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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卷毛大侦探难得让步，他耸耸肩，然后道，“你自己也清楚，甄维斯。”
那双淡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深沉，夏洛克看着自己的兄弟，和他往常极快的语速不一样，这次他的声音不急不慢：
“你自己也在迷茫，因为你的手里也有人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你指责那个人的立场也没有多稳固，可作为当事人，你实在很难去接受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许他杀了你都没有杀了她要来得让你难受。”
夏洛克的声音变得低了许多，事实上，尽管今天和甄维斯见面后，夏洛克没有一刻不在怼自己的兄弟，但当时在他从麦考夫那边猜出来了大概的经过后，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卷毛侦探也难掩心中的愤怒。
他无法忘记曾经收到奥莉薇亚寄来的信，告诉他们甄维斯身体开始好转后的欣喜，也无法忘记在失去甄维斯和奥莉薇亚消息后的心情。夏洛克的确情商低，但他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就如同麦考夫的弱点是他的家人一样，夏洛克也同样如此。
虽然此时夏洛克在说着甄维斯的事，但他的心情也没有多美妙，只不过福尔摩斯家族大概是一脉继承的死傲娇，夏洛克从来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
“……你说的对，夏洛克。”
甄维斯拉了拉毯子，微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心。
这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但它的确沾满了鲜血，不管他当时是什么状态，完成了那些任务的人的确是他。
“我会再次找到他的。”
甄维斯这么说。
然后，狠狠揍那个家伙一顿，再决定去思考当年的事情。
第40章
“谁跟你说那个人了。”
甄维斯：“……你刚刚还在讲我的事情。”
“可是我对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兴趣, 包括你的感情纠纷, 甄维斯。”大侦探兴致缺缺地道，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莫名其妙。
有的时候，甄维斯也无法弄清楚夏洛克的思维，但是别的先不谈, 有一点是他很在意的, “……谁跟你说我有感情纠纷了？”
“麦考夫。”夏洛克干脆利落地卖了自己的哥哥，尽管当时麦考夫什么都没说，全是夏洛克自己猜测的, 但是大侦探说有就是有。
“我觉得我的名声总有一天会被你们败坏的。”
“你还有名声？”夏洛克那双灰色的眼睛流露出真情实意的惊讶，“我以为在小的时候你就已经把福尔摩斯家族的名声给挥霍掉了。”
不得不说小时候麦考夫带来的阴影的确很严重, 但是让那个时候的小夏洛克不至于对自己完全丧失信心, 就是因为还有甄维斯的衬托。
他和麦考夫一致认为甄维斯一定是福尔摩斯家族里智商最低的，低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被奥莉薇亚抱错了，或者是继承了那个没有一点责任心，从未出现过的甄维斯的生父的血脉。
甄维斯竟无力反驳。
夏洛克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尽到了做兄弟的责任，要知道他向来都不会理会这种事情的, 如果是麦考夫陷入到什么纠结的事情里, 夏洛克的第一反应绝对是鼓掌欢呼, 毕竟他和麦考夫从来都不对头。
当他站起身, 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时, 却发现被人拉住了衣角, 他扭过头, 居高临下地看着甄维斯。
本来仰起头准备和夏洛克说些什么的甄维斯却被另一个事情吸引住了, 他脱口而出：“这个角度看，夏洛克你的脸好长。”
卷毛侦探：……
他很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给甄维斯另一只眼来上一拳。
“咳咳，”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的甄维斯干咳了一声，迅速转移了话题，“我要睡床上。”
“没有。”夏洛克很干脆地拒绝了。
一灰一蓝的两双眼睛在黑暗中对视，双方互不退让。
甄维斯：“是你把我叫过来的。”
夏洛克：“所以我安慰了你。”
甄维斯：“刚刚是谁说我智商低？”
夏洛克：“刚刚是谁说我的脸？”
甄维斯：“……”
夏洛克：“……”
原本因为听到动静，机警地醒了过来，结果将门拉开一条缝发现是兄弟夜间谈心的华生不禁感动地想着原来夏洛克的低情商并非无药可救，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才欣慰没多久，这两兄弟的谈话走向越来越歪。
