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了……”他的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白子羽的身上,似笑非笑道:“这太虚门有甚可留恋的?”
“那太虚掌门天清子,以及他的大弟子莫寒,将你看作是仙器中分离的剑灵,这才对你另眼相待,皆心存利用,可曾有一人将你看作是活生生的生灵?”
“那边的小子,吾可有说错?”
他满含讽刺的向白子羽问道。
白子羽一张小脸刷的一下涨红,眼眶中都沾染了些许红色,低声吼道:“你胡说——”
“我从未…从未将长老看作是……”
他激动地一把揪住秋宸之的衣袖,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先前从不知、不知长老的身份,只将你看做道友,心存濡慕…后来道友变作长老前辈,我心中仰慕从不曾减少…从来没有过、没有……”
玄瑒讥讽道:“你将他当做前辈来敬仰,也不代表你师尊和师兄也这样想…而且,你敢说,你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对仙灵不敬的念头?”
白子羽被他堵得一噎,双颊飞红,只是咬牙艰难道:“没有,我没有想过…对长老不敬之事……”
见他看也不敢看秋宸之一眼的模样,玄瑒不禁抚掌大笑道:“看来心里面是想过。”
“你!”
白子羽这只可怜的小金毛被他气得双眼泛红,就好像心里一件又一件的遮羞布被无情的剥开,终于忍不住小小的怒号一声,不顾自身实力的悬殊猛然冲过去。
玄瑒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表情戏谑的笑着,眼神却阴冷起来,单手竖起两指,就待取了白子羽的小命。
谁也不料,就在他抬起手掌的那一霎那,突然一道细白的剑光自他身后突袭而来,如同闪电般迅雷不及掩耳,又如同白蛇吐信一样,精准的刺向他的后心。
玄瑒眼神一动,竖起的两指突然转了方向。
他的指尖在白子羽的剑刃上一触即分,仅仅是扫过的余力便将少年震飞到一旁,两只手指却是已经绕到自己身后,毫不费力的精准夹到偷袭而来的剑刃。
在他身后,白衣染血的莫寒面色冰冷,手持他的佩剑浮云,手中使劲,正欲将剑刃从玄瑒的指间抽出。
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剑刃却像是与指间焊在了一起般,纹丝不动。
莫寒的脸色一变。
还不等他动身,玄瑒已是冷笑一声,指尖直指他的咽喉间,讥讽道:“小子天赋不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竟然醒的这么快,不愧是天清子尽心栽培的继承人……”
“所以,更留你不得!”
他眼神阴晦,指尖再逼上前,眼看着就要扼断莫寒的喉咙。
“够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呵,正是久久不说话的秋宸之。
玄瑒心里猛地一惊,还不待他止住身形,眼前突有一片雪亮的剑光笼罩而来,锋利的剑气夹杂着三分寒意,瞬间逼得他收手回撤,连连后退。
待他稳住身形之后,一双细嫩纤长的手已是鲜血淋漓,道道伤口遍布其上,指尖尽折。
秋宸之不过一击,竟已是破了玄瑒护体用的法身。
依旧跪在地上的血魔老祖和蛇男见状,顿时惊呼一声“君上”,纷纷跳起来护卫到玄瑒身边。
可是玄瑒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掌,却意味不明的笑了,缓缓伸舌舐去手背上的鲜血,抬首望向秋宸之的眼神更是炙热无比。
原来…这便是仙灵的力量。
他抿去唇角出沾染的鲜血,笑道:“仙灵还是要护着那几个不中用的小东西?”
秋宸之垂眸,看向聚拢在他身边的莫寒和白子羽,淡声道:“你说完了吗?”
“嗯?”玄瑒一愣。
“你口口声声说,太虚门未曾将我看做活人…”他缓缓抬起长剑,指向玄瑒:“可是你却是真正满心利用之人。”
玄瑒笑道:“仙灵这又是从何说起?”
秋宸之漠然的望着他,言语间不带一丝温度:“至少他们知道唤我的名字,你却从来只会唤我仙灵,在你眼中,我依旧不过是个物件。”
一个可以助人得道飞升的物件。
玄瑒听他说罢,沉默良久,最终也不由的敛去面上的笑意,赞叹道:“此等疏忽,却是吾之过错。”
“不过,阁下当真不考虑前来魔域之事?”
