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华血性大起,上去摁住就是左右开弓两记铁拳,打得那人眼冒金星耳孔流血,随手抄起地上摔碎的茶缸盖子,大吼一声砸了下去!
锵!
那人头一偏,茶缸盖贴着他太阳穴砸碎在了地面上,当场四分五裂。
眼见大汉要拔后腰里的东西掏出来,何宸狠狠将肩头撞了上去。
大汉措手不及,怀里的枪刚掏出来就被撞飞了,惯性让两人同时砸上垒起的木箱,冲力当即把那几个木板箱压得四分五裂。
哗啦啦啦——
玻璃渣、碎木板、密封袋满地都是,何宸滑出去两三米才撞上墙角,登时眼前发黑。
他咬牙摇摇晃晃爬起来,眼角余光瞥见枪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箭步冲上去夺,但已经晚了。耳边风声呼啸而来,下一秒大汉狂吼着扑上来把他一拳打翻,两人翻滚着压在满地的碎玻璃上。
路华拎起木凳朝着大汉的头部就是一道重击,随即大汉头部血流不止,人也当场晕了过去。
两人都喘着粗气,何宸踢了那人一脚,再次确定人是晕了过去,才掏出电话给乔仁东拨了过去,“仁东,带几个人来恒阳冷鲜厂一趟。”
乔仁东那边传来车鸣声,他迅速汇报了当前的情况:“老大,查到苏遇最后出现的地点了,我们正往那边去。”
“好。”何宸挂了电话,路华蹲坐在地上,指着何宸的头说:“流血了。”
何宸随手一抹,手上便是一片血红,也没在意,用袖子擦了两下算是处理过了。
十分钟后,一辆警车闪着蓝红的光夹杂在成排的车队中很是显眼,车内气氛冷到冰点。
刑警队全队人员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搜寻过后,在恒阳冷鲜厂的那条街道的监控视频上,发现苏遇的身影,一群人看到监控中的人后都不寒而栗。
乔仁东将调取的监控视频录像发给何宸。
视屏内只见一男子抱着苏遇从茶馆走出,何宸当即就辨认出了那名男子,天色虽暗,胡志斌仿若挑衅一般往镜头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抱着苏遇就上了车。
何宸坐在副驾驶上,来回拨弄着监控画面,反复看了不下十遍,但脸上却很平静,看不出神情波动。
何桔来回看了何宸好几眼,说道:“何队,你真不用处理一下伤口?”
伤口之前已经在额头处结痂,刚何宸稍稍一碰,结痂剥落又有血流出。
“没事。”何宸抽了几张纸,随便按压了两下,算是处理过了。
“队长就是队长,临危不乱。”小柏坐不住了,想调节一下气氛,“要是我估计连走路都软。”
“开玩笑,这种时候着急有用么?”何宸侧身摸摸口袋,说了句,“有烟么?”
乔仁东从后面递了一根,何宸伸手捏住叼在嘴里。
“火。”
乔仁东嚓一下打着,何宸转过身来,乔仁东先是一愣,小柏看见了张口要说什么,乔仁东脚快踢了他一下,小柏领会其含义,又靠回了座椅。
何宸对着火点着,抽了两口,并没发现不对,指了指窗外,说道:“市区一直这么赌么?”
“这几天赶上省委领导下来开会,车辆进出市区检查的严。”路华转头看着何宸,撇过何宸手中的烟,眼神中也掠过惊色。
“怎么这个时候来检查?”何宸明显语气比之前急躁了许多。
“这不年年这个时候么!前几年交警队的人手不够,还专门借了一批我们的人,这事你忘了?”
“草。”何宸火气憋不住了。
在警车龟速行驶了半分钟不到,何宸摁灭手中的烟,说了句,“我先过去了。”下车砰地关上了车门。
他在自行车道随便拦下一辆摩托,往对方怀里塞了几百块钱,说道:“借一晚,之后到市局领车。”嗡嗡两声便飞驰而去。
留下车主一人凌乱在冷风中——你们市局的都这么欺负人么?
路华看着被何宸摁灭的烟头,连连叹气,这人连烟拿反了都不自知,说道:“刚刚谁说何宸过于冷静?”
