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要要!”班里吵哄了天,还有几个男生手中拿着空矿泉水瓶敲打桌沿,嘴里还吹着流氓哨。
理科班么,总是男生比较多,青春期的男生都是精力过旺无处发泄,天天被困在知识的海洋里,游的头昏眼花。一听要出去玩,简直闹翻了天。
“安静安静!别的班还没放学呢,一会儿教导主任又该说我了,宋晓婷敲了敲手中的黑板擦,黑板擦里的粉笔屑全都被敲出来了,掀起团团白色烟雾,迷的前排同学止不住咳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宋晓婷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想去哪啊?”
底下人七嘴八舌,有些人说包个私人影院看电影,有些人说去ktv,有些人说城南新开了家餐厅,去聚餐,还有人说去学校附近新开的蹦床馆。
宋晓婷把这些选项挨个罗列在黑板上,准备让大家举手投票。
“诶”
何似小声的叫着徐见澄
徐见澄“嗯”了一声
考试一坐就坐一天,坐了这么久,腰都疼了。何似侧过身来,背靠着墙,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搭在徐见澄腿上。腿筋舒展开来,何似舒服的“嘤”了一声。
徐见澄早就习惯了何似这种小动作了。何似的腿蜷在桌底下伸展不开时,伸条腿搭在自己腿上;中午没睡醒的时候,嫌弃桌子硌转头就倒在自己腿上枕着继续睡,有时候睡得不安稳还要把头钻进自己的校服里;还要忍受何似的各种小动作骚扰,什么捏捏耳朵,戳戳脸颊,趁自己不注意,还会偷偷摸自己的腹肌,像发现新大陆了一样,摸完还可怜巴巴的说“八块腹肌好难练啊,我到现在要使劲憋气才能成型。”
徐见澄一直纵容着他。
熟了之后,何似其实是个挺话痨小孩子气的人,嘴一刻也不停,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和他分享一下和初见面时冷若冰霜高冷话少的形象大相径庭,但有时候又会突然沉默无声一言不发,整个人冷冰冰的,开始徐见澄还以为是自己或者周围人惹到他了,后来发现这是天性使然,何似翻脸确实比翻书还快,又怂又狂,又野又辣。
“干嘛呢,干嘛呢你们。”教导主任兼数学老师破门而入,刚才兴奋的男生立刻鸦雀无声。何似依旧懒洋洋的把腿搭在徐见澄腿上,反正他坐最后一排的犄角旮旯里,一般别人也看不见。
“都安静点,别的班还没下课呢。”教导主任吼了声,又关上了门。
等到教导主任一走远,班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经过投票,最后他们选了欢乐谷,坐过山车,玩激流勇进,坐旋转木马!
“那大家准备几点集合呢?”
有人说凌晨三点,有人说中午十二点,有人说早上八点……又是一场扯皮。
“安静!安静!那就十一点!”
“晚上十一点吗?”
底下有人喊道。
“中午,中午十一点!明天中午十一点集合,地点定位我会提前发到群里,不要迟到!”
“班长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走吧。”
底下的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背起书包就跑,跟后面有人撵他们一样,还有的嫌前面人太磨叽,直接背着书包从桌子上翻过去。
何似懒得回家,不着急,磨磨蹭蹭的背着书包站在门边等着徐见澄收拾书包。
此时已经入秋了,焦糖色的阳光透过树荫和窗户打进教室内,给徐见澄的下颚镀了一层暖暖的金线。
“徐见澄”何似叫道
“明天一起走,在我们家那站等我,我路痴。”
徐见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他笑着点了点头。
☆、血光之灾
徐见澄发来一条消息,“我刚吃完饭。”
“你呢?”
徐见澄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后面还跟着一个从何似那里盗来的柴犬表情包。
何似回复了两个字,“躺着。”
“吃饭了吗?”
“没呢,快了。”
何似发现徐见澄有时候在网上聊天也挺话痨的,事无巨细的把自己的日常生活分享给自己。
“一会儿要打游戏吗?”
