涩，就好像真的有一个孩子，在跟吕茵进行对话。
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徐子豪心中成形——吕茵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第47章 chapter 047
自从宿舍顶楼的惊鸿一瞥后，那位“小哥哥”便在林迟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
楼祈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云宝也随之结束了同林迟一起每天两点一线辗转在学校和面馆之间的生活，但他并没有因此同小玩伴断了联系。
林迟仍然时不时听见云宝提起“小哥哥”，但他以为孩子恋旧，忘不了玩伴，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某天机缘巧合下问起，才发现云宝仍然每天同那个孩子一块儿玩耍。
云宝始终不同于常人，楼祈对待他也的确少了对待同龄儿童的那份小心谨慎，通常情况下，云宝往他爸爸腿上一趴，糯糯地提出想出去玩的要求，楼祈很少有不同意的时候。
等到林迟发现时，距离顶楼那次不期而遇，已经过了数月之久。
见林迟担心，云宝便带着他去了自己每天同“小哥哥”见面的地方。那是学校外一片不起眼的草地，不大，却足够两个孩子玩耍，而且靠近面馆，走几步路就到，作为孩子玩耍的地点来说，挑不出什么毛病。
实地走了一圈，林迟这才放了心。得了林迟的首肯，云宝的小日子过得更自在了，时不时还要林迟去把玩得忘了时间的他领回家。
去的次数多了，林迟自然也就见到了那个孩子，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云宝的第一位玩伴，男孩惨白的肤色和阴郁的气质，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林迟心里暗暗斥责自己，竟然挑起了一个孩子的毛病，而云宝则对他爹爹的纠结一无所知，他牵住男孩的手“吧嗒吧嗒”地跑过来，然后一脸兴奋地对林迟说：“爹爹，这是小哥哥。”
“小哥哥，这是我爹爹，我还有个更高更帅的爸爸。”云宝凑近男孩耳畔大声说道，完全顾不上这位没楼祈高没楼祈帅的爹爹听见后是什么感受。
后来，林迟去接云宝时，也曾碰见过男孩的母亲，他的母亲看起来非常年轻，举止端庄大方，每次见林迟去接云宝，都会朝他微笑示意。
不久之后，林迟在机缘巧合下知道了那位母亲的名字，她叫吕茵，是S大人力资源管理专业大四的学生。
***
吕茵心想，这个孩子一定是上苍赐给她的礼物。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受到过度的刺激，精神出现了问题，就连男友徐子豪也这样认为。她承认她曾一度不能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实，所以假装那个孩子还在，还留在她的身边。
他们不停地告诉她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可是，她还是坚持——就像当初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一样。她坚持认为她的孩子就在她的身边。值得庆幸的是徐子豪很爱她，即便她这么任性，徐子豪也依旧不离不弃，没有一丝不耐烦。吕茵觉得，这个男人值得自己相许一生。
对于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是那么地坚信，就连上苍都怜惜她初为人母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孩子，所以给她送来了一份大礼。
一开始，她心底也很清楚自己的自欺欺人，但是渐渐地，她发现在她同孩子说话时，空无一人的角落会传来一些声响，就好像是她可怜的孩子在回应她一般。
盯着那个角落看得久了，就能看到一团扭曲的空气，她叫它宝宝时，空气扭动得更加剧烈，就好像，在快乐地回应着她。
她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竟然真的看到了她的孩子——四五岁模样的男孩，皮肤苍白，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正是她在教学楼厕所里遇到过的男孩！
原来他就是她的孩子，怪不得那个时候会出来阻止她，他……也想要成为她的孩子吧！
吕茵心疼地抱住了男孩，他那么希望成为她的孩子，可是她竟然不小心失去了他。好在上苍怜悯，将她的孩子，再一次送回她身边。
吕茵非常愧疚，她迫切地想要补偿这个孩子失去的一切，所以她给孩子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小衣服小鞋子……统统烧给她的孩子，即使人鬼有别，她也要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这可是她失而复得的，珍贵的孩子啊。