小柏主动自首认错,“我说的,我再也不说了。”
“知道错就行,你们看清楚何宸的表情了么?”路华饶有兴致问道。
小柏点头,“老大开始认真了。”
路华赞同,“我有预感,这将是何宸本年度破获的最快的一起案件。”
小柏说:“同意。”
乔仁东跟着也说了句:“加一。”
林北市城市另一边,胡志斌的江边别墅二楼卧室。
苏遇缓缓睁眼,头有些疼,努力支起身子,环视四周,不是熟悉的地方。
右手食指被茶杯瓷片划伤的伤口已经用纱布包上,除了这点伤口,身体没有其他外伤,床边柜子上一杯水,应该是刚放下不久,冒着热气。
一切都看起来不像是绑架,苏遇悬着的一颗心稍事放松了一点,捂着眼睛回想,猛然间察觉手腕上的表已经不见了。
苏遇赶忙坐起,来回翻看背包里的物件,除了手表,果然少了那一串钥匙,那不是普通的钥匙和手表,是他高价买来的偷拍设备,做过记者都知道怎么伪装和隐藏,他果然还是骗不过对方。
幸好,幸好他留了一手,苏遇拍了两下头,转身一看,眼镜就放在水杯后面,顿时送了一口气。
如果连眼镜都不见了,那今晚不是白忙活了么?
胡家别墅内,管家一路从门口拦都没有拦下私自单闯的人,“喂喂,我让你站住,站住……”
黑子匆匆跑上楼,敲了两下门,见门没关,推门进去,“胡总,何宸在楼下客厅,我们没拦得住他。”
“恩,知道了。”胡志斌目光还停留在书上。
黑子犹豫着建议:“你要不要躲下?”
胡志斌把书一阖,扔到桌上,“我躲过谁么?他不来今晚不就白忙活了么?”
何宸一路开过来,已经憋了一肚子怒火,见胡志斌像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见,更是没有理智、毫无重点地向二楼大吼大叫:
“胡志斌你给我出来,我作为刑警队长有些话今天是不该说的,但是我今天是作为兄弟来的,李兆是你们盛世集团的保安处的经理,他出事了知道吧?他杀人了,我知道他是你的人,神仙都保不了你,你有大麻烦了知道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有本事冲我来,别整天干些背地里算计人的阴险事,我看不起你,是兄弟的就给我下来!”
何宸想,朋友?兄弟?十几年的感情?这次真的完蛋了。
胡志斌故意停在拐角处不动,等着楼下那人没再喊,他笑容满面地从二楼往下走,“我是不是再不出来,你就能把这些年林北市犯的大案全往我身上推?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何宸见到了人,稍微收起脾气,问道:“苏遇呢?”
胡志斌笑了,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楼上藏的有好酒,上楼喝一杯?”
“苏遇呢?”
胡志斌扶了扶金边眼镜,依旧是慢条斯理地语调,像是故意在折磨着对面的人,说道:“上来就问我要人?你这也太没礼貌了,不先谢谢我救了他?”
“别扯没用的。人呢。”
“在楼上睡觉呢,这会儿——”
“何宸——”苏遇从楼上叫了一声,几步从楼下下来,何宸一眼瞥见苏遇手上的伤口,问道:“你手怎么回事?”
“我自己划伤的。”苏遇替胡志斌解释,“胡总救了我,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何宸眼中虽有疑惑,但也能看出苏遇不像是撒谎,恍然间,他有些看不透胡志斌这个人了,这样的胡志斌让他感到从来没有的害怕,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才会笑得那么肆无忌惮。
胡志斌被何宸盯着,露出一副“你错怪了我吧”的表情,说道:“自己的人都看不好,要是再出意外,下次就不好说了。”这句听起来不像是玩笑,更像是一句警告。
突然——从一楼里间冲出来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冲着何宸就是一阵纠缠:“你们这些王八蛋,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女人一边骂着,还一边往何宸身上捶打,力道和她病娇的体态完全不符。
何宸一把把苏遇护在身后,女人还是不停骂:“你们给我滚!滚!你们都是坏人,给我滚!”
胡志斌一个眼神示意,两个保镖一人一边把女人架回了屋内,女子挣扎着扒着门边,又被拖了进去,即使关上了门,还是能听见女人的痛骂嘶吼。
何宸目光一直追随着刚才被绑走的女人,回过神来,胡志斌脸上的神情明显没有之前从容,却还极力从容地说道:“你们走吧。”
何宸探究的视线从那边拉回,揽着苏遇,大步迈了出去。
黑子上前,支支吾吾地问道:“胡总,我还是不懂,我们这一晚上不白忙活了么?”