秋宸之一甩长剑:“不必。”
其实,他心底下是有些失望的。
原以为这次来的是个大佬,却没想到只是个嘴炮王者,略比方才那两个小怪强了些,也不过是个小BOSS水准。
唉!一直没有练手机会,要是他们前去小幻镜的途中,遇到真正厉害的人该怎么办?
一点也不知道玄瑒实力地位的秋宸之,面上不显,心里面却忍不住的长吁短叹。
再说这个嘴炮王者的嘴炮也不强啊,刚才游说鼓动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世界上哪里有完全自由自在的地方?听他的描述,魔域与太虚门比起来,不过是一个有规矩,一个没律法。
再虚伪的道德也是道德,太虚门等修道门派,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法律繁琐、略有些封建的小国家。
而魔域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犯罪团伙喜欢流窜的“三不管”地带,亦或是处于战乱中、法律已经完全被摧毁的国家。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谁会抛弃普通社会的生活,去移民到叙立亚、金三角。
打定主意,一点都不想去魔域的秋宸之,只是冷漠的看着玄瑒,道:“你若是再对我门下弟子出手,就休怪我拔剑无情。”
听他这么说,玄瑒眼中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藏在身后,低头沉沉的笑道:“好,很好!”
“阁下真是风光霁月,对那些藏在自己身后的人关爱至极。”
“就是不知道,将来若是阁下落难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名门修士、正人君子,会不会像今日这般维护于你。”
玄瑒低沉的笑了几声,毫不掩饰对秋宸之渴求的神色,却依然转过身去,拂袖离开。
此处毕竟是太虚门的地盘,而仙灵又实在过于强大,他这次实在带不走他。
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走!”
听他如此吩咐,血魔老祖也不敢再多停留,急忙扶着重伤的蛇男,匆匆离去。
眼见得几人的身影渐渐在空中消散于无形,一旁的莫寒终于松了口气,受伤的肩背不再紧绷,拄着剑浅浅的喘息着。
他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看向秋宸之,低声道:“宸之莫听那魔头的胡言乱语。”
“在下与你相处,并非只是为了仙器的剑灵…当初凌云峰上,你一剑斩来的风采,使在下久久不能忘却,心中欢喜至极。”
“我与你之间,只有剑意在我心中激荡。”
一名剑痴如是说道。
这是他所能用剑来表达的,最诚挚的坦然。
秋宸之扶额,不想再与剑痴纠缠于剑意的问题,只是扶着他的肩膀,关心道:“你伤势如何,其余弟子何在?”
莫寒摇头:“小伤无妨,那魔头当初的确没有杀人的意愿,其余师弟师妹就在不远处,皆昏迷着。”
说着,他的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我之所以比其余人醒的要快些,却是因为一个路过此地的前辈。”
秋宸之皱眉:“路过?”
莫寒低头,像是在回忆:“当初在昏迷中,我只觉得眉心一凉,便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模模糊糊的看见眼前好似有一人。”
“那人貌似一身玄衣烫银纹,墨发白肤,手指在我眉间一点,好似将神念探入我脑内搜寻着什么,随后就将我仍在地上离开了…因此我醒的比其余人早了些。”
至于那人的容貌,莫寒实在是记不清了,记忆最深的,便是那玄衣人在伸出手时,腕上系着一根如血般殷红的红绳。
就在二人说话间,突有一道黑影自密林间呼啸而出,向着秋宸之直扑而来。
那黑影速度太过,秋宸之第一次没有预先察觉出此物的来势汹汹,一个不妨就被这物什扑到了脖颈上。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跟别提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反应速度更慢。
莫寒与白子羽同时惊呼:“小心…”
待看清这黑影之后,两人又同时止住声,神色怪异的看向秋宸之的颈间,原本各自拔出的佩剑,也都僵在半空中。
只见在秋宸之玉白的颈间,一只身形矫健的黑猫环在他修长的脖颈上,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不断蹭着雪白的皮肤。
那猫儿好似非常喜爱他一样,不顾秋宸之惊讶的神色,只是将自己碧绿的猫眼眯起来,两只耳朵尖动了动,将自己的小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脸颊,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在场的三人,被这一只突如其来的神转折,给弄得措手不及。
倒是莫寒最先反应过来,一眼便瞧见那只黑猫脖子上系着的如血般鲜艳的红绳,顿时心中惊骇莫名。
这只猫难道就是刚才那路过的玄衣人……
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秋宸之(懵):“突然有猫!”
