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
麦考夫又趴在了婴儿床栏边,他伸出自己肉呼呼的手,撩了撩小婴儿黑发。
恰在此时,小婴儿睁开了眼睛,那双绿色的眸子就好像是翡翠一般清澈单纯,他的视线是看着麦考夫的,然后朝他吐了个泡泡。
‘啵’的一声,泡泡炸裂了,小婴儿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的小手挣脱开了被子,然后朝着麦考夫伸了过去,咧着小嘴巴露出了自己光溜溜的牙床,却丝毫不影响他笑容的灿烂。
那笑容毫无杂质,麦考夫这个时候才发现婴儿右脸颊有个酒窝。
那只手比起一般的婴儿还要瘦小,而且肤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麦考夫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小婴儿小小的手指堪堪能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对比是如此的明显。
“……弟弟吗?”
麦考夫低声说了什么,然后眉头微皱。
好吧,看起来他只能容忍自己有一个似乎挺傻的弟弟了。
画面再次骤然一转,这一次从秋季变成了春季,时间似乎跳跃了不止一年,因为麦考夫变得大了一些,他那双淡灰色的眼睛里的情绪更加冷静了,也更加不像是一个孩子了,当然,那个发际线也比普通孩子稍微有那么点高。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背脊却挺得笔直,垂眸看着手中的书籍。
直到轮椅在地上转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终于放下了书,叹了口气,眉目间带上了那么点无奈。
“夏洛克,我说过了,不许把甄维斯带出来。”
他看着做在轮椅上的黑发的甄维斯,还有轮椅后的卷发的夏洛克。
夏洛克并不怎么理会自己哥哥的话,反正就像是他的哥哥觉得他很傻一样,在夏洛克看来,自己的哥哥也很烦了。
“我是自己想出来的,麦考夫。”甄维斯歪了歪头,他的皮肤比夏洛克还要白,但那是非健康的颜色,明明比夏洛克还要大,但他看起来却像是夏洛克的弟弟一样。
“你会发烧的,甄维斯。”
麦考夫说了这么一句,他朝夏洛克抬了抬下巴,拉长声音,“别藏着了,夏洛克,我知道你带了毛毯。”
“我讨厌你那像是看傻瓜一样的目光。”夏洛克翻了个白眼,他将毯子从身后拿到前面,然后盖在了甄维斯的身上。只是看起来夏洛克并不怎么习惯这种照顾人的动作,他将毯子盖得乱七八糟的,有一大半拖到了地上。
“因为你的确很傻,我的弟弟。”
麦考夫语气淡淡,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们面前,从夏洛克手里拿走了毯子,微蹙着眉头将它好好展开盖在了甄维斯身上。
毯子挡住了时有时无的清风,甄维斯觉得自己手脚似乎暖和了一点,他垂着小脑袋乖巧地看着麦考夫给他理好毯子的边角,确定没有漏风后才抬起了头。
那双情绪一向很平淡的灰色眸子和甄维斯对视上,然后得到了来自弟弟的看起来就傻乎乎的笑容。
“麦考夫你真好。”他软软地说出了这句话。
在一旁的夏洛克看着这兄弟情深的一幕不仅没有嫉妒不满,甚至还露出了这事幸好没发生在他身上的庆幸表情。
这一对亲兄弟是真的很互相嫌弃了。
麦考夫再次叹了口气,他不用瞧都能知道夏洛克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他能怎么办呢,尽管他觉得自己的两个弟弟都傻得不忍目睹,但他们依旧是他的弟弟,是他会保护的对象。
当春去秋来,时间又过去了两三年后,画面变成了机场。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夏洛克的头发变得长了一些,也更加卷了,他站在自己的哥哥身边,看着飞机划过天际留下的痕迹,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麦考夫没有立刻回答夏洛克的话,他回想着甄维斯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有时候甚至微弱得几乎无法感受到的心跳声,一向感情淡漠的麦考夫明白了一种沉重感。
那是对于亲人生命的担忧。
“……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不会。”
他这么对夏洛克道。
“姨妈能够治好他的病吗?”夏洛克指出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在甄维斯刚出生不久后,他便被奥莉薇亚送到了福尔摩斯家,因为她清楚自己在忙于研究后无法照顾好自己本来就体弱的儿子。
“我希望能。”
麦考夫很少用希望这个词,还未成年,他强势的性格便已流露了出来,包括他的控制欲,所以他并不怎么喜欢不再自己掌控之中的事情。
但是唯独生命,是很难控制的。
“我也是,”夏洛克这么说,“虽然他比我们都要笨,但他依旧是我们的亲人。”
他们不再凝视天空,转身跟着父母一同离去了。
甄维斯被送到了奥莉薇亚研究的基地,但是没有等到他的妈妈研究出治疗他身体的药,他的病情便快速地恶化了起来。
奥莉薇亚是一个在生物学,药剂学,基因学上的天才,这和她的变种能力有关,而奥莉薇亚也对自己擅长的领域十分的感兴趣甚至偏执,她听说过美国队长的事迹,她对那血清十分的感兴趣,甚至因此加入了一个研究血清的官方组织。
