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闪闪发光而自信不疑的许凡明,无法不让贺江为之动心。
听着贺江的话,许凡明渐渐地没了声音。贺江感觉到身后的那个人慢慢地舒缓了身体,软软地靠着他的背,好似终于放下了防备一样。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头一回默契地共享着夜晚的寂静。许凡明擦干了眼睛,精神逐渐放松了下来。贺江沉默着背着他,脑中的思绪也在乱飞。时间不知流淌了多久,直到酒热再次缓缓地爬上了两人身体接触的皮肤。
耳侧的呼吸逐渐平缓,贺江的手臂突然被许凡明抓住,身后传来一个迷糊的声音,“……我要下来。”
贺江一时没准备好,许凡明强行要跳下来,他就抓着许凡明的腿,差点没一个趔趄:“怎么了?”
许凡明半个身体已经掉了下来,贺江就索性放了手。许凡明一脱离了束缚,双手就开始不安分地挠着自己。
贺江下意识去阻止他,许凡明动作受了限,抬起眼来,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贺江问:“你干嘛?”
许凡明只闷闷地说了句:“……热。”
说着许凡明又伸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接着又想把里面单薄的球衣掀起来,好让汗津津的皮肤直接吹吹晚风。夜里温度低,这会已经是深秋了。贺江怕他着凉,就用手挡着许凡明。没想许凡明抬起脸来,无辜地望着他说了声:“……干嘛。”
贺江的脑袋轰的一声,小暴龙什么时候这样的表情过?眼角红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那个委屈的劲儿,像极了一个被欺负了的可怜兮兮的小孩。
贺江这才意识到,许凡明喝醉了。
毫无防备地吐露自己、像被顺了毛一般的温顺、还有现在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一切好像都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看来酒是个好东西。
突然,贺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走到许凡明身边,握着他的手腕指了指自己,眨眼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许凡明盯着贺江看了一会,缓缓说:“你是……我们队里那个傻逼中锋。”
贺江心里五味陈杂。
不过还没等贺江琢磨够味来,许凡明的爪子又开始不老实地去掏衣服。贺江抓住他的手,许凡明就低着头把大花脸往衣领口上蹭。贺江顿时觉得这人喝醉了以后神经好像也变迟缓了,动作像只小猫一样,又懒又迷糊的。还犯困,还一脸的无辜。
可爱得不行了。
贺江用手指擦了擦许凡明的眼角,他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似的。“别碰衣服了,一会回寝室洗个澡就不热了。”
许凡明却不听,孩子气地要甩他的手。贺江差点抓不住他,就把脸沉下来故意吓唬许凡明:“别再动了,不然我就要惩罚你了。”
没想到许凡明压根不吃他这套,许凡明从贺江手里钻了出来,然后一下就窜了出去。他跑得飞快,还一边跑一边甩外套,身上那件薄薄的球衣眼看着也要被拽了下来。贺江皱了皱眉,从后面追上许凡明,许凡明就红着脸挣扎:“你有毒!快放开你爹,唔……”
“嘘,”贺江从后头拦腰制住他,头疼地想怎么没消停多久就又开始折腾了,“你小声点儿,现在都十二点了,一会把保安招来。”
“热。”许凡明的身体很烫,他就本能地去扒衣服,“难受……”
贺江越威胁他,许凡明就挣扎得越厉害。到了最后,贺江突然沉声说:“你再不听话,我就要亲你了。”
本以为许凡明会被吓一跳,然后有所收敛。却没意料到,这个心大的醉鬼好像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见贺江不动了,反而更变本加厉地去抓着衣摆就想往上掀。一边嘴里还喃喃着“热”。
贺江也突然脑子一热,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弯下腰——在许凡明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咸湿的味道,带着点体温。亲完以后,贺江自己也愣住了。
但在看见了许凡明的表情以后,贺江的一股热血更是直往上涌,浑身又酥又麻。
此时许凡明也一脸的惊讶,他低着头摸了一下额头,仿佛在确定什么似的。然后再缓缓地抬起眼来,迷茫又不解的眼神望着贺江,脸上写满了一片空白。
最后,他哑着嗓子问:“……你干嘛?”
