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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告白？唔~我倒是遇到过几次，不过因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拒绝了。”多宝丸貌似无意地说，“说起来，当初美绪学姐好像也是向兄长大人当面告白的呢，现在想想……真是物是人非。”
听到家姐的名字，美里下意识身体僵硬了一瞬，她不想再和多宝丸讨论关于百鬼丸的事，她知道自己根本停不下对那个人的憎恨，可是为了喜欢的少年她只能选择忍耐。
就算乱发脾气也好，迁怒也罢，百鬼丸那一天没有去和美绪碰头是事实，她的怨恨也不是无中生有。
美里摇摇头，她生怕自己再就这个问题和多宝丸聊下去又要开始暴怒发脾气，连忙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要回去上课，便急匆匆三步并做两步从楼梯跑了下去。
多宝丸在原地呆站半晌后慢慢系上扣子，他走到窗台前，垂眸望着外面出神，不久他便看到美里的身影蹦跶着进入他的视野，那步伐欢快得仿佛雀跃的小鸟，他往前靠了靠，用额头抵着玻璃，眼中折射出窗外的流光溢彩，像万花筒般从他的瞳眸里一闪而逝。
是呢……
只让兄长大人落下一个吻痕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他所设想的那样前行着。
只不过他很好奇，那个女孩接下来会怎样处理兄长大人的问题呢？
美里回到教室后自然挨了老师好一顿批评，什么擅自旷课，不听教诲，其他同学拦都拦不住，追男生追得什么都不顾，不过此刻的女孩心情正好，对于这些教训她都能听得喜滋滋的。
多宝丸没有恋人，那个吻痕只是被不小心睡迷糊的兄长咬了一口，他在自己面前亲口否认了这件事——一想到这些，美里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老师见她难得一副乖巧的样子聆听训话，很快也就没了脾气，毕竟这孩子的好嗓子完全不输她姐姐，好好训练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歌手。随便说了几句总结后便放过了她，休息时美里和挚友坐在一旁聊着天，难得看到美里如此兴致高昂的样子，她的挚友也替她感到欣慰。
喜欢多宝丸的女生虽然多，但很多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是什么人都觉得自己一定配得上那么优秀的男生，就比如美里的挚友。打个比方，你喜欢的明星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你觉得自己能凭着一腔热血喜爱就跟他交往吗？不过两个人毕竟是同一学校的同学，他俩若是能成挚友倒也替她高兴。
美里原本兴高采烈向挚友重复多宝丸向她解释的话，顺便愤怒地吐槽那些以讹传讹的八卦党，明明就咬了一口怎么被他们说成那样。
“睡觉的时候被哥哥咬了一下？”挚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有意思，都这么大的人了，他俩难道还在一起睡啊？”
“人偶身体不好嘛。”美里懒洋洋拉长音调，口气里满是嘲讽，“前辈就是太温柔了才一直照顾着他，要我看啊，还不如把他丢出家门自己出去历练，一个人习惯了还不至于做出睡迷糊了随便咬人的事，搞得前辈被一群人的唾沫淹得想解释都没法解释。”
“不过你就好啦，前辈起码和你说清楚了。”挚友捅捅她。
“那当然了，我和前辈的关系不同嘛。”美里得意地想，不过她的笑很快又减淡了不少。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那是无意产生的痕迹，但看着那刺眼的紫红色，她心底的别扭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
可惜她最讨厌的那个人此刻又请了病假，无论怎样，一切只能等他回来上学后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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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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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里偷偷观察百鬼丸有好久了，从一开始她在自己最喜欢的姐姐的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那天起，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这个人。
他不善言辞，没有表情，对待同班同学也不会给与任何反应，即使看到同学们闹成一团，也只是用着冷漠的眼神盯着看，唯有在面对老师时会有认真听讲的模样，等他把自己不理解的地方都弄清楚后便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专注地执笔作画。
如果不是她以外发现她心仪的前辈和这个死气沉沉的男生是兄弟，或许美里永远都不会认为自己和他会有什么交集。
然而她的姐姐曾经用着无比欢快的语调对她说——
「“美里，你真应该看一眼百鬼丸的画，他真的很有天赋呢。”
“我有时候在想，他们兄弟俩是不是被神眷顾的宠儿，别人努力许久都做不到的事，他们却能轻松做到。”
