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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时候，学校里本来是不提供暖气的。但因为高三年级也已经开始补课，所以高三教学楼恢复了供暖，他们这些补习班的学生，也顺势转移到了高三楼的一间空教室去蹭暖气。
学校的锅炉房原本能供整个学校，现在只单独供一栋楼的暖气，着实是热力十足。进教室五分钟，身上的外衣就穿不住了。所以大家都会脱下来搭在椅子上。
都是十几岁的学生，正式最臭美的时候，免不了就会关注一下个人的服装。
一个女生眼尖，指着秦敛和袁绦道，“哎，敛哥你和学委的毛衣是不是一样的啊？哇，这个牌子好贵的，我过年的时候也看过，但是刚换了新手机，太贵了就没买。”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仔细一看，果然两件衣服就是颜色不同，一件米白色，一件淡蓝色，但款式、花纹全都一模一样。
有人笑着问，“你们住在一起是不是？难道衣服也一起去买的？”
还有人心大地开玩笑，“哈哈哈，看起来就像是情侣装一样啊！”
江婷婷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秦敛一眼。
她错了，怎么会认为敛哥知道“低调”为何物呢？之前戴耳钉，还只是隐形的秀，现在穿同款衣服，这是要大秀特秀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秀没出效果，所以才另辟蹊径。
但这么想，确实冤枉秦敛了。
她虽然有一颗想要秀恩爱的心，奈何始终没有达到袁绦的标准，因此只能遗憾搁置。
要问袁绦的标准是什么，那也很简单，数学卷子做到120分。
对于现阶段的秦敛而言，这个分数已经不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即，但也同样并非短时间内能够达到的，只有通过海量的习题训练，才有可能得到提升。
至于这两件款式完全相同的衣服，自然是出自对衣食住行都格外精益求精的姑姑秦二凤之手。
她对于买买买始终充满了兴趣，最近更是对打扮袁绦生出了许多的想法，趁着过年，给她买了不少衣服。至于秦敛，就是个捎带的。用秦二凤的话说，“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我选完了，就让人给你也拿一套，正好一起送了，还省事。”
好在秦敛和袁绦身量相似，倒也不存在穿不下的问题。
而且确实像情侣装。
所以秦敛已经非常小心，每天都会跟袁绦确认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确保两人至少外套不会出现撞衫的情况。
谁能想到，这教室热到可以把外套脱了呢？
所以这会儿，秦敛只能有选择地解释，“是我姑姑从国外买的，正好我和袁绦一个号，一起拿货方便。”
有人相信了，也有人选择呵呵。
卖到这个价钱的衣服，对外说是讲究什么质量、用料、设计、剪裁等等，但说白了就是穿个独一无二。都已经买了，还怕挑衣服的那点麻烦吗？
选一样的，至少说明两人的关系很好，不介意“撞衫”。
至于像江婷婷这种跟秦敛和袁绦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已经将视线转到了两人的外套上。她不说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总觉得秦敛那件外套也熟悉得很，仿佛之前袁绦也穿过？
是不是同一件不好说，但就算不是，两人老是买一模一样的衣服，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就算是双胞胎，也还有想穿得不一样的诉求呢！
江婷婷收回视线，一转头，就见旁边的张子玉正在看着她，见她看过去，就压低声音道，“你也发现了吧？”
“……也？”江婷婷一时拿不准她问的是什么，只好挑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反问回去。
“敛哥以前从来没有跟谁这么要好过。”张子玉语气平淡地说。
别看秦敛从小到大都呼朋唤友的，她本质上是个很独的人，也很注重个人空间。袁绦以前开玩笑说张子玉是秦敛的小跟班，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秦敛是独来独往的，尤其是离开学校之后。
但袁绦明显不一样。她们放学后还会继续相处，甚至袁绦去星城参加冬令营，秦敛都要跟着去。对于不知道两家复杂关系的普通同学而言，这种亲近，已经有些过头了。
当然，在知情人看来也同样如此……
“是有一点。”这下江婷婷确定张子玉说的就是自己想的了，只是还不能肯定她猜到了多少，所以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张子玉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写作业。
江婷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恨不得再多说点儿。毕竟这种事自己憋着很难受的。但张子玉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也只好偃旗息鼓，继续埋头写自己的计划书。