“不懂就对了,你几时见过何宸发怒?”胡志斌转身,留了一句,“蚂蚱死了还怎么玩?串根绳子逗岂不更有意思?”
何宸没有骑摩托,天太冷,怕苏遇受不住,叫了个出租,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何宸躺在沙发,苏遇稍微给他处理了下伤口,随后他起身,示意苏遇坐下,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话:
“苏遇,你不是刑警,你是记者。我们有枪,有盾牌,有身上肩负的道义和责任,这些不是你作为一个记者就能轻易扛起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罪犯杀害了,他们是会夸你英勇无畏,还是骂你是个有胆无谋,把自己太当回事的傻瓜?有些事不是逞能就行的。”
“我果然是个小孩对吧?”苏遇低头,样子委屈,“虽然我现在还不成熟,但我希望能与你肩并肩,再多等我一段时间,好么?我以后不会这么鲁莽了。”
何宸察觉说的重了,便自责自己,我这是怎么了?苏遇不是一直是这样么?
苏遇跟别人不一样,一般僵尸来了,人第一反应就是逃,苏遇是想着怎么把僵尸按回土里,这家伙明明做出剑拔弩张的样子却很胆怯;明明显出恶剠的样子却连耳朵都红了……
却在,一直一直都只考虑着自己的事情。
苏遇喃喃:“我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不足,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哪些做的不够好,也许在你看起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在我看来确实是大事,你不要老是对我说没有长大的小鬼或者是小朋友,你是绝对不会明白,我是多么喜欢你的吧?我即使死了也会继续喜欢你。”
苏遇给的爱是不顾一切,倾其所有,万死不辞的,何宸心疼:“为什么对我执着到这个地步?”
“我想要你真正的喜欢上我……”
何宸更心疼了,拉着苏遇的手,“喂小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还不够喜欢你么?”
“不够。”
“?”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对我动手?”
何宸哭笑不得,这家伙哪里可爱了,这根本就是可恨,“就因为这个?”
“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你想来几次都满足你。”
“真的?”苏遇兴奋。
“我骗过你?”
“这之前我会忍着。”
“辛苦你了,不能半途而废。”
苏遇扑上去:“何宸,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
“我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知道。
*
翌日,林北市仁和疗养院门口,一辆车戛然而停,何宸二人从车上下来。
昨晚,胡家别墅,那个装疯卖傻的女人趁着混乱,塞给何宸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仁和疗养院”,何宸也没耽搁时间,一早就来了。
六楼最里面的vip房间,何宸推门而进——
砰——一个花瓶紧跟着落地摔碎一地。
女人坐在轮椅上去捡,不小心被划破了食指,血顺着指头低落在地板上。
旁边的护工跑过去:“太太,您别动。”
“滚开,别碰我!”女人推了护工一下,胳膊架在扶手上,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她脸颊已经瘦得凹了下去,脸色也苍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虚弱地仿佛像一片白纸。
女人轮椅下面已经积了一小片血,缓缓睁开眼,瞥了眼刚进来的何宸说道:“你,帮我推进医务室,谢谢。”
旁边的护工刚想张口说什么,却被女人狠瞪了一眼,悻悻后退。
何宸瞥了眼护工,接过轮椅把手。
一进医务室,女人示意将门反锁,后进来的苏遇咔嚓一声落锁。
这一声落锁,女人刚刚紧绷的肩膀下垂,像是放下了些许警惕,缓缓转过轮椅,她整体形貌姣好,但是,再美的皮肤,也掩饰不住一身的病态。
何宸稍微斟酌了一番,低声叫道:“胡太太——”
“别叫我胡太太。”
梁蓉脸上凶狠,看着却不像是因为何宸,倒像是那句胡太太惹的。
“不好意思,我没听说他结婚的消息。”何宸并不在意,但是觉得这样的视角说话有些别扭,搭着苏遇的肩,找了个床边坐下。
“我们是隐婚,这是他的主意,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梁蓉手扣进扶手里,指甲泛出青白色来。
何宸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却见她问道:“你们掌握胡志斌多少证据了?”
“这恐怕是我们的事。”何宸不方便透漏。
“我可以帮你们。”梁蓉抬手看着自己的食指,眼底掩饰不住的忧伤和落寞,“我时间不多,疗养院有一些他的人,我只有五分钟,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
“胡志斌他根本就不是人!他连个畜生都不如!是他把我害到这个地步,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梁蓉话说到一半突然拉着何宸的胳膊摇晃,“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胡志斌那个混蛋扔去做了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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