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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一级保护咸鱼/国家一级保护废物(玄幻灵异)——醉饮长歌

时间:2019-10-13 09:45:25  作者:醉饮长歌
  “这跟自愿不自愿没关系。”顾杨说,“这个口子开了,会有很多不自愿的人被迫送出来。”
  “那是正规机构才需要考虑的事情。”谢凌秋说。
  “顾杨,你是知道每天都在饿死冻死的边缘徘徊是怎样的滋味,我供给他们和他们的家庭吃喝,有房住还有教育以及未来,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合算的交易。”
  顾杨不说话了。
  谢凌秋说得没错,对于绝大部分底层而言,有饭吃有衣穿,还有一个休憩的地方,就足够他们付出很多了。
  甚至于这一生就是为此而奔波着的。
  跟这样的人,去谈伦理、说大道理、讲社会影响,都没有给他们一顿饭吃一件衣穿来得更有用处。
  顾杨没离开贫民窟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为了抢一口吃的,把人眼睛抠瞎的事。
  他明白那种生存环境是怎么样的。
  谢凌秋的实验已经成功这件事,顾杨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不期然的想起梦里那些人们狂喜的神情。
  从宏观的全人类史来看,谢凌秋的实验结果,是值得流芳千古赞扬歌颂的功德。
  人体试验是不对的。
  但顾杨说不出话来。
  他又拿了支烟出来,点燃,深吸了一口。
  蜂蜜的甜味铺在舌尖,顾杨却感觉烟的微苦要来得更加明显一些。
  “那么,你做这个研究的目的呢?”顾杨问,“那个时候就想当元帅了?”
  “没有。”
  谢凌秋声音低下来。
  以前的他始终一厢情愿的认为,那个不再像恒星一样明亮而绚烂的顾杨之所以会出现,是他的错。
  是他不该自以为是的对顾杨说,不在战场,他也是他的英雄。
  也许那一句话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一定。
  而那个时候,谢凌秋所能想到的,他所拥有的,能够弥补这个遗憾的手段,就是他手里的实验资料。
  但顾杨显然并没有太把他放在心上。
  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他了。
  谢凌秋靠着训练场的墙壁,有些郁郁:“我想让你自由。”
  顾杨一愣,他转头,看着谢凌秋有些失落的神情。
  是因为我吗?
  顾杨呆怔的想。
  这些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吗?
  顾杨愣了许久,低头看看燃尽的烟,站起身来:“收拾收拾,明天带你去见几个议员。”
  谢凌秋一呆:“哎?”
  顾杨转头:“不想见?”
  “想!”谢凌秋一轱辘爬起来,跟在顾杨屁股后面,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老师还欠我两个问题。”
  顾杨点头:“嗯。”
  “不再说点什么了吗?”谢凌秋问。
  顾杨:“说什么?”
  谢凌秋小步蹦跶:“人体试验的事,预知梦的事,不败军神以后可能回归战场事。”
  “没什么好说的,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
  顾杨看着不远处的房子,心里数着哪些政界人士比较不那么干净。
  不干净的才适合谢凌秋。
  让同样不干净的谢凌秋跟这帮人互相伤害去,千万别祸祸那些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人。
  谢凌秋跟在顾杨背后,总觉得有哪里缺了点什么。
  他思来想去,在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终于恍然明白过来。
  ——顾杨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
  顾杨的确没那么平静。
  所以当天晚上,他拎了两套换洗衣服,直接冲去了江乐家里,迅速占据了对方的客房。
  作者有话要说:江乐:我报警了。
  来了来了来了,终于要写到我最期待的画面了呜呜呜呜。
 
 
第三十章 
  顾杨远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只是并不会在谢凌秋面前表现出来。
  江乐加班回家看到顾杨坐在他家阳台上看星星,倒是并没有多意外。
  跟顾杨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很少,绝大部分都折戟在雷矛的最后一战里了。
  回到帝都之后他又始终低调,并不太前往社交场所,于是也没有多出什么新的朋友。
  江乐看了一眼摊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看着星河发呆的顾杨,去洗了两个水果,塞了一个给顾杨。
  江乐:“怎么突然来了?”
  顾杨拿着水果,看着头顶璀璨的星河。
  巡航驱逐舰的光亮像流星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拖曳出一道微光。
  顾杨把自己从懒人沙发里拔.出来,坐到了旁边的编织椅上。
  手里的水果被他放到桌上,而后正了正脸色,一脸肃容。
  江乐被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唬得一愣,也跟着把啃了两口的水果放好,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出什么事了?”
  顾杨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最终,他委婉地问道:“你对于那些,违反了规则却成就了巨大的伟业的例子,是怎么看的?”
  “?”江乐有些不明所以,“这种问题你随便去看看历史教科书不就知道了。”
  顾杨垂下眼来。
  也是。
  教科书上对于这类人物,大多都是以正面称颂为主的。
  身为受益者的人们会美化帮助他们的人的形象,时间越是久远,越是触碰不到,滤镜就越是深厚。
  顾杨对此深有感触。
  但历史是后人编纂的,超脱于当前的时代,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观看历史的人也不会有什么身在其中的代入感。
  但现在的事情,顾杨是身在其中的。
  “假设你身处于这个事情之中呢?”顾杨又问。
  江乐闻言一怔,而后大惊:“你在搞什么违法乱纪的大事吗?!”
  顾杨摇了摇头:“不是我。”
  江乐松了口气,重新松懈下来,咔擦咔擦啃水果:“那是谁啊,看你这么上心。”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哽住:“谢……谢凌秋?”