她已经找人问过了，还有一种出书方式叫自费出版，也就是自己花钱买书号、印书。通常都是那些孤芳自赏的家伙，印了作品之后拿来送人显摆用。
不过落到他们这件事上，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不愁销量的话，自费出书其实就他们自己印的成本差不多，印得越多越便宜，还多一个正规的出版书号，不怕人查。
所以江婷婷打算在开学之前把这事儿弄完，争取开学的时候就让同学们用上正版的学习资料。
毕竟，每年开学，都是教辅材料卖得最火热的时候，这样的商机不能错过。
但那是江婷婷的工作了，秦敛在整理完资料后，就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了。而经过这么一遭，袁绦也觉得她的基础可以了，就扔给了她两本厚厚的习题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敛都在题海之中艰难地遨游，时不时就有会被淹没窒息的错觉。
遗憾的是那确实只是错觉，她到现在都还活着，并且越来越适应良好，已经学会在知识的海洋里使用狗刨的姿势，算是初步掌握游泳技能了。
而这时，开学时间也到了。
虽然是新学期，但因为是学年第二学期，所以并没有新生入学，一切都是大家熟悉的模样。
甚至本班同学因为有一小半都参加了补习班，所以感觉跟平时去上补习班没什么分别，甚至还有人聚在一起讨论了昨天做过的题，几乎没感受到多少开学的氛围。
不过，假期综合征还是有的。
补习班毕竟是同学们自己组织的，连老师都没有，自然也就说不上什么管理，相对而言要懒散得多。一边学习一边吃吃喝喝，有什么事直接起身离开都是正常情况。
所以，当秦敛叼着一瓶奶做题时，突然被班主任老刘叫起来时，是有些懵逼的。
“虽然咱们班管得一向不怎么严格，但是上课吃东西就过分了吧？”老刘板着脸，一脸严肃，“影响非常坏！”
第六十章 春游
秦敛默默将手中的牛奶放下。
但老刘却并不满意, 他踱着步走过来, 用锐利的视线在秦敛的桌面上扫视了半天, 最后目光一凝, 盯住暖气片上放着的饭盒，问，“那是什么？”
“呃……”秦敛转头看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刘已经吩咐道，“拿出来。”
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秦敛自然也不好跟他对着干, 只好端起饭盒，递了过来。
老刘打开盖子, 一股浓郁的卤肉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教室, 香得所有的学生都忍不住深吸几口气, 坐在后排因为早起上学而昏昏欲睡的几个学渣，都彻底清醒了。
一个大号的饭盒, 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一盒子卤味, 轻轻一晃，底部似乎还有汤。因为放在暖气片上，所以还热腾腾地冒着蒸汽，显得更香了。
“就是这个味道！”老刘喉结蠕动了一下, 努力板着脸道，“学校里烧暖气，是为了给你们取暖，不是为了让你们热食物的, 尤其是这种味道重的食物，你让其他同学怎么集中精神上课？”
连老师都集中不了精神！
秦敛默默低下头，终于意识到事情跟牛奶并没有任何关系。
说实话，学生们上课偷偷吃东西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早自习，好多学生早餐还没来得及吃，就只能趁这个时候抓紧了。
根据普遍规律来看，学习成绩越差的学生，上课开小差吃东西的概率就越高。
在袁绦来之前，四班的平均分在年级里一直都是垫底，班上同学的活跃度也超出平均线。上课吃吃喝喝都算正常了，像江婷婷那种织毛线的，还真以为台上的老师看不见？只不过老师们都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在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秦敛之前叼着牛奶，半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至少自己现在不扰乱课堂纪律，乖乖做作业了。也是因此，被老刘叫起来的时候，她是万分震惊且无辜的。
但是现在，看着这一盒子的卤味，秦敛就忍不住冒出了一点小心虚。
这还是过年之后才养成的习惯。
秦爷爷和张奶奶从乡下来一趟，不仅带来了自家地里出产的各种土特产、山林里采回来的山珍野味，同时带来的，还有秦奶奶超出普通人水准一大截的厨艺。
一锅冻得硬邦邦，真空包装的卤汤，也在其中。
过年时，张奶奶亲自动手，卤了不少年货。荤的有猪蹄、鸡翅鸭翅、鸡爪鸭爪、半只猪头肉，素的豆干、海带、土豆、藕片，最重要的是，全都量大管饱。
——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对于数量的要求往往很高，再加上今年一起过年的人多，张奶奶也敞开了做。
奈何现代人的胃口，虽然喜欢这些新鲜东西，但往往吃不了多少。再说，年夜饭满满一桌子菜，卤味在其中也不过占一个小的边边角角。
