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么一份重要的设计稿储藏在D甲板的头等舱阅览室一层,需要临时修理时, 无论是下判断的船长亦或是修理的工程师都无法及时获取设计稿。”
江珩一边听着顾谨谚的判断,一边继续往后翻页, 他发现在甲板层的总体构造图后还附着几页图纸。
头等舱初构:(图)
二等舱:(图)
……”
江珩翻完剩下所有轮船构造图, 指尖在枯黄色的书页上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他抬头望一眼顾谨谚:“连各个分舱更详细的设计初稿都有。”
顾谨谚的目光在他轻敲书页的指尖掠过,他看着江珩将图页全部翻完,明白他话里潜藏的意思。
设计稿的进一步详细, 让人更加觉得它被藏在这个阅览室里,实在太不正常。
顾谨谚张张嘴,嘴唇嗫嚅了下,道:“这份笔记藏得不算隐蔽,很容易被人看到,只有封面具有一定的欺骗性……我想,它应该不是被人特地埋藏起来的,更像是——”
江珩接道:“有人想要不露痕迹地提醒这艘船上的人,特地想要让人发现的?”
可光是这些设计原稿,又能提示什么?
江珩想着,继续看看这个笔记后面是否会有提示性的内容。
“人员邀请名单:切尔特夫人,克利维亚小姐,费尔德先生……”
以下列了整整好几页的人名,看得江珩眼花缭乱、云里雾里。
这份人数众多的名单上的人名究竟都是什么人?
轮船建造的工人?
不对,如果是工人的话,根本不必将名单写作“邀请名单”。而且上面男女皆有,比例基本持平。但从常识上来讲,轮船建造工人中男性的比例应当会远远高于女性,毕竟男性更适合体力活。
“难道是……船上的乘客和船员吗?”江珩轻声低语,但他很快发现,这个推测似乎无法验证。
因为他翻遍了所有的邀请名单,一个熟悉的名字都没瞧见,至少他没看见他记得的人名。
这上面既没有钢琴家卡尔的名字,也没有船员杰克斯、艾瑞、汤米恩的名字。
“或许,名单上的都是受邀的贵族名字?”江珩拧眉,毕竟夫人、小姐、先生的称呼后缀带着尊敬之意,而他恰好并不知道任何贵族的名字。
顾谨谚出声:“再往后翻翻,还有吗?”他的声音微微沙哑。
江珩听话地往后再翻,去只看到了破损的笔记页。
笔记本较厚,撕毁的时候容易在书脊装订处留下残存的断页条,江珩摸着书页断口,仔细地研究起残页记载的内容。
撕书的人大概有些心急,因此在需要大量撕毁书页的时候,他因为耐心有限,有几张书页只死去了大半,还有一小半仍然留着。
“主演人员……剧……?”江珩读着残页内容。
是指轮船上播放的影剧演员吗?毕竟从之前的设计图来看,轮船上的所有等级舱都配有一个放映厅,因此希尔特船必定准备了众多可播放的影剧。
顾谨谚忽然伸手,在笔记本上翻出最后的残页。
“真实与虚假没有界限,角色与自我定义模糊,生命与死亡相互转化。”顾谨谚声音醇厚低沉地读出残页上唯一的句子。
顾谨谚念完,偏头看向江珩。
两人对视片刻,江珩先开了口:“这句话很重要。”他笃定道。
江珩慢吞吞地总结道:“从我们进入副本开始,就不断地得到关于‘生、死、角色’等等的提示。”
“这么频繁的出现,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这艘船上所发生的事情必定与它们息息相关。”
江珩舔了舔唇,唇瓣变得红润,他接着说:“况且,刚才也提过,这本笔记里有着想要让我们发现的提示,图纸也好,文字也好,都不容忽视。”
真聪明。
顾瑾谚唇角上翘,望着江珩比耀眼灯火还亮的双眸,默默想到。
“图纸上标得很详细,我们可以拿着这本笔记,对照着去找胶片可能在的场所,这样就不会有遗漏了。”顾瑾谚建议道。
江珩点点头,对此颇为同意,他将笔记合起,收进了系统空间。
一声脆响忽然在楼上响起,江珩和顾瑾谚同时循声抬头,望向阅览室的二楼。
江珩压低声音:“是二楼吗?”