黑猫:“呼呼、呼噜呼噜、呼噜噜(ˉ▽ ̄~)……”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
第15章 山海城仙客居
今日阳光和煦,风情日丽,正是叫人心情舒畅的一天。
反正太虚掌门天清子近段时间很是开心。
他成功夺得仙器,心腹大患的师弟又被重伤,南华一脉再掀不起风浪,心爱的大弟子也在宗门大比上夺得魁首,优异出色,风光无限。
特别是今日,早已外出前往沧北山小幻镜的一行年轻弟子,又在途中寄来一封飞诀信,向他来汇报平安。
须发皆白的老者悠然的抿了一口清茶,手捏飞诀信,以自身神念探查内容……
“噗——”
天清子一口热茶喷了出去。
此信正是他的大弟子莫寒所写,简明扼要的向他禀报了三件事。
第一,魔君玄瑒已出关;第二,玄瑒出关后修为大涨,实力已在他之上;第三,玄瑒亦对仙器有所图谋,此次竟然在太虚门山脚下袭击一众弟子。
“咳咳、咳……”
信中所透露出的信息惊到了天清子,这位名震修真界的大能竟是被一口茶水呛到,如同一名普通老者一样闷咳不止。
虽然在这次袭击中,玄瑒并未得手,而因为秋宸之的相护,甚至没有一名弟子重伤。
但魔君与他已是多年的老对手,他自然知道以玄瑒的实力和执着,定不会因为一次挫败而放弃。
那厮盯上了仙器的仙灵,接下来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想尽办法也要将其夺过来。
想到这里,天清子也再没有悠哉品茶的心情,不禁将手中信件一丢,背着手在洞府内焦躁的来回踱步。
仙器是他舍命从万人只见抢回来的,就算是魔君看上又如何,关乎到将来的飞升大道,谁会将这等宝物拱手相让。
与此相比,就连众弟子的小幻镜历练都显得不再重要,方才天清子几乎想立刻出发,去将带队外出的秋宸之给拽回来。
可是他却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众弟子虽是在太虚山脚下遇险,但当时竟无一人向自己的师门禀报此事。
相反,因为秋宸之想要继续赶路,所以众弟子竟然没有一人有异议,全都兴高采烈地追随着他继续上路,个个对他敬仰拜服不已。
等到他们一直赶到了山海城,被他寄予希望的大弟子莫寒,才抽出时间写信向他禀明此事。
这个时候就算追他们回来也已来不及,一行人马上就要到沧北山的地界了,
思及此处,天清子猛然间停住烦躁的脚步,不由得低下头沉思起来,一双清明的眸子也渐渐若有所思。
他之前一直以为,仙灵仙器即使实力强盛,但心思纯粹,所以他自信满满,觉得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现在,魔君玄瑒的突然杀出,以及秋宸之我行我素的态度,已经表明,有什么东西在逐步脱离他的控制……
……
“此地为何名?”
秋宸之足尖轻点长剑,立于茫茫云海之中,透过翻滚的流云,依稀窥得脚下一座华灯璀璨的城池,于是轻声问道。
在他玉色的脖颈处,一只黑色的毛团慵懒的盘在上面,碧绿的猫眼惬意的眯着,一身墨黑柔软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几乎要与秋宸之垂下的如瀑长发融为一体。
白子羽御剑落在他的身旁,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他肩上的那只黑猫,几乎恨不得一把拉开那只毛球自己蹲上去。
那猫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施舍一般睁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冷漠的给了少年一个眼神。
白子羽:“……”
他发誓,他竟然在一只猫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
气炸!
再气也不能在长老的面前表现出来,他只能咽下心中所有的粗鄙之语,面带微笑的介绍道:“下面便是远近闻名的山海城,每个门派在前往沧北山小幻镜前,都会在此地落脚修整一番。”
“原来如此。”
秋宸之盯着自己脚下的繁华城池,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随手将盘桓在自己肩上的黑猫抱在怀里,习惯性的撸了一把柔软的皮毛。
黑猫微微仰头看向他的下颌,碧绿的猫眼再次眯起,舒服的抖了抖耳尖,与看向其他人时嘲讽高傲的态度完全不同。
见到这一幕,不只是白子羽,秋宸之周围不少的弟子全都悄悄地瞥向这边,毫不掩饰妒意的看向他怀里的黑猫。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也想让男神给顺毛啊——
自从秋宸之从玄瑒手里救下众弟子之后,所有的弟子都愉快的忘记了发型之仇,全都改换了之前略带隔阂疏离的态度,一个个都成了迷弟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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