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把,江沅两眼懵圈,第二把不仅放炮,桌上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带杠,送钱送得特别凄惨,发的20张筹码牌全没了,流着泪问杨一帆借了10张,开始吃低保。
朔北看不太下去,放下手里的《人类简史》,坐到江沅身旁,“我教你。”
黄鸷这个奸商和所有人关系都好,当即“啧”了一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大佬你上牌桌,兄弟们可得小心了,他精着呢!”
这话冲淡了紧张氛围,杨一帆抬手摸牌,大声笑道:“就当是见识见识大世面了!”说完丢出一张八万。
江沅按住这张牌,喜悦开口:“杠!”
管他三七二十一,有杠就有钱。
朔北像是江沅的欧气buff,往那一坐,江沅顿时牌运上身,明杠暗杠不断,七小对、清一色轮着做了好几次,两个小时后手握厚厚一叠筹码牌,摇身一变成为全场最佳。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黄鸷捧着他唯一的一张筹码,趴在桌边哀嚎。
“黄老板,别哭,下一把就翻身了。”周睿顶了之前杨一帆的位置,看着新收到的十来张筹码,喜笑颜开。
秦玉在他对面冷冷一哼。
江沅不动声色,把他的筹码往后藏了藏。
“组长,晚上我请你吃夜宵吧?”江沅压低音量,小小声对身旁的朔北说。
“好啊,吃什么?”朔北弯了下眼,同样放低声音。
江沅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具体的,于是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只要不是澳洲大龙虾之类死贵死贵的,都可以。”
朔北看向江沅漆黑的眼睛,闪动在眸底的光突然有些意义不明。
但还没说话,对面的黄鸷倏地拍桌,恨恨道:“交头接耳说些什么呢?是不是在商量接下来怎么虐我们?朔北我跟你说,不可能!一个人,不可能,从开头,旺到结束!下一把,我,必为王!”
说完稀里哗啦开始搓麻将。
“你晚上再告诉我也可以。”江沅被逗得乐出声,转回去搓牌前,笑着对朔北道。
吃饭之前,江沅接到了顾淑芬女士的视频。
彼时餐桌已经腾出来,众人转移阵地,坐在沙发上吃水果零食,周睿和杨一帆打拳皇游戏,朔北和黄鸷站在阳台上抽烟,江沅拿着手机走进卧室,套上蓝牙耳机后,点了接听。
“崽啊,G市气温又升了,但你别贪凉,一整天都待在空调房里。”
自从江沅来到G市后,顾淑芬女士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就是天气,江沅“嗯嗯嗯”点头,问她那边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你爸起早摸黑钓鱼,家里的鱼缸换成了大号的,里面不是鲫鱼就是草鱼,一点都不美观。”顾淑芬女士一脸嫌弃,“还弄了个充氧器,整天开着,吵死个人!”
“花甲不偷吃?”江沅惊奇道,花甲是他家猫的名字。
“你养它养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人家不吃鱼?”顾淑芬女士叉腰道,“倒是前几天,你哥拿了几斤和它同名同姓的水产花甲回来,它对那个感兴趣,成天围着转。”
江沅噗嗤笑出声。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喵呜”。顾淑芬女士把摄像头方向一转,对准地面,狸花猫出现在屏幕上。
它蹲坐在地,长长的尾巴拖在后头,黄绿色的眼睛睁大,看见江沅,又“喵”了声。
江沅跟它打了声招呼,猫以为他就在前面,把脑袋蹭过来,一不小心遮住了摄像头,屏幕一下子黑了。
镜头一转,顾淑芬女士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你在那边稳定了吧?”
“嗯,基本稳定了,房子也定下了。”江沅环顾一圈,肯定说道。
“那行,我给你寄了箱桃,大概明后天能到。猫的证件和手续也办好了,可以空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接?”顾淑芬女士问。
“才完成了个任务,领导给放假放到下周三,这几天我都有空。”江沅道。
“行,我明天托运给你。”
江沅又是一叠声“嗯”。
母子俩开始说别的,大多是顾淑芬女士问,江沅回答。他把手机固定在床头柜上,在房间里来回转悠。
忽然的,顾淑芬女士流露出点好奇神色:“妈妈听见你那边很热闹,是有朋友在吗?”