虽然她加入后才知道那是私人组织,尽管人身安全有些危险,但是因为那些资料她并不怎么觉得难熬,直到这个私人组织被捣毁后,她才休息了一段时间。
也是那段时间,她遇到了一个叫做西里斯·布莱克的男人,对方在承诺过会娶她后,就消失了,然后奥莉薇亚发现自己怀孕了。
其实她倒是没有多伤心,毕竟比起浪漫啊感情啊,研究才是排在第一的,刚巧那时候她被九头蛇组织邀请参与那个关于美国队长的血清研究。
奥莉薇亚很快答应了,她一边研究着,直到自己生下了甄维斯。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甄维斯的身体十分地弱,奥莉薇亚只能将甄维斯送到福尔摩斯家,在她父母双亡后抚养她长大的家庭。
直到这一年,奥莉薇亚发现自己的儿子情况开始变得不太好后,她将儿子接了回来,她想着,也许她能够研究出那个血清,然后注射到自己的儿子身体里。
谁知道甄维斯病情恶化的如此之快,
他开始呼吸变得困难,并且难以咽食,明明处在极为舒适的环境里,却依旧频繁发起了高烧,他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再次消瘦了很多,甚至连那头黑色的短发都失去了光泽。
尽管他努力对着自己的妈妈微笑,那双绿色的大眼睛想要向自己的母亲表示并不难受,却无法瞒过奥莉薇亚。
她最终选择了将自己的儿子冰冻起来,为了救回甄维斯,她的研究变得疯狂起来。
直到她在五年后无意间研究出了接近成功的药剂,然后瞒下了这个消息没有告知九头蛇上层,将它注射到了甄维斯的身体里。
看着自己的儿子身体开始变得健康起来,奥莉薇亚没有后悔,她不管在研究上多么专注偏执,她始终是甄维斯的妈妈。
如果在童话故事里,这大概是到了美好的结局,但是现实里,所有的一切都并非总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甄维斯发现自己的思维能够附着到网络里,因为身体原因几乎没有出门过的他立即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冒险之旅,然后遇到了贾维斯。
这是最开始的见面,甄维斯以为自己遇见了从未见面的爸爸。
他高兴地和自己的母亲说了这个事情,奥莉薇亚当然知道甄维斯认错人了,但是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这么开心的样子,她最终没有选择戳穿。
实际上,她一开始并没有把甄维斯的能力放在心上,她的性格有些迷糊,除了在自己的研究上聪明的如同天才,在生活上,处事上,她其实很容易忽视一些事情、
比如,她忽视了九头蛇并不会因为她正在帮他们研究血清,而不把目光投注在甄维斯身上。
他们发现了甄维斯的能力,并且贪婪而没有同情心地想要掌控这种能力,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奥莉薇亚在自己儿子的事情上也敏锐的不像平常。
她虽然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个方面,但她很快注意到了九头蛇开始变得关注起了自己的儿子,并且明显透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
她开始计划逃跑。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跑在昏暗的走廊里,她知道在拐角后大约三米的地方有个门,而她布置下的接应的人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甄维斯站在那个门旁,他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抱着小时候的自己,奔跑着朝自己靠近。
她怀里的小孩在这一刻和他对视上了,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蓦地——
涌出了泪水。
眼泪从小孩眼眶中滚落,他看着甄维斯,就像是在和他说着什么。
甄维斯的内心被悲伤,愤怒,恨意还有种种情绪淹没,身体下意识地驱动着他向前一步,想要挡住她。
但他们的身体穿过了甄维斯,然后,在猛地转身看过来的甄维斯的视线中,奥莉薇亚拉开了门。
一声极轻地,似乎是什么锐器扎透身体的声音。
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甄维斯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就像是在往后退一般,直到他再次看见了那扇门。
“抱歉,我擅自结束了,”教授的声音响起,他看着背对着自己一直没有转身的青年,面上带上了担忧,“你……”
“我不好。”
甄维斯打断了查尔斯的话,他终于转过身,朝查尔斯扯了扯唇角,“我不想说什么很好,没关系,我能承受的话。”
“我想起来了。”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像是在哭。
查尔斯将他拉出的回忆很及时,他其实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再次死亡的那一幕,但是回忆起来的画面却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着。
“我想起来了一切。”