家里多出来的东西，比如水果和营养品之类，通常都是秦大龙和周晓红拿去公司里发了，给员工们做福利。但卤味就怎么方便处理了，于是过完初五回学校上课，秦敛的书包里就多了一只大饭盒。
这只饭盒意外地受欢迎，放在暖气片上热着，学习中途打开，每次都会被一抢而空。
所以虽然张奶奶已经回乡下去了，但江燕子却还是每天都会卤一点东西，让秦敛带到学校加餐。
秦家的第二代，周晓红和秦二凤在厨艺上都没什么造诣，更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念头，所以遇上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且愿意跟着自己学习的江燕子，秦奶奶也来了兴致，手把手地教。
卤味比较便于照葫芦画瓢，江燕子也算学到了八分功力，照样很受欢迎。
习惯养成了，自然也就不那么容易改掉。就算是开学了，秦敛也没有考虑过停止。反正她们又不会上课的时候拿出来吃。
但她没想到，老刘的鼻子那么灵，饭盒关着他也能闻着味儿……
当然也可能是暖气确实很足，把香味都给蒸出来了。
总而言之，现在饭盒已经被打开，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再关上也没有用了，那股浓郁的香味，已经钻进了每一个同学的鼻子里，让他们无心学习。
老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迅速又合上了饭盒盖子，说，“这东西留在教室里，太扰乱军心，我先拿回办公室去。”
秦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老刘，别以为她没看到，刚才老刘是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吧？
而这个问题，很快由后排的男同学们代为问了出来，“老师，这卤味你拿回办公室，到时候还回来的就只有空饭盒了吧？”
秦敛天天带卤味，但她自己和袁绦吃得很少，所以参加补习的同学人人有份。没吃过的人还只能靠着香味想象一下，但是吃过的那部分同学，则已经在疯狂分泌口水了。
这些卤味本来是他们的，但被老刘带走的话，一切就说不定了。
毕竟老师们都是一个组共用一个大办公室，那么多人，哪里够吃？
“咳咳……”老刘干咳了一声，“怎么说话呢？这事我当然心里有数。这东西反正是不能放在教室里，我先拿走了。”说着，也不理会大家的抗议，揣起饭盒就走。
“唉，肯定拿不回来了！”坐在后排的赵子轩重重叹了一口气，大声道。
老刘仿若未闻，疾步出了教室。
他还没吃早餐，因为放心不下同学们，所以才先跑到教室看看，谁知道就被这味道给吸引住了。
老刘平生就好这一口，要是还能就点儿小酒和花生，就更美了。学校里自然不能喝酒，但他其实也并不觉得自己能有毅力守着这么一盒卤味一整天不去碰。
再说这东西那么香，放在办公室里，他不动，其他人也会动的。
不过老刘说心里有数，那就是心里有数。
所以中午秦敛从办公室里拿回来的，除了饭盒之外，还有装在洗干净的饭盒里，满满一盒子的大樱桃。
肉色紫红、个头又大又圆、品相上佳，尝一口，也是肉质丰富、汁水甘甜。这个时间段，市场上能买到的基本都是空运进口的车厘子，别的不说，至少价格上不会比一盒子卤味便宜。
本班级内参加过补习班的同学们，吃过午饭之后，便自动聚集在秦敛和袁绦的桌子周围，一边问题目一边品尝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水果。因为人太多，每人也就分到了几粒，吃得意犹未尽。
一位同学提议，“我知道一家有机果园，他们家有樱桃、桃树、李树，还有一个草莓大棚，回头等到了季节，咱们找个机会去采摘吧？自己从地里摘水果，又好吃又好玩。”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正因为学习辛苦，所以在学习之余，才要想方设法地丰富自己的生活，去抵御那一点苦。
而相较于袁绦这种学霸，四班的同学们显然更懂得如何娱乐和放松自己。
“要不要顺便弄个野炊？”还有人兴致勃勃地发问，“上次我们去野外烧烤，也挺有意思的。你说的那个果园在哪儿啊，有地方弄这些吗？”
“有的吧？想去野炊的肯定不止我们，回头打电话问问。”那位同学回答。
又有人说，“要不撺掇一下老刘，搞成班级春游好了。”
“别了吧，告诉了老刘，就成了班级组织的活动，让学校知道了不好。”也有人反对。
现在的学生越来越金贵，学校也就越来越不敢搞这种集体活动了，虽然是为了学生好，可万一出了事，家长闹起来也是学校没理。所以这种活动，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校方肯定是不赞成的。
老师们也都很谨慎，说不定老刘第一个反对，这计划就彻底夭折了。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立了fg，到了三月底时，学校里忽然传出流言，说是要组织统一的春游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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