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对林芝的却是陌生无比的城市,手机里传来的一声声忙音,她一共就没有多少钱,坐的最慢的绿皮车,路上就花了三天时间,怎么办呢?回去,又要三天,回去以后学费呢,爸妈明显不想让她继续读了……
那一瞬间很多的念头涌入,他是不是出事了?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变心了?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刚从高中出来的女孩子来说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她选择在那里落下脚来,因为年纪小不懂规矩,碰了很多壁。
当她终于无法忍受想跟家人求助时,打了个电话回去,林想在那头稀松平常的语气她到死也不会忘记。
林想:“你打电话回来干什么?爸妈说了让你好好挣钱给我买房,上大学你不要想了,你已经被人顶替了,复读更不可能。”
如坠冰窟,不过如此。
所以她千辛万苦来到了横州市,为了生活,她在酒店里坐了前台,没想到巧合的很,有一天她快下班的时候,看到了来开房的刘伟,而他身边的人林芝也是认识的。
那是他们班的班花,成绩很差。
于是,她的头脑就让恨意霸占了,她觉得不做点什么,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会死不瞑目。
还有家里,她已经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他们卖了她的通知书,还想让她赚钱养家,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听说林想被人拉去赌博欠了很多债,把房子都砸了,他们倒是想找林芝,但是没有人知道林芝在哪儿。
她设想过无数次,要是再碰到那对狗男女,最想做的可能是把他们推到马路上,让车压死。
可她又恨自己,如果不是她天真……但是这一切都晚了,她没有本事改变自己的命运,直到有一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可以帮助她。
“每次来信都是直接寄给我,而我只要按上面说的做就可以了,”做法有些奇特,要在满月的晚上,用几滴自己的血在碗里,对着月亮虔诚地祷告,然后把碗放在卧室的窗外面,她每次第二天早上看的时候,碗里空空如也。
林芝那时候只觉得这个方法对自己不会有什么麻烦,大不了就是江湖骗子,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也奇怪,她租的房子可是二十几楼,也不知道是怎么取走了碗里的血。
“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吗?”南荨长长地叹了口气,人生总是有很多条岔路口,人们总说殊途同归,其实真的未必。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林芝点头:“他们都死了,过马路的时候真的被车撞死了。”
她这么一说,让南荨想起来不久前校门口出的一起车祸事故,两死一伤,司机被判了免责,刚开学就出了这么大新闻,在学生里也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林芝也是有点慌的,恨归恨,她其实只是希望他们过得凄惨一点,来自己面前祈求原谅。
“从那之后,我发现自己好像病了,整个人怏怏的,看了医生也看不出来什么。”她才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都是因果”沈致的眉头皱起来,林芝觉得自己可怜,但这样的故事他已见过太多太多,“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你有所求,它就要所报。”
说到底,早先如果可以说无辜,这结果也是咎由自取,林芝自知理亏,也不为自己辩驳,她提供的有价值的信息也不够多,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死了之后,灵魂脱离出来就感觉到了害怕,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暗处盯着她,处于本能的她躲了起来。
怕不是吃掉了信仰,也要他们魂魄的人,邪魔外道的修炼不外乎如此,沈致在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很清楚查起来很棘手。
问林芝可否还有别的要说的,没有的话,沈致就要送她去地府排队了。
“也许你们觉得我罪无可恕,或者罪有应得,但我还是要说,天下男子皆薄幸,最后的选择也是我做的,其实也没什么可懊恼的。”
南荨听了这话,眉头不禁跳了又跳,他想起郑一博说起自己暗恋的姑娘时仿佛窥见了仙女一样的神情,只怕考大学都没有追林芝的这股子劲儿。
想起郑一博刚知道林芝死讯时的那种伤心欲绝的表情,南荨当下脑子就“嗡”地一下,“你说别的我无法反驳,但你想一想郑一博,你再跟我说一遍,天下男子怎么了?”
林芝目光一顿,忽然失去了刚才那般诉说委屈的伶牙俐齿。
沈致过来摸了摸南荨的后背,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上面有另外两间审讯室的录像,之前插着耳机。
这会儿拔了耳机,沈致又把郑一博在的那个画面放大出来,把进度往前调了调,“我本意只是想知道些你的死因,但你这般固执也不利于投胎,可能下个地府五层就想跑掉化为厉鬼什么的,执念有时候亦是,”
“偏见。”沈致道。
随着画面里的声音传出来,林芝下意识地看向笔记本中的画面,南荨听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对郑一博说:“我们在死者的遗物中发现了你的学生卡,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你的学生卡为什么会在她身上?”
