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在这里的短暂期间,都像刚才那样喊我可以吗?”
沈青一停顿,迟疑地回道:“好。”
“晚安,沈青。”
“晚安……沈浮。”
即便心理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勉强能喊出口,沈青缓缓闭上眼睛,才想起对方问自己联姻的事情还没有回答。
但对方那样疲惫,不应该再讲话打扰,应该努力让男人睡眠时间长一些。
沈青轻微一转身,选择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今天发生这样多事,他也疲惫了,一切便都放在明天吧。
第106章
本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不知为何,沈青一觉到天明, 并没有受梦魇的影响。
唤醒他意识的并非阳光和声音,而是一种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香,这让他记起曾经梦中闻到过它。
先捕捉到的是清雅的柳橙花香,随后逐层深入,才能感受到隐约的清冽雪松气息, 中后调缓和,让人似乎能触探到它主人的内敛和沉厚。
记忆中这味道要浓烈许多,而现在,它像是经过沐浴被冲刷掉了, 只留下一点点痕迹, 淡得像下一秒就会消散,却持久地弥漫在鼻尖。
沈青虽不太懂, 但曾经接触过相关品牌,知道穆天使用的应该是男士冷水香,而就自己曾经出席活动使用过的香中,最喜欢木质柑橘和沙果, 跟这款前调有些类似。
所以并不排斥,相反有深丨埋其中仔细探究一番的冲动。
沈青睁开眼睛,借着厚重窗帘透过的暗光看向眼前人。
穆天还在睡,若不是受伤处与曾经不同,这张睡颜几乎与过去重合,以致于他恍惚间有种穿越感, 仿佛他们还在出租房的那张床上相拥而眠。
男人一只胳膊搭在他的月要间,以保护的姿势揽住他,这让沈青不敢挪动身体。
他与沈浮共枕多次,知道对方十分机警,几乎轻微一动男人都能立刻睁开眼睛。
睡前明明相隔很远的,结果睡着不知为何就变得这样近,这让沈青有些不自然,一时间呼吸微微加速。
他是第一次跟穆天靠得这样近吧?对方一直是这个味道吗?
之前被穆天从衣柜中抱出来时他太过紧张,没有察觉,后来在机舱内睡着也是彼此相隔很远,再到在家中相处,最多不过对方替他上药时有过亲近,除此之外并没有搂丨抱行为。
昨晚像是个意外。
就在他视线一路勾画男人英俊的五官轮廓时,对方眼帘一动,缓缓睁开眼睛,平静无波。
自己吵醒他了?沈青启唇,然而不等他出声穆天便先开口。
“你的视线,很灼人。”
那还是自己吵醒了他,沈青抱歉地抬了下眉:“这也可以察觉?很神奇。”
“可以,需要引导和锻炼,但对直觉天赋要求较高。”
如果再讲下去就要变成专业话题了,沈青点头,他身体一动对方立刻收回了手,两人各自拉开距离,仿佛刚才的亲近不存在一般。
鼻尖的香不断淡化终于消失,沈青手肘撑在枕头上,挪动身体靠着床头的柔软棉垫,这番动作让他因为睡觉揉丨搓而零散的日式睡衣彻底松垮。
棉线细绳扯开,对合的衣襟没有了束缚,因挪动而掉落肩头,露丨出月匈膛。
沈青还在抵抗初醒后的朦胧,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去管,接续挪动,终于借床头坐直身体,这才慢条斯理捡起细带。
他做这番动作时,穆天已经没有半点磨蹭地快速起身,站在床前同样整理睡衣。
窗帘已经被男人拉开,光线透过复古的五彩玻璃窗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变得柔和,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与世隔绝,让人根本无法想到这正处于寸金寸土的繁华城市中心。
像是岁月静好,一切杂念纠丨缠都不复存在。
作明星久了,知道身处的舞台有多喧嚣,所以对这一片刻的宁静倍感珍惜。
只愿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沈青目光落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视线上移跟他四目交汇,见对方也跟自己同样在整理衣服,露丨出礼貌的笑容。
穆天动作比他快,轻微一点头:“沈青,早安。”
是,忘记说了,沈青张开口,却明显一卡顿,随即直接隐去让他有一瞬间迟疑的名字,直接道:“早安。”
穆天去洗漱了,对方的用具似乎并不在这个房间,沈青看着打开的门,终于起床,他再拖延也不得不走出那扇门。
