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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云间(近代现代)——八口小锅

时间:2019-10-07 13:58:25  作者:八口小锅
  陈云旗顿时感觉就像回了自己家,家里还有心爱的人迎接他,心里又暖又甜,他把小三三从衣服里掏出来,三三便接了过去抱在怀里,抚摸着小羊的脖颈,皱眉道:“怎么弄得这么脏。”
  “中午吃了,晚饭还没。”陈云旗坐在门槛上脱了一只鞋子,倒过来在地上磕着里面的小石子,“今天帮李老七家杀猪来着,它跟在一边又是泥又是粪的到处乱跑,我也没工夫管。明天要是天气好,我给它洗洗。”
  三三一手抱着小羊,取来一双棉拖鞋放在他脚边,直起身看了看天色说:“明天应该是晴天。”
  拖鞋是陈云旗在商场买的,三三一家一人一双,清一色的米色小熊造型。当时三三不肯让他买,家里的地上都是灰,这种材质的拖鞋太不耐脏了,陈云旗却固执己见,非说冬天穿厚拖鞋保暖又舒服,脏了他来洗便是。三三拗不过他也只好依着他。
  拖鞋买回家,三三爸妈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陈云旗和他手里毛茸茸的鞋,齐齐愣住了。陈云旗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他们穿上试试,哪知这一穿,才发现是真舒服,三三爸尤其爱不释脚,这几天出去串门都是穿着拖鞋去的。
  陈云旗换上拖鞋,起身进屋去烤火。三三拿着奶瓶给小三三冲奶粉,对着奶粉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该放多少水几勺粉,只好凭感觉随便冲了半瓶,抱起嗷嗷待哺的小三三走到火塘边坐下,耐心地喂它吃起来。
  三三今天上午才洗过澡,他穿着陈云旗给他买的藏蓝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白皙光洁,碎发清爽蓬松,垂下的眼睫像两把毛茸茸的小刷子,气质十分温柔。他怀抱着小羊专心喂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看得陈云旗直想笑。
  他脸上憋得不露声色,就这么欣赏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家人里呢?”
  “阿姆今天下午回来了,爸爸去他家喝酒了,妈妈到李燕家帮忙做腊肉还没回来。”三三头也不抬地回答着,“晓燕在屋里呢,不知道在做什么。那天回来以后就不高兴,也不知道谁招惹她了。”
  陈云旗闻言搓搓手,起身往三三身边挪了挪挨着他坐下,说:“反正不是我,我只招惹你一个人。”
  他说得一本正经,三三却伸手推开了他越凑越近的脸,小声道:“别闹,喂奶呢。”
  陈云旗老老实实坐回去,撇撇嘴,见三三还是不理他,过了片刻又嘟囔道:“做男人命真苦,费力不讨好,有了孩子地位就直线下降。”
  三三闻言脸瞬间红了个透。他立刻换了个姿势,把小三三放在地上,举着奶瓶让它仰着头自己喝,狠狠瞪了一眼陈云旗,压低声音责备道:“胡说八道什么呀你,讨不讨厌!”
  陈云旗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又凑了过来,下巴压在三三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呼了口热气。
  “我好想你,亲一下。”
  “哪里想了,我看不出来,一整天都不见回来。”三三假装生着气,被那口热气撩得起了一背鸡皮疙瘩,别过头故意不看他。
  “哪里都想,”陈云旗不依不饶地又往他身上贴了贴,“心里,脑子里,身体里,没有一处不想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没有一会儿不想你。”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讲情话,话一出口连陈云旗自己都吓一跳。三三脸红得不行,羞的想起身逃跑,四肢却不听使唤,他转过身,刚要嗔怪几句,就被陈云旗搂住后脑吻了上来。
  陈云旗的舌头轻轻顶开了三三的牙关,把一颗奶糖往里一推。
  奶糖融化出的甜腻味道瞬间充斥在两人的唇舌间,唇分后三三含着糖笑盈盈地看着他,继而又轻轻在他嘴唇上回了一个香味四溢的吻。
  只那一下,陈云旗都觉得满足极了。他嘴角扬起,望着三三痴痴地笑,直叫三三被他那炽热目光看得两腿发软,坐立难安。
  两个人都憋着满腔的情意,此时此刻眼中只剩彼此,连小三三跑出屋子了也没发觉。
  盛晓燕低头看看跑到自己脚边的小羊,又抬起头看看屋里背对着她挨在一起的两个人,悄然往后退了两步,隐进身后的漆黑之中。她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心跳的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见到的那一幕,一遍一遍地跟自己求证着那画面的真实性,终于在混乱中确信了自己的亲眼所见——
  她的哥哥主动亲了陈老师的嘴。
 
 
第三十九章 消逝
  山间的清晨薄暮缭绕。日出东方之际,整个村子恬静地仿佛世外桃源,偶尔一声鸟鸣打破空寂,伴随着早起扫院的人们“吱呀”一声推开门,开启了新的一天。
  陈云旗穿着三三的外衣哈欠连连地蹲在灶前生火。袖子短了一截,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从燃着的柴堆里捡出一根,就着火苗点了根烟提神。
  昨夜睡得晚了,夜里又起来喂了好几次小三三。一大早就被三三折腾醒,这会儿眼皮还直打架。
  早晨天还没亮透,他睡得正香,忽然有只冰凉的手伸进衣服里,顺着腰摸上了胸口。他迷迷糊糊闻到一股青草香气,眼也懒得睁,翻身握住那只手,连人一起拽进被窝。
  温玉满怀,他却不声不响继续装睡。三三蜷缩进他怀里,调皮地用手掀他眼皮,又戳他鼻孔,见他还没反应,顿时起了玩心,将一只手偷偷伸进了松垮的裤腰,摸索到毛茸茸的部位,轻轻揉捻着,感觉那里渐渐顶了起来,也不碰,只抿着唇偷笑,眼看陈云旗的表情从波澜不惊到嘴角轻微抽搐,继而微微睁开了眼。
  他半眯着眼看三三,任他在自己身上这摸摸那碰碰,忍着想翻身把他压住欺负的冲动,许久才轻声开口说:“小宝贝,你这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他突然睁大双眼,一把握住伸进自己裤子里的手,强行带着往下按在自己火热之处,目光故作凶狠地盯着近在眼前的三三,咬着牙说:“陈老师有起床气,你怕不怕?”
