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真开心,感谢穆天给他这样一场梦。
就见台上原本一直平静盯着他的男人也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是沈青第一次见男人这样笑,仿佛肩膀上再没有那沉重的责任枷锁,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遇到了喜欢的事物,简单轻松地开心笑出来。
穆□□他伸出手,沈青都没有回过神,他只下意识跟随着对方,伸出手去,握住那片温暖。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好看的眼睛,生怕里面的温柔下一秒就消失。
但它非但没消失,还将同样温柔的话语送到沈青的耳中。
“小心台阶。”
沈青保持着笑容低头看了一眼,仔细踩上后,又抬头看他,眼底亮晶晶的像落进星星。
“婚礼不能哭,不然不幸福。”
沈青听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话语,努力地点点头,为了他们的幸福,他也不会哭,他会把湿润的水汽都藏在眼底,绝不让它涌出来。
他好开心,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孩子,心底已然开始翩翩起舞。
几个台阶踩完,沈青走到穆天的对面,依旧笑着。
音乐暂且停止,身旁站立的人,正在讲着长长的中文证婚词,沈青却都已再无法听进去,他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一人。
“怎么还在笑?”穆天悄声问他,唇-瓣微动,眉峰一扬。
“你也在笑啊。”沈青抿唇又松开,重新露出牙齿。
等耳畔长长的讲话结束,开始进入询问环节。
“穆天,你愿意与沈青结为伴侣吗?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承诺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身后伴郎将话筒送到穆天面前,就听男人看着沈青的眼睛道:“是的,我愿意。”
他朗声讲出的话语通过音响传至整个婚礼正厅,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但他似乎并没有讲完。
“我愿意疼爱和珍视你,以谦卑的躯体崇敬你,把世上最好的东西奉献给你,我将永远以你为荣,至死不渝。”
沈青看着那一汪深情的眼泉,听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话语,直感觉自己已沉溺其中余此一生都不可自拔。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英俊男人的忠贞誓言呢?
直到对方重新对他笑,眼神一示意,沈青才看到伴郎递到他眼前的话筒。
他竟然恍若无闻,不知已经问完他的问题。
所以要该自己讲了是吗?那他要讲什么呢?
男人的眼神带着鼓励,沈青便靠近话筒,以便让自己声音更加响亮清晰。
“我愿意,”他一停在想话,却最终只诞生出一句简单却深切的告白。
“我爱你。”
我爱你,沈浮。
我爱你,穆天。
不论你是谁,我都爱你。
他的话音落下,他看到男人的眼底像是有什么在改变,但他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直到耳畔主持又讲了什么,两个天鹅绒面深蓝色锦盒递到他的面前。
穆天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戒指,捧起沈青的手。
就在套入的刹那,沈青看到里面刻有的字样,他惊异地抬头去见穆天,然而对方没看他,低头戴得仔细。
为什么连名字也记得刻上去?为什么做戏连这点细节也会考虑?这种只有两个人才能看到的东西。
戒指已经戴上,不多不少,内径正合适。
沈青看着那枚夺目的浅弧度S型样式,取出另一枚帮穆天戴好,这一次他再次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字样。
SHENSHEN。
双沈。
戒指刚戴好,他便被男人低头吻住,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月要,这吻迫得他仰头微微身体向后弯,只得双手扶住男人的手臂。
穆天在吻他。
穆天在主动吻他。
穆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动吻他。