直到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有那么点不对劲，医生实在忍不住再次拉开了门，然后无语地站在了门口，看着又打成了一团的兄弟俩。
他抬手扶额，不禁为白天那个单纯的自己默哀。
他得收回那句话，甄维斯和夏洛克绝对是兄弟无疑了。
一大早，热心的哈德森太太端来了小点心和红茶，敲响了自己的房客的门，当她看到开门的华生后，朝他露出了笑容，“早上好，华生，昨晚和夏洛克睡得好吗？”
“……哈德森太太，我和夏洛克并没有那种关系，”华生一边习以为常地跟自己的房东解释，一边侧着身体，让对方得以走进来，“另外，我得说，昨天晚上我睡得不怎么好。”
“噢噢，我知道，你只是害羞而已。”就像是华生已经习惯了哈德森太太的误会一样，这位房东太太也习惯了华生总是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她乐呵呵地回了这么一句，将手中托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看向躺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你们不来吃一块吗？”
“我想，”华生站到哈德森太太身边，他的语气颇有些复杂，那是一种无奈中夹杂着忍不住的笑意的感觉，“他们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形象而觉得无法面对您。”
瘫在沙发上拿着热毛巾敷脸的两兄弟：……
甄维斯终究没有夏洛克那么厚脸皮，他叹了口气，将毛巾取了下来，朝哈德森太太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哈德森太太，我很荣幸能够尝到您做的小点心。”
其实甄维斯的相貌真的很不错，毕竟他继承了小天狼星的帅气，几乎是他生父年轻时的翻版了，但是当一个人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熊猫眼后，也无法帅气到哪里去了。
至少哈德森太太在看到这个样子的甄维斯后，惊讶直呼，“你的眼睛怎么……”她甚至抬手指了指眼睛的方向。
甄维斯从沙发旁走了过来，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跟破罐子破摔差不多了，反正他又不是有什么要追求的姑娘或者心爱的人在这里，形象什么的，在他和夏洛克第二次扭打在一起后，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从碟子里拿起一块小饼干咬了一口，然后淡定无比地道，“您放心，这只是我和我亲爱的弟弟交流感情后的产物。”
哈德森太太一脸茫然，“啊，原来你们交流感情的方式这么特殊的吗？”
但是之前夏洛克的哥哥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啊。
“不，这只是他胡说八道罢了，哈德森太太。”
门口的光线被出现的人影挡住，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来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慢步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自己弟弟脸上的熊猫眼，尽管面上没表露出来，但眼中已经流露出嫌弃之意了，甄维斯觉得自己仿佛从他哥哥眼中看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我再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依旧在做着蠢事？”
大魔王漫不经心地说出的话，和甄维斯内心的腹诽重叠在了一起。
他就知道麦考夫想的是这个，甄维斯翻了个白眼。
原本躺在沙发上装死的夏洛克一把拉下了毛巾，那双在日光下变成灰蓝色的眼睛看向麦考夫，面无表情地道，“我没有邀请你过来，麦考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你。”麦考夫露出假笑，他转开目光，彬彬有礼地和这个房子的主人打了声招呼。
“上午好，哈德森太太。”
“上午好，”房东太太忍不住捂嘴直笑，“噢，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一旁围观这一切的华生：……
他觉得哈德森太太的笑点可能有那么点奇怪，以及在看待事情的角度上也和常人不太一样。
当三兄弟都坐到了沙发上后，麦考夫率先开口了，“大概是我不太懂流行了，”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眼睛，慢条斯理地道，“这是什么新的流行？”
“是啊——”
“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我可以友情帮你添上。”
跟麦考夫的端正坐姿不一样，甄维斯和夏洛克两个人都是放松着身体靠在沙发上的，甄维斯怀里还抱着一盘装着点心的碟子。
在麦考夫出言嘲讽后，他们一人接一句回应了麦考夫，表情同步地挑了挑眉，语气懒洋洋的。
坐在电脑前假装在敲着博客的华生觉得福尔摩斯家族的人可能是遗传性的嘲讽本事，这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来谈谈正经事吧。”