贺江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
给许凡明喂花生米的时候没什么想法,给他换衣服收拾卫生的时候更是毫无杂念。刚才一路上想象把许凡明带回家,给他泡澡的时候也没有过什么歪念,就直到两分钟前,贺江脑子里想的都只是怎么哄这个人回寝室好好地睡下。
可在这一秒,看着许凡明的脸,贺江的脑子里突然挤入了一丝很奇妙的感觉,难以言说,失去控制。
气氛好像就这样悄悄地变质了。
“喂,”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许凡明开始变得有些烦躁,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干嘛啊?”
昏黄的灯光下,贺江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许凡明的下嘴唇。许凡明的眼神还很迷茫,他也许也在费力地思考刚才所发生的事。
最后,贺江突然抬眼,看向了一旁路灯上吊着的摄像头。他犹豫了一秒,最终松开了手沉着声说:“不准说话,我送你回去。”
第31章 教我打球吧
那天最后贺江把许凡明送回寝室时,已经快要晚上一点了。贺江半扛半拖地带着许凡明回到了他自己的宿舍。门开时,室友穿着睡衣,看见贺江,就主动给他让了个位让他进来。
贺江把许凡明扛上了床,许凡明头一沾枕头就睡得呼呼香,还打起了浅鼾。贺江临走时,深深地看了许凡明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贺妈妈果真联系上了贺江,还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可当贺江出现在约定的酒店门口时,面色的精神却似乎不大好。眼睛下一圈浅浅的黑眼圈,好像昨夜没睡好。
贺妈妈随口问了句:“昨晚通宵打游戏了?”
贺江打了个哈欠,无奈地笑了下:“妈,你忘了,昨天我有球赛。等庆功宴回来已经一点多了。”
“比赛赢了啊,”贺妈妈点了点头,“恭喜。”
贺江也象征性感谢了一下。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昨夜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失眠。
贺妈妈这周待在这里出差,贺江就陪老妈玩了几天,基本上把本地有名的风景区逛了个遍。贺妈妈其实并不是喜欢旅游拍照的人,但因为有儿子在,所以她也就抽出了些时间来陪伴家人。临走前,贺江还给贺妈妈买了两大袋特产和景区特供纪念品,好让老妈带回去分给下属同事和家里的保姆阿姨。
贺妈妈搭飞机回家前,贺江还去本地有名的中餐馆里订了个桌。粤菜和京菜各摆半桌,他们一家人都比较爱吃甜和咸。
吃饭的时候,贺妈妈无意间看到儿子的皮夹,是一个蔻驰的黑色皮革钱夹。她皱了皱眉,开口道,“怎么买这么丑的钱包?”
贺妈妈是一个对穿着十分讲究的人,精致到每一个配饰的细节。贺江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包,“开学的时候随便买的。”
“不好看,”贺妈妈还是皱着眉头,直接道,“换了吧。”
还没等贺江回答,贺妈妈就又自顾自地说:“等回去以后我给你买个新的,这个就别再用了。”
贺江欲言又止地笑了笑,伸出筷子给贺妈妈夹了一筷子的牛肉,最后答应了下来:“好。快吃饭吧,妈。”
饭过半旬,两人身上都热乎了起来。吃完了饭以后,贺江陪着老妈去江边散了会步。母子俩难得有这么清净的独处时光,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关心起了对方的生活。
“妈,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老样子。公司最近忙着上市的事,所以就忙了一些。”贺妈妈难得地放下了疲惫与工作,露出了她身为女性柔软的一面,对儿子笑了笑,“你呢?你怎么又开始想打篮球了?”
贺江眼前浮现出一个影子,“没什么,想打就打了。”
“看来,”贺妈妈平淡地说,“你的伤恢复得很好。”
但又补充了一句:“无论怎样,要注意保护身体。”
贺江笑了笑:“嗯,谢谢妈。”
“业余时间打打球,作为一项爱好,运动健身,是件好事。”贺妈妈一边漫步着,一边抬眼望着河堤对岸。落日的余晖收拢,星光逐渐变得璀璨。很漂亮的晚霞夜景。这么欣赏着,贺妈妈不禁弯起了唇角。
“现在看来,其实当时的选择也不错,对吧?”贺妈妈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遥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贺江恍惚了一会,喃喃着:“我爸……”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贺妈妈却突然强硬地打断了他,“他在加拿大也过得挺好的,我们两边都不至于太为难。”
贺妈妈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表现出了对于这个话题不想再谈的意愿。贺江望着老妈的背影,胸口突然飘过了几分酸涩的情绪。
他的眸色闪动了几分,到了最后,他也还是没能开口。
贺妈妈在第二天上了飞机,贺江也就启程回了学校。
在学校的出租屋里,贺江连喝了两罐冰冻的草莓牛奶。直到胃里有些不舒服了,才停了下来。贺江望着桌上许凡明的饭卡和钱包,忽然很想见一见它们的主人。
比赛结束之后,他已经快一周没见到许凡明了。不知道这只小恐龙现在在干嘛呢?
