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因为脑袋失忆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可是就算是幻觉,也不可能会强迫自己做其它的事情,而脑袋里的声音却是如此,完全不受控制。
突然,钟灿闪过一个片段:那是一个有些旖旎的晚上,桌上摆满了蜡烛。一个男人正殷殷地望着他,那个男人的脸很模糊,可带给他那种心安和幸福的感觉却是实打实的。
这个人是谁?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间,他的脑中又出现了一副景象。在黑漆漆的洞穴中,他和一个男人窝在里面,男人的眼睛仿佛有光,竟然有一丝宠溺的神情。
到底是谁?
钟灿来不及多想,脑海中的景象转瞬即逝,他的脑袋忽然很疼,像是记起了什么东西,可仔细回想时,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是脑袋时不时地冒出一两段话和场景。
他想联系高境,于是连忙拿出手机来,无意中却看到黑屏的镜像中,脸上的伤疤似乎好转了一些,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怖了。
难道说,他的脸就要慢慢恢复了?
钟灿满心欢喜,连忙拨通高境的电话,他自是不知道高境就在观察着他,轻快地说:“高境,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我哪里有点不一样了?”
高境一边看着监控,一边回应,背往后躺了躺,嘴角微翘,“你倒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还是有求于我,嗯?”
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钟灿贴在耳边,听到高境说的话,耳朵红了:“你别说这些了,不正经,你就没发现我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吗。”
高境没作声,而是放大了监控的细节,他手中的鼠标一下一下拖拽着细节大图,叶千宁的每个部位他都仔细看过,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钟灿等了五秒,泄气般了地说:“你没发现我的脸,好了许多吗?我刚刚看了一下,有一些疤痕都脱掉了,我觉得我自己能恢复以前的身体状况!”
高境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脸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似是不相信一样,他又从抽屉中翻出一张两年前的照片进行对比,果然见到右脸的伤疤好转了。他眉心蹙了蹙,他记得医生曾经说过,叶千宁的伤太过严重,痊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不止一位医生这么说过。
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是值得高兴的。高境淡淡“嗯”了一声,“不错。”
钟灿撇了撇嘴:“什么叫做不错,我一定会康复的!高境,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帮我复健?你别得意,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有你......我才心安一点。”
昨晚发生的一切,让钟灿的羞耻心已经拉到了极低,反正也主动吻了高境,钟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高境毫无起伏地说。
钟灿的心瞬间掉进了悬崖中,有些委屈地说:“那好吧,那你忙吧,我找其他人帮我。”
“不准。”高境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既然你一直祈求我,我就答应你这个愿望,直到你康复为止。”
“太好了!”
不知怎么的,高境听到他的声音,心情也舒畅了几分,“等你康复了,我想要你。”
嘟......嘟......嘟......钟灿立即挂断电话,高境看着屏幕,无奈地笑了笑。
他想到了一个人,也决定去见见他。
高家花园内,高境好整以暇地望着面前捡破烂的男人,夹了一颗葡萄在口中,慢悠悠道:“舅舅的速度比以前越发快了,想必很满意这份工作。”
高珈海全身脏兮兮的,头发也很缭乱,他弯着腰在那收拾一上午工作的成果,他的脸晒得黝黑,已经再也看不出当日的意气风发了。
但他似乎也已经放弃挣扎,对高境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物。
高境也不恼,他半躺在太阳伞下,修长的手指迅速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突然整个花园响起了叶千宁的声音,竟是叶千宁昨日在酒吧低声下气求高境的话语。
高珈海听到声音后,瞳孔一缩,握着塑料瓶的手在抖。
“声音太小了,再开大一点。”高境淡淡道。
身后的手下见状,又把音响的声音调高了几分。
原来高境早就意料到高珈海会如此,于是派人在花园全方位安装了音响,保证高珈海就算逃避、捂住耳朵,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要让高珈海知道,现在的叶千宁是谁的。
声音太大了,就连堵住耳朵也毫无用处,高珈海抬眸看了一眼他,转身就走,高境微阖眼帘,拍了拍掌,身后的手下就把高珈海给抓到了高境的面前。
高境又拿出这几日钟灿关心他的视频,硬是要让高珈海给看清楚,见到自家舅舅一闪而过的痛意:“怎么,心里难受了?”
