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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近代现代)——林光曦

时间:2019-10-12 16:08:48  作者:林光曦
  “我爹就可以叫对吧。你让他直呼你的名,还喝那种不可理喻的药。四妈,你既不是自愿嫁给我爹的,为何不走?还要留在沈府受这些屈辱?”
  沈观澜的话一句比一句直白,像是一道道天雷打在徐宴清脚边。徐宴清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这位养尊处优的二少爷如果不是傻子就一定是个疯子,他怎么能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这些?
  徐宴清掉头就走,他没办法再跟沈观澜相处下去。这次沈观澜没有追上他,只因太夫人想起还有话没交代,让丫鬟追出来拦下了沈观澜。
  “爷,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骊儿一直守在院门外,看到徐宴清就迎了上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眼,发现徐宴清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徐宴清就着她的搀扶稳住了情绪,低声道:“你到底跟沈观澜说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全告诉我!”
  骊儿早知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像做错事般低着头,道:“其实是二少爷问了我才说的。他觉得奇怪,为何你会愿意喝那种伤身又屈辱的药,便问了你的过去,还有嫁入沈家的缘由。”
  徐宴清倒吸凉气:“你怎可对他说这些?他可是大夫人的儿子!若是他把这事闹大了,大夫人只会变本加厉的为难我。”
  骊儿听到这里也觉得不妥,但她只是个未满十七岁的姑娘,一看到沈观澜那副与众不同的做派就当做救星了,哪里衡量得了那么多利弊?
  “那怎么办啊?刚才您在太夫人那里是不是受罪了?莫非太夫人就是为了这个找您去的?”骊儿急道。
  徐宴清叹了声气,让她别急:“太夫人没说什么,我刚才在她屋里看到沈观澜了,他把下火汤的事弄到太夫人面前去。这下太夫人也发话了,让我先别喝那东西。”
  骊儿眼里还含着泪光呢,闻言一喜:“真的?二少爷真的说到做到了啊!太好了!”
  看骊儿兴奋的直跺脚,徐宴清却满腹忧虑。
  他从小就被卖进了徐家班拜师学艺,不但吃尽了苦头,更是尝遍了人情冷暖。就算后来成了角儿,也多数都是身不由己的。他太清楚这个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了,任何人的好处都必须要他拿东西去交换。
  这个身份尊贵的沈家二少爷从小衣食无忧,在家里被当做宝贝一样供着。这样的人又怎会没有理由的对他好呢?
  总不能说,这位二少爷真的像戏文里写的那样,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徐宴清自嘲的摇了摇头,和骊儿一起回西厢去了。
  他猜不透沈观澜的想法,大夫人也猜不透。等沈观澜从太夫人那回来后,大夫人直接让人堵了路,把他弄回自己屋里。
  “妈,你这是干嘛呢?”沈观澜一进来就看到大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横眉竖目的瞪着他。屋子里光线不够亮,几道阴影都聚在大夫人身上,和着眉眼间的怒气,活像个母夜叉。
  沈观澜缩了缩脖子,上前给他妈倒了杯茶,心虚的笑道:“又要训我?”
  大夫人狠狠瞪他一眼,将憋在心里半天的怒气撒了出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跟姓徐的贱人很熟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生的?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就生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出来?”
  大夫人骂的厉害,却没有对沈观澜动手。沈观澜知道他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走到大夫人身后捏肩膀:“妈,你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是你儿子。只是你也知道我学医的,见不得这种事。不管你和四妈之间有多少恩怨,那都是条人命,怎么能由着我爹那么迂腐的思想就不理会?”
  “那你也不能把事情闹到奶奶那边去啊。她都不插手家里的事多少年了,这下好了,你让我这当家的脸往哪搁?老二老三还不卯足了劲嘲笑我?”
  “所以妈你最生气的不是四妈不喝药的事,只是怕丢脸?”沈观澜恍然大悟道。
  大夫人把肩头的爪子拍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徐宴清那不男不女的东西就算再得老爷宠爱也只能是个妾,上不了台面。他长命还是短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会忌惮他的从来只有老二老三。”
  沈观澜弯着腰,视线与大夫人齐平,道:“那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也讨厌他,巴不得他多喝点呢。”
  大夫人翻了个白眼儿:“我自然讨厌他。再说了,那是你爹要他喝的,等你爹回来了你可别多事,当心他迁怒在你身上。”
  沈观澜咧嘴一笑,在大夫人脸颊边上亲了一口:“得了,我知道妈你的态度就行了,爹那边我有办法。”
  “你……”大夫人被他亲了一下,心里有些开心了,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脸又臭了下来,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见外面有丫鬟敲门:“大夫人,江家的三少爷来请二少爷去叙旧了。”
  =====
  沈观澜走到大门外,看着那个靠在车门边上,把头发梳的油光发亮的家伙,忍不住笑道:“你这哪里是请我叙旧,是要我陪你去喝花酒吧?”
