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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生存图鉴(近代现代)——亢金

时间:2019-10-05 09:58:18  作者:亢金
  “还看小王子?我幼儿园就不看了。”
  徐见澄把书放到床上,“每看一遍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等到何似好不容易安安静静的做完作业已经快十一点了。
  左手撑着头,右手拿着笔昏昏欲睡。
  徐见澄拉上窗边的窗帘,B市的霓虹夜色都被挡在了窗外。
  “睡吧。”
  “睡吗?”
  何似睡眼惺忪的看着徐见澄。
  徐见澄捏了捏何似鼻尖,“今天中午十二点才起的,吃完晚饭又睡了一个小时,你怎么这么能睡啊。”
  “没办法,一学就困。”
  就何似今天睡了这么久,眼底下还是有淡淡的青紫。
  “要洗澡吗?”
  徐见澄把椅子划到何似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何似的脸颊。
  好软。
  又好甜。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他感觉自己亲到了白白柔柔的棉花糖。
  “我今天三点刚洗的。”
  下午三点他们在一起上课,那何似说的三点应该就是凌晨三点了。
  “这么晚。”
  不急,有的是时间把何似的作息矫正过来。
  “睡吧。”
  “终于能睡啦!”
  何似跑上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把自己滚成一个夹心卷饼。
  徐见澄也换了睡衣上床,拉开了床头灯。
  “我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会影响到你吗?”
  何似摇了摇头。
  徐见澄把灯光调暗,还没看一页,就感觉到何似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不睡吗?”
  “一沾床我又睡不着了。”
  何似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个圆润的鼻尖。
  “要不……要不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这是原文的,能听懂?”
  何似又卷着被子来回滚了两圈,“就是听不懂才睡的更快啊。”
  “那好吧。”
  徐见澄清了清嗓子,低低的读了起来,“Si quelque’un aime une fleur qui n’existe qu’à un exemplaire dans les millions d’étoiles, a suffit pour qu’il soit heureux quand il les regarde. ll se dit... ”
  (如果有人钟爱着一朵独一无二的、盛开在浩瀚星海里的花。那么,当他抬头仰望繁星时,便会心满意足。他会告诉自己……)
  徐见澄低头一看,何似已经睡着了。
  ll se dit:“Ma fleur est là quelque part... 
  (他会告诉自己:“我心爱的花在那里,在那颗遥远的星星上。)
  *
  可能是因为认床的缘故,何似醒的格外早。
  何似没着急起来,翻了个身,看着徐见澄。
  “醒了?”
  徐见澄没睁眼。
  何似嗯了一声,浓浓的鼻音。
  徐见澄伸手盖住何似的眼睛,“再睡会,早自习就别睡了。”
  何似的睫毛眨呀眨,羽毛一样的挠着徐见澄掌心。
  “别眨了。”
  徐见澄愤愤的咬了一下何似的肩窝,留了个浅浅的齿印,“我去做早饭!”
  *
  早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吴忧收作业的时候站在何似旁边吸了吸鼻子。
  “你俩是睡了吗?”
  何似被吴忧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捂吴忧的嘴,生怕他下一秒又说出惊为天人的话。
  徐见澄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吴忧不要再说了。
  何似拿化学练习册挡着脸,悄悄问吴忧,“没……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俩身上都是一个味儿。”
  
 
  ☆、佩奇
 
  京华夏雨,七下八上。
  B市属温带季风性气候,一入夏,来自太平洋的东南季风夹杂着闷腾的湿热水气把何似笼的快要喘不上气来,恨不得能天天抱着空调睡觉。
  徐见澄把露台上泳池的全天循环过滤系统打开,随时都能游泳。
  何似想起来昨天两个人在泳池里玩水,到最后作业都湿了,墨水洇开一片,黑色的字迹都被晕成了紫色。
  何似把湿淋淋的卷子甩给徐见澄,让徐见澄帮自己补。
  “都怪你,要不是你作业早写完了。”
  徐见澄接过卷子坐在泳池旁边的实木桌上给何似重新写。
  何似看着徐见澄低头勤勤恳恳补作业的模样笑道:“小媳妇。”
  六月的风吹着露台边上茉莉花和洋桔梗,空气中都是淡淡的甜味。万家灯火,在暮色之下汇成大簇光流,浩浩荡荡的奔涌向前。
  “我是小媳妇?”
