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回家吗?”
薛易:“……送我回学校吧。”
“别啊,学校多没意思,你那个小情人呢,你还住他家没?”
薛易:“……我回学校拿书包。”
“头都破成这样了不去小情人那儿蹭个亲亲抱抱,竟然还想着学习,你是块木头吗?”
“可明天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算啥,有小情人重要吗。嘿,我有个好主意,你你你你你等着啊。”
薛易似乎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赶忙踮起脚去拦薛靖才,谁知这人脸皮厚的可以,当着一堆病人家属的面跳上了花坛护栏,举着手机拨通号码。
“别给他打!”薛易揪住他的外套,想把他拉下来。两个人你拉我拽的,压弯了好几朵小野花。
“兔崽子你别拽我!”
“给我下来,别给他打!”
“喂,是陆总吗?”
薛易倒抽了口气,瞬间不敢出声了。
上午十一点整,陆皓亭刚结束了公司例会,女秘书正站在桌角汇报下午的行程。
“刘副总的时间临时调了一下,安排在了下午五点半,餐厅就定在……”
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陆皓亭偏头一看,‘薛靖才’三个字闪了闪,跃然于屏幕之上。
“没事,你等等再说,我接个电话。”
陆皓亭往窗前走了两步,轻咳了一声,电话拿到嘴边问道:“是我,薛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边乱糟糟的,风声很足,薛靖才一条腿还悬在护栏外头,冒着被侄子一把掀过去的危险,沉声对电话那头道:“陆总,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医院看望朋友,不小心看到您一个熟人。”
“熟人?”陆皓亭五指张开,轻轻贴在窗子上,一时也想不出是谁。
“嗯,就是上次给你送饭的那个小朋友,唔,你个兔……啊,不好意思,我这边风有点大信号不好。”
“你说薛易?”陆皓亭手往下一压,窗子立即留下了五个指印。
语气突然认真且急促:“他怎么了,薛总为什么会在医院看到他?”
薛总人已经被掀进了花坛里,一条腿还被薛易抓着,模样狼狈,单手捂住屁股直呲牙。
“他头流血了,缝了几针。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啊,也没个人在他跟前陪着,小孩儿自己一个人怪可怜的。”
见周围的人慢慢围了过来,薛易无奈地松开了手,对他小声道:“……有人在看,你先站起来。”
薛靖才腿上一轻,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似乎也觉得丢人了,在众人眼光中假装若无其事地翻过护栏,迈开腿往外走,边走还边和陆皓亭通话。
“你别急着过来了,我正好没事,顺路开车把他送回去吧。”
“什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不麻烦,帮陆总一个小忙而已。”
“你一定要来啊,好好,那我跟他说让他等你,市中医院,病房号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薛靖才撂了电话,二话不说,折回来一把揪起来薛易的领子,拖着他往医院里走。
“你撒开我!”薛易使劲推他。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是吧啊,敢撅你叔叔,给我回病房躺着去,线拆开我给你重新缝,缝死你个没良心的。”
“你松开,晃的我头晕。”
“人大夫说了头没事你晕个屁,晕就回去躺着,个没出息劲儿。”
薛靖才一路把病患拖上楼,愣是拿他病历卡管护士要了个单人病房。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打给他,你让我怎么解释!”
“你又没真摔脑震荡,连个话都不会说了?小时候怎么忽悠秦朗捅马蜂窝就怎么骗你陆总呗。”
他把人摁在床上,鞋脱了一只拎在手里,料定自己侄子不可能单腿蹦着过来揍他,退出去看了看房间号,然后低头给陆总发了条短信。
不出十分钟,陆皓亭的脚步声便响起了。
薛靖才看看表,乐道:“人家对你也不错啊,比我这个亲叔叔快了二十多分钟。”
“……人都来了,你赶紧把鞋还我。”
“稀罕你这破玩意。”薛靖才十分嫌弃地把鞋往窗根底下一扔。
同一时刻,扶手落下,一声金属机簧的独特的咔嚓声响起,单薄的身形快步走来,携着一阵凉风。
“小易。”陆皓亭几乎是脱口而出,连着担心和害怕一道喊了出来。
“先生。”
薛易叫出这奶乎乎的一声后才想起来薛靖才还在旁边。
他那张脸登时有点发红,好在这位神经比板面还宽的大老板啥也没听出来,笑呵呵地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回事?”
