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多谢了。”要不是灵犀在最后关头与他同心协力战斗了一整天,他一定撑不到莲无殇到来。疑惑也由此而来,温衡看了看莲无殇:“邢正天呢”
邢正天那么厉害,莲无殇这么瘦弱,怎么能是他的对手不得不说,温衡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莲无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扭开头去看窗外的云海,嗯,云海风景不错。
温衡小心翼翼讨好道:“无殇,你别生气啦。”莲无殇板着脸:“我没生气。”灵犀见势不妙赶紧溜,这一看就是两个小鸳鸯要说悄悄话,他怎么能那么没有眼力见识
灵犀一出去,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不能动弹的温衡和一脸冷淡的莲无殇,温衡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是他嘴巴能说话呀。他委屈兮兮可怜巴巴:“无殇,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了。”
莲无殇扭过头来,眉心那一点朱砂痣红到了温衡心尖尖上去,他叹了一口气:“活该。”温衡脸皮厚,他嘿嘿一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莲无殇握紧了拳头:“你当你是谁,他邢正天是豹族族长,出窍修为,就算在元灵界能与他一战的修士也是凤毛麟角,你倒是厉害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威猛”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哪敢啊。要不是他非要在我面前杀了温豹,以我的性子,哪敢和他正面相抗。”温衡连忙讨饶,“豹子是我的徒儿,我哪能见死不救”
莲无殇还想说教什么,温衡双目灼灼看向莲无殇:“我好想你,你回青莲洲怎么一封信都不给我回”他给莲无殇写了无数封信,白玉小鸟都快累死了,莲无殇竟然一封信都不回。
莲无殇竟然不知道怎么回温衡了,他回到青莲洲种好青莲之后,凤君就将他家宝贝君清送来让他带,莲无殇看着还是一个蛋的君清都不知道怎么办。温衡倒是执着,隔几天就来一封信,写的鬼画符一样,好多信莲无殇根本不知道说了啥。他倒是想给温衡回信,可是能说什么
“……”莲无殇无奈的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以后你再这么冒失,要吃苦头的。”温衡笑了:“嗯,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冒失。”成功过关!师尊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无殇无殇,你抱抱我呀。”温衡恬不知耻的提出要求,莲无殇实在拗不过,就弯下腰来……
灵犀满脸泪的关上门,他简直待不下去了,这真的不是虐狗他就是那只被虐的单身狗,成吨的狗粮往他脸上拍,可怜的灵犀恨不得封闭了五感。
云海上的风无比的冷冽,灵犀站在走廊上冻了个透心凉。当然,现在凉飕飕的不止灵犀,还有温豹他们。
在青鸿舰下方的冰原上,断腿的温豹还在执着的捡着一地的残枝,他连破碎的叶子都细细的拾起来放好。道木炸开的范围太广,纵然温豹有灵气护体,也捡了很久。
道木并没有全部被捡起来,总有些修士手速快的惊人。豹子在冰原上和洞窟中搜寻许久,最终装了整整五个储物袋的道木。他抬头看向天空中,在铅灰色的阴云上方,那里停着青帝的青鸿舰。
豹子深吸一口气,他飞身就向天空飞去。豹子上去的时候,正好碰到灵犀站在走廊上站的像个化石。见到温豹上来,灵犀一愣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你是老温的徒弟吧,你师尊在里面。”豹子客气的冲着灵犀点头:“多谢。”
温豹进门之后,灵犀在走廊上绕了几个圈圈,最终他从青鸿舰上一跃而下——他要去搜搜,不动坊里面一定会有什么好东西带不走吧对,他就是心疼他的雪浪袍和辛辛苦苦存下的灵石们。他真是太恨谭天笑了,最好不要让他再看到这个孙子,不然一定要他好看!