这间房里之前窗帘收着,秋日的阳光是披着温暖的外衣的,这时候一直低头的郑一博忽然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
“能把窗帘拉上么……刺的我眼睛痛。”
少年的脸上褪去平日里的恣意,即便是第一次与他见面的特别调查局的工作人员也有些不是滋味,站起身拉上了窗帘,开了桌上的台灯。
怕这光线也刺痛了少年的眼,又调的暗了些,还贴心的问:“这样可以吗?”到底都是看起来就很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他们真的凶狠不起来。
听说A大出事的时候,就有同事感慨过:“当时的A大就跟梦里的波多一样,做梦的时候清醒的知道很快就会醒。”
郑一博点头,有些干燥的嘴巴动了动,又是半晌的沉默,才缓缓道:“我喜欢她,追了她半年多了,学生卡是我借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南荨:我喜欢的那个人呀,希望你成为老不死的。
明天是四六级考试,祝要考试的宝宝都能取得好成绩!
谢谢收藏!谢谢支持!鞠躬!
第60章 安慰(捉虫)
郑一博安静地说:
“她说没考上大学, 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大学梦, 想在里面逛一逛, 吃吃食堂的饭菜,我特意给她充了二百块钱饭费。”
A大管理很严格,不是开学放假时期, 外面的人进来都需要佩戴证件。
南荨听后心里一疼,他知道郑一博是个很节省的人,他们宿舍平时都是林厚请吃饭, 他就想办法给林厚买点零食,早饭,回敬他,平时连话费都精打细算着。
二百块钱, 不多不少, 是一个男孩小心翼翼的讨好。
调查员还在问一些细节,林芝安安静静地盯着屏幕看,目光紧紧抓住里面那个穿着白色长袖的男孩子。
他全程其实没什么动作,但是每一次垂下眼睛,每一次停顿,每一次滚动喉咙, 都生生让旁观的人感到于心不忍。
是……初恋啊, 这样的纯粹。
对南荨和沈致来说,郑一博的口供就只是一个点, 交代清楚和林芝之间的来龙去脉就行。
只能说这就是故事的戏剧性了,南荨当时一念心软想帮林芝, 却并不知道郑一博与林芝的关系,如果早就知道的话,南荨想……怎么样也要多说些什么吧。
算了,已经晚了。
他看着屏幕里那样安安静静伤心的男孩子,感觉他特别难过,但又坚持着在回答问题,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到他这样。
南荨脑子里第一瞬间,浮现出符焰的那张脸,他还没想通为什么会下意识扯到符焰,紧接着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地被抽了一下。
竟然有一种要溺毙了难以呼吸的感觉,好像自己这个旱鸭子被扔在了一望无际的海洋里,连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不,不可以。
南荨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沈致伸手扶住了他,刚才就看他在走神,不知道被什么吓成这样,用眼神关切地看着他。
南荨朝他谢过,摇摇头,似呢喃一般说道:“没事,我只是想到、想到……我喜欢的那个人了。”到那种如万箭穿心一般的后怕感,让南荨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而他,无疑是最能够理解郑一博的心情的,猝不及防的,那个人就没了,那满腔的喜欢和在意,要……如何安防?
林芝咬了咬嘴唇,眼底多了很多情绪,如流云变来换去,有些犹豫不决,最后对南荨说:“帮我跟郑一博说声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喜欢他,我一直在利用他。”
她这么说,眼尾处却泛起了猩红。
南荨出来后心情还有郁闷,沈致哄他开心让他去家里吃个饭,南荨并不是不给面子,只不过放不下这俩朋友。
沈致略有些遗憾:“我还想有机会介绍我夫人给你认识一下,你们的眉眼有点相像。”
南荨浅浅一笑:“其实,我之前就见过你们,暑假,小县城的商场里,还有印象吗?”