被两个弟弟回怼了的麦考夫面色不变，淡定地转移了话题，“你有想过你以后的生活吗，甄维斯？”
给自己塞了一口小甜饼的甄维斯抬眸茫然回望，“啊？”
他以后的生活，不就是打九头蛇，揍巴基吗？
但是看起来麦考夫并不是这种想法，在发现甄维斯对于未来完全没有计划后，他再一次感叹果然福尔摩斯三兄弟中只有他还智商在线。
“你和普通人的经历不太一样，甄维斯，”麦考夫淡淡道，“虽然我觉得跟那些智商和金鱼没有任何区别的普通人不像并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觉得是我们必须直视的问题。”
我想麦考夫先生大概没有考虑到一个普通人还在这个房间里，华生默默地想。
“你知道你现在是一个没有学历的人吗？”
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隐隐升腾，甄维斯不自觉地端正起了身子，很诚恳地道，“麦考夫，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麦考夫，你的提议难得让我觉得不错，”一旁的夏洛克也来了点兴趣，他饶有兴趣地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也许我们可以给他找个中学？或者是小学？我觉得大学可能有点难为他了——唔！”
卷毛侦探的嘴巴直接被甄维斯塞进来的小甜饼堵住了。
在世界终于平静后，甄维斯放下手中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碟子，他扭过头，朝麦考夫露出笑容：
“什么都别给我安排，麦考夫。”
他绝对不想去校园里晃一圈！明明他已经成年了，为什么他还要读书！
漫不经心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黑伞，麦考夫同样朝自己的弟弟微微一笑：
“不可能。”
福尔摩斯家族里怎么能出一个连大学都没有毕业的亲人呢？
第41章
“看起来你有点不太好？”
熟悉的话语却是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甄维斯将魔药材料递给哈利, 回了一句。
哈利：……因为你现在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他停下动作，绿色的眼睛带着点担忧地看着自己教父的儿子, “我能听听吗？”
“其实没什么, ”甄维斯朝哈利露出一个微笑，“只不过我没想到, 我还有去大学校园的一天, 这简直太美好了, 毕竟大学听起来就充满了青春和活力。”
哈利看着甄维斯透露出那么点杀气的微笑, 在想想自己的学生时代, 他拍了拍甄维斯的肩膀，安慰他，“如果真的没法改变的话，其实可以往好的方面想想。”
“我觉得我完全没法往好处想。”甄维斯嘀咕了这么一句, 他只要想想自己现在的年龄他就有种不自在感。
但是没办法, 麦考夫的决定从来都不需要当事人同意, 因为当他告诉你这件事情之后，就真的只是通知你而已。
所以甄维斯要去上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大英政府不接受拒绝。
虽然嘴里抱怨着, 但甄维斯终究是没有拒绝, 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是因为他的家人对他的关心，他们希望他能够更好地融入到正常的生活当中，而象牙塔里的学生往往更为单纯, 更适合他接触这个社会。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甄维斯要争取的, 他希望去美国读书。
至于原因——
“我知道上一次你们并没有完全打击到九头蛇组织, 他们还有势力隐藏起来了，”甄维斯双手环胸，挑眉看着麦考夫，“你知道我不会就此放弃追究他们的，而美国才是他们的大本营，我只有待在那里才能够抓到他们。”
如果不是麦考夫让他去读书，甄维斯之后的日子大概就是吃饭睡觉打巴基，而想要揍一顿他当初的搭档，那么就必须再次找到隐藏起来的九头蛇，因为他们不会放弃巴基这么一个顺手而好用的武器。
“……所以，你的哥哥答应了？”哈利在听完甄维斯说的经过后，忍不住问出这么一句。
甄维斯翻了个白眼，“是啊，麦考夫答应的很干脆。”
哈利有些惊讶，他眨了眨眼，“看起来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强势。”他还以为甄维斯会被拒绝呢。
甄维斯：……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了。
他还记得当时麦考夫的表情。
在听到他的话后，麦考夫反而漫不经心地拉长了音调，“你以为我会给你准备一切？”随即麦考夫站起身，扬起手中的黑伞，脸上似笑非笑，“你还是小孩子吗，甄维斯？”
“只要你能考上，我可不会管你去哪里。”
甄维斯犹疑地看着他，这么好说话？
事实证明，并不是。
“前提是，靠自己考上，并且不是那些我从未听闻的学校。”麦考夫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话里的意思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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