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静默了一瞬,郑云似乎有点不满意,沉声问:“杨助理说你提前走了,要出去做什么?”
江怡将手在身上搓了搓,以此取暖,回道:“没做什么,这不没事吗,我就出来了,正常下班时间走的,不信你问问杨助理。”
“她说你身体不舒服。”郑云蹙眉。
她这人素来公私分明,哪怕是对江怡,江怡现在的职位就是她的秘书,虽然起不了大作用,更做不了什么事情,但走之前应该打个招呼,她了解这妮子得很,下午还生龙活虎的,身体不舒服就是借口,指不定哪儿野去了。
江怡一听她的语调,就清楚是生气了,赶忙说好话,说自己是真的不舒服。
“穿得太少了,有点感冒,刚刚才拿了药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说得有板有眼。
郑云懒得拆穿,手里还有工作没做完,说道:“扣二十块钱,下周一自己去报。”
江怡打哈哈应下,然后又说周末要出去玩什么的,总之就是不回家,郑云倒没说什么,只让她注意安全,以及周末晚上回家吃饭。
她应得飞快。
挂断电话,一分钟时间不到,郑云转了两千块钱到她账户上。
江怡划了划屏幕,讨乖地回复:谢谢妈。
郑云不理会。
寒风依旧一阵一阵地吹,江怡拢紧外套,再往里面退了些,都快缩到墙壁上贴着。
街上路过的行人,不时会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冬夜里穿着这么单薄的正装站在角落里抖筛子,还是有那么稀奇。
得亏她脸皮厚,当做感觉不到。
段东成上了楼,却久久不见下来,兴许是太冷了,多等一分一秒都分外难熬,她都想给段青许发短信问问,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约莫五六分钟后,江怡浑身都冻僵了,段东成终于出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段青许跟在后面。
江怡颤抖着搓搓手,浑身冻得僵硬,等着段东成上车,待迈巴赫驶出街道看不见影儿了,她才慢慢走过去。
段青许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登时瞳孔一缩,边脱下长款羽绒服边过来,一下子给这妮子披上。
江怡冷得要命,为了省几百块钱活受罪,她提着糕点抱紧段青许的腰肢,忍着冰冷的寒意说:“等到你了……”
摸了摸她的脸,以及露在外面的脖颈,段青许赶忙把围巾取下来给她围上,把这人的两只手捂在一起不住地搓,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江怡仰了仰头,又往段青许颈间蹭了蹭,取热。
“没、没多久——”
冻得说话都哆嗦。
段青许把人搂在怀里护着,带着进去。
住的地方就在商铺后面,是独立的两层楼房,面积大装修复古风,颇有上个世纪的味道。
一进门,把空调开着,进厨房煮姜汤。
江怡喝不惯姜汤,一面对着空调取暖一面喊:“我不喝姜汤,你煮别的。”
姜汤改成了红糖水。
进房子吹吹空调,几分钟就暖和起来,江怡光脚窝在沙发上等着,穿着正装不热和,她干脆把正装外套脱了,只剩里面的修身衬衫,然后裹紧段青许的羽绒服。
煮好红糖水,段青许把东西端出来,坐江怡旁边。
“还冷不冷?”她问,摸了下江怡的手和脸。
江怡摇头,顺势凑过去把人抱住,“还好,现在暖过了,刚刚很冷。”
段青许顺势把她搂住,抱到腿上坐着,江怡不消停,非得跨坐上来,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背,把脑袋搁在她肩后,两条长腿亦顺着缠来。
她拍了下这妮子的手臂,说道:“先把红糖水喝掉,不然呆会儿冷了。”
“马上。”江怡回道,却没动,就这么挂在她身上,半晌,才又说,“想抱你一会儿。”
段青许手下一顿,到底由她了。
房子里的暖热与外面的寒冷对比鲜明,江怡半合上眼睛,偏头用红唇挨了挨对方的耳廓。
段青许掌住了她的腰肢,扬了扬瘦削的下巴。
江怡笑了一下,非要去亲,张合着唇瓣去含她,手下的劲儿也大,闹腾了会儿就把段青许给压在了下面,两人四目相对,都静静看着对方。
放假之前,两三天不见,已是忍耐的极限,现今是实打实的五天没见着,无疑十分煎熬。江怡很想她,有几次在电话里都要把话说出口,但怕影响到这人出差,于是只得憋着。
电话里聊聊家常,说的全是无关紧要的话。
现下见到人,她心里鼓鼓的,空落被填实了一大半,这要搁以前,她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思念一个人,会提前两三个小时跑来干等。
眼下段青许就在面前,空有满腔的热切与念想,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抿抿红润的唇,她伏下去,贴到这人身上,都快挨到段青许的唇角,同时抓住了对方的手,轻声问:“想不想我?”