因为担心她的状况，徐子豪近来总是陪在她身边，可她知道，徐子豪是看不见孩子的，真可怜呢，明明身为孩子的父亲，却看不见自己的孩子。
那一刻，吕茵突然有种莫名的小小窃喜——子豪，我们的孩子，果然跟我这个妈妈更加亲近呢。
这一天，吕茵又网购了一堆幼儿用品，付款成功后她心满意足地关上了网页。
宝宝最近似乎交了一个好朋友，现在正在同小伙伴玩耍，吕茵看了看时间，是时候接他回家了。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拿起钥匙出了门。
吕茵租住的教职工宿舍靠近学校西门，出了大门右拐，她轻车熟路地在一片草地上找到了她的孩子，宝宝牵着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笑，看起来开心极了。
吕茵见状，欣慰地笑了，但她随即皱起了眉头，她竟然忘了给她的孩子取名，那她的孩子要怎么跟其他的孩子做自我介绍呢？
“妈妈！”陷入沉思的吕茵听见孩子的叫声，急忙冲宝宝扬起笑脸，然后看着宝宝礼貌地将弟弟送回了他的家长身边，那是个很白净的男生，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她冲男生点头示意，然后接住了扑向她的宝宝，她低头亲了孩子一口：“妈妈都忙糊涂了，还没来得及给你起名字，宝宝会怪妈妈么？”
“不会。”孩子回答得异常干脆，吕茵满意了，她的孩子就是那么乖巧。
“宝宝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我听妈妈的。”孩子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透过孩子清澈的瞳孔，吕茵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爸爸姓徐，”吕茵想了想，“不如就叫徐归吧，失而复归的宝贝。”
“好！我很喜欢，谢谢妈妈！”徐归踮起脚尖在吕茵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牵起她的手一块儿回了家。
***
在徐子豪看来，吕茵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她甚至给那个不存在的孩子取名叫徐归，也不知道他该不该庆幸吕茵还记得让孩子跟着他姓。
吕茵不再口头强调这个孩子的存在，而是用行动无声地宣告——饭桌上的三副碗筷，家里无处不在的小孩用品、儿童玩具、幼儿启蒙教材……
直到有一天，他在睡梦中听到了孩子的笑声，徐子豪心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吕茵的病态迟早有一天也会影响到他，他决定跟吕茵开诚布公地谈谈。
“小茵，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徐子豪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跟吕茵沟通着。
“我知道，”吕茵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我不小心，让他流掉了。”
徐子豪闻言有些心疼，他揽住吕茵的肩膀：“没关系，我们还会有第二个孩子。”
“嗯！”吕茵扬起了笑脸，“会的！小归也想要一个弟弟妹妹。”
徐子豪知道要说服固执的吕茵正视现实并不容易，但他有足够的耐心。他扳直了吕茵的身子，与她面对面，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小茵，你必须正视这个事实，我们的孩子，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没有哦，子豪你知道吗？上苍怜惜我，已经将我们失去的孩子，送回我身边了。”吕茵突然俏皮地笑了起来，“只不过，你这个爸爸没有我这个妈妈爱他，所以你看不见他，他真的是个特别特别乖巧可爱的小孩，爸爸你呀，也要好好爱我们的孩子啊。”
吕茵话音刚落，徐子豪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脖颈。
那一瞬间，毛骨悚然。
***
这几个月来，林迟时不时带着云宝到校上课，小家伙凭借自己出众的外表，成功打入了林迟的同学圈中，混得如鱼得水。班上的女孩子们见云宝乖巧懂事，都抢着逗他玩，云宝一时间成了班里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可这几天，林迟突然发现，原本很喜欢跟云宝玩的几个女生，最近都不太愿意抱他了，甚至看云宝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还没等他多想，就见叶白抱着气嘟嘟的云宝冲进教室，云宝在她怀里挣扎，但是女孩紧紧地抱住他，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如果其他人这样对待云宝，林迟肯定是要生气的，但这个人是叶白，是林迟认可的好姑娘，即使看到这样的场景，林迟仍然下意识地相信，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怎么了？”