“小境,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得到我吗?”高珈海道。
“怎么,你还不服?”
高珈海笑了一声:“别忘了,两年前叶千宁选择的是谁。”
高境的眼神暗了暗,“就算他救的是你,他也早就认不得你了,否则上次怎么会认不出你。”
“你把我弄成这副鬼样,谁能知道我曾经是叱咤风云的BOSS!”高珈海呵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叶千宁是男人吗?他嫁给我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但我没有碰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境没有答话,也没有制止高珈海,高珈海轻飘飘地说:“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我,他特意装成女人的模样,目的就为了嫁给我,但我不愿意碰他,我还记挂着冬年,他也并没有放弃......他在生死关头救的是我,就能说明这一切。”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难受?”高境突然道,唇角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什么意思!?”
高境挑了挑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舅舅,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真心对待吧?”
“难道......你......你不是真心对待千宁!?”高珈海瞳孔骤然一缩,很是愤怒,摇了摇头,像是自己否定了这个看法,“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那么喜欢他,做什么都要为他出头,你一定是为了吓我。”
“我吓你?”高境踢掉了面前的瓶子,目光悠远地看着瓶子飞去的方向,转头面无表情道,“舅舅,您现在又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吓你。”
高珈海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高境依旧毫无起伏地说:“我早就发现你对他很不一般。”
高境就只说了这么一句,高珈海就猜到高境的目的,高境之所以要对叶千宁好,就是为了玩弄他!高珈海不可置信地,“你、你太狠,你一点都不像冬年。”
“别忘了冬年和你妹妹是怎么死的。”高境转身离开,随即对手下说,“给他继续放叶千宁的声音,每天不听完一百遍不能睡。”
高境回到大厅,还有几步就是叶千宁的房间了,但他走路的速度却放缓了,他想到刚刚高珈海说的话,拳头还是握得紧紧的,青筋直露。
高珈海说的话不错,叶千宁最后救的还是他。
所以高珈海并不会相信。
那么就要让他相信。
似是想到了什么,高境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推开房间大门,就见到钟灿躺在床上织毛衣。
高境:“........”
第六十四章
钟灿一见到高境来了,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招了招手:“你来啦!正好正好,给你看看我织的毛衣,刚学的!厉害吧?一针都没漏!”
高境的表情很是变幻莫测,他有些深沉地说:“待在床上很无聊吗。”
“那可不!”钟灿一边织一边回他:“王姨看我每天躺在床上没事做,我也不喜欢看电视,就教我打毛线,我当时觉得好娘啊,但是织了一会儿,真的很好玩,那种看着自己的付出实打实得到回报的感觉,太棒了。”
高境默了一会儿,“如果你觉得无聊,我可以带你去世界各地游玩......”
“不用了,不用了,诶,我好像又忘了刚刚的步骤了。”钟灿皱了皱眉,打开平板视频,继续回放刚刚看的毛线教程,看了一会儿,继续暂停,嘀咕道,“这种织法真的很神奇,好快哦,比我刚刚打的织法厉害多了,不信你看看。”
高境捏了捏眉心,看着钟灿专注的表情和熟练的手法,还有亮绿色的毛线球:“这衣服打给谁的?”
“当然是你呀。”钟灿眨了眨眼,“喜欢吗。”
“丑。”高境的太阳穴跳了跳。
钟灿撇了撇嘴,有些难受地说,“这是我做的第一件衣服,你不喜欢也得穿。这还只是第一件呢,马上就是深冬了,我到时候还要给你织秋裤、毛线衫、毛线袜、毛线手套还有帽子。”
“帽子什么颜色?”
“绿的。”钟灿不假思索。
“放弃吧,我不会戴的。”高境头疼得厉害。
但他始终没忘记高珈海刚刚嘲讽他的语气,他望着钟灿认真的面容,一把把毛线给放到床上的另一边,见钟灿有所疑惑,高境应道:“千宁,我累了,想泡脚,你愿意给我洗脚吗。”
钟灿整个人都懵了,他呆呆地望着高境:“什么意思?”
门口已经有下人在敲门,得到KING的允许后,下人端着洗脚盆走了进来,放在高境身前后,又退了出去,钟灿懵懵地望着这一幕,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洗脚?”
“嗯。”高境的语气冷了几分,“怎么?不愿意?”
