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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徐飞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洛漪歌救起她的那刻起，她便决意要守护洛漪歌了。
这是广林镇的一间破庙，等天亮之后，他们买了一辆马车就这样扬长而去，往丞月国而行。
只是当缕缕阳光落到洛漪歌身上的时候，那青丝间丝丝的白，却让洛绮思红了眼眶…
“师父…”
洛绮思探手拂过洛漪歌垂在胸前的发，兀自心疼…
洛漪歌低头看去，只见自己青丝间夹杂着缕缕银丝，忽而就笑了，那笑容里的苍凉，仿佛是经历过千刀万剐的痛，无力且自嘲。
“姐姐，是谁？我去杀了他！”
徐飞星知道肯定是有人伤透了洛漪歌的心，他任由马车在行走，转身撩开门帘的时候却恰巧看见洛漪歌那抹苍凉的笑意，顿觉怒火三丈。
“我累了…”
洛漪歌没有说是谁，她闭上眼睛，当眼前陷入黑暗的时候，姬月绫的脸仿佛又清晰了起来…
漪歌…我们在一起吧！
永远都不会负你…
你会是朕的国师…
她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
“噗…”
洛漪歌只觉胸疼难当，一股热气上来，喉间一甜，却又吐出了血。
“师父！！”
这是第二次吐血了，洛绮思连忙用巾帕把洛漪歌嘴角的血迹抹去，可却怎么都抹不去她嘴角那自嘲的笑意。
“无妨…”
无妨…这点伤…算什么…
我算什么…呵…
洛绮思颤抖着手为洛漪歌把脉，却发现她患了忧思，伤了经脉，更因此走火入魔，若是忧思不除，怕是…这伤也难以根治。
“师父，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求你了好吗？”
洛绮思知道洛漪歌心中肯定有所思有所想，才会又伤了自己，她只求洛漪歌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觉。
“嗯…”
她还要活着回去丞月国，她还要阻止堕星劫…
神医居的早晨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元惜玉一向迟醒，当姬月绫醒来之时，却是发现神医居安静得可怕…
一种不安的感觉如蔓藤一样蔓延在自己的身上。
徐飞星呢？为何没有在练舞…
还有洛绮思…怎么没有在厨房…
洛漪歌！
姬月绫跑到洛漪歌和洛绮思的房间，房门一打开，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随身物品，都没有了…
走了？她们…走了？
怎么可能！
姬月绫跑到徐飞星的房间，一样的空空如也…
恐惧感漫上了心头…
她去到了元惜玉的房间，只见那人还在睡，当她啪一声地打开门，她马上惊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姬月绫的话就让她怔在了原地。
“走了…他们走了！”
“...什么？”
元惜玉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心中分明明白，‘他们’在姬月绫口中代表着谁。
“洛漪歌…绮思和飞星都走了…”
“怎…怎么会…？”
元惜玉也马上起了床，找了一遍神医居没有找到人，而且洛漪歌也不是会开这般玩笑的人，很快她们就接受了现实…
“怎么可以不告而别…”
元惜玉蹲在了地上，头埋在膝上…
她是不是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炼药…一个人采药…一个人…
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姬月绫从怀中拿出那个玉镯，然后将之捂在胸口…
“惜玉…对不起，我要去找他们…”
无论什么理由，她都想要找到洛漪歌…问清楚…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我知道的…你总是要走的…”
元惜玉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姬月绫的心为谁而停留，如今那人走了，她自然也是要随她的。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元惜玉站了起来，一手抹干自己的眼泪，一边吸着鼻子，那灵动的眼睛如今却红了一片。