  徐见澄补完作业,把笔一撂恶狠狠道。
  何似舒展在泳池里,水底的水下灯穿过水面,在他身上映出了一种波光粼粼的效果。
  “对啊,可不小媳妇。”
  何似全然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嘴里还在嘟囔着,“小媳妇在家里负责貌美如花暖被窝,我就在外面赚钱养家……唔”
  何似还没说完,就被不知道何时潜到水底的徐见澄猝不及防的拽了下去,只剩下一串咕噜咕噜无意识的气泡。
  因为被拖着下坠,何似下意识的塌腰,脊柱的线条弯成了个极漂亮的弧度,甚至腰椎处那五块骨头还被池底的景观灯照的有些透明。
  徐见澄一寸一寸的摸了过去。
  这是属于我的小美人鱼。
  他心里想到。
  “别……啊”
  何似被水呛得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他想从泳池台阶处爬上去,却又被徐见澄捏着脚踝拽了下去。
  泳池水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偶尔溅起几朵水花搅乱一滩碎银。
  徐见澄火力也太旺了。
  虽然说天蝎座掌管第八宫,是下半身的代表,但何似也经不起天天这么被折腾。
  “今天扯什么理由好呢……”
  何似用左手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笔点着卷子。
  这是最后一节自习,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下课了,外面倏地平地闷雷,吓了他一跳。
  徐见澄捏了捏何似手腕。
  何似侧过脸,“干嘛?”
  “别用左手撑着头。”
  “为什么?”
  “这样我就看不见你了。”
  何似嗤了一声,还没说什么,数学老师就进来了。
  徐见澄是数学老师的得意门生,他可不是,何似赶紧低下头假装奋笔疾书夹着尾巴做题。
  “见澄,出来一下。”
  徐见澄用手扣了口桌子拉开椅子出去。
  先是稀稀疏疏的几根雨线横斜打在窗上,紧接着哗的一声,天上像被人划开了个口子,暴雨如潮。
  还有十分钟下自习,班里人全都躁动起来,不少人开始收拾书包,就等着整点铃响走人。何似是不着急的,最后一道数列题被他写了又划划了又写,徐见澄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何似,接着!”
  何似抬头看了一眼,是季影,手里还拿着个毛茸茸的佩奇笔袋。
  李思佩的笔袋怎么到季影手里去了?
  “把笔袋还给我。”
  李思佩伸着手作势要拦下笔袋。
  季影啧了一声,又把笔袋隔空扔给了别人。
  笔袋在空中传了几个来回,跟丢沙包一样,有一个人没接住,任由笔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毛茸茸的笔袋上立马蹭上一层灰。
  传到最后这些人还不过瘾,把笔袋扯开扔给李思佩,里面的铅笔中性笔尺子橡皮荧光笔噼里啪啦撒了一路。
  “怎么这样啊……”
  李思佩带着哭腔小声嘟囔了一句。
  何似弯腰帮李思佩捡周围的笔。
  “猪精,接着!”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扔了个什么过来,砸掉了何似和李思佩头上的吊灯,铰链一断,灯管砸到何似桌上,玻璃碴淌了一桌。
  扔东西的人没料到会把吊灯打下来,呆如木鸡的坐在那里。
  班里突然安静了,只剩下外面哗哗的雨声。
  何似直起腰来。
  吊灯虽然位于何似和李思佩之间,但更偏向何似一边,要是何似刚刚没弯腰被课桌挡这一下,他估计自己能被这玻璃碴子扎成血人。
  李思佩被吓木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何似把手里的笔递给李思佩,“没事。”
  不是你的错。
  被扔过来的是李思佩的靠腰垫,也是一只佩奇。吊灯不知多长时间没被擦过,积灰厚重,何似不小心吸了一口,眼唰一下就红了。
  李思佩赶紧拿了簸箕和笤帚来扫。
  “我来吧。”
  何似拿过李思佩手里的笤帚。
  虽然在家都是徐见澄打扫,但是在女孩子面前,何似还是有基本的礼貌在的。