“刚刚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云宝一个人在外面玩，但是很奇怪！”叶白将孩子塞进林迟的怀里，然后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我没有看到他身边有任何一个人，他却一直在跟另一个人说话，并不是自言自语，而是……”
“我也看到过，”这时，林迟身后一个女生也凑了过来，“他一直在跟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都说小孩子容易见鬼，会不会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云宝将脑袋埋进了林迟的肩头，他满肚子的委屈，还掉了几颗金豆豆。林迟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边应付着几个女生，一边从窗口看出去，云宝的小哥哥，正站在那块草地上，见他望过去，还冲他挥了挥手。
太大意了！他竟然一时忘记了，他看见的“人”并不一定都是人！怪不得最近大家看云宝的眼神有些奇怪！一想到自己当初因为见鬼而被人排挤的日子，林迟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叶白看出他的紧张，以为他担忧云宝的安危，立马轻声安慰道：“你先别急，小孩子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挺常见的，你带孩子去寺庙里除除晦气，会没事的。”
“好，”林迟点点头，谢过叶白，他手忙脚乱地收起东西，带着云宝离开了教室。
回去的路上，云宝抱着林迟的脖子一脸的委屈：“爹爹，姐姐说得不对，我明明在跟小哥哥一起玩。”
“我知道，”林迟拍了拍孩子的背，“只是姐姐们，看不见你的小哥哥。”
云宝似懂非懂，却乖巧地不再埋怨叶白。
林迟带着云宝回了面馆，心有余悸地将情况同楼祈说，后者想了想：“云宝遇见的，应该是那只婴灵。”
“哎？”
“鬼惧怕日光，他却能在白天同云宝一块儿待在户外，他们相处多时，云宝却一点儿阴气都没有沾染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非人非鬼的婴灵。它们没有灵体，实质是停留在阴阳界的一团怨气，日光灼伤不了他，只有将怨气消磨干净，才会消失。”
林迟听完，犹豫了一下：“那我们要阻止云宝跟他相处吗？”
“云宝也算是非人类吧，”楼祈轻笑，拍了拍林迟的肩，“放心吧，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但如果不想他受到非议，你最好不要让他们在别人眼皮底下玩耍。”
“好。”林迟点点头，末了又突然想起，“对了，我还见过婴灵的妈妈，我去接云宝的时候，他妈妈也来接他回家，他跟妈妈的关系很好的话，还会杀死她吗？”
楼祈闻言十分诧异：“婴灵是不会有母亲的，有母亲供养的小鬼，也不会成为婴灵。”
——所以那个孩子，是不可能有妈妈的。
“那个孩子真的有妈妈，我亲眼见过，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他其实不是婴灵？现在不是有很多人养小鬼吗？会不会是碰到了被豢养的小鬼？”林迟想了想，问道。
“不会，养的小鬼身上是带着阴气的，”楼祈顿了顿，“最有可能是婴灵，其次大概就是那些懒得化形的妖魔了。”
话题很容易就被揭过了，两人都没有兴趣深究“小哥哥”的身份，林迟更关心的是怎样自然地隔离云宝和这个男孩，虽然楼祈说过他不会伤害云宝，林迟还是不放心。
这天，S大又出事了，一个大一的女生意外怀孕，发现时已经好几个月了，不敢去正规医院做人流，自己找了家黑诊所。
做完回去的路上女生就开始不舒服，一到寝室就把自己关到厕所里，结果血崩，被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因为这事，林迟索性借故将云宝送到了淮音身边，跟淮音说了他的担忧后，淮音干脆打包了小外孙去沈宅暂住，为此沈靖寒特意打电话过来褒奖了林迟，还让胡秘书送来一堆好吃的，以表达“父亲的感谢”。
将云宝送走之后，林迟松了一口气，小孩忘性大，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大概就不会记挂着婴灵了。
然而云宝离开后不久，那个孩子便找上了林迟。
“叔叔，弟弟不来跟我玩了吗？”
“……”林迟顿时语塞，总不能告诉孩子，自己不愿意让云宝和他一块玩了吧？斟酌了下语句，林迟告诉男孩：“这几天学校里出了事，人来人往的不安全，我不放心带弟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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