他的吻是这样激烈,让他不断开合唇瓣去应对,耳旁音乐声重新奏起,全厅响起礼貌而热烈的掌声。
男人把持的度正好,在沈青呼吸即将撑不下去时收手,将他拥进怀里。
为了幸福,他不哭,沈青头抵在男人的肩膀处,闭紧眼睛。
听说闭上眼睛,就能永远记住。
他想,这里的音乐真好听,身前的怀抱也温暖,连手上的戒指都仿佛带着光,希望的未来在向他展开。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前途光明而美丽,他的人生也将温暖而幸福。
过去所有的苦难仿佛都要等这一天,仿佛都是为了遇到心爱的人,让他感觉一切都值得。
他要,这一生,永远都记得这一刻——
他们结婚了。
第123章
本以为会跟穆天一样是白酒, 等喝进口中才知道是清冽香甜的果酒,像吃了一口汁水丰盈的水果, 唇齿留香,想来应该是酿造时间较短,酒精度数比较低。
大概男人担心他敬酒喝醉,所以替他换过。
果酒呈淡金色,装在外文的圆肚酒瓶中, 上面绑着可爱的白色蝴蝶结,由身后伴郎端着。
穆天面对众人,刚才宣布誓言交换戒指的温柔神情不再,恢复以往的神态, 心中所想透过面容完全看不出, 他待长辈恭敬挑不出错,待宾客也尽具主人气度, 每敬完一桌放下酒杯都会牵住沈青的手,仿佛怕他跟丢一样。
这样一看,他们似乎恩爱无比。
沈青跟在他身后,知道穆家估计不喜欢男媳, 沉默不出声,穆天让他对人喊什么便喊什么,穆天敬酒他就跟在身后一起干掉杯中最后一滴。
现场除去穆家或干或支系的亲戚,便是一些穆天相熟的商业伙伴和奢侈品品牌家族的代表。
人不多,他们来也不仅是参与婚礼,或许通过社交互换利益更重要些, 据穆天说邀请函上已注明婚礼的私密性,让沈青放下心。
喝过十几杯,绕是度数低,人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酒精上涌,降低了人的防御,沈青感觉自己现在笑得频率好像比刚才高了些,连眼神都控制不住软下来。
他路过雷磊那桌时,看着对方眼圈红红的,便躲在穆天身后避过其他人悄然对着雷磊眨了下眼睛,打算等会儿再过来一趟,单独说些体己话。
敬完酒他回到主桌上落座用餐,厅内的音乐还在演奏,他跟穆天的单人份餐点这才送到面前,待他吃过一道便撤下再上下一道,每份都少量精致,温度正好。
沈青听穆天跟他的父亲对话,偶尔回答一下工作行程的安排,知道自己不用附和,便专心致志对付餐盘里的食物,突然右手边的女人抬手撩起了他的发丝。
“姑母,您好像不坐在这个位置。”穆天手中的餐刀一停,平淡的眼神扫过去。
上年纪的女人立刻缩回手,挺月匈抬头,视线偏向一旁,声音阴阳怪调,却底气不足:“姑母只是看一看安格喜欢的男孩是什么模样。”
安格?安格斯?为什么安格斯会喜欢他?穆天的婚礼提这些事好吗?沈青有些茫然,见姑母视线压根没看他,只能越过这女人看向她一旁的穆天母亲,眼神带着些许求助。
穆天的母亲气淡神定,正在用茶盖波动杯中的茶叶,全桌暂时一停止。
稍后穆天的父亲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沈青不作他想,继续低头用餐,努力忽略身旁女人投来的怪异注视。
按程序,用餐结束,宾客可以穿过几道侧门,转移到正厅外的休闲区域,换坐至较为私密的弧形沙发上。这样人们不受桌位控制,自发地结队,三三两两,交谈更加方便随意。
沈青一直等这桌撤得差不多,这才跟着穆天起身,他示意了下雷磊的方向,男人对他一颔首同意他单独活动。
只是奇怪,雷磊的位置没有人。
问过一旁的方达,沈青才知道人是去洗手间了。
他将手中的酒杯往雷磊位置一放,按住男佣的肩膀让他不必跟来,自己向洗手间找去。
走出正厅一拐弯,就见红毯铺设的走廊上一个熟悉的人正双手撑在靠窗的位置,抬头看院中的风景,他的手旁放着一酒杯,里面还有玫瑰色的液体。
“安格斯?”沈青看到他,有些惊讶地走到他面前。
安格斯闻声转头,见是他,面无表情的脸浮起往日玩世不恭的笑容,带着一点痞气:“我们的主角怎么出来了?”
“我找人,你的头没事吧?”
安格斯额角似乎被砸伤过,带着两个破口,看着颜色红丰色,像是受伤没多久。
男人对着他挤了下眼睛吗,压低声音:“嘘,这可是为你画上的。”
沈青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安格斯端起酒杯喝过一大口,腮帮鼓动吞-咽下:“宝贝,你今天跟领结上的钻石一样迷人,只是我很好奇你竟然会向我走来,还问我的伤口,真是善良的小家伙儿。我绑走你一事,家族里隐有风声,正好他要立威,所以邀我演一出戏,让所有人知道觊觎他的人是什么下场,我可是演得好辛苦,要不要感谢一下我呢?”