灵犀去翻垃圾堆了,温豹则走进了青鸿舰。青帝依然是一副性冷淡的表情,温豹和青帝互相瞅了几眼,然后就挪开了视线。温豹视线向莲无殇身后看去,只看到温衡笔挺挺的躺着。
“徒儿,你来啦。无殇,你扶我起来一下么”竟然还撒娇上了,温豹抖了抖,他突然就明白刚刚飞舟外那个修士宁愿冻成土狗都不到船舱中来的感受了。
莲无殇将温衡半边身体靠在锦被上,温豹在床前双腿跪下表情麻木:“师尊。”他不知道该对温衡说什么,他的这条命是温衡换来的,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跪下来干嘛,快站起来。”温衡还有心情和温豹说笑,“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不开心的同师尊说说”若不是温衡现在动弹不得,他的语气还真和平时没有两样。
温豹没有听温衡的站起来,他反而低下头握紧拳头:“你不该为了我来到这里,我也不值得你为我做到这步。”温衡呵呵一笑:“闹什么脾气,我又没说你什么。”
温豹声音沙哑:“师尊,邢正天喊我杂种是对的,我确实是个不该活在世上的杂种。”温豹本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撕开鲜血淋漓的伤口,一直以来,他拼了命逃离想要活下去,不过是想寻找一处能容身之地。现在有人为了他愿意付出性命,他反而怕了。
温豹心情很复杂,他希望能和别的妖族一样能得到亲人的关爱,可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又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只想逃离。
“我的娘本来是豹族最好的姑娘,有一天她出门却被别的妖修强了,然后就有了我。他们说,我的爹是流窜的野豹,是被驱逐出豹族的卑贱豹子。我从来没见过他……而我的娘她本该有锦绣前程,有爱他的夫君和可爱的孩子,可是这一切因为我……都毁了。”
温豹从没对外人说过这些,他诉说这些的时候双眼空洞表情麻木,他已经豁出去了。他觉得他就是个骗子,要是温衡早点知道他的来历,说不定就不会为他跑到蕴城来,弄得自己一身伤。
作者有话要说: 豹子的血泪史快出来了。今天我们的老温冲冠一怒为徒弟,老莲冲冠一怒为老魃,嗯……老莲的爆发力挺强大的。
第六十九章
元灵界的妖修很多, 每个宗族都有自己的固定居住区,比如狐族住在青丘, 羽族住在昆仑, 虎族之类的妖修们, 就住在蓬莱。这些上古就存在的地方让人无限遐想, 不明情况的修士们总以为那里是天堂。
其实对于有些小妖怪而言,那里就是地狱。自己的宗族会成为杀人不见血的怪物,而他们只能活在阴影下生生世世。
豹子就是这样的存在。
豹族居住在蓬莱仙岛,和隔壁的青丘遥遥相望。豹族居住的地方资源丰富, 算得上是福地洞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蓬莱仙岛附近总是有流兽流窜, 他们会趁着族人没防备冲到仙岛上来抢夺资源。
每当这些流兽过后, 总会留下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崽子。每隔一段时间,豹族就会出生几个这样的崽子。这写小崽子, 有的被无声无息的处理掉了,有的, 就被丢在了暗部培养成为能保卫豹族的战士。
这一次,产下崽子的是族中很有威望的长老家的女儿。这个漂亮的姑娘有着温柔体贴的未婚夫, 他们即将在妖神的见证下喜结连理。他们会生下最优秀的小豹子, 这个小豹子会成长成为豹族新一任领袖。
所有的美好在一个霞光漫天的下午沾上了污点,流兽强了那个外出采集灵草的姑娘。他们不顾她的哭喊,轮了她。再然后,她的肚子怎么都遮不住了,她悲痛欲绝本想一死了之, 可是年轻的未婚夫用温柔安抚了她。
姑娘初为人母历经疼痛却产下了一个生父不祥的崽子,她心中完全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她只想处之而后快。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那个崽子,更别说喂他一口奶。
长老接过了襁褓中嗷嗷直哭的崽子,甚至没有人给他清理身上的血污。小崽子哭得声嘶力竭,他挥动着自己的四肢,向大家证明他是一个健壮的小家伙。可是依然没有人为他的到来而开心,他被孤零零的丢在长老家客厅的地上,几个豹族的修士商讨了一个下午,任由他哭累了睡着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个崽子没有被处死,而是被族长丢在了暗部培养。豹子从记事起,就没有自己的名字。暗部那些遮着面容的大豹子从来只会叫他杂种,他那时多小啊,就真以为自己叫杂种。
他喜欢路边的野花,喜欢草地里面的虫虫,喜欢追逐大豹子灵活的尾巴。外界的一切,他都喜欢,只是,那些都不属于他。暗部中只能培养最合格的战士,他们不允许小豹子去外面的草地上玩耍,哪怕偷看也不行。
小豹子趁那些大豹子松懈的时候站到过长着柔软青草的草地上,就在他只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之后,他就被提着后颈皮丢回了刑堂。那一次大豹子打的真疼啊,小豹子最后连哀嚎都发不出来。
那天之后,他就明白,阳光下的一切,他都没有资格触碰。
他接受着最残酷的训练,一旦身手稍微迟缓一点,等着他的就是鞭笞和毒打。他天赋极好,他曾听教导他的大豹子说过,他的天赋在整个豹族都数一数二,只是可惜,他是个杂种。
杂种是什么呢小时候豹子不懂,别人嬉笑着叫他杂种的时候,他还傻乎乎的答应。后来他明白了,杂种是不好的东西,是不被欢迎的存在。如果他不是杂种,他就可以有爹爹和娘亲,就可以在柔软的青草上尽情的打滚,尽情的捕捉那些身躯柔软的虫虫。
可是,他是杂种,这一切都和他无关。族中他最喜欢的那个女人,他们都说她是他的母亲,他曾经偷偷的去过族中两次,只是为了想看看她。
第一次,他的母亲披着嫁衣嫁给了她的意中人,她笑的那么甜蜜,眼中看不到一丝阴影。豹子缩在石头后面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前爪,他的泪糊满了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哭,他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了。