徐见澄问道,后面又加了个带着兔耳朵的柴犬表情包。
何似原本困的手机都快要砸下来了,看到这个又笑了一下,想想一本正经的徐见澄给自己发这种萌萌的表情包还挺搞笑的。
“不知道,有点困,看情况吧。”
徐见澄过了好长时间才回,这中间何似的手机直接砸了下来,倒没砸到脸,而是砸到了锁骨上,砸的闷疼,感觉都能把锁骨砸骨折。
“那你先睡吧,别忘了吃饭嗷。”
这个嗷是什么鬼,何似往床边一扔手机,也不想晚饭的事儿,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只露出来个鼻尖儿就着了。
何似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何文远昨晚叫过他,何似睡得太死没听见,他去餐厅倒水喝的时候桌上还摆着昨晚剩下的外卖。
一看那餐馆油腻腻的饭何似也没吃早饭的胃口了,喝了口温水,继续回屋躺着。
何似睡觉的时候总好像脚上有钩子,勾的床单乱七八糟的,他在乱七八糟的床单和被子里躺了一会儿,隔壁传来何文远打电话的声音。
“好,你说我这些年养何似没拿一分钱,我给你算算账……”
何文远又和沈欢在电话里吵起来了。
何似裹紧了被子,就这样也抵不住何文远嘶吼的大嗓门。
有时候,伤人的话比刀子还锋利,伤人于无形还不自知。
何文远说的越来越难听,到最后何似是在受不了了,一脚踢开门,力气之大以至于门框边都被何似给踢下来了。
“干什么?!要造反吗?!”
何文远怒吼道。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但何似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眼睛都红了。
“何文远,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对我妈这么说话!”
何文远一边转头对何似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一边去”,一边又对着电话里说,“沈欢,看看这就是你十几年来教出的好儿子!”
是何似先动的手。
何似就像条不要命的狼崽子,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何文远也被打红了眼。
最后还是何文远先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两个人身上全都是血。
何似摸了下嘴,恶狠狠的盯着何文远。
“你嘴流血了”,何文远放下了手里的烟灰缸。
玻璃烟灰缸不知道被磕到了哪,还少了块角。
“你冷静冷静吧”,何文远转过身去。
何似看着何文远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冷静你妈逼 啊。”
何文远猛的转过身来,双眼爆出血丝,“沈欢一个人养了你十几年就把你养成这幅德行?”
何似很快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来那副恶狠狠地样子,毕竟他也还只是个小狼崽子。
何文远看见何似下嘴唇处不停地往外淌血,闭了眼冷静一下,把何似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
何似整个人还没从暴怒中平息下来,整个人都气的晕乎乎的,他下意识拿起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来自徐见澄的未接来电。
何似一边回拨,一边抹了下嘴,疼的他一个激灵,甩出一手血来。
“喂,怎么了。”
徐见澄犹豫了下才开口,“我在地铁站呢,你呢?不过……要是现在还没出门也别着急,慢慢来。”
何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冲,他抬腕了看眼表,已经过了原先约定时间十分钟了,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放缓语气道,“不好意思,稍等,我马上下来。”
何似没照镜子看自己嘴上的被拉开的口子到底有多大,找了张餐巾纸匆匆忙忙的摁了一下,没想到直接黏上去了,这倒好,直接换身T恤省麻烦了。
临出门前想找个口罩遮掩一下,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没找着,也是,他们家既没有花粉过敏史也没有鼻炎史,用不着口罩。
何似只好捂着那张纸匆匆下楼,进站安检时路上的行人都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何似低头一看原来是餐巾纸上的血滴到T恤上了,这特么到底要流到什么时候啊,真是服了。
过安检门时一旁穿着制服的安检人员冲他道,“您好,您需要帮忙吗?”
何似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个微笑,一下牵扯到了伤口,血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涌。
“何似?!”