沈致是真的不记得曾经见过。
南荨也没有很在意,“你夫人还去地下停车场抓精怪了。”
沈致笑说:“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下回吧,我下厨给你做饭。”小董拿了资料路过,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老大这态度怎么跟他天天闲的在家做饭一样,天知道他上一次下厨还是大嫂的生日。
南荨并不知道这些,他在沈致前面出去,沈致在他身后关了灯和门,“你同学他们就在旁边这两个房间,我进去看一下情况。”
一看他在生活里也是好脾气周到的人。
懂事的点点头,南荨表示自己不着急,“我慢慢等。”
林厚无聊等半天了,一看见南荨就走了过来,“你怎么才出来,吓我一跳,郑一博还没结束,不会有问题吧?”
南荨垂了下眼睛,想说郑一博不是因为问题多,而是他答得很慢,“没事,应该快了,”说完回头看一眼沈致。
沈致点头:“基本都理清了,林芝这个案子只要抓住那个背后引诱报仇者,就能结案了。”
但显然不会有这么简单,南荨有点担忧:“没那么容易吧?”他能感觉到对方显然在谋划着什么。
沈致拍拍他:“你们好好上课,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已经有方向了,不要担心。”
郑一博出来时,整个人都很沉默,就差四个字“我很难过”写在脸上。时候眼眶都还是红的,林厚和南荨想说什么,终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位置的采光不错,阳光洒不进来,但是走廊却很亮堂,郑一博抬手挡了挡,“这光刺的我眼睛痛。”
林厚:“知道了知道了,不用解释。”
南荨把林芝的话带给郑一博,当然还是措辞委婉了下:“她希望你能早点开始新生活。”
郑一博一愣:“她跟你说的?”
“嗯,”南荨诚实说,“刚才我见到了她的鬼魂。”
“那我……可以见一下吗?”郑一博不要脸的说。
南荨咳了两声,转头看向另一边,“今天的太阳不错啊。”
林厚顺着看了一眼,配合道:“万里无云。”
郑一博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行就不行呗。”
回去的路上难免的大家各有所思,但跟他们的沉重不同,林厚一想到蓝雅的关心就忍不住偷着乐。
他总想找人说一说,郑一博肯定不行,他心上人还没追到手就宣布这段感情的终结,林厚拉了拉南荨的衣服:“我想谈恋爱了。”
南荨本来没太注意的,“不要紧张,这种事没那么容易落在你身上,还这么年轻,不用着急。”以为他是被郑一博这件事影响的。
林厚一听,更加坚定了要加快和蓝雅的进度:“我明白了,还是要早点下手,我跟你说,我追蓝雅的话……”
南荨转头看他:“你早就有心思了吧?”
林厚被戳破了也不在意,一本正经道:“也不是,就今天的事让我觉得,被人牵挂的感觉特别的……幸福。”
南荨想了一下,希望他是认真的,毕竟蓝雅看起来可不是好欺负的人:“你爷你奶你爸你妈也牵挂着你。”
林厚拍他一下:“这能一样吗?”
郑一博终于受不了了:“林厚厚,你当我是死的吗?”
“我知道你特别难过,但是我忍不住啊,小爷我第一次进局子,现在感觉有点兴奋。”
郑一博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也没有特别难过,只是有点惋惜。”
“听听,”林厚忍不住扶额,“我傻啊,这话能信?是兄弟,我先把自己个儿终身大事放到明天再找你商量,今晚……喝几杯?”
郑一博低着头走路,嗯了一声。
回到宿舍,郑一博走在最前面,一开门差点没一脚踏翻门口的洗脸盆,装了水的,里面还放了几片树叶,“这是啥啊!”
“刘瑞你出来,还嫌我们这一天不够折腾的啊,你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林厚和南荨跟在后面,探着脑袋看了眼,“玩的是什么?杂技?我们三个都进局子,把这货吓疯了?”
南荨倒是猜到了:“这是驱邪的?但是为什么是杨树叶?”
刘瑞过来把盆摆好了,严肃道:“我上哪里找釉子叶去,将就一下,来来来,都老老实实跨过来,去去晦气。”
刘瑞折腾完了还没完,追着问到底怎么了,他有点不敢冒犯南荨,也惹不起林厚,就追着郑一博问。
哪怕他的脸是最难看的。
“死了?”刘瑞对于林芝的突然死亡也表示了满满的遗憾和惊讶,杵在沉默的郑一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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