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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洛漪歌捂着自己的头，脑中都是那抹红色, 是姬月绫的衣袂, 是她哭红的美眸，也是她胸间自己刺入的伤口…
“我错了…绮思，我错了。”
洛漪歌无力地倒在了洛绮思的怀中, 在洛绮思的怀中不断地轻颤着，泪水又再次掉了下来。
洛漪歌第一次觉得, 浑身乏力…除了眼泪是热的, 浑身都是冷的。
心中有魔…渐渐滋长…红…满眼的红色…
“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洛绮思紧紧把洛漪歌抱住，想要驱赶她身上的轻颤，可一下下的抽泣，都让洛绮思心疼得不得了。
洛漪歌沉默, 良久, 等她的眼泪流干了，她靠在洛绮思的怀中，幽幽地开口。
“绮思, 我要为姬月绫报仇…”
洛漪歌直起身子，那双美眸如今再也不是淡然，而是层层叠叠的红, 仿佛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晕开的红一般。
“师父…”
洛绮思想要伸手覆上洛漪歌的眼，却被她阻止了，洛漪歌看向洛绮思，道：“就算反复天下，我也要姬楚歌为月绫陪葬…”
一念生魔…
前世她能姬月绫反复天下…为情入障…
今生她依旧能为姬月绫反复天下…为情入魔…
“我绝对我不会放过他…”
洛漪歌的眼眸通红，紧紧抓住手下的被单，那染血的被单已经换过了，只是落在洛漪歌的眼中，依旧是满目的红色…
仿佛只有红色…才能给她的世界填上一丝温暖，就算是血的温度也无所谓…
“师父…只要师父要做，绮思一定陪你到底。”
洛绮思紧紧抓住洛漪歌的手，仿佛再不捉紧，下一刻，她便会消散在自己的眼前了。
“绮思…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洛漪歌那双布满血丝的美眸看着洛绮思，本来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又是洛绮思熟悉的洛漪歌的模样。
“师父…我不想离开你…”
洛绮思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忍住嘴角的颤抖，也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不…你必须离开。”
洛漪歌探手，覆上洛绮思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冷得可怕…
“师父…”
洛绮思还想说什么，洛漪歌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容。
“离开这里，找到飞星，然后去离国找阿瑶和离清韵。”
洛漪歌缓缓说道，她的声音依旧温婉如水，只是其中的颤抖与不舍，洛绮思却也同样听得半分不差。
“那师父你一个人怎么办？”
洛绮思紧紧捉住洛漪歌的手，她待在这里半个月了，这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人，尤其是那个太子姬明烨，还有她以为是唯一好人的姬楚歌，现在仿佛通通化作了恶鬼，向着她们张牙舞爪。
“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要留着一条命为月绫报仇…”
洛漪歌说起姬月绫，那眸子又湿润了起来，她顿了顿续道：“姬楚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认为姬明烨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认为姬明烨完全相信是月绫做的，他只是趁机除去月绫…只是这其中的蹊跷我还在想…”
洛漪歌眸子垂下，幽幽续道：“若是…姬明烨也被姬楚歌算计，那么你找到离清韵后，拜托她出兵，突破口是阿瑶，若有了兵力…首先去找朱凌将军，懂么？”
洛漪歌缓缓把话说完，只见洛绮思哭着点了点头，她不舍洛漪歌落在这食人的深宫之中，还有那城府极深的姬楚歌…
后来洛漪歌想要见姬明烨，姬明烨也如期而至，只是脸色似是有些苍白，双眼发红…这症状，洛漪歌却是见过的。
“你找孤什么事？”
“你捉我来，为了什么？”
洛漪歌不答反问，而姬明烨抬眼看了下洛漪歌，道：“星辰派掌门，得之能得天下，孤还是知道的。”
洛漪歌眉头一蹙，看着姬明烨嘴角那抹苦笑，道：“你身上的毒谁下的？”
姬明烨一听，惊诧地抬眼看向洛漪歌，那人布满红丝的美眸微微垂下，续道：“而且你自己也知道，却秘而不宣，你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姬明烨紧紧握住拳，道：“孤的事情，你不必管！”
“我可以帮你解毒，也可以帮你谋一个天下…”
洛漪歌捂住自己有些发疼的胸腔，然后续道：“条件是，让绮思离开这里，我不想她淌这一滩浑水。”