“有的时候会禁不住去羡慕啊，羡慕他们可以那样轻松……”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美里……你说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这就是喜欢吗……只要看到他，我就会觉得很高兴。”
“美里，我想我应该喜欢上百鬼丸了……你说如果我向他告白的话，会成功吗？”
“他没有回应……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没见他说过一句话，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唱独角戏，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美里靠着墙壁，望着不远处正在清洗画盒的百鬼丸。
水龙头的水开得很大，稀里哗啦从管子里流出，溅得到处都是，可那个少年仿佛根本看不到那些被浪费掉的水，只是兀自清洗着手里的东西。
他仔细将调色盘上的颜色洗净，就连夹缝处的残留都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这让美里不由得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不过转念一想，学画画的好像多少都有一些怪癖，她释然后依旧站在那里静静观察着。
因为百鬼丸失忆后返回学校已经将自己以前学过的东西忘个精光，不过好在学校老师们都很照顾他，不但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小型私人画室，还安慰他说无论他拿出什么样的毕设作品都可以算他通过，这从某些方面可以说是曾经的优等生的特权，也或许是老师们考虑到多宝丸的存在不好对百鬼丸太过冷淡，但不管怎么说私人画室这东西毕竟只有在老师单独创作作品时才会开启使用的，现在能拿来特意给他使用也算是开尽后门。
百鬼丸虽然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印象，但他也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所以多宝丸替他准备了一组静物，让他照着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灵感做出特别的绘画设计。
对他来说，所谓绘画无非就是将各种色彩涂抹在白纸上——这是多宝丸教给他的，他知道自己家里就有画室，可是他却全然没有想进去一下的欲望。所以百鬼丸选择随意将颜料涂抹上去，仅凭着感觉画出了一副不知内涵为何与参考物完全无关的画作。
美里站在门口，看着百鬼丸心无旁贷专心作画，画布上只是一些不同的颜色深浅不一不停地涂抹，或许百鬼丸压根没有去想他到底在画什么，也不去理会多宝丸给他找了怎样的参照物，但那副画给美里的感觉十分不适。
她依稀能从画作上辨认出来这是一个风景画，只是运用了大量的暗色描绘出的天空和大地都阴沉的可怕，黑褐色的乌云，泛着丝丝血色空白处，灰蓝色的大地寸草不生，却怪异的用深褐色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影半跪在地上，双手交握在一起仿佛祈祷，铺散开的长发像是蜿蜒的河水，被头发遮住的脸也看不清它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一种无奈的悲凉，它的身边泛着淡淡的暖黄色，看起来就像是在这片黑暗里发光一样。
美里突然间愣了一下，她怎么觉得……这幅画好像是在画姐姐？
「“嘻嘻~美里快给姐姐抱抱，我今天好开心啊~！”
“百鬼丸收下了我的录音带！他一定被我的歌声感动了~”
“不知道会不会听到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呢？到底是觉得我唱的好听还是不好听？突然间好慌，不过我自己感觉还是不错的，嗯~”
“努力这么久终于得到回应了，感觉就像突破游戏的第一关一样心情激动。”
“美里也要加油哦！你的嗓子可是被老师誉为天籁之音，一定能用歌声感动多宝丸的，他们既然是兄弟，喜欢的东西一定差不多~”
“你知道吗？多宝丸竟然来找我谈话了！他人看起来很温和也很有礼貌，明明只比我小一岁却很优雅，不愧是医学院的院草呢。”
“诶？说了什么啊……”
“他说他希望我能成为百鬼丸的支柱……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啦，或许多宝丸看到有其他人肯接近他哥哥，他很高兴？你觉得呢，会是这样吗？”
“不过没关系，如果他喜欢听歌，我唱给他听就好啦。”
“美里！百鬼丸同意明天和我去看电影了呢，天呐，他居然会同意我真的很意外，你快帮姐姐挑挑穿什么衣服好？哇，我好紧张……”
“真希望明天百鬼丸能接受我的……——”」
“你的画……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美里靠着门框，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开了口。
听到声音，百鬼丸手里的笔停了一瞬，他维持着作画的姿态回头望去，瞳眸里依稀出现了一个柔弱的人影，但是在下一秒眨眼时视线变得清晰，那个身影却是自己完全不想看到的人。
细长的眉微微皱起，在眉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字，连嘴角都细微下降了几个弧度，他不喜欢这个对他充满恶意和厌恶的女孩，这会让他想起被多宝丸“珍藏”的游戏光碟。
他知道她喜欢多宝丸，或许有朝一日多宝丸会把这个女孩领回家珍藏起来，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你那是什么表情！”