  江枫骚包的把手插在裤袋里,用自以为很帅的角度斜了沈观澜一眼:“你当我跟你一样好色啊?不过我还真在花满楼定了一间给你接风,这不是怕你妈担心嘛。快走吧,几个兄弟早就等着了。”
  沈观澜不再说什么,和江枫一起坐进车里,很快就到了柳巷。
  宜州虽不如北平有名,也是座商贾云集的繁华之城。一到夜里,花街柳巷歌舞升平,不管是戏台子的开锣声,或是陪酒姑娘们的叫笑声,再或是歌舞厅里传出的萨克斯旋律都勾引着人心。
  在这动荡的年代里,朝夕的安稳最是难能可贵。有钱人自然不会和享乐作对,纸醉金迷的销金窝比比皆是,在这条纵横交错的十字街上,讨生活的人下人都是睁着眼迎接清晨的。
  沈观澜四年没回来了,花满楼的姑娘们大多换了新面孔。只有老妈子还认得他,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大银元,抓着他不住的套热乎。
  沈观澜看着不正经,实际上直到进了包厢坐下,都没让哪个姑娘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味道。
  他不喜欢这种风月场所的自欺欺人,和几个兄弟逐一拥抱后,便坐下喝酒吃菜了。
  江枫约来的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家境都很殷实。虽然做着不同的买卖,却撑起了宜州城的半边天。因而花满楼的老妈子叫了几个最红的姑娘来陪酒,其中一个头牌叫莺莺的就被推到了沈观澜身边。
  沈观澜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酒菜。刚才那顿晚饭,他给徐宴清夹了不少回,自己倒没吃几口。这会儿饿了,哪里还顾得上旁边那个庸脂俗粉,一边吃一边听几个哥们开玩笑说荤话。
  江枫坐在他旁边,见他没什么兴致,就问他是不是看不上莺莺,要不要换个人来?沈观澜早就给了打赏,让莺莺去陪其他人了,闻言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人的。”
  江枫端起酒杯和他干了一口:“你是眼高于顶,可也别忘了现在回了宜州,亲事还不是你爹妈说了算。”
  沈观澜又倒了杯酒:“我对结婚没兴趣,他们逼不了我的。”
  江枫睨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还没碰到喜欢的人,所以说的轻巧。等哪天有心上人了,你就会想尽办法娶她了。”
  沈观澜无所谓的耸肩,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江枫嘴里:“有点出息行不行?整天情啊爱啊的,你爹花大把钱送你留学,可不是让你去学泡妞的。”
  江枫知道沈观澜成绩优秀,还没毕业就考到了西医师执照,在宜州城还是头一份的荣耀。也就不和他逞嘴皮子了,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北平。”
  “北平那么远?你妈那脾气怎么可能放你走?”
  “不放也得放,我已经找师兄打听好了,北平的长安医院正缺外科医生。”沈观澜又喝了口酒,江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北平那边局势紧张,我劝你还是再等等,别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何况你爹和你奶奶身体也不好,不如考虑留下来一段时间,先照顾好他们再说。”
  江枫在一群兄弟里和沈观澜的关系是最好的,他俩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沈观澜十七岁留学的时候江枫也去了,不过江枫对学医没兴趣,读的是商科,比他早了一年回来。
  江枫的哥哥在北平做官,家里的消息都是很可靠。他这么一提,沈观澜开始犹豫了。只是犹豫的重点并不是北平的局势,而是家里有人需要照顾。
  不知为何,沈观澜的眼前浮现了那个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徐宴清。
  “问你件事,知道我四妈的来历么?”沈观澜放下酒杯,严肃的看向了江枫。
  他们今晚是来消遣的,一晚上沈观澜的状态都很随意,这会儿忽然认真起来,江枫也不由得放下筷子:“知道,你那个四妈可是名冠宜州,无人不晓的。”
  “那你跟我说说,他以前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甘愿嫁给我爹做?”
  作者有话说:我决定申请榜单,所以这几天干脆卖血大放送了,明天后天应该还是双更(如果我码字的时间够的话。)
 
 
第七章 
  沈观澜在床上躺了许久,怎么都无法睡着。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眼桌上的石英钟,已经是夜里两点半了。他坐起来,盯着床边罩着的蚊帐,又想起了那个朦胧的身影。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理当很好睡才是,可他偏偏满脑子都在想江枫说的话。
  徐宴清的来历和嫁入沈府的因由,江枫说的和骊儿差不多。只是江枫没有骊儿知道的那么清楚,有些部分夹杂着外界的揣测和流言,还是有出入的。
  不过只要大部分相似,便已让沈观澜记上了心。
  他在留洋以前也是个思想传统的中国人,只是比起大哥的沉稳和刻板,他更像个纨绔子弟。花着家里的钱理所当然的享乐,遛鸟听戏赏花斗蟋蟀,除了嫖和赌,那些被说三道四的陋习他一样不少。直到他爹气得受不了了,把他塞到许夫子的学堂去约束了两年,才算是把这些坏习惯都改了过来。
  得益于许夫子的教导,沈观澜开始发现书中的世界更有意思,后来他会选择留洋学医,也有许夫子的一番劝导之功。
  如今他回来,尚未来得及去拜会恩师,便听到江枫说许夫子曾为了徐宴清出头,痛斥他爹强娶的行为?