“或许…她会想要回去…”
丞月国…那个一直束缚着她的地方…
“惜玉…我会回来的…”
姬月绫转身为元惜玉抹去眼泪，勉强地勾起一抹笑容，道：“莫哭。”
“等你见着了小矮子，你告诉她她还欠我一顿烤鸡，还有那个榆木脑袋，他说要背着我去千光湖玩的…”
一提到那两个大孩子，元惜玉又开始哭了起来，姬月绫俯身，为元惜玉擦干眼泪后，道：“嗯…好我答应你。”
只是这一别…这个转身…姬月绫从未想过…会恍如隔世…
烈阳高照，马车的轮子溅起的尘灰模糊了来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说，不知道睡了多久，洛漪歌终于醒了过来…
头疼欲裂…
“师父，你醒啦！”
洛绮思握住洛漪歌的手，才发现那人的手如此冰凉…
“嗯…我们如今在哪里？”
洛漪歌撩开窗帘，那刺眼的阳光她不喜欢，闭上眼睛，蹙起眉头，把窗帘放了下来。
“飞星飞星，我们现在在哪里了？”
洛绮思喊着徐飞星，徐飞星撩开门帘转头过来，道：“姐姐你醒啦，我们刚过了一个城镇，在用一个捷径前往朱臣国与丞月国边界，再走莫约半个时辰，就有一个小镇了。”
徐飞星本是朱臣国人，对朱臣国很是熟悉，如今这条捷径也是军队为求快捷时使用的，平常人是不知道的。
“嗯…好，咳咳咳…”
洛漪歌感觉自己有些虚弱，只是她自己是大夫，自然知道自己这身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一个人神伤至走火入魔，伤及经脉…
“师父…”
“我没事…等会儿进了城镇给买一些补气补血固元的丹药即可。”
等进了城，他们找了家客栈，好在那时候陪姬月绫出来的时候，姬月绫为了答谢自己给了自己一个金元宝，这还能用些时日。
洛漪歌的发黑白交杂，很快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偏生洛漪歌绝色脸蛋上苍白得失去血色，眼睛微红，病态中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我见犹怜，让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红颜白发…哎…定也是个伤心人。”
客栈里有一个书生，看到洛漪歌的发白，心中感叹，文人雅士多是多愁善感。
这句话却完完整整地落到了洛漪歌的耳中…
红颜白发…呵…何止只是个伤心人…
还是个可怜人…
三人要了两个普通房间，洛绮思与洛漪歌同住，方便照顾洛漪歌，而徐飞星则是住在了隔壁间。
洛绮思去买了一些丹药，跟客栈掌柜要了一些饭菜，给洛漪歌都用过后，洛漪歌便道：“绮思，我要运功调息一下，你跟飞星去打点明日旅途所需的物件吧！”
洛绮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洛漪歌眸中黯然，盘腿而坐在床榻上，才闭上眼睛，却又想起了姬月绫…
眸中泪水一滴滴接着流下…
最后洛漪歌再也忍受不住，曲起双膝，将自己都埋在其中…
“姬月绫…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骗子…”
洛漪歌浑身都在颤抖，低呜与哽咽的声音无法再压抑地溢出…
洛漪歌，只因一人…遍体鳞伤，肝肠寸断…
徐飞星和洛绮思在外采购一些干粮和风干肉，只是见洛绮思依旧闷闷不乐，徐飞星开口道：“绮思，别担心了，姐姐会没事的。”
洛漪歌在徐飞星心中的形象，是伟大的，也是深谋远虑的，她肯定会渡过去的…
“不…”
洛绮思摇了摇头…徐飞星不懂，洛绮思却是看懂了，洛漪歌眼中的绝望…对一个人的绝望…
姬月绫。
“你觉得冰块脸喜欢师父么？”
洛绮思轻声问道，徐飞星重重地点头，道：“那何止是喜欢这么简单？”
即使是一个榆木脑袋，却也能感觉到，姬月绫对洛漪歌的不止是喜欢，还有很多情感，他却理不清道不明。
“...她本打算今日给师父送一个玉镯的…怎么会…”
她无法相信，姬月绫会伤害了师父…她也看不清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可以让一个红颜，一夜白了自己的青丝…
红颜白发…
第五十三章
夜晚, 洛漪歌坐到客栈房间的梳妆台前, 拿起木梳子, 对着动静, 一下下慢条斯理地梳着自己的发…