第二次,他又偷偷的溜了出去,他看到他的母亲手中抱着一个襁褓。襁褓中睡着一个想想软软的小豹子,它那么柔弱,那么娇小,却得到了整个妖族的喜爱。豹子躲在草堆中,等宾客散尽了,他偷偷的溜到了母亲的房间中。
豹子想过,他应该能叫她一声娘亲的吧他也是从她肚子中出生的崽子,她能搂着新生的小豹子亲香香,也能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心愿吧
于是,他蹿到她面前,喊了一声娘亲。那一次,他知道豹族的绝学打在身上有多疼,他被她的丈夫一掌打飞肋骨断了个精光。飞出去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身体不疼了,只是他的心,好疼啊。她眼中的痛恨和厌恶比豹族的绝学还要疼,豹子觉得,她一定是个高手。
不然为什么她没有出招,可是却能让他觉得这么疼
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族中见过他的娘。他开始变得沉默,不在像小时候那样期盼暖暖的太阳,不再喜欢软软的青草地。就连飞来飞去的虫虫,都没办法让他动摇片刻。他不再喜欢大豹子的尾巴,他的尾巴也开始长大也开始有力了。
“看来让那杂种去见他娘是正确的,你看看他现在下手多威猛。”“杂种就是杂种,没什么好说的。”战斗之余,豹子听到大豹子们这么议论他。这样的议论他从小就能听到,可是他开始讨厌‘杂种’两个字。
周围的大豹子们下手从来不留情,豹子从小就习惯了疼痛。他在大豹子们手下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大豹子们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谨慎。
最终,那个从小鞭笞他的大豹子再一次叫他杂种时激怒了他,他没忍住咬断了他的咽喉。那大豹子眼中的金色渐渐散开,他粗喘着却在笑着。混合着血沫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他清楚的听到了那只大豹子说的话:“杂种啊,我终于解脱了……”
大豹子的尸身被豺狼一族拖走了,暗部的其他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好像他的死亡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事,就像是路边一株不怎么好看的野草在某天被人连根拔起了一样。豹子一直想着大豹子临死时脸上轻松的笑容,他不懂。
第二天,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化形了。暗部的大豹子们都沉默的看着化形的豹子,豹子是整个豹族中化形最早的一只豹子。那一次,大豹子们脸上的表情让豹子无法理解,他们好像在叹息又好像在悲伤。他们眼神交汇,像是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那一天,大豹子们什么都没有教他,他们偷偷的打开了暗部的大门,对他说让他逃。
他没有逃,他去了豹族附近转了一圈,他避开了豹族的人,最后坐在石头上看了沧澜云海看了整整一天。等太阳下山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暗部,只是这一次,他看到了被族长惩罚得满身都是伤的大豹子们。
豹子那时候才明白,他化形意味着什么,而大豹子们放他逃走要面对着什么。他的归来拯救了那六只豹子,也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化形之后,要出任务了。
伤痕累累的大豹子们恨铁不成钢,他们唾弃着豹子:“杂种就是杂种,连逃跑都不会。”“好不容易给你创造机会你还回来,蠢货。”“这下好了,一辈子都逃不出去了,白痴。”
除去死去的那只豹子,剩下的六只大豹子都在恶狠狠的骂他。可是骂着骂着,他们先哭了。
“杂种,你为什么要回来外面的世界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回来做一个一辈子在阴影里面的妖兽,最终发狂而死为什么要回来”大豹子们哭的稀里哗啦,那一天,豹子知道了一件事,原来这群大豹子们和他一样,有着统一的名字。
他们,都叫杂种。
他第一次出任务,对手是一匹已经堕入魔道的妖兽,那只妖兽比他的妖形大了几十倍。那一次豹子觉得他会死,他摸爬滚打,最终肚子都被破开肠子流了一地,最后他一拳砸烂了妖兽的颈骨,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大豹子们给他用上最好的药保住了他的性命。那天之后,豹子就正式开始外出做任务。一开始还有大豹子带着他出去做,后来他单枪匹马的就出去闯荡。
那些在阴暗的地下学到的不为人知的隐秘知识在关键时刻救了他无数次,他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他手中沾染了一条两条的性命,最终他成了暗部的老大。他戴着上了面具,豹族族长开始面对面的给他下达任务。
他偷过青丘的玉面灵芝,他拔过蓬莱的灵草,他揪过桑梓岛的桑椹儿……所有的灵草,最后都到了现任族长的儿子口中。他费尽心思最后得来的,只有一身伤。
他见过族长的儿子,他的弟弟。他看着他化形,看着他修为一点点的提升。那些寻来的灵草,他毫无保留全部交了出去。
他的母亲依然健在,她事无巨细的悉心照顾着她的小儿子,似乎完全忘记了,她还有个大儿子。豹子有时候也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他也能喝一口母亲亲手炖的汤羹,那该多幸福啊。
不过,这种事情想想罢了。无数次豹子带着面具和她擦身而过,她连头都不愿意转过来。带着面具的豹子,在豹族中就代表着无法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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