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弹性非常好的床垫还给她弹了几下。徐佳思龇牙咧嘴的抬起手, 揉了揉晕乎乎的额头。头好痛,身上也痛,腰以下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还来不及回想,一双手伸了过来, 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肩头, 把她扶坐起来了。
记忆慢慢回笼,徐佳思僵着身子,脖子咔咔咔往旁边转,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夏清澜微低着眼眸,唇色浅淡,皮肤白皙。他眉宇舒展着, 唇角习惯性的轻扬,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身气息很和缓, 好像昨晚徐佳思感觉到的冷厉凶狠是做梦一样。
然而裹在一件男士衬衫里满是痕迹的身体告诉她,面前这个眉目温润的男人, 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注意到徐佳思落在衬衫上的视线,他松开了扶在她肩上的手,浅笑道:“你的衣服在密码箱里,我打不开,所以就拿了我的衣服。”
他今天也穿了件白衬衫,雪白的布料没有一丝褶皱,银白的扣子从下至上扣到了领口,紧紧缚住了他的脖颈,一股禁欲的味道扑面而来。徐佳思不着痕迹瞟了眼他的脖子,那上面好像有一道红痕,衬着白皙的皮肤很是显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她昨晚挠的。他当时被药物支配,控制不住自己,她又没有经验,痛的死去活来,不知道在他身上挠了多少道印子。
这么一想,她的脸就红了,她感觉到身上的衬衣里面,空荡荡的。
依稀记得,他后来恢复了清明,抱她去浴室清理了。
虽然过程一言难尽了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很愉悦,但徐佳思很看的开。人家是非正常时刻,她还是趁人之危了呢。而且他是夏家的继承人诶,她远在海市都听说过他的大名,出了名的天之骄子,还没有谈过恋爱,她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她在这里想的出神,落在夏清澜眼里就是难以接受现实,沉浸在悲伤之中。
夏清澜原以为自己要遭这一难,做好了强撑到药效消退的准备。等到走错门,遇见了徐佳思,他也没有想过强迫人家。毕竟是表妹的好友,他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会记得她也是因为他记忆力很不错。但他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出帮他。
事实上,在她主动凑上来说帮忙时,他以为她与那些女人一样,冲着他身后的夏家来的。直到他感受到她的疼痛,发现了床单上的一摊血迹。如果她真的别有所图,那真的下了本了。
夏清澜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女孩,她穿着他的衬衣,头发是散乱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粉白的脸颊看起来很青春可爱。
轻轻扯了扯唇,他眸光微动,出声道:“昨晚......”
徐佳思猛的惊醒,听出他语气里的踌躇迟疑,忙打断他道:“夏哥哥!昨晚的事,你不用太在意的。”
夏清澜神情微愕,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时语塞,而后才找回声音道:“可是......我做了那样的事,我有义务对你负责......”
徐佳思傻眼,猛摇头道:“不用不用,我都不在意的,我都说了帮你嘛!不关你的事!”
开玩笑,难道她刚摆脱楚临安,就要摊上另一个男人?虽然夏清澜外表极其出众,性格也似乎非常不错。她记得昨晚,她痛的哭了的时候,他满头大汗的僵住了,顾虑着她的感受没有动。后来又给她清理给她换衣服,现在更是对着她这个趁人之危的人提出负责任这样的话,由此便能看出他人品极好。
可徐佳思经了楚临安这一遭,已经大彻大悟,由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了。
夏清澜虽然对她的说法半信半疑,此后几天却对她十分关注起来。他发现徐佳思真的毫不在意那晚发生的事,跟海市豪门的千金公子们一通疯玩,对他的明目示好不仅不开心,还似乎避之不及。她确实不像他一样为那晚的事而纠结,反而遇见他就很尴尬的模样。
确定她没有任何图谋后,夏清澜反倒对她上心了。
徐佳思其人,他以往并不关注,他差人去查,得到了她有生以来所有的资料。在看那段长达多年的暗恋时,他才明白了,那晚的徐佳思为什么有那样的举动。应该是悲伤之后的爆发吧?才会破罐子破摔,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不可否认,他对她生出了兴趣,还有对楚临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叹惋。
如果他遇上像徐佳思这样满怀真心的女孩,绝不会像楚临安那样愚蠢,白白搞丢了她。
*
岛国七天假期的最后一天,秋桐带安宁回海市,在岛国都城机场,她牵着个小姑娘走在人群里,找到了候机室坐下了。
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行程有三个小时,如今是下午三点,机场上透明的玻璃天棚上有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洒落。到海市大概晚上七点多了,正好吃个晚饭,就可以休息了。
不过在这边几天,也算是好好休息了一通。这七天她们没怎么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也是在附近的花园、森林公园或是农庄里逛一逛,并没有去什么热门景点,跟庞大的华国游客人挤人。
“机场里有免税店,我们去买点礼物带给爸爸妈妈吧?”秋桐看到有人往免税店里走,便提议道。她出来玩一般不会进这种免税店,大多是去专门的奢饰品专卖店买东西,也从来没有过出门玩给人带礼物的行为。但现在她跟安宁在一起了,就要给路家人带些小礼物了。
安宁有些犹豫,因为听说机场的免税店的东西价格都不低,她不大想花钱。
秋桐一眼便看出来她的踌躇,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轻笑道:“走吧,爸爸妈妈知道我们出来玩,带点礼物是应该的。再说了,安安是在小瞧姐姐吗?”