  三三的手被他带着缓缓上下,呼吸也跟着微微急促起来。他的心跳的很快,脸上却装作毫不畏惧地回答:“不怕,陈老师有气尽管冲我撒。”
  陈云旗被他这幅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收敛了目光,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闷声说:“坏孩子...再这样老师要犯错误了啊...”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三三听着陶醉地闭上眼,搂住他的腰努力跟他的身体贴合在一起,恨不能跟他融为一体。
  “哥,我好爱你。”
  陈云旗愣住了。
  猝不及防听到三三的表白,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他一直以为这些表白的话语应该由他先说出口,却没想到三三先他一步露出了软肋,对他毫无保留地卸下了所有防备,献上了自己的真心。
  他心里涌起一阵热流,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三三,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没说出话来。
  三三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没有介意他不做回应的反应,只是轻声在他耳边说:“真想每天睁开眼就见到你。”
  屋里的光线渐渐清晰起来,他们就这样无言地抱在一起。过了良久,三三吻了吻陈云旗的唇角,才又开口说:“我得走啦,爸爸妈妈该起床了。你别锁门,以后我想你了就偷偷来找你。”
  三三说完自嘲地笑了笑,陈云旗还埋首在他颈窝,一点都没看到。
  陈云旗抽着烟回想着早上那一幕,突然对自己当时的反应有些后悔。明明他也一直在找机会想对三三郑重其事地表白,想跟三三一起商量今后该怎么计划,却拖拖拉拉总缺那么一点勇气。
  他又何尝不想每天都能拥着三三入睡,醒来第一眼就见到他美好的睡颜。那是最平凡也最奢侈的愿望,是想与一人柴米油盐长相厮守的决心。说起容易,于他们而言,付诸行动才是最难迈出的一步。
  陈云旗端着烧好的一锅开水来到院子里,兑进事先接好了冷水的脸盆里,试了试水温觉得刚好。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院子里洒满了阳光,暖意融融,好久没遇上这么好的天气了,陈云旗被晒得脑门出了一层薄汗,他脱下外衣放在一边,抱起刚吃过奶的小三三,放进脸盆里搓洗起来。
  正洗得不亦乐乎,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盛晓燕端着水杯牙刷正一脚跨出门来,见陈云旗回头,表情十分古怪地看着他愣住了。
  陈云旗不察,还像往常一样向她打招呼:“晓燕早啊,我刚烧了热水,还有很多,你可以倒去洗脸…”
  “不用了!”
  他话还没说完,盛晓燕便脱口而出,接着转身又进屋去了,留下陈云旗张着嘴,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正值少女叛逆期,想起三三说她这几天心情不好,陈云旗便以为是女孩子家有什么心事,也没多想,继续把小三三里外仔细洗了个干净,比刚捡到的时候还白,才满意地把它从水里捞出来用毛巾包住,抱回屋里烤火烘干去了。
  吃过中午饭,陈云旗接到了周军的电话。自从离开前夜他们不欢而散之后,周军一直没主动找过他。眼下要过年了,他一个人冷冷清清无人问津,才忍不住给儿子拨了电话,想趁机主动示个好,问问他计划哪天回去,好早点准备去接他。
  陈云旗拿着手机走到院子里,冷冷淡淡地说:“不回了,在这边过年。”
  周军闻言有些意外,半天没做声,陈云旗见状稍有不忍,于是又说:“爸,过年你自己买点好吃的,少喝点酒。”
  周军终于反应过来,完全无视了他最后那句话,口气里带着几分焦急和隐隐的怒意:“不回来?哪有人大过年的还在外面野,又不是孤儿!你赶紧的,少废话,我今年特意把你爷爷从老家叫过来了,我们祖孙三代好好过个年!”