而一走出去,仿佛又要开始面对那些令他苦恼的问题。
很难当它们不存在。
自己已经成为全国头条,沈青还无法做到那般心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叹息,忽略心底浮起的压力,走进卫生间。
来这里时事发突然,他并没有准备衣物,临睡前洗漱换过睡衣,但眼下总不能再换上参加追悼会的西装,所以沈青就这样走出房间。
他来到这里后,只看到过一名男佣,知道有位厨师,再没见他人,想必因为主人不常在的原因,在这里侍候的人也不多,穿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且没有女性,着装上比较轻松。
沿着木质楼梯走到一楼,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沈青循着味道找去,来到露天庭院。
说是露天,也不准确,而应当说是一座拱形的玻璃温室,整个顶部仿佛是用一块玻璃做成,对天空一览无余,不仔细追究它的边沿几乎看不出设有天顶。
新鲜的空气,潺潺的流水,清淡的花香,攀爬的枝蔓,以及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新风系统,让沈青很难与常有雾霾的京城联系起来。
庭院不算大,他看到男佣正在从托盘往长餐桌上端餐点,便走了过去,率先打招呼。
“早。”
对方对他报以微笑:“准确来说已经十点了,但我还想跟您也道一句早安,噢,”他看到沈青的衣着,“抱歉,我忘记交给您了,其实昨天已经叠好。”
“没关系,你先忙。”
“不,我先帮您拿衣服。”男佣将托盘夹在腰侧,快步往楼里走,沈青跟在他后面在楼梯口站定,眼神扫着四下无人的走廊。
等他接过对方送来的衣服时问出自己的疑问:“没有看到源之。”
“他去您的家里取猫了,因为听说您的猫逃在狭窄的空隙中不肯出来,他说他会成功,所以自告奋勇。”
沈青轻轻一笑:“也许是去的人奶牛不熟悉,就躲了起来,它平时也不是很好抓,辛苦源之,但我相信他可以办好,他平时跟奶牛经常打作一团。”
“看不出来呢。”男佣性格温和,也没有忌惮上下关系,“那我先去忙,您一会儿可以来院中吃早餐。”
“好。”沈青点头,待换好衣服重新下楼,这套家居服是白色棉麻布料,上身干净纯粹,领口有V型开口设计,衣袖也收拢,方便取物,裤脚宽阔,随着走路被风吹得摇摆。
风像是穿身而过,只留在身上一片清爽,看似极简,其实用心深刻。
而令人奇怪的是,型号正合适,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
沈青在院中餐桌前坐下,看着头顶几只跳动在枝头的鸟,撑着头听它们发出雀跃的叫声。
真奇怪,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舒服。
新房住过很久,都没有真正家的感觉,这里只来一天,却想一直停留。
大约是,喜欢这种安逸的生活?还是因为有曾经的朋友陪伴?
沈青也不清楚。
远处有人端着餐点上来,见是穆天,沈青连忙站起身帮忙挪动餐盘腾出位置,他有些讶异,怎么还要主人亲自上菜。
“不要客气。”男人放下餐盘,铺好餐巾拿起餐具,他穿着与沈青同款的居家服,目光垂下,用公用汤匙帮沈青盛汤,然后夹菜。
沈青看着送到自己盘中的虾,一下被吸引走注意力,叉住虾尾将虾仁送入口中。
随即他眼中迸发出惊喜:“是你做的,”连眉眼笑得弯起来,“但又像是我做的。”
“上次你说味道还差些。”男人盯着将汤送入口中。
“没有,这次没有,同我做得一模一样。”沈青喜欢这种酸甜的口感,又吃掉几只,舌丨尖舌忝走唇角的汤汁。
下一秒,男人递过餐巾来。
沈青对他点头接过来攥在手中,一时间只剩下食物咀嚼声,与前几次一样,他们安静地吃饭,没有事情催促他们,便得以不紧不慢地享受美食。
夏日的闷热在这里不再,而是转变为一种清爽,烈阳晒人的光线也全被头顶的玻璃抹去,落在身上时只剩下一点柔和的温度。
“我没想过,”沈青抱起双耳盅碗,“救你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一天在这样的地方跟你一起吃早餐。”
穆天无声地放下银筷,十指交错担着下巴,嘴里还咀嚼着最后一口饭菜。
有鸟儿不怕人地落在木制餐桌上,弹跳着一路追踪掉落的面包屑。
沈青边掰开一角松软的现烤面包,举着拿给它,下一秒就被夺走飞上枝头,他仰头看着,嘴角带起自然的笑容。
一切烦恼与选择都抛在了脑后,只剩下对时光的享受。
“沈青,你救我的第一晚,给我食物、水,帮我治伤,带我回家,帮我剪掉脏掉的头发,擦干净身体。”
没明白对方为什么提这些,沈青认真地与他对视,眼中带着一丝困惑。