原本刚想心平气和跟百鬼丸好好聊聊的女孩一看到他那副可以用蔑视来形容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暴躁到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要不是为了喜欢的男生，她有必要来这里看他脸色吗？
百鬼丸默不作声转过头去，执起画笔再次沾上颜料，刚准备下笔，却被女孩一把抢走了画笔。
“别画了，画得什么破玩意难看死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百鬼丸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了有一会儿，才毫无反应地重新从水桶里拿出另一根笔，沾上颜料。
“真是的，姐姐当初是哪只眼睛看上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跟你说句话都不听，你是聋子吗？”
百鬼丸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下，他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女孩把姐姐挂在嘴边，可他却连她的姐姐是谁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继续画画，于是他干脆放下调色盘和画笔，转过身子，与女孩面对面。
“终于想听我说了啊。”
百鬼丸倒是看向了她，可她却没心思直视他，美里只是在这个只有普通教室一半大的私人画室里转悠起来，看着里面零星的几个画架和放在不远处的静物，漂亮的瓷器上有着细致的蓝色花纹，旁边还放着一些风干的碎花和水果模型。
“姐姐一直都说我性子直，是个不擅长拐弯抹角的人，你也知道我很讨厌你，所以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美里倚着静物的台子，好半天后总算将视线瞥过去。
可当她与那双淡漠的深色眸子对视时，却感觉到一阵寒颤，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只是拥有美丽外表的会呼吸的人偶。
难怪会被人起这种外号，真是名副其实，她唾弃地想。
“说实话，前……辈你今年毕业，不管怎样也是个大人了。”
念到前辈这个词的时候，美里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好好称呼这个混蛋的一天。
“既然是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不要总是让醍、醍……咳，”她顿了一下，手指抵着下唇，眼神游移到一旁，脸颊染上一抹娇羞，“不要总是让多、多宝丸前辈——照顾你！”
她好不容易一口气顺下这句话，到最后却因为念出了喜欢的人的名字而感到无比害羞。
百鬼丸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度，虽说他面上依旧没有反应，但内心对美里想要说的话已经了然。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在医院时那些小护士们一直试图从他嘴里挖出关于多宝丸的事，不停地告诉他多宝丸有多优秀，甚至觉得他一个人独占这样优秀的男生简直是罪过，对于一张白纸的百鬼丸来说，多宝丸是唯一在他这张纸上作画的人。
可为什么总是有人想夺走他的“画笔”呢？
美里站在他的面前，与那些小护士一样面色羞红地向他吹嘘他所知道的关于多宝丸的事。
以及那种无论怎样用手遮挡都掩饰不住的爱意。
百鬼丸看着美里有一小会儿，便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画布上。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画出这样的作品，太过阴暗和压抑，都说画作反应心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示着他，现在的这些并不是他原本拥有的东西。
他拿起画笔沾着清水，慢慢将画布上灰暗阴霾的色调涂淡，可这样一来，他的画布更加变得污糟沉闷，这令他感到更加难受起来。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自顾自说了半天的美里一抬头发现百鬼丸压根没看她，顿时怒意高涨，她颤着手死死攥着拳，努力控制着情绪。
她脾气不好，性格有些暴躁，很容易和人吵架动手——这种事，美绪和她的挚友也不止一次劝她。
百鬼丸面无表情继续画画，好半天后，他才慢慢放下画笔，那双死水般沉静的眼眸转过去，他看着满脸愤怒的少女，露出了一个略带疑惑的神情。
他慢慢张开口，语调平静，“……你是谁？”
“混蛋！！”
听到他的问话，美里只感觉脑子里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她什么也不顾抓起手边的几个静物冲着他狠狠丢了过去，塑料制的水果模型重重摔在地上，因为模型是中空的所以直接碎裂成好几瓣，悉索着滚落到一旁的地上。
即使被其中一个模型砸在身上，百鬼丸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抬手揉着手臂，默默看着她发疯。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美里颤着手，在四周胡乱摸索着，她抓住了陶瓷瓶子，紧紧扣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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