钟灿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一盆水,忽然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呢,原来就是洗脚,帮你洗脚很简单啊,但是我洗完了,能不能继续织毛衣?”
高境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他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面前之人,他本以为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叶千宁会一口拒绝,谁知道叶千宁回答得这么爽快,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
不当回事也好。高境的瞳孔变得更加幽深,叶千宁这么心甘情愿,到时候拍出来的视频一定更满意。
钟灿眨了眨眼,把刚刚眼中透露出的情绪给隐藏住,指了指地下,又指了指自己:“但是我腿废了,要如何给你洗?”
高境从沙发上拿了一条极其松软的垫子,放在地上,又把支撑柱身体有靠背的撑架放了上去,高境转身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放在上面,钟灿被强撑着坐在地上,脸色有些微妙。
高境把脚放进水桶,钟灿颤巍巍地伸开手来,但他重心不稳,很快就倒向了右边,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有心无力啊,我下半身动不了,没有支点......”
“是吗。”高境瞥了眼他,把王姨叫了过来,王姨见到地上躺着叶千宁时,吓了一跳,但没有声张,而是问:“老爷请您吩咐。”
“扶着她。”高境抬了抬下巴,看向钟灿。
“是。”王姨看着歪躺在椅背上的钟灿,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身子,钟灿身后有一个支点,帮高境洗脚的动作更利落了,但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脸色也越来越白。
高境欣赏着他的表情,淡淡道:“王姨扶着你,是不是方便多了?”
钟灿咬了咬下唇,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有人扶着我,就......就挺好。”
“你不情愿?”高境挑了挑眉。
“怎么会。”钟灿轻轻揉捏着他的脚掌心,“我就是有点累,现在我跟残废没什么区别了,帮人洗脚都气喘吁吁的。”
“是这样。”高境见到钟灿脸上有汗水,阴测测地说,“累了?”
“没......事。”钟灿笑嘻嘻地说,“你可快点洗吧,我待会儿还要织毛衣呢。”
高境眼眸一眯,看着床上的毛线:“你还要做这个?”
“对啊。”钟灿的力度重了几分,高境皱了皱眉,面上继续人畜无害,“你洗完了,我才好打毛线呀。”
身后的王姨再也忍不住了,掩住嘴巴笑了笑,高境看了他一眼,王姨立即也面无表情,两人都没发现钟灿一闪而过的不甘。
“手法不错。”高境嘴角微翘,跟摸宠物一样摸了摸钟灿的脑袋。
钟灿笑了笑,眼神划过高境身旁的毛线,像是迫不及待就要织毛衣一样。
高境的心中忽然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莫名有些烦躁,更有些后悔把王姨叫过来和叶千宁玩,否则叶千宁也不会一心一意在毛线身上。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为了一团毛线吃醋。
高境看着毛线团,实在有一种要把它丢出去或者烧了的冲动,但一想到这是叶千宁亲手给他织的,他就狠不下心来,只让叶千宁帮他草草擦干水,就离开了此地。
王姨见高境离开,也跟着离开,高境在门外警告道:“以后不准再教他织那玩意儿。”
“是、是。”王姨擦了把汗,“可是叶先生会上网,他可以在网上学呀。”
高境眼神更加幽深:“禁网。”
“那怎么可以。”王姨脱口而出,但立即想到他俩的身份,顶撞主人这是大不敬,只好道,“老爷,叶先生天天待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多难受呀,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样乐趣可以打发时间,您却不允许,这......”
王姨的话被高境的一瞥给打住,高境看向紧闭的那个房间,他如何不知道叶千宁的无聊,但现在叶千宁一门心思放在毛衣身上,让他极其不爽,就算是给他织的,那也不爽。
算了由着他吧,毕竟叶千宁刚刚给他洗了脚。
也许是心理作用,高境竟觉得走路都比平常轻便了几分,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脚刚刚是高珈海的前妻叶千宁亲手给他洗的。
高境的心中有一种狠厉的报复感,三年前,叶千宁就曾让自己给他洗脚,现在风水轮流转,是时候让叶千宁也尝到这种滋味了。
见王姨还在等他的答复,高境面无表情道:“他每天只能织三个小时,你监督他。”
“好好好。”王姨知道KING是间接退一步了,心里着实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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