何似实在不想张嘴了,就举了下手冲徐见澄致意。
“你的嘴怎么了。”
何似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道,“不小心磕了。”
家丑不可外扬,这点数他心里还是有的。
“走吧。”
“走哪啊”,徐见澄一把牵住何似的手。
“没事,血一会儿估计就止住了。”
“你知道你这伤口到底有多大吗?!”
何似还真不知道这伤口到底有多大,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拿张手帕纸堵一会儿就好了,一张不成就两张。
“别去了,跟我回家。”
何似大着舌头发出了个“哈”的音。
“我叫家庭医生来。”
……
“他们……?”
徐见澄看出了何似想要问什么,“我爸我妈都不在。”
何似讪讪的哦了一声,站在那里。
徐见澄把猫锁到楼上去,回来就看见何似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怎么不坐?一会儿医生就来了。”
何似怕把徐见澄家的沙发弄脏,不过他没说出来。
“坐!”
徐见澄硬拉着何似坐下,“你看看,站着血流的更快。”
何似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
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何似又抽了几张抽纸捂着。
徐见澄坐下又站了起来,整个人捏着手机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别着急啊”,何似一边捂着嘴一边翘着二郎腿道,“现在应该是高峰吧。”
徐见澄深深地皱着眉看了何似一眼,何似噤住了声,没再说话,他很少见到徐见澄表情这么严厉。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医生来了。
何似把二郎腿放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
这医生还挺年轻,何似仰着头任由医生摆弄。
医生先进行伤口清创,拿镊子夹干净何似嘴上的纸屑,因为好多纸屑都和血肉黏在一起了,何似疼的直抽冷气,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伤口挺大的啊,得缝针。”
幸好医生没问他怎么弄的,不然自己可真糊弄不过去。
“哦。”
“啊!要缝针?!”
“现在要给你口腔局麻,忍一下啊。”
医生从药箱里开了针新的麻醉剂,弹了弹,然后扎了下去。
虽然是局麻,但何似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见澄,正在忧心忡忡地皱着眉看着自己。
他想笑一下,但发现嘴麻酥酥的,动都动不了。
“你好好的。”
徐见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
“好了。”
医生打了个结收尾,又拿缝线剪剪断,“注意保持伤口清洁,防止感染,一个周后就可以拆线了,心情放松,忌辛辣食物,合理饮食。”
何似:“?”
医生冲他笑了下,虽然带着口罩,但能从他眉眼弯了下看出来。
“处理完了?”
徐见澄从餐厅走了过来。
医生冲徐见澄点了点头,又一同走到玄关处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给了他一管去疤的药膏,随后便告辞。
何似看着他,在想今天班里同学的聚会怎么办,他其实挺想去欢乐谷的,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去过游乐场呢。
“我已经替咱俩请假了。”
“那吴忧怎么办?”
麻药药效还没过,何似整个舌头都僵僵的。
“有人陪他。”
何似傻愣愣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起身告辞还是继续赖在这里,何似的潜意识里是想赖在这儿,于是他开口道,“医药费怎么算?”
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
“不用。”
“我欠你好大一个人情。”
自己也无以为报啊。
徐见澄转过身去倒水,又找了一根吸管出来,他巴不得何似欠自己人情,最好欠一辈子。
“你改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做的饭特别好吃。”
“好。”
徐见澄表面上面色如常面无表情,但握着杯壁的手却是青筋凸起了。
“这吸管还怪可爱的。”
应该是合金材质,还有个金色的小天使攀在一旁。
“哪整的这玩意?”
不过何似觉得这也不太符合徐见澄的气质。
“我妈当年驻欧盟使团买的纪念品。”
“你妈是外交官?”
徐见澄点了点头。
怪不得经常不在家,何似吮了一下,发现他整个嘴都麻了,根本吸不上水,但是徐见澄一直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何似还是装模作样的咽了一下。
“吸不上来?”
“有点麻。”
徐见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何似能感觉出来他有点着急。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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