江沅“啊”了声,转头望向卧室门外。
客厅里,陈婷大喊着别吃太多零食,一会儿吃不下饭,周睿和邱一鸣争夺懒人沙发,杨一帆因为输了游戏惨叫,黄鸷拉开阳台的落地窗,笑着埋汰他技术不行。
欢闹声一片,江沅轻缓地笑起来:“今天周末,很多同事来玩,他……我们前几天钓了小龙虾,现在正在炒。”
顾淑芬女士跟着露出一个欣慰笑容,接着微微瞪眼:“那你别在卧室待着了,快去厨房帮忙!记得泡茶给大家喝!”
“妈,我们都喝饮料,可乐是其中最受欢迎的。”江沅耸耸肩,说完后看准顾淑芬女士要训斥念叨,笑了一下撒腿跑开。
又忙了一阵,晚饭上齐,菜色相当丰盛,热菜有麻辣小龙虾、蒜蓉生蚝、叫花鸡、清蒸鱼、梅菜扣肉等,蔬菜小炒两三样,还有佐酒凉菜,汤是秦玉煲好带来的,淮山排骨汤。
有人带了两箱啤酒两瓶葡萄酒,但江沅有前车之鉴,决心滴酒不沾。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可乐,笑道:“我身体才好,不能喝酒的。”
也不知是不是多心,江沅感觉朔北在他说完这话后,看了他一眼。
江沅坐直背,告诉自己,要无所畏惧。
一开始,大家都收着,没喝太猛,也不劝江沅酒。
吃到中途,黄鸷把朔北叫出去,说去买烟。这尊镇场的大佛一离席、门砰的一关,饭桌上气氛顿时热烈。
“医嘱?医嘱不就是用来违背的吗?上次医生让我忌辛辣,我的天,这不是让我去死吗?”
江沅使用了三连拒。
“江小沅,刚才你吃那鸭,叫做啤酒鸭,用啤酒做的,别的菜里也都放了料酒。你吃菜,不也等于喝酒?”
江沅:“……”
“来吧来吧,加入我们。大人怎么能不喝酒呢?”
“而且这是你家,喝醉了往床上一倒就完事,多方便!”
江沅手一抖,就这么被说服了。
*
初夏的G市,夜风还算凉爽,农历十五将近,挂在天上的月圆又明亮。朔北站在小区的绿植旁,就着黄鸷手里的打火机,缓慢点燃一根烟。
“朔哥,你跟江沅说了吗?”黄鸷夹着烟伸了个懒腰,边活动肩膀边问。
朔北语气很淡:“没有。”
黄鸷偏头,眼里有些好奇:“什么都没说?”
“时机不对,我也……”说到这里,朔北话音一顿,抽了口烟,才继续道:“没把握他会答应。”
“你俩才重逢多久,何况他什么都不记得,你现在说,他肯定不会答应啊。”黄鸷笑了声,吐出一口烟圈,“追人得慢慢来,别逼急了,这就像高手博弈,但凡有一步走错,哟呵,满盘皆输。”
朔北没应这话。
“你过会儿再回去吧,有你在,他们放不开。”黄鸷道。
“我知道。”朔北淡淡“嗯”了声。
“去别的地方溜达会儿?”
“不。”
“那我先走了,替我跟江小沅说声再见。”
“嗯。”
黄鸷挥手告别,去车库开车,朔北在原地把烟抽完。
晚上九点,风更冷了些,月光清澈洁净,洒满道路,像是铺开的霜。来江沅家做客的人陆续告别,朔北站在高处,衬衣下摆被风吹起,面无表情垂眼,看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动身回去,这时,视野里突然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游荡在小区外人来人往的街口,其中一个是江沅。
朔北视力和听力都极好,即使隔着几百米,也能看清听清江沅的动作和声音——他拿着个手机,点开了扫一扫,问人要微信号。
这人喝了酒,白皙的脸颊上晕开一片浅浅的胭脂红,眸眼蒙着水光,笑得格外好看,那些被他拦下的人,一勾一个准。
第32章 chapte□□
chapter 32
吃饭的时候, 朔北虽然离开,不过分魂仍在充电宝里, 所以江沅喝了点酒的事情,他知晓得一清二楚。
江沅不喜欢葡萄酒的口感, 喝的一直都是啤酒。啤酒酒精度数低,江沅在餐桌上的举止从头到尾都很正常, 周睿、邱一鸣他们喝大了, 比试谁的法术更厉害时, 还精准丢了个结界出去。
所有人都觉得他很清醒,但现在想来, 估计是那之前, 这人就已经喝醉了。
也就是在那时,朔北和分魂间的联系被切断。但他想着分魂在那边, 会替他照顾好江沅, 便没管这结界, 可谁能料到这货会突然跑到大街上,逮着人问要微信号?