陆皓亭走上前,板着一张脸查看他的额头。他表情严肃,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可仔细看那眼底,却是挂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薛易心一软,一点停顿都没有,赶忙解释:“值日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下。”
“磕到桌角?”
“嗯。”
“怎么会这么严重。”
薛易微往后退,陆皓亭就皱着眉跟了上来,单手撑在床沿上继续查看,末
了皱眉道:“在学校受的伤,你们姜老师怎么没来。”
“来过了。”
薛易咬咬舌尖,说谎话的样子十分诚恳:“原本好了的,但是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有点头晕,就又自己回来了。”
他说着就想站起来,被陆皓亭轻轻摁住了肩膀。
“你坐好,不要乱动,头还晕吗。”
“不晕了。”薛易说完,却轻轻皱了下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咳。”薛靖才咳了一下。
陆皓亭转头,朝他笑了笑,“抱歉,忘了和您打招呼。谢谢您通知我,薛总。”
“咳、没什么,刚好路过,看小孩儿怪可怜的。哦,我马上要走了,约了人打棒球。”
薛靖才穿着棒球衫,还故意露出脚底下的运动鞋,这身打扮使他后半句话的可信度极高,不知不觉地拉高了前半句话的可信度……
商场上做买卖的一些小技巧,生搬硬套到这儿来,亏了陆皓亭现在是真的担心,不然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端倪。
薛易皱皱眉,思量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过关。
“诶,你怎么了?”薛靖才盯着薛易痛苦的表情,扬起了声音。
陆皓亭转身看他的时候,那孩子的手正抬起来一点,同时低下头,似乎是想掐下眉心,但又因为自己的注视而很快落了下去。
紧接着,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下颚扬起,嘴角硬是要牵起一个笑容。
陆皓亭微微怔了一下。
他大概是想趁自己转身平复一下头疼,可为什么不直接说疼呢,陆皓亭眉头直接拧了起来。
“小易,你是怕麻烦到我吗?”
因为怕麻烦别人,所以总是小心翼翼的,疼了不说话,饿了不说话,就连被误会了也不会马上解释清楚,明明就是被连累的那个,却还要哭着来向自己道歉……
“我没有。”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薛易赶紧摇头,结果这一晃头还真的疼了一下,轻轻抽了口气。
陆皓亭不敢再问了,扶他躺下,示意他不要再乱动。薛易就乖巧地把头放在软枕上,不动声色地偷偷望了两眼陆皓亭。
等陆皓亭察觉到被偷看了,他就认真地抬起眼皮解释。
“我真的没有,我相信先生也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对吧。”
陆皓亭点头,在他手背上轻轻握了下。
薛靖才半天才从这虐狗的戏份里跳出来,同时被这精湛绝伦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戳在一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只不过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刚刚被掀进花坛也是侄子故意演出来的……
小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皓亭眉头松开,但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褶皱,“大夫给你拍片了吗?”
“嗯,拍了,说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为什么会难受,除了头晕还有哪不舒服?”
“有点想吐。”薛易缓缓地闭了下眼,“先生不用担心,可能是有点晕电梯了,我躺一会儿就好。”
“不行,磕到头还头晕恶心的话必须得好好查一下,你先不要乱动,我去找大夫过来。”
又是一通稀里糊涂的检查,陆皓亭被单独叫出去和医生谈话。
“影像显示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正常情况下头部撞击都会出现头晕恶心的情况,如果您还是担心的话,让他在这里躺着观察一下午也行。”
陆皓亭回想起小孩儿苍白的脸,皱眉道:“可他真的难受。”
“冒昧的问一句,孩子是不是明天要期末考了?”
大夫自己家小孩儿上着高中,自然认识三中的校服,“我记得是明天考试没错,他——成绩好吗?”