  江枫说徐宴清是自愿嫁给沈正宏的,只是没人知道他为何会在最红的时候告别舞台,选择做沈老爷的四太太。毕竟以他当年的势头,名气都快比肩北平的双旦了。
  因而大部分人都相信是沈老爷强取豪夺这个说法。
  在成亲的那日,戏迷们将沈府门前的那条街堵的水泄不通,不让花轿进门。那时场面乱极了,幸亏沈正宏有先见之明,请来了宜州警局的火枪队维持秩序,最后才把徐宴清迎了进去,在外面漫天的叫骂声中拜了堂。
  这件事让沈家成为了城中的笑柄,大夫人更是下令从此以后不准徐宴清迈出大门一步,免得让沈家继续丢人。
  但骊儿告诉他的却是另一个真相。
  徐宴清的嗓子受过伤,那阵子咳血的厉害,被庸医误诊说再也不能登台了。徐家班的班主是徐宴清的师父,不知拿了沈老爷多少好处,居然把徐宴清的卖身契给了沈老爷。徐宴清虽然算有名气的角儿,但在他们那个年代,戏子终究是有钱人手里的玩物,人微言轻。加上卖身契,他又如何能反抗?
  沈观澜问过骊儿,不能跑吗?
  骊儿答了:“四太太身无长物,能跑到哪去?即便逃脱了,若是不能唱戏,那等待他的下半辈子岂不是更惨?”
  沈观澜烦躁的捋了把刘海,他完全可以理解恩师身为一介教书人,为何愿意为了个下九流的戏子出头了。
  如此封建守旧的思想,靠卖身契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或许在当下大部分人的眼里依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时代不同了,如今人人自由平等。别人家的事沈观澜管不着也没心力去管,他家的事是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怎能如此荒唐?
  他掀开蚊帐下床,悄悄打开了房门。宣纸就在外面的石桌旁睡着,他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往厨房溜去。
  他觉得今晚喝的还不够多,这样耗下去得睁眼到天明,便想着再找点酒来。只是没想到刚靠近厨房就看到了一点微弱的灯光,他靠在门上一瞧,一个丫鬟点着盏煤油灯,正在炤台上煮着什么。
  食物的香气随风飘了过来,沈观澜吸了吸鼻子,那是酱油和葱花的味道。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在丫鬟背后瞄了一眼,发现锅里正用清水捞着面条,旁边一个碗里放着酱油和葱花末。他笑了起来:“大半夜的,是四太太饿了还是你馋了?在这偷偷摸摸的煮东西。”
  骊儿干的才不是偷偷摸摸的事,只是半夜煮碗酱油拌面,她也没必要敲锣打鼓的吧。
  待她看清身后的人是沈观澜时才放下心来,不满道:“二少爷别半夜吓人,奴婢胆子小的。”
  沈观澜摸了摸下巴:“你胆子小?我看你护着四太太的时候可是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骊儿把煮熟的面条捞起来,在碗里拌了拌,葱花的香味飘进了沈观澜鼻子里,勾得他十指大动,把碗拿过来闻了闻:“好香,这碗给二爷了,你再下一碗吧。”
  “哎……”骊儿刚叫了声便看到沈观澜夹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便嚼开了,吞下去后还要嫌弃的咂嘴:“怎么这么软?你捞的太久了,面都烂了。”
  “谁让二少爷要抢的,四太太的嗓子吃不了太硬的东西,一向都是这么捞的。”她嘀咕道,转身又下了一指面条进锅里,取了个新碗添调料。
  沈观澜奇道:“他都不唱了还要这么小心的保护嗓子?”
  骊儿哀怨道:“四太太的嗓子咳血过,医生说了平时要小心养着,否则年纪再大些说话都会吃力。”
  沈观澜放下碗来,才轻松下来的神情又凝重了,道:“明日我先带他去找时珍堂的李太爷看看,他那一身都是毛病,得好好治治。”
  骊儿放下手里的勺子,喜道:“二少爷说的是真的?可是李太爷已经不看诊很久了啊。”
  “李太爷从小就给我看病的,应该会卖我个面子。主要是我那些西医的诊疗器具还要半个多月才寄到,也不可能马上就带他去外地的医院检查。”
  沈观澜说的真诚,骊儿垂下眼帘,好似想到了什么,小声道:“二少爷,奴婢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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