“师父…”
晚上洛漪歌也没吃几口饭，脸色是好一些了, 可是眉间那凝结不散的愁思, 却是连徐飞星看着也觉得担心。
“绮思…为我梳一梳头发吧！”
洛漪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绝色容颜却憔悴苍白，那本该满头青春华年的青丝却是寸寸化白…
洛漪歌笑了…
洛绮思接过梳子, 为洛漪歌一下下地梳理着她的发，指尖触及她的白发时, 却觉心中有丝丝疼痛。
“师父, 你总说我是玲珑剔透心，那师父心中有什么郁闷可以跟徒儿说，徒儿可以帮你分忧。”
洛绮思说到最后那一个字，也能听出其哽咽的声音，洛漪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深情错付罢了。”
失了身, 也失了心, 都罢了。
“师父…”
洛绮思知道她口中说的是谁，她慢慢蹲在洛漪歌的身旁，双手靠在洛漪歌的大腿上, 闷声道：“师父…是不是我的错？我是不是不应该劝说你跟冰块脸…”
自从那晚之后，洛漪歌打开了心扉，如今洛漪歌却又伤透了心,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不是么？
“不怪你…”
洛漪歌伸手，轻轻在洛绮思的头上拂过…
“怪自己一错再错。”
洛漪歌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不复淡然，却是有丝丝萦绕不散的悲怆。
“师父…”
洛绮思知道洛漪歌在惩罚自己，她从来不会去怪罪任何人，除了自己…
“丞月国汕城，守卫长拥兵自重，以城内居民作为要挟，朝廷军队打不进去。”
洛漪歌轻轻地说着，明明是国家战事，可是在她的嘴里，却淡然得像是江湖轶事一样风轻云淡。
“既然汕城百姓出不去，人进不去，总有一天粮食会耗尽的…咳咳咳…”
洛漪歌在话语的最后轻咳了几声，只见洛绮思紧抓自己的手，那双灵动的眼睛担心地看着自己。
“只是我不认为汕城会孤军作战…定会有应援，只要汕城能撑到外援来…那么咳咳咳…”
洛漪歌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阵阵刺痛，等她顺过起来之后，才继续道：“那么朝廷军必败。”
“那师父，我们能赶得及去帮忙么？”
洛绮思担忧地问道，洛漪歌叹了口气，却在此时，小二敲了敲门，道：“客官，您要的热茶来了。”
“进来吧！”
小二推门而进，转头便见洛漪歌坐在铜镜前，在她转头的瞬间，呼吸一滞，脸色一红，马上低下头，道：“客…客官，您的茶…”
好美的女子…
“谢谢小二哥，能否请教一个问题。”
洛漪歌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小二哥马上笑得灿烂，道：“可以可以，一百个问题都可以！”
洛绮思在一旁笑了笑，并不作声，洛漪歌便道：“小二哥可知丞月国汕城？”
“知道的，现在那汕城的守卫长罗奇拥兵自重，以城中的百姓作威胁，朝廷军可就头疼了。”
那小二哥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道：“活该丞月国如此，谁让他们老是来打我们朱臣国。”
洛漪歌依然保持着微笑，道：“那小二哥可是这汕城在丞月国的哪个方向？”
“是西方，跟朱臣国离得近，所以那姬明烨才没有再进犯我国土。”
洛漪歌一听，眉头一挑，道：“好的，谢谢你。”
“那我先退下了，如果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如此貌美的女子，当真甘愿为其做牛做马。
小二笑着离开，而洛绮思则是忍不住笑了出声，道：“师父…那小二哥脸红起来当真可爱。”
“小丫头。”
洛漪歌轻轻拍了拍洛绮思的头，然后回归正传，道：“西方，为坎卦，坎为水，象曰凡事强求，注定一场空。两水重叠，坎水为险，进固险，退亦险，进退两难。”
洛漪歌走了过去桌子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热烟冒起，洛漪歌只是端在了嘴边，并没有抿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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