其实回想起来,甄维斯很少哭,不管在以往的任务中有多困难,多么九死一生,他都没怎么哭过,就算是被惩罚的时候,他也只是带着哭腔,但眼泪却始终在眼眶里打转。
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九头蛇基地的训练让他知道了眼泪并没有什么用。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让他潜意识里明白眼泪没有用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目睹过自己母亲的死亡。
那个时候,他哭得几近昏厥,却没有任何作用,他只能跪在血泊中,看着自己的母亲失去呼吸,被那些人拖走,然后敲昏了拼命挣扎的他。
“眼泪……明明没有用啊……”
他明明这么说着,却完全无法控制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第33章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只有查尔斯和甄维斯知道。
X教授没有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甚至在回到现实后,他很快也离开了, 将空间留给了甄维斯。
他以为青年会哭一场,再不济,也会发泄一下, 他清楚地知道青年内心几乎要被那些灰暗的情绪压垮。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甄维斯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 他的眼眶甚至都没有红一下。
在虚构空间里哭泣的青年仿佛只是个幻觉, 现实中的他除了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能证明的确发生过什么外,表情看起来甚至一切如常。
“我该离开了。”甄维斯这么对X教授道,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 眼睛看着教授, 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飘忽。
只是表面正常了而已。
教授坐在轮椅上,他微抬着头,其实很想和甄维斯说点什么,但最后他只是道, “天都快黑了, 而且晚上有可能会下雨,你先休息一晚吧。”
“我……”
甄维斯张口,明显是要拒绝, 但随即教授便微笑着道, “我记得你是个路痴, 对吗?如果你走了, 你真的能在可能会下雨的晚上找到住的地方吗?”
甄维斯:……
他默默地咽下了拒绝的话。
好吧,就连甄维斯自己都不相信他会不会迷路很久然后再次发现自己就在一公里的范围内打转。
他最后答应了住了下来,教授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
当夜幕降临时,X教授的书房依旧还亮着灯,他的能力能够让他确保自己在和人交谈时不会被窥视,而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也都已经入睡了。
他正在和英国的两个人对话。
麦考夫十指交叉抵在腹间,他坐在办公桌后。不同于麦考夫端端正正的坐姿,坐在沙发上的托尼摊开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翘着二郎腿,十足地一副大爷样。
贾维斯则将视频投影到半空中。
“他的记忆几乎都找回来了,”X教授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虽然甄维斯经历过多次洗脑,幸运的是,还没有到最差的那一步,所以我能帮他把大部分的记忆找回来。”
托尼扬眉,“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好事。”甄维斯既然找回来了几乎全部的记忆,至少这他终于不用再为那个组织做的事情背锅了。
托尼对那个藏在暗处不干好事乱给人扣锅的组织以及很不满了。
“但是还有另一个坏消息,是吗,查尔斯?”
就像是托尼用‘似乎’两字一样,麦考夫也同样察觉到了X教授的未尽之意。
查尔斯点了点头,“我说的几乎里,有一个极为重要,是我们急需知道却被漏掉的记忆。”
麦考夫眼神微暗,他的声音几乎和托尼同时响起:“他大脑里的那个东西。”
“他脑袋里的东西。”
两个同样天才的人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变得严肃起来,包括视频那头的教授。
鉴于甄维斯现在的状态,他们没有想过去找甄维斯试图让他回想起任何跟他大脑里的那个东西有关的回忆,而是三个人商讨了起来。
麦考夫率先指出不对劲的地方,“甄维斯小时候并不路痴,”他顿了顿,眼神微暗,“……虽然他几乎待在家里,但我确定他没有这个问题。”
“他还留有自己的思维方式,”托尼接口,他眉头紧皱,同样沉思,“这说明那个组织并没有把他打造成一个不会思考的武器的想法,而只是动了他的记忆,既然他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强烈的意愿找回自己的记忆,也许他脑袋里的那个东西屏蔽或者刺激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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