贺江的行动力极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拿着饭卡和钱包,凭着依稀的记忆就找到许凡明上课的教室,往后门里看了一眼,立马就看见了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许凡明正趴在课桌上睡觉,一动也不动。他看上去没什么变,不过贺江的心态却变了很多。贺江望着许凡明的背影弯起嘴角来笑了笑,但笑过之后,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说实话,贺江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一周不见,不知道许凡明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这么想着,贺江就掏出手机给许凡明发了条微信。
风:凡凡
许凡明半天没理他,看来是真的睡熟了。
贺江就大着胆偷溜进了大教室,坐在许凡明身旁,默不作声地陪他上完了一整节课。许凡明把脸枕在胳膊肘里,露出一只闭上的眼睛,睫毛又翘又卷。贺江看得出了神,不由得伸手碰了碰,接着就爱不释手地玩了起来。直到不小心扯断了两根睫毛,断在了指腹上。
许凡明难受地哼唧一声,皱着眉,然后把脸扭向了另外一边。
贺江笑着伸手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后颈,手掌心里传来许凡明温热的体温,让人心情大好。
下课铃响起,许凡明一下惊醒了。揉着胀痛的眼睛,然后就瞥见了身旁突然多出的庞然大物。
“靠——”许凡明吓得一哆嗦,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你、你!你故意吓我呢?”
贺江拉了他一把,让许凡明重新在凳子上坐好。然后看着许凡明的眼睛,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凡爹那天夜里睡得还好吧?”
“你还说!”许凡明嘟囔着揉了揉睡得酸胀的颈椎,“我都怀疑你丫是不是给我下了毒,我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
贺江又眨了眨眼,说:“我送你回去的路上你一直喊热,还把我的外套给扔了。”
许凡明立马一脸疑惑:“我为什么把你外套给扔了?”
“你自己的外套弄脏了,”贺江无辜地解释,“我把我的借你穿。”
许凡明顿时松了口气,迷糊地挠挠头:“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吧。那不好意思了。”
贺江看着许凡明迷茫的脸,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许凡明有酒后失忆症,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了他那天晚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自己好想变强;也忘了他像只小兔子一样温顺,任贺江抱抱和亲亲都一点儿也不反抗。
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
贺江正发着呆想事,许凡明就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几天忙什么去了?球队练习的时候都看不到你。”
贺江忽然有点惊喜,许凡明这是在关心他么?
“我陪我妈去了。”
“喔,”许凡明依稀想起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接着又看着贺江问,“那你今天来找我干嘛?”
贺江笑眯眯地起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先去吃饭吧。今天下馆子,我请客。”
两人照例找了家烧烤店,还是熟悉的味道。两人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贺江就掏出了许凡明的钱包,递给了他。
“啊,”许凡明的眼睛一下亮了,接过了钱包,咧开嘴笑了笑,“谢了!我都忘了我放你那儿了,这几天老找不到来着。”
不知想起了什么,贺江突然脑筋一抽地说:“你这钱包不好看,换了吧。我给你买个新的。”
许凡明愣了愣,随即一脸“你有病吧”的惊讶表情望着他。
贺江话出口了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揉了揉眉心,尴尬地把这个话茬给过渡了过去:“咳,开玩笑的。”
许凡明盯着钱包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劲似的又问:“等等,我饭卡是不是也在你那儿?”
贺江夹了一筷子白菜放进嘴里,随意地回答:“嗯,对啊。”
许凡明愣了:“那你为什么不一块还给我?”
贺江倒是一脸坦然:“我等你下次自己来我家拿。”
许凡明:“……”
许凡明不知道贺江到底为啥对让自己去他家这么执着,不惜几番花式诱哄。不过这回确实是许凡明理亏在先,谁让他自己把饭卡给了贺江,又忘记了要回来呢。
两人又安静地吃了会烧烤,期间贺江忽然慢半拍地发现许凡明好像有些难为情,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贺江故意也没吭声,装作不知道,眨眼看许凡明一个人别扭了好久,最后眼巴巴地看着贺江,试探样的问他:“贺江,一会我们一块去练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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