“挺好的。”陆皓亭眼中有些疑惑。
“哦,那还是留下观察观察吧,我以为他是想装个疼逃避考试呢。”大夫这样说,还补充了一句:“我家那臭小子这么干过,让我拍了个片,一脚踹去考场了。”
“……他不会装疼。”
“哦,这样啊,那一会儿进去了您就和他多说说话,看是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陆皓亭应着医生的话推开门,发现人已经靠在枕头里睡着了,因为失血的缘故,那张小脸血色明显不足,苍白的脸色反衬出漆黑的睫毛,有种不设防的柔软感。
陆皓亭的脚步声渐近,薛易阖着眼,掩在被子里的手僵硬地握成团。
他要问我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结果陆皓亭什么都没说,似乎是相信他真的睡着了,伸出手,微带着凉意的指尖在他纱布周遭描了一圈。
薛易:“……!!!”
然后他的指尖向下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薛易的睫毛。
薛易一动不动,也不敢睁眼,强迫自己把呼吸拉长,以掩饰快要飚上两百万的心跳。
陆皓亭碰完睫毛,笑意已经盈在了脸上,强忍着冲动没去捏他小脸,拉了个椅子坐下来,低头打开百度,逐字打出‘什么食材最补血’后摁下搜索键。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心动倒计时(づ ̄3 ̄)づ
第38章 社区小诊所
期末考试分两天进行, 最后一天下午考英语, 薛易的位置在第一考场, 右后方隔一个人就是郭欣慧。
女孩儿校服外面穿了件厚厚的毛绒外套,巴掌大的小脸贴在桌子上, 歪着头在背单词。她背着背着, 目光就忍不住溜到前排的男生身上。
他垂着头在本子上写字, 侧脸是少年专有的干净与柔和, 指关节时而清晰时而放松, 一行字写到末尾的时候头会偏一下, 露出纱布的一角。
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摔被快速地传开, 可话传远了到底会变味,有不少人说, 薛易和顾清是为了她打起来的。
离试音时间还早, 郭欣慧偷偷看了一会儿,正准备低头继续背单词, 少年突然转了过来,目光搜索几下锁定在她身上。
郭欣慧心狠狠地跳了下。
“郭欣慧, 你带了几支涂卡笔?”
“一、一支。”
少年迎着午后的太阳走来, 皮肤镀了一层淡淡的光,郭欣慧差点丧失了语言能力, 像只受惊的猫, 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点警戒的味道。
薛易以为自己知道她为什么害怕。
“昨天你扫走廊没看见,我是不小心从凳子上踩空摔的,你别听他们外班的瞎说。”
“好、我不听。”郭欣慧赶忙点了点头。
薛易点头, 复又指了指她鼓鼓的笔袋,问她:“那你有笔芯吗?这考场我好像就认识你。”
还是昨天被听了传言的陈娇疯狂质问后才认识的。
“有、有的。”
郭欣慧赶紧把涂卡笔后面的橡皮拆下来,将备用笔芯倒在手心,她原本是想捏起来给薛易的,但电光火石之间又改变了注意,福至心灵般,直接将手心托了上去。
“给你。”
“谢谢。”薛易利索地捏起来笔芯,指尖完全没蹭到她的手心。
“呼。”
郭欣慧落下手,有点小失望,僵硬地抓起了单词本。
考完试,姜婵领着学生们开了个小会儿,通知一下放假时间和安全事项,最后把下学期的课本预先发了下去。
她敲敲桌子,维持住纪律,“接下来的日子会过的很快,你们应该有所体会了吧,浑浑噩噩过一天和充充实实过一天是不一样的,高二是一个承前启后的时期,是打好基础,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做准备……”
苏城飞用胳膊撞薛易:“大哥,考咋样啊,一会儿去唱歌吗?”
“一会儿……”
薛易手机响了下,他掏出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
—你高考完了没有,怎么也不给老子打个电话?
短信读完,薛易眉头也松开了,掐着手机回复。
—我高考都结束了,说好的五三还没给我送来呢?
那边很快就又发了一条。
—你还真黑啊,虹城最有钱的就是你爸了,还管我要练习册。买了买了,我查了查邮件消息,好像今天就送到。
薛易回道:寄哪了?
—咱家啊,你还住那家属院吧?
斜阳已经快要蔓延至海平面以下,薛易背着书包,走进年代感十足的家属院,敲了敲门口的小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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