安宁不知她话里的意思,睁着大眼睛懵懵懂懂摇头。她打着手势问:什么小瞧?
秋桐眯着桃花眼儿笑:“安安怕把姐姐的钱花光了,对不对?”
小姑娘脸颊微微的粉,被说中了心事有点不好意思。
柔软的指尖掐上她颊边的软肉,轻轻捏了捏,秋桐语气促狭:“小丫头,瞎操心。姐姐都不担心自己的钱,你就在哪里帮忙管上了。”
安宁鼓了鼓腮帮子,大眼睛圆溜溜的,又清又亮,像塞了满嘴食物的小仓鼠似的可爱。
秋桐移开手,安宁皮肤嫩生生的,没多用力就红了,她又心疼地去揉,边揉边道:“姐姐很厉害的,赚的钱可以养十个安安都不嫌多,安安每天使劲花,一辈子都花不完。”
安宁张着小嘴,又一次对秋桐的壕而目瞪口呆。平常爸爸妈妈都会给她生活费,她跟秋桐住在一起,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用秋桐的,心里其实已经很难为情了。她也拿出过暑假攒的钱和每年的压岁钱,想给秋桐,可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秋桐跟她说,她现在是她的女朋友,秋桐有义务照顾她,她花她的钱的话,她会特别开心,她想对她好。
“不然,我赚那么多钱干嘛呀?不就是为了养老婆的吗?难道安安想让我把钱给别的人用呀?”秋桐那时是这样说的,顺利把小孩儿给绕晕了,乖乖的帮她花钱,买菜买水果买衣服也不再专门挑便宜的了。
“走吧,去挑点东西。”她牵过小姑娘软软的小手,拉着人进了店里。看安宁还有些呆呆的,她勾着唇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安安,哪怕这把个店的东西全部买下来,也不过是姐姐身家的九牛一毛哦。”
小姑娘眼睛再一次瞪大,刷新了心里对有钱的评价。原来有钱,就是这样子的......感觉一辈子都养不了姐姐了QAQ。
机场广播播报着即将起飞的航班号,两位年轻的男孩相伴而行,一位二十岁左右,清秀斯文,一位看起来小一点,还是个清俊的少年。
两人路过那家免税店,清秀干净的大男孩侧了下头,正好瞧见身穿红色长风衣的女人低头对着一位少女耳语。少女娇小稚嫩,眼睛清澈而纯真,凑在她耳畔的女人眉目低垂,凝望她的眸光柔软含情。
“桐......”他下意识脱口,又立即刹住。幸好那人目光一直在专注看着身旁的女孩,没有注意到他。
走在他身后的少年察觉他的异样,顺眼看过去,如他一般瞬间失了神,喃喃自语道:“她原来也来了岛国......”
广播又播了一次,催促着在外的旅客赶紧上机。两人沉默着上了飞机,坐到座位上时,陈洐才问那暗自神伤的表弟:“毓宣,刚刚那两个人,你认识?”
卓毓宣道:“认识啊,那是我学校一个同学,和她姐姐。”
“怎么,表哥,你也认识她们吗?”
陈洐面不改色道:“我跟那位姐姐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我没听说过她还有妹妹。”
卓毓宣道:“但是我们学校很多人知道她们俩是姐妹,她们关系特别好。”
“是吗?”
“对,每天早上,姐姐都会送妹妹上学,晚上接她回家,她们就住在学校附近。”卓毓宣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心,“而且之前,还发生过一件事......”