  李思佩捏着佩奇一角呆呆的立在那里。
  佩奇彻底不能要了。
  原本粉色的耳朵现如今在灰和玻璃碴子里一滚,简直脏的没眼看,就算洗干净了也可能有细小的玻璃碴黏附在里面,说不准哪天就被扎了。
  下课铃响了,外面走廊里人声喧闹,更衬得一班教室里安静的出奇。
  “谁让她是猪精,走啦。”
  一班又活了过来。
  讨论题的讨论题,往书包里塞卷子的塞卷子,走人的走人,鱼一样忘却了这个角落。
  何似将玻璃碴扫干净,把簸箕和笤帚归还到原位,李思佩这才醒了过来。
  “我来帮你收拾桌子。”
  李思佩从书包里掏出做手账用的彩纸胶带,给何似粘桌子上的玻璃碴。
  烫金的粉色和纸胶带混着灰变得脏兮兮的,纸胶带上印的白鹤像是落难的土鸡,灰灰的。
  一滴泪落在胶带上,打湿了胶带上的白鹤。
  泪水暂时吸走了胶带上的灰,让白鹤干净了一点。
  紧接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何似没抬头,“你先去卫生间洗洗吧。”
  徐见澄回来的时候何似已经换了道题。
  “柯西不等式?你做题总是想着投机取巧。”
  何似难得没拿什么用高等数学解一眼就能看出答案何必浪费时间的说法顶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去洗一下手,洗完我们就走吧。”
  哭声。
  压抑的哭声。
  男厕和女厕仅仅就一墙之隔,女厕的哭声清晰的隔墙传来。
  何似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红外线感应区自动感应出水,淹没了哭声。
  他神经质般的把手放在水底下一根一根的冲洗,直到一双手被水冲的青白。
  隔壁的哭声没了。
  食指的指腹处渗出道血线,可能是刚才不小心被玻璃碴划的,何似舔了一下,甩了甩手上的水,出去了。
  *
  徐见澄举着伞,雨水像条小溪一样顺着伞骨往下坠,何似把书包背在胸前,他怕把作业打湿。
  “等我一会儿。”
  “哦。”
  何似撑着伞一个人站在屋檐下。
  B市的夏天总是这样,黄色预警说来就来,暴雨说下就下,几分钟就下的天地混荒声如击鼓。
  “走吧。”
  徐见澄出来时手里多了份蛋糕,何似没说什么。
  “怎么情绪突然低落了?”
  徐见澄把何似往伞里拉了拉。
  雨势稍稍小了一点,但路旁的法桐叶还是被打的抬不起头来。
  “你说……”
  何似张了下嘴。
  “算了。”
  何似想起来五岁那个夏天,那时候他还在上幼儿园中班,小伙伴们把他约到离家不远处的那条河附近玩水。
  溪水又清又浅,小朋友们都在那玩,沈欢没多想就让何似去了。
  事实上这是噩梦的开端。
  年幼的何似被一群同龄人踩着头按进水里。
  “没爹的野种。”
  “不,我……我有…”
  话还没说完,何似又被人踩进水里,他还没来得及憋气,水顿时倒灌进气管里,何似咳得几乎要窒息,但这更加剧了水倒灌进气管。
  没力气挣扎了……
  就这样吧。
  “你看他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
  “不是吧,哪有死人是睁着眼的。”
  “谁说死人都是闭眼的,我看电视上也有人睁着眼死的。”
  “我妈说了睁着眼是死不瞑目!”
  “什么叫死不瞑目?”
  “笨,就是人死的时候有愿望没有完成,不甘心,所以不肯闭上眼睛。”
  “啊……不会有怨气吧。”
  “怨气和愿望不是一个词啊,笨!”
  “快跑!只要跑的够快怨气就追不上我!”
  小朋友们哗的一下鸟兽状散开,把何似留在河滩上。
  “哎呀,衣服怎么这么湿?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下水游泳吗?”
  何似上下牙直打磕绊,全身抖个不停。
  “快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洗个澡去。”
  沈欢把何似衣服脱下来,发现自家儿子脖颈上红红的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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