朔北气得牙痒, 面无表情踏出一步,出现在江沅身后。
澄黄街灯之下,江沅乌黑柔软的发被晕染成浅淡的褐色, 他狭长漂亮的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漆黑眸底蒙着一层水雾, 像烟雨迷蒙的江南清波, 白皙的脸颊红得跟抹了胭脂似的, 色泽动人。
江沅水润的唇一张一合,正对那个被他拦下的人说:“小哥哥,好巧哦,我们都住这片区域,方便留个微信号吗?”
朔北幽幽抬眼,发现这个“小哥哥”长得还挺不错,开朗阳光型,邻家哥哥款。
这位邻家小哥被朔北不带任何温度的眸光一扫,戳微信名片的手顿时僵在原地。他哆嗦着说了句“不好意思”,抖着两条腿足下生风跑开。
朔北“啧”了一声,抿唇伸手,抽走江沅愣愣递到半空中的手机,再一拽这人手腕,把他捞进怀里。
江沅猝不及防撞上朔北肩膀,鼻尖一疼,嗷的大叫出声。
“现在知道疼了?”朔北没好气说着,把江沅拉开一些,替他揉鼻子。
这人鼻尖和眼角都泛着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朔北咽了口唾沫,不自在地把眼神转向另一边。
谁料这一偏头,正好看见周睿站在马路对面,捧着个手机愣愣看着他们。周睿见被发现,想当场惨叫,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叫出来,活似个被扼住喉咙的尖叫鸡。他在原地挣扎了三秒,三秒后,撒丫子跑开。
朔北一声冷哼,收回目光,望定江沅。
这人却慢慢从他怀里退出去,解锁一不小心关闭的手机,认真对朔北说:“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可以留个微信号吗?”
朔北:“……”
行人来来往往,身后的街铺陆续打烊关门,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江沅维持着动作没动,仰着脸等待朔北答复。
突然被江沅夸好看,朔北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但一想到现在的自己在江沅眼中,不过是一个随便搭讪的路人,情绪又降到冰点。
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干巴巴憋出一句:“不给。”
江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不给吗?”
“不给。”朔北板着脸重复。
江沅的表情开始变得幽怨,他低低“哦”了声,往后又退了一步,并准备转身。
这架势显然是打算去找下一个,朔北微微眯起眼,大步流星过去,再次把人捞进怀里,带他回到家中。
人都走空了,唯余食物和酒的味道,饭桌上一团乱,客厅里的东西歪七倒八,朔北把懒人沙发收拾出来,将江沅放过去。
“知道这里是哪吗?”朔北垂眼问他。
“你不给我微信号。”江沅仍沉浸在被拒的打击中,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子委屈,“你怎么可以不给我微信号?”
朔北倾身,拿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慢慢道:“就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沅迅速瞥了朔北一眼,轻哼道:“我揍你。”
“是是是,我从小被你揍大,你揍我可顺手。”朔北笑得有几分无可奈何,“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乖乖待在这里,行吗?”
“呵。”江沅冷笑。
朔北把咸鱼抱枕塞进江沅怀里,揉揉他脑袋,起身去厨房,顺便把狼藉的餐桌给收拾了。
他本打算做点酸甜可口的汤水,但冰箱里除了饮料,和半颗洋葱、半块姜,再没别的东西,只能热了杯牛奶。
微波炉转动过程中,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扭头,是江沅进来了。
“怎么了?”朔北偏了下脑袋,半倚着冰箱,轻声问江沅。
江沅什么都没说,看了他一会儿,踢着鞋子跑开。
叮铃——
牛奶加热好了,朔北端出来。他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杯子,便拿了个碗,回去客厅前,在勺子和吸管之间纠结几秒,选择了前者。
江沅坐在懒人沙发上,咸鱼抱枕被他遮在眼前挡光,慢条斯理地哼一首歌。
“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
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
陈奕迅的《1874》,唱一个始终等候不到的恋人,诉说晚来的歉意。
朔北走到江沅面前,唇微抿,问:“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回答他的依旧是歌声,两条腿不安分摇晃,像是打拍子。
“从来未相识,已不在
这个人极其实在,却像个虚构角色
莫非今生原定陪我来,却去了错误时代……”
江沅的声音轻缓低沉,因为醉酒,听上去略微有些沙哑。唱了半首,他停住,躺在懒人沙发里,像是睡着一般。朔北听得出他没睡,将客厅灯光调暗,盘膝坐到他对面。
朔北看了他一会儿,温声道:“乖,起来喝牛奶,喝完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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