第六十四章
秦家的游轮在假期的最后一天返航, 回到了海市码头。徐佳思跟着小伙伴们一起走下船, 迎面就撞上了楚临安。楚临安开了辆对他的身份而言仍旧低调的普通奔驰车, 一身休闲装扮,懒懒的倚在车边,听到徐佳思和人说笑的声音, 他抬起了低着的头,徐徐看过来。
徐佳思脚步一滞,脸上浮现出几许讥诮。这人还是一如往常, 没有一点变化,在她没有缠着他之后。他看起来不悲伤,也不在意。
但他会主动来找她,前天晚上还给她发了条消息, 问她在哪儿。徐佳思没有回, 到那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并不是不在乎她,可他却一直吊着她,让她求而不得,让她辗转反侧。
他望着她,似乎胸有成竹, 嗓音懒懒的淡淡的:“佳佳, 过来。”
身边小伙伴们谁不知道徐佳思喜欢楚临安,喜欢的不得了, 一个个起哄把她往前推。就连那站在车边的男人,表情也是云淡风轻的, 仿佛她离不开他。
就在徐佳思想,是该上前给他一巴掌再放话老娘不伺候了,还是直接无视他走开,哪一个更嚣张更让楚临安后悔时。
跟在她后侧的人上前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微笑道:“佳思,有什么需要吗?”
徐佳思一愣,看了眼眉目温柔的男人,她这些天和夏清澜也算有了些交情,也许是那次她的帮助使得夏清澜上了心,她隐隐感觉到他对她的亲近。这个人是真的不愧被人称作为君子,哪怕只是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她也都说了并不在意,他却觉得身怀责任。在日渐开放的现代社会,他这样男人真的不多见了。
是啊,这个世界上,比楚临安好的男人太多了,夏清澜就是一个。
她释然一笑,突然感觉豁然开朗。楚临安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至于因为他而偏执的否定了爱情。她以后,一定会遇见比他好的人。
徐佳思笑了笑,看也没看楚临安,对着夏清澜问道:“能否劳烦你送我回家?”
眉目柔和的男人穿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挑眉微微笑起时,却仿佛那古时的偏偏公子穿梭了时空走了过来,姿态温润而潇洒。
“当然,荣幸之至。”他的车早已被人开到了码头不远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身是低调奢华的颜色,车牌子则明晃晃的耀眼。
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抵在车门上方,护着徐佳思坐进了副驾驶,而后他才坐上驾驶座,缓缓开动车子扬长而去。
两人都没有看那站在奔驰车边的男人,仿佛楚临安是一团空气似的。跟徐佳思一起来的小伙伴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离开。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徐佳思跟着夏清澜上车时,楚临安提高声音喊了声“佳佳”,她恍若未闻,一眼都没看他,径直关上了车门。
反倒是夏清澜朝他莞尔一笑,颔首致意。
车子开上了马路,徐佳思沉默了片刻,轻轻道:“刚刚,谢谢你。”
夏清澜诧异看向她,温声笑问:“送女士回家不是我应尽的责任吗?”他无意探究她的隐私,并没有扒开人家伤口观看一番的乐趣。
“何况,我们关系匪浅。”他补充了一句,音调柔和而轻缓,空气里立刻浮现暧。昧的气味。
徐佳思被他说的脸红,她虽然口里说是不介意,很大方很开放的样子,但哪个女生不在乎自己的第一次呢?她只是为了缓解双方的尴尬罢了,该有的羞涩并不少。在邮轮上之后的几天相处中,她更发现他是个十分完美的男人,在她印象里所有的男性朋友中,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不由对他好感大增。
两人现在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只不过因为不一般的经历,相处会比普通朋友更微妙一些。
把徐佳思送到徐家别墅前,夏清澜便离开了。最近他被父亲派到了海市的分公司任职,近期会留在当地。
“有空常联系。”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与她告别,看着她走进家门才驱车返回。
实际上,之后徐佳思基本没有找过他,更没有什么联络。夏清澜慢慢把那晚的事放开,不再在意时。突然有一天,接到了徐佳思的来电。
电话那头,徐佳思吞吞吐吐,声音微弱:“夏、夏哥哥,我好像......怀孕了......”
如夏清澜那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也惊的从会议桌前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差点被带倒,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桌后的各个公司员工面面相觑,目光探究。
“我没别的意思,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一下......毕竟你也有权利知道这事。”在徐佳思心里,夏清澜是个绅士而温润有礼的男人,与她亦是朋友关系,她不想瞒着他。
喉咙滑动了几下,夏清澜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涩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想打掉......不说对身体不好,我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孩。我有这个条件,所以我要留下来。”
夏清澜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抛下身后安静如鸡的员工,转身往门口走,低声道:“我会娶你。”
“啊???”
徐佳思惊呆了。
*
不过如今的徐佳思还没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她在家丧了两天,跑到木樨园找秋桐解闷,结果发现她换了住处,便又缠上秋桐要了她新住处的地址。
秋天已经来临了,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黄了叶子,每天晚上刮起风,第二天总是落了满地的落叶,大清早的便有清洁工阿姨专门来扫叶子。
徐佳思按响门铃,安宁早听秋桐说她要来,咚咚咚跑去开门。她喜欢光着小脚踩在地板上,近段时间天气又渐凉,秋桐找人给家里铺了地毯,专门买的白色长毛地毯,脚踩上去柔软的白毛能淹没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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