“我那时,尽管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该去哪儿,但已经下定决心,想要……你好,想把最好的给你,那是我们初见,我第一次睡在你枕边时的念头。”
穆天下巴在十指间挪了挪,似在寻找最佳位置:“中间有过反复,有过变动,但结论就是,我现在想法与初心一致。”
两人之间长久没有讲话,沈青迟迟等不来对方开口,开始调节气氛:“所以你后来在剧组接住我,谢谢你……沈浮。”
对方似有千言无语,但最终都归为“想要你好”四个字。
“那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穆天向桌对面的沈青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做出邀请的手势,“你答应我,我就去开始操作。”
沈青看着眼前这只手发愣,对方询问的应该是昨晚他未作出的选择。
他看着掌心的纹路,能够想到它具有多大的力量,而对方接住他那一瞬间,承受住所有重压,以致于手臂骨折。
他没有理由不信任穆……沈浮。
沈青没有去握它,只上前托住手背,帮男人将邀请的手握成拳头,低下头再次端起双耳盅碗,轻轻点了点头,发出轻不可闻的回答。
“嗯。”
第107章
“这是怎么了?”沈青接过装猫的航空箱, 看着江源之脸上的伤,有些担忧。
不会是捉奶牛的时候留的吧?但被猫挠应该是条痕状,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被什么擦过,额角还有重击痕迹。
江源之把车钥匙空中抛物给赶来的男佣,指指后车厢让他卸行李,然后用食指摩擦自己鼻尖, 看向沈青眼神熠熠:“碰上你前男友了,兴许他回去缓过神来发现端倪了吧,看来还不算傻,主人在吗?”
“他出去了。”
青年一听, 神情放松下来, 走到客厅自顾自坐下,倒了杯凉茶, 闭上眼睛慢慢品味,像是神清气爽。
沈青跟上他的脚步到室内,将航空箱往木地板上一搁,没敢轻易将猫放出来, 随即走到茶几旁扶住红皮沙发背:“你们……打起来了?没事吧?”
“你在关心谁?”江源之放下茶杯,笑眼盈盈。
于是沈青只得加上一个称呼:“你没事吧?”
青年这才满意,骄傲地仰起头:“很久没活动筋骨了,舒服!这点小伤算什么,倒是他……”他拖长音,“身手虽然不错, 但两者比较,还是我略胜一筹,正好帮你出气教训他一番。”
沈青见他这副神情,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便也放宽心。
欧嘉佑生忄生沉稳,对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尝试,如果两人真的因为纠纷打起来,江源之故意挑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现在自家楼下很可能四面八方都有围蹲的娱记,欧嘉佑竟眼下功夫回去找他,这涉险的举动很不符合男人的性格,就像是对方真的有所改变。
沈青记得欧嘉佑说,在他心目中,自己与之前那些男友地位不同。
但不同又如何呢?需要为之而感动吗?
听江源之说两人打起来,欧嘉佑技不如人,那可能受伤比眼前人更重一些。
但是,那也与自己无关了,不该再同情心泛滥,为他担忧。
沈青想清这番道理,压住江源之还想再倒一杯的手臂:“等一下喝热茶吧。”
男佣拎来一个医药箱:“沈先生,您的猫我单独找一个房间放置可以吗?”
“好的谢谢,我来吧。”沈青接过他手中的医药箱,在沙发上坐下。
这种复古的房屋,地板光滑反光,他很担心奶牛会抓坏贵重的家具,在各种角落留下猫毛,本来已经打算一直关在笼子里,现在能找地方放出来太好不过。
江源之不断叮嘱:“还有它的猫碗,猫粮,猫抓板,猫玩具,和可组装的铁片猫笼,那个留着我来,你不知道构造,我拆的我比较清楚。”
男佣笑笑,并不多话,一点头继续去搬行李。
另一边沈青已经用棉签沾好伤药,轻点在配合探头的江源之脸上:“还有别处吗?”
“没吃饭?”
沈青一停,没明白这混小子的意思,他们相处半月之多,早就不再有隔阂,他知道对方平时插科打诨习惯了,但讲话并没有恶意。
“哎呀你重一点又死不了。”江源之握紧他的手,往自己伤处压了两下,随即挪到自己头顶,完全把沈青的手当工具开始自己涂抹,那副架势像是一点不知道痛一样。
伤药一被挤压,顺着额角留下,对方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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