顾瑾谚微眯着眼:“恐怕是的。”
“上去看看。”顾瑾谚抬脚,朝旋转楼梯走去。
江珩“嗯”了一声,随后跟上。
橡木的楼梯质量不错,延续了一贯的精致风格,像是甲板大楼梯的一个小缩影。人踩上去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嘎吱声,只有鞋跟轻敲木板的细微声响。
两人来到二楼,放眼四周,只能看见高耸的书架一排排地延伸着,并没有发现人影。
江珩视线下移,扫了扫地面,在某个靠近楼梯口的书架下,看见了一卷黑色的胶片。
它静静地半靠着书架,斜斜地立在地面上。
江珩用手肘拱了拱顾瑾谚,提醒他往那边看。
“胶片?”顾瑾谚走过去,把胶片从地上捡了起来。
“就是它发出的声音?”顾瑾谚捏着胶片,发现它同以往的胶片不太相同,它被很好地装在了塑料保护壳里,它看起来崭新得像是从未取出来过。
如果没有封条被撕了的痕迹的话。
顾瑾谚用拇指摩挲了下那处痕迹,上面还留着黏胶和零星的纸屑,证明了封条已经被撕了。
塑料壳上同样贴着一张标签。
“The Final Version of the Story ”
“故事的最终版本?”江珩困惑地歪歪头,“是指我们之前捡到的那卷“Story”的最终版本吗?”
“大概是的。”顾瑾谚翻了翻胶片,在背后看见了一张被折叠摆放的纸条,它被放在塑料壳内。
顾瑾谚打开塑料外壳,把纸条抽出来打开看。
展开的纸条上写着:“这部影片将会是我的骄傲。”
江珩凑头过来看:“这部影片,是这卷胶片里的影片吗?是谁感到骄傲?拍摄影片的导演?”
顾瑾谚捏着纸条,神色不明,眼底幽深得如深黑潭水般死寂,又似乎暗藏着汹涌的暗流。
“瑾谚?”江珩觉出一丝不对,他小声地叫了下。
但顾瑾谚反应如常地偏头微笑:“嗯?”
江珩不太确定地说:“我们继续找一找阅览室吗?还是出去看看D甲板的其他公共区域?”
即使这是“Story”胶片的最终版本,他们也没收齐“Documentory”的胶片,所以还是继续找找比较好。
“好,先把阅览室的每层都找找吧。”顾瑾谚说,“以副本的线索特性来看,胶片不会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一般会让人一眼看到。所以没必要连书架上的书都翻过去,我们的时间不多。”
江珩抿着水润的唇点点头,见顾瑾谚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神情,暂且放心地与他分头搜寻。
江珩在二楼继续搜,而顾瑾谚则上到三楼。
然后两人最后再回到一楼一同搜寻。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很快把整个阅览室都搜了一遍,但再没发现其他的线索。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江珩仰脸看顾瑾谚,下意识柔软地笑笑。
顾瑾谚闭了闭眼,优秀的听力发挥了更大的效用。
他拦住了江珩想开门的手,抬眼深邃地盯着阅览室的门。
“别开。”
“有人来了。”
第66章 恐怖游轮(18)
江珩的手掌被顾谨谚包住了, 他被顾谨谚掌心的冰冷沁了下,不受控制地蜷起嫩生生的指尖。
好冰。
他很难受吗?江珩想转身确认顾谨谚的状态, 但身后的高大男人却欺身压在他背上。
“别动。”顾谨谚趴在江珩的肩上, 低低地说道。
江珩的颈侧被男人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烫得艳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差点被激起来。
他默认着妥协了,不再试图往后转。
顾谨谚似乎松了口气, 然后放开了江珩的手,转而用双臂紧紧箍住江珩的窄腰。
这下江珩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他腿脚发软,踉跄地勉强站稳。
顾谨谚察觉,微微松点力气, 不再把人抱得那么紧。
江珩脸红心跳地吸了口气,报复性地捏了捏顾谨谚胳膊上的肉。
结果男人胳膊上都是硬邦邦的精悍肌肉, 江珩手下没力, 根本拧不动。
顾谨谚感觉到江珩的小动作,眼底的暗沉褪下些许,清淡的笑意浮上来。
“捏不动?”