段青许定定看着她,一个字儿没说,只曲了曲指节。
江怡扣住她的左手,用另一只手勾了勾散落的耳发,抵上去又说:“问你呢,想我吗?”
说着,还碰了下对方的唇角。
衬衫压着勒得她不舒服,她支起身扯了扯,刚动了两下,却被段青许掌着肩,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压住了后脑勺往下带。
段青许抽出手,用指尖碰碰她的唇,摩挲了两下,小力压住下面那瓣柔软。
“想……”
第72章 浇水
暖热交互,两相传递。
分别了太久,江怡由她掌着不动,安静享受这个时刻。边亲,段青许边勾着她的两条细长的腿把人抱起来坐着,她索性攀住这人的后颈,手指在对方乌发里穿过。
手还是冷的,便没用手去碰段青许。
房子的隔音效果好,街道上的熙攘全然传不进来,十分安静,空调的热风一直往沙发这里吹,暖洋洋的很舒服,江怡不大老实,但被段青许捉住了手。
“把水喝了先。”
煮好的红糖水专门凉过,不烫嘴,现在喝正合适,天冷凉得快,呆会儿再喝起不到暖身子的作用。
江怡理了理她的头发,红唇在她脸侧偷香一口,说:“知道了。”
于是起身坐一边,端起红糖水就喝,几口热水进肚子,确实好受不少,她没喝完,剩了大半碗,想着还要留着肚子吃晚饭,就把剩下的红糖水递给对方。
段青许不嫌弃,接过去喝了两口。
江怡笑笑,把在外面买的糕点拿过来拆开,道:“老板说这个好吃,说是咱们这儿的特产,以前都没吃过,就买了一盒,你尝尝怎么样。”
她拿了块糕点出来给段青许。这种当地人都没听过的所谓特产,其实就是专门卖给游客的,包装精美,但味道不咋样,咬一口甜腻腻的,齁得慌,两三百块一盒实属浪费。
段青许只咬了一小口,其余的全进了江怡的肚子,感觉不好吃,她就把东西推开了,整个人朝对方怀里倒过去,仰头看着。
“还可以。”段青许说。
江怡软软靠在她怀里,“段青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打电话的时候,这厚脸皮迂回地提过好几次,大意就是想要礼物,段青许这次出差是去S市,那里有各种大牌的店,首饰什么的应有尽有。
两人在一起还是有快两个月了,除了花和吃的,还没送过其它的东西。江怡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但又想要对方送自己一样可以用来穿戴的,就趁这次直接要了。
其实不说的话,这人也会带,就是不知道会带什么。
段青许搂着她的手臂,回道:“没忘。”
“喏——”江怡伸出手讨要。
段青许却没动,而是低了低眼。
她领会,自个儿伸进这人衣服兜里掏,掏出个小巧的首饰盒。
首饰盒设计复杂,摆弄了会儿才发现是拉开而是翻开,里面赫然是条银色的手链,款式江怡十分满意,她故作矜娇,但还是不由自主眉眼弯弯,让段青许赶快给她戴上。
段青许也有一条,不过没戴,怕被郑云她们发现。
虽然不能同时戴,但江怡俨然很开心,脸上的笑就没消散过,心情愉悦,她打算做饭给段青许吃。
毕竟刚下了飞机,风尘仆仆赶回来,点外卖始终没有自己做的好。
菜直接在app上买,半个小时左右超市就送货上门,她头一次专门给段青许做饭,故而搞得特别用心。
“你去歇着,我来就行了。”她说道,拧开水龙头洗菜。
冬天的自来水温热,倒不是很冷,手脚麻利点一会儿就搞定了。
段青许没出去,留在厨房帮忙。
两个人一起做饭,显得尤其温情,煲鲫鱼汤的时候,江怡从后面把人抱住,将下巴搁在段青许肩膀上,问道:“明天我想出去转一转,你有时间没?”
段青许在洗菜,嗯声:“这次放两天假。”
意思就是有时间。她顿时乐得不行,立马说:“我想去城东环湖,去那边烧烤。”
“可以。”
“明天去。”
“嗯。”
江怡收紧手,在她背后蹭蹭。
段青许顿了下,终究随她了,将洗好的菜沥干水,转过来朝向她,说:“我请了杜源明晚过来吃饭。”
江怡没在意:“都要来?”