姬明烨的眼神落到洛绮思身上，看着她一脸委屈，瘦弱且矮小的身躯，道：“好。”
“她还只是个孩子，我希望能得到一些银子，让她可以安身立命。”
洛漪歌的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与她那双逐渐褪去红丝的美眸有些格格不入。
“没问题。”
姬明烨应下来，续道：“而你也该出谋献策，教教孤如何去除那些叛军了吧！咳咳咳咳！”
姬明烨忽觉心口疼痛，竟是轻咳了几声，喉间一甜竟是咳出了血来。
“...呵…我还是先缓住你的伤情，你若是没了命，背后操纵的那人，反手便把你的天下颠覆了。”
洛漪歌看着姬明烨嘴角那刺眼的红，忽然觉得双眼有一阵麻痛，仿佛想起了那人的翩跹衣袂。
“…离宫一事，孤会安排下去的。”
姬明烨没有再跟洛漪歌多说，急急离开了，而洛漪歌在他离开后，眉头却始终深锁。
“师父，那个姬明烨中毒甚重，为何他好像在隐瞒着什么？”
洛绮思也觉得好奇，她不认为姬明烨是那种可以隐忍至此再绝地反击的人，毕竟那人已经是要夺他的命的。
“莫急，我知道那人是谁。”
洛漪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她眸光过处，并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她一样。
“那…师父…”
洛绮思还想问什么，洛漪歌却打断了她的话，道：“绮思…出去后，一切小心，我知道只要飞星还活着，凭你之能，定能找到飞星的，之后便按照我的说法去做，往后的一切，便要靠你了。”
洛漪歌不舍地看着洛绮思…或许这一次是她与洛绮思分别得最久的一次…
可是洛漪歌却不得不送她离开…留在这宫中，洛绮思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好…师父…我们会来救你的。”
洛绮思重重地点了点头，续道：“师父一定要保重身体…”
一定要撑到我们来救你的那一日…
洛绮思的手落到洛漪歌的白发上，道：“师父，我为你梳头吧！”
铜镜前，洛绮思为洛漪歌梳着满头的白发，一下一下，与自己的泪水一般，从上而下滑落。
她多么害怕，这是最后一次为洛漪歌梳头…
她为洛漪歌简单地束起了发，一扫洛漪歌脸上的阴郁，却更多了几丝令人心疼的憔悴。
“绮思…”
洛漪歌把一缕白发缠到了指尖…道：“这是我与她的白头约…”
洛绮思一听，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洛漪歌却没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续道：“莫哭…这一寸寸的白，或许是我与她最后的联系了…”
姬月绫…我与你的白头约…
我愿以鲜血赴你最后的约…
隔日，洛绮思被送出宫了，洛漪歌却用洛绮思的血造了一颗属于洛绮思的命珠，那她可以知道洛绮思的安危，并且日日为其祝福祈祷。
洛漪歌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一步三回头，洛漪歌又何尝舍得，却又是不得不放手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洛绮思的背影，洛漪歌才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宫殿，那里叫洛神殿，是姬楚歌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洛漪歌冷笑…或许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毕竟堕星劫已经启动了…
姬楚歌在这宫中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了…
否则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病弱皇子，又是如何能给一个平民安排一座宫殿…
丞月国国运，正在命轮里挣扎着…
“洛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洛漪歌停下了脚步，耳边似是回荡着那太监尖锐的声音，冷风吹来，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丞月国，皇宫，东宫。
洛漪歌坐到了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失去血色的太子姬明烨，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看着的是一个死物一般。
“如何？反悔了？”
姬明烨看着洛漪歌眸中的无情绪，忽然笑了，嘲讽这个女人是不是想要反悔。
“不…你暂时还不能死。”