江珩的耳朵尖动了动,男人沙哑磁性的声音很轻, 带着笑意的疑问气音让人听得耳朵微痒。
“要不咬一口?”顾谨谚抬抬胳膊。
江珩捏拳,把那不安分的胳膊锤下去。
“不要。”江珩说道, 声音都甜乎乎的。
顾谨谚无声地笑, 胸腔震颤,让江珩贴在上的后背也跟着抖。
阅览室的门隔音没有住舱的好,但依旧不错。门外的声音一开始小得简直微乎其微, 不安静认真地去听的话,几乎不可能注意到。
不知道谨谚怎么注意到的。江珩想。
声音越来越近了。
“不能躲在这里……那该……”一个轻微的男人声音自言自语般地响起。
他应该正靠在门上,所以声音才能断断续续地让一门之隔的江珩和顾谨谚听得清楚。
果不其然,阅览室的门似乎被他捶了一下,稍稍震动起来。
“该死的阿尔瓦居然逃走了,他身上居然有复原道具,啧,之前受伤试探的时候明明没拿出来,警戒心可真重。”门外的人似乎很疲惫,说话声中夹杂着剧烈的喘息。
江珩听着这人的自言自语,马上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知道阿尔瓦,并且还知道他被抓起来过,而且还是这样的态度——
“吉尔。”江珩顿了顿,由于顾谨谚仍然抱着他不放,他无法耳语,只好用手指在男人的手臂上写字来交流,以免一门之隔的吉尔敏锐地捕捉到声音。
顾谨谚被江珩划过的指尖撩得心痒,在江珩写完后,忍不住抓住那只挠人心痒的小猫爪,蛮不讲理地捏了捏,然后才慢腾腾地给了回复。
“嗯。”
顾谨谚眼底的浓黑终于消退殆尽,重新恢复成正常的神色。
江珩就像是灯,总能及时地把他重新拉回来,不论是现在,还是——
门外的吉尔没发现有人正在听墙角,还在那儿咬牙切齿地忿忿不平。
“阿尔瓦没死,交易又破裂了,那些臭海盗可都认得我,船上没地方躲了,这些人可真是在掘地三尺地找。”
吉尔现在的处境不太好,他一直处在被单方面追赶的境况里,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消耗到了一个临界点,可谓是身心俱疲。
“他妈的,我可不想被丢到海里喂鱼,这破副本一定要过。”吉尔骂了声。
用阿尔瓦去试探没能成功,他得再抓一个人去试试,然后只要他逃到那里去,就可以暂时避开追捕了。
最好是个不会逃跑的,或者说,逃不出来的。吉尔恶意地笑。
“这已经是第四次循环了,第三次的循环估计是因为人数增多了,跟前两个完全不同,简直乱得一塌糊涂。”
“再拖下去,等到这艘船所有的漏洞都被修补好,时间循环重新订正,这个副本可就要失败了。”吉尔喃喃道。
而且其他玩家估计也会发现这条线索,到时候可就没法骗到他们了。
毕竟,谁愿意去死一次来探探路?
吉尔双手撑着门,脸上的笑容疯狂而阴暗,他从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比起众人的利益,他更关心自己的利益。
既然有办法让自己不去感受死亡的真实痛苦,同时又能通关,那他为何不做?
江珩把吉尔说的话全都听在耳里,尤其是那句“第四次循环”和“船上的漏洞”。
第四次循环是指时间循环吗?那在他们进入副本前,已经有了两次的时间循环!
江珩飞速地思考着,既然吉尔这么清楚,那他很有可能是第一个进入副本的玩家,同时他也进入了第一个时间循环。
阿尔瓦应该是第二个进入的,他经历过完整的三天,而江珩、顾谨谚、克莱因,并没有经历过这么完整的时间。
根据吉尔的说法,第三次循环的确出了问题,但前两个循环却没问题,那么阿尔瓦很可能是进入了第二个的时间循环的中间或开头,这样才能经历完整的三天。
江珩眨眨眼,那接下来进入副本的应该就是他、顾谨谚还有克莱因,他们三人基本在同一时间进入副本。
同时,他之前的猜想也就得到了验证,他们进入游戏是在循环时间段里的最后一天,并且是第二次循环里的最后一天,所以零点钟声敲响后,他们就来到了第三个循环。
江珩拍拍顾谨谚的手臂,打算跟男人商量放开他,但顾谨谚却出乎意料地立刻松手了。
江珩顺势转身,顾瑾谚已经站直了身,目光温和地望着他。
江珩看不出异样,只用略带怀疑的目光盯了顾瑾谚一会儿。
顾瑾谚面上不显,实际上心里风吹云涌,紧张得不行。
“怎么了吗?”顾瑾谚贴近江珩,悄声问道。
江珩眯眯眼,勾着嘴角摇摇头:“没什么。”
他踮脚同顾谨谚咬耳朵说话,告诉他自己的推测。
“你是说,吉尔进入的是第一个循环,阿尔瓦是第二个循环的中前处,我们和克莱因是第二个循环的末端?”顾谨谚总结。
江珩点点头:“如果能知道一个循环的天数就好了,我们现在只知道是三天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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