  陈云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电话里这个人当年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十八年,不闻不问地把养育孩子的重任丢给妈妈一人。妈妈为了养家糊口疲于奔波,对他漠不关心,如果没有外公和外婆,他和孤儿又有什么区别?
  连外公外婆都不曾这样要求过陈云旗,他周军不费一丝一毫便白捡回个这么优秀出众的儿子,还当真有脸把自己摆在了亲爹的位置上。
  从陈云旗来到周军身边起,就没见过他有多少清醒的时候。五十多岁的人一没正式工作二没自己的房子,上不养老下不养小,有点钱就惦记着约朋友喝酒,约不到自己一个人也要喝,一喝就多,多了还必发酒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陈云旗从最初对他的体谅到如今的厌恶,过程中经历多少次他酒后的暴力相向和言语辱骂,可这会儿他却像失忆了一般,什么都不记得了。
  心头一阵反感,向来温和的陈云旗突然被激起了逆反之心,于是不耐烦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周军,语气冰冷地说:“谁来都跟我没关系,说了不回,挂了。”
  “你他妈的怎么跟我说话呢?你翅膀硬了是吗?当初要不是我你会来S市?跟他妈谁学的过河拆桥…”
  陈云旗果断挂了电话,深呼吸平稳了情绪,正要掏烟出来点,突然听见三三火急火燎地从屋里跑出来对他喊道:“哥!你快来看看,小三三不行了!”
  陈云旗闻言扔下烟就快步跟着三三回了屋。火塘边的纸箱里,小三三正虚弱地跪卧着,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身下拉了一滩稀,把才洗干净的白色羊毛又弄脏了。
  三三拿了些纸巾过来,陈云旗不顾恶臭给它擦拭干净,抱在怀里低声呼唤着它。小三三听见声音微微睁开了眼,冲陈云旗“咩咩”叫了两声,又闭眼不动了。
  “哎哟,怕是不行了,是不是早上给洗坏了哇!”三三妈端着竹箕路过,瞧了一眼说道。
  陈云旗眉头紧蹙,没答话,抱着小三三又朝火塘挪近了些,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就是再没常识,也早该想到,这么冷的天这么小的羊哪里能洗什么澡。先不说羊需不需要洗澡,即便需要,也该由母羊来舔舐,哪里是肥皂能搓热水能洗的啊。
  三三也很担忧,更不忍看着陈云旗难过。他蹲下/身扶着陈云旗手臂,对垂头不语的他轻声说:“哥,别急,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这不是你的错…”
  “村里有兽医吗?”陈云旗忽然抬头,红着眼问道:“哪怕在一组或者六组也没关系,不用人过来,我抱过去。”
  三三咬着下嘴唇,半晌才垂眸摇了摇头。
  “没有…牲口病了死了都是很平常的事,人都顾不上,哪里还会费劲给动物看病…”
  陈云旗看着怀里的小三三,又无助又心痛。最后一丝希望随着三三话音落下而消失,它的命运已经被陈云旗改变过一次,眼下已是毫无办法,只能祈祷奇迹出现。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奇迹,就像当年那条大鲤鱼,小三三也只是一个本不该留存于世的生命,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
  陈云旗觉得时间变得好慢好难熬。
  小三三在他的怀里渐渐地没了呼吸。
  从出生到现在坚强地活了半个多月,它拼命追在自己脚边,拼命想要在陌生母羊身上吃一口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陈云旗面色沉重地抱着小三三,眼睁睁地看着这条自己亲手救回来的小生命,最终又消逝在了自己手上。
  三三呆坐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轻抚着他的后背,试图给予他一点无济于事的安慰。就这样坐了很久,陈云旗终于回过神,把小三三的尸体放回了纸箱里,端起来便往外走。
  三三似乎猜到他要去做什么,进屋在柜子里翻找出一件衣服,揣在怀里紧追了出去。
  陈云旗抱着纸箱径直走进了学校后面的树林里,他脚步很快,三三小跑了一阵,追上去牵住了他的手。
  树林里不会有什么人,他们紧紧牵着手,跨过一条条山沟,穿过一片片杂草,来到了一处山崖边。陈云旗在崖边蹲了下来,抱出纸箱里的小三三,捧着它已经凉下来的身体轻声说:“抱歉了,没能照顾好你。就送你到这,快去跟妈妈团聚吧。”
  三三展开手里那件盛晓燕小时候的旧衣服递到陈云旗面前,轻声细语地对他说:“哥,用这个包着吧,穿件小孩子的衣服走,来世投胎做个人,别再做苦命的牲口。”
  陈云旗接过衣服,把小三三妥妥帖帖地包裹了起来,举到山崖边,沉吟了片刻,蓦然松了手。
  小三三顺着山崖滚落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回响。
  崖边的风大,吹得人晃晃悠悠立不稳。三三伸手将蹲在悬崖边的陈云旗往回拉了拉,陈云旗便像没了筋骨似的往后一瘫,失魂落魄地跌进了三三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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