洛漪歌说完，针具一出，落在姬明烨几处大穴上，这才看见姬明烨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不过…你暂时也是死不了的。”
洛漪歌冷笑，续道：“因为下毒的人还不想你死。”
姬明烨沉默，闭上双眼，似乎不想听洛漪歌继续说些什么。
“在深情之毒上加了百灵丹，只让一半的毒进入你的体内，吊着你一条命，然后再日日辅以百灵丹进食，抑制体内毒性，多好的药理，你的八皇弟当真是个人才。”
洛漪歌淡淡地说着，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姬明烨眉头一蹙，道：“闭嘴。”
“我不知道为何你要如此包庇他，但是我保证我不会让他…”
洛漪歌收起针具，站了起来，回头的瞬间，姬明烨正好睁眼，恍惚间看见了洛漪歌眸中的戾气。
“死得那么容易。”
第六十一章
这是洛绮思离开后的第三天, 洛漪歌已经不再流泪, 至少在人前, 不会了。
洛神殿清清冷冷的, 除了每日去给姬明烨施针，洛漪歌也没再见过姬楚歌。
她翻了翻手上的医书, 美眸平静如常, 但是唯有那盈盈眸光，闪烁一丝丝让人惧怕的戾气。
那美丽的侧脸，仿佛多了一层别人看不透的阴影…
忽而, 洛漪歌看到医书上写着‘天纹草’三个字，忽然回忆便如洪流一般冲进了脑内。
【若直接触碰, 这草药叶子上的细毛就会沾到你的手上。】
【会怎样…？】
【别怕, 只是会发痒罢了。】
【好漪歌，你就告诉我怎么能不痒…】
眼前似是泛起了丝丝雾气，洛漪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容，指腹落到‘天纹草’三字上轻轻拂过，幽幽开口。
“不告诉你…”
轻颤的声音伴随着热泪, 一滴泪就这样在医书上晕开, 一滴接着一滴…
良久，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只余洛漪歌那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在隐约传来。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洛漪歌转头看向门的方向，丝丝阳光透过门缝穿了进来，却始终暖不进心底。
“谁？”
洛漪歌抹去脸上的泪水, 合上医术，冷冷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姬楚歌。”
这三个字仿佛是心魔的养料，不过一听，洛漪歌便觉仇恨之火在心中燃烧，一点点烧毁她的淡然。
“进来。”
洛漪歌嘴角是冷冽的笑意，眸中是谁也看不透的黑暗。
推门而进，姬楚歌没有让别人帮忙，而是自己推着轮椅进来了，然后又把门关上。
“绮思离开了…你不寂寞么？”
姬楚歌没有走进洛漪歌，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喜欢自己的靠近。
“让她远离恶人，比什么都重要。”
洛漪歌的眼眶微红，姬楚歌知道她又哭了，只是那眸中的冷冽却像霜雪，一遍遍刮得自己的心发疼。
“所以你这次来，就是来看我有多失魂落魄？”
洛漪歌转眼看向他，双手抱胸，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带着道不明的冰冷意味儿。
“忘了她吧，那个人根本不值得。”
姬楚歌淡淡说道，洛漪歌只是笑了笑，道：“谁值得？你？”
姬楚歌眸光一闪，还未说什么，洛漪歌便续道：“告诉我，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月绫，她明明为了你，愿意冒所有的险。”
姬楚歌看着洛漪歌的眸子，那冰冷彻骨的眸子，并不是他熟悉的那双温柔的人…
“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丞月国卢帝十年，伶贵妃意图杀害皇后被判死刑，伶贵妃一家全被斩首，余下一对龙凤胎，卢帝不忍，逐养在宫中，只是亦对其二人不闻不问。
“皇姐…我饿了…”
他们八岁，风华宫只有伶贵妃生前最忠心的嬷嬷在服侍他们，后来嬷嬷病了，姐弟俩也找不到东西吃了。
“皇姐给你找吃的。”
就这样，在嬷嬷生病的期间，姬月绫日日去御膳房偷东西吃，吃完再给姬楚歌带回来，后来她偷得多了，被发现了，只是那人却没有当场揭发，只是在食物下了一些毒，每次给姬楚歌带回去的都是有毒的食物，姬月绫却浑然不知。
后来姬楚歌毒发，昏迷不醒，姬月绫背着他去御药房求救，在姬月绫百般求助下，御医出手救回了姬楚歌，可是毒素在体内潜伏太久，姬楚歌日后的身体便只能靠喝药养着，而那双腿也因为毒素而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后来，姬月绫才知道，是后宫那些女人搞的鬼，也因为自己的不慎，害了姬楚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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