“就他和杜世林。”
“秦宇呢,有事?”
“没叫他。”
江怡愣了愣,怎么突然只请杜家两兄弟吃饭,不像以前那样都请,随即想明白了什么,知道可能是有什么事,脱口问:“为什么?”
段青许不隐瞒,直说:“他知道你。”
听闻此,江怡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她,不确定地又问:“知道我什么?”
“你跟我的事。”段青许说,“上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回有时间就让他过来见见你。”
江怡霎那间没转过弯儿,有些木讷,“杜世林呢?”
事情过于突然,她还没缓过神,不知不觉中就被出柜了,愣是丁点儿没察觉,杜源再加个杜世林,搞得她心里发怵。
不了解杜家兄弟两个,发怵也是正常的。
段青许安抚地碰了下她的脸侧,说:“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
杜家兄弟两个都是信得过的,杜世林虽然比这群人都大几岁,但一向守口如瓶,他与段青许之间交流不多,可关系依旧很铁。趁这次有空,段青许想正式介绍江怡给两兄弟知道,免得以后打了照面还得装糊涂。
她俩的关系不明了,暂时不能向父母出柜,但还是可以告知亲近的朋友。
江怡大大咧咧惯了,其实很明事理,有时候嘴里说着“蛮横无理”的话,心都谁都软,请杜源他们来吃饭,也算是另一种承诺,小范围地公开,不让她受太多委屈。
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恋爱,甜蜜是甜蜜,可有的时候也心酸,私底下再怎么样,当着其他人却一句话都不能透露。
江怡眨了眨眼,“在这里?”
段青许颔首。
锅里的鲫鱼汤烧得滚开,她赶紧上前看看,想说什么,到底没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过更多的是感动,段青许这人向来少说多做,让人安心。
卧室在二楼,这房子还挺宽敞的,房间也多,江怡一开始还以为是租的,结果这房子就是段青许名下的私人财产。今晚睡靠近街道最外侧的那间房,房间的装修跟一楼一样偏上个世纪的风格,很有复古的味道。
房间里竟然有台唱片机,江怡觉得稀奇,左瞅瞅右看看。机身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像是现在仿造的,更像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货,收藏所用。
果不其然,段青许解释说:“这个是买房子之前在国外拍下来的。”
“可以用吗?”江怡好奇道。
“嗯。”段青许应道,在桌子上翻了翻,拿出张黑胶唱片放上去。
不多时,舒缓的音乐响起。
声音不大,房子隔音好,即便大晚上也不至于吵到周围的邻居,且就算吵到了都无所谓,江西路房价高达五六万一平,商铺多住户少,旅游景点整天都吵嚷,不适合长久居住,在这儿买住宅的都是些有钱烧得慌的,买了不住,许多房子都空着。
听着音乐很放松,江怡兀自摆弄了会儿唱片机,段青许到阳台上去给花草浇水。
房子长期不住,但有专门的人看守,这些花花草草都是买房那时候种的,现在红艳艳的月季开得正盛,她随手给浇了些水。
水珠凝落在葳蕤的花瓣间,积盈着。
约莫凌晨,窗帘被拉上,江怡进浴室先洗澡,然后等着段青许出来。
天上星月齐全,银白的月华洒落投下,艳丽的月季花瓣间的水珠反着月光,一闪一闪。
房间里渐渐暖和起来,轻缓的音乐还在响着,慢慢的,勾着人的神经,消磨着意志,江怡曲起腿坐在桌子上,手差点碰到唱片机,闭眼沉醉在其中。
她听不懂这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很放松,身心都投入了进去。
外面起了风,周围没有高建筑挡着,盈着水的月季随风摇曳摆动,又娇又柔弱,被吹来吹去,吹到另一朵花那儿卡着,花朵动弹不得,只有枝条摆来摆去。
不知是地势还是今夜天气的原因,狂肆的夜风就没停过,月季花瓣间积盈的水终还是没经受住,倏地沿着根茎滑落,流进土壤里,将其浸湿。
舒缓的音乐在最后变得有些急促,而后归于平静,寂寂无声,只留下一屋子的热意。
房间里的灯到凌晨两点多熄灭,但西江路街道上依然热闹,这个时间点还有不少人,店铺亦全都通宵营业。
翌日天阴,九十点钟都不见太阳的影子,两人九点半左右从这边出发开车去城西。
江怡没带换洗的衣服,除了小物什,其它的全部穿的段青许的,两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厚款长羽绒服,戴帽子戴围巾,就差把整张脸都包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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