沈青脑海一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穆天想与他结婚必然有许多阻力,兴许也会有人为利益对自己动手,而有安格斯配合,穆天可以用安格斯的惨烈下场来警告其他人。
倒是有些杀鸡儆猴的意思,只是这杀鸡是演戏罢了,将损失降到最小。
曾经的敌人为了共赢选择联手将利益最大化。
沈青脑海缓慢地绕过弯:“谢谢!我回去拿酒杯敬你。”
安格斯笑出声,拉住沈青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前鼻尖凑上前:“不用,你吻我一下就当作回报了。”
沈青对这个提议感到震惊,他向后退一步微微仰身躲避,认真摇头道:“不可以,穆天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所以我不能靠近你,对,我刚才看到你,是想跟你说……”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阵打斗声,拳拳-入-肉,听着沉闷,让人心惊。
沈青刚准备转头看,安格斯空闲的那只手就按住另一个肩膀让他无法转头:“不谢也罢,你刚才看到我,想说什么?”
“噢,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讲到这里沈青开心起来,眼角都带着骄傲,他刚张开口,又猛然停住,变得有些犹豫,“但是,好像这样讲又不顾及你的心情,就是,我的母亲找到了,但她自从生完我就被逼疯了,我刚找到她,穆天跟我说她会恢复的,嗯,我相信他。”
这是他们那次深夜讨论的话题,他们两人,母亲本都是普通人,又都因为怀有他们而命运转变,结局悲惨。
安格斯脸上的笑意稍微一收,正经起来:“但是,听你讲我却也没有多羡慕呐,若是疯癫半生……我倒也不希望她受这种折磨,真是个两难的选项,即刻死去与屈辱而活,哪个都不好就是了,不用担心唐突,我为你高兴!”
沈青点了点头,眼神赤诚:“但我很知足,虽然看到她的模样心底确实难过,但能找到她,知道自己不是孤儿,我还是感激的。”
安格斯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伸出手用指背滑过沈青的面颊,声音低得像在喃喃自语。
“还好我向来是给自己留后路的人,知道你跟他的际遇后,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命运的影子,但我又有些后悔自己这种谨慎的性格,想做的事没有完成,没能……”他把握好度地没讲下去。
“你说什么?为什么要为自己性格后悔?”沈青眨了眨眼睛,心底一览无余。
身后的打斗声在此刻停止,马上就有人握住沈青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离他远点!”江源之咬牙切齿,仰头看着个头十足的男人,丝毫没有怯意和尊重。
“源之?”沈青看是他,又回头看,就见曾经见过几面的黑皮肤男人正努力尝试着爬跪起来,他认出那人是安格斯的手下。
安格斯对这种无礼貌的冲撞不以为意:“怪我咯?总不能我在这儿站着引讠秀他过来的,任醉酒的主人到处走,你这奴才做得不够称职啊。”
沈青摇头:“我没有醉,我是来找人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目的,怎么会醉,喝醉的人应该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忘记才对。
但没人回他的话。
安格斯视线下滑,落在攥紧的手腕上:“你是不是有点别的心思?这举止可好像有点逾越了。”
“与你无关。”江源之猛然松手,眯起眼睛,声音冷硬,“我再警告你一遍,以后,离他远一点,别动不可能的念头,你要是还想得到主人施舍的话……”
青年似乎很懂怎么激怒对方。
沈青思路跟不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攥过的手腕,继续跟安格斯解释:“没有,我跟源之是好朋友。”
安格斯听他讲话,一扫脸上的阴影,又恢复笑容,抬眉哄道:“我知道,乖孩子的朋友一般都多,我要去忙,再见沈青。”
他讲完这话,留下空酒杯,转身就走,路过自己手下时也没有停留,只给沈青留下个背影。
“再见安格斯。”沈青对着他低声道,随后看向江源之显然很高兴,“你特意出来找我吗?我听说雷磊去洗手间,想过去看看。”
“他已经回座位了,你要找他跟我来。”江源之往回厅内走。
沈青跟上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住,对着脚旁半跪着打算站起来的人伸手道:“陈哥。”
陈数抬起头看他,并没有伸手,狭长的眼神没有任何表情。
江源之压下沈青的手腕,像只炸毛的猫低声威胁:“不过我的手下败将而已,你干吗这样喊他啊,他可是安格斯的人,跟我们敌对的。”
“他以前晚上给我带食物,我摔倒时还抱我上楼,不是敌人的,”沈青交代得很干净,又凑近江源之耳旁悄声道,“你好像把他打得很惨呀,这怎么办,他应该没事吧?”
今天是他跟穆天的婚礼,打打闹闹可不好,而且江源之跟陈数不还是……他们是不是算同僚?
这关系绕了好几圈,绕得沈青都头晕。
江源之的鼻孔出气,但依然照着沈青的心意对地上那人伸出手,而黑皮肤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他,依然在盯着沈青,仿佛眼睛在描绘他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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