  顾杨点点头。
  “这小鬼能搞什么大事啊。”江乐不以为意,想起谢凌秋要当元帅的事,一撇嘴,“难道他还能坐火箭直升元帅不成。”
  “比这个还要更厉害一点。”顾杨说道,“我的梦里,解锁天赋基因的研究所,是他的。”
  “我操!”
  江乐愣住。
  这个走向,是江乐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按照正常流程来讲,接下来的套路应该是:地毯式搜索,找到研究所,找到负责人,抓捕负责人,获得研究资料,转交帝国科研院,临床试验,然后政策修改和天赋解锁普及。
  至于那位真正出了研究成果的天才,如果只是单纯的沉迷科研,那就把他送进科研院里去继续沉迷,并赋予相对应的荣耀。
  但如果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就是在监狱里呆到死为止。
  在保密部门上了十几年班,大小也是个高等级干部的江乐,对于这个流程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一次事情虽然很大,但在他眼里却并不算多复杂的事。
  但前提是,需要抓捕的对象,也不复杂。
  江乐神情复杂:“他不是已经有天赋了吗?他图什么啊?”
  “他……”顾杨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的微蜷,“因为我。”
  江乐:“啊?”
  顾杨索性把自己跟谢凌秋之间的孽缘粗略的说了一遍。
  “之前就猜他是不是觉得我退下来是因为他,没想到还真是。”顾杨长出口气,“他觉得搞出成果,就肯定能找到跟我天赋近似、甚至更优等的天赋,这样我就用不着再继续待在后方……”
  小孩子的想法。
  小孩子的行为。
  想要一个东西,就兴冲冲的去做了,不考虑后果,也不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这样的行为习惯,如果是在往常的战术课程里,顾杨是会严厉批评谢凌秋的。
  但这并不是战术课程。
  谢凌秋做这一切的起始点,是因为他。
  不是利益,不是什么伟大的理念,也没有什么造福或者破坏人类社会的想法。
  谢凌秋只是非常纯粹,非常单薄的,想要重新拼凑起曾经那个行走在理想道路上的顾杨而已。
  ——我想让你自由。
  这话从谢凌秋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像是摧枯拉朽的洪流,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冲垮了他搭建十数年的堤坝,令顾杨无从招架。
  另一个人所思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这种事,对于顾杨来说,是从未有过的认知和体验。
  “他是因为我。”顾杨低声说道。
  理性的不赞同和感性的慌张在胸腔里肆意的膨胀、厮打,这种分裂感陌生到让人手足无措。
  无措到他甚至无法再跟谢凌秋待在同一个屋檐下,逃难似的跑到江乐这里来了。
  江乐看着透出几许迷茫的顾杨,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跑来找他了。
  顾杨这个人吧,虽然看起来步调慢吞吞懒洋洋的,但是真做起事情来,始终都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他总是很有主见,能够左右他想法的人和事物屈指可数,而会令他茫然无措的事情,江乐细细想来,也就仅有当年雷矛的事情爆发的时候。
  江乐一咂舌。
  “所以你是来做感情咨询的?”江乐又咔擦咔擦啃起了水果,“我觉得谈恋爱没必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又不是结婚,心里没别人又不讨厌对方,就试试呗。”
  更何况顾杨这摆明了不止是“不讨厌”的程度而已。
  谢凌秋这小鬼崽子真是好手段。
  江乐啃着水果,怎么啃怎么觉得这水果一股子狗粮味。
  他不爽的把果核扔到一边,又拿起给顾杨洗的那个,咔擦咔擦的啃了起来。
  顾杨没想到话题能一下子跳到恋爱问题上,他呆怔了片刻,而后微微睁大了眼。
  “你那么惊讶干嘛?”江乐一肚子柠檬味狗粮,“谢凌秋那小子喜欢你,你也对那小子有点意思,梦里你们还不清不楚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命运的安排。”
  江乐说完,眼看着顾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而尴尬,忍不住十分嘚瑟的嘲笑他:“菜鸟。”
  他也就在感情方面能够胜上顾杨一筹了。
  尤其是这种情况,简直千百年难得一见。
  “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去,享受一下谢凌秋年轻的身躯……”
  顾杨轻咳一声,打断了江乐的荤话,叹气:“我今天来找你,不止是这件事。”
  “哦。”
  江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谢凌秋搞人体试验的事的确是正事。
  他挠挠头:“你准备怎么做?”
  “他成功了,我的梦里,庆典都举办了。”顾杨说,“我准备明天带他去见几个议员。”
  顾杨心里的准绳相当的明确,无非就是民众与国家。
  梦里的欢庆和举国上下的喜悦是真实的,所以顾杨会想办法去促成。
  江乐却知道顾杨话还没说完。
  “然后呢?你肯定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谢凌秋。”
  顾杨沉默下来。
  他从兜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冷静道:“成功并不能把过去的错误掩盖,该去的地方还是要去的,能不能出来,看他自己有没有这手段了。”
  江乐:“……军事法庭?”
  顾杨点头:“军事法庭。”
  江乐:“你如果准备帮他,已经算得上是共犯了。”
  顾杨:“所以事情差不多之后,我会去自首。”
  我靠。
  江乐震惊。
  顾杨好狠一男的。
  “还有件事要跟你说。”顾杨说着,站起身来,“在退下来之前,我隐瞒了我的天赋六年。”
  江乐啃水果的动作一滞:“你什么意思?”
  “雷矛的事情我梦到了。”
  “你梦到了?”江乐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你梦到了,你没有说?”
  “前线对时事的情报更新很慢,我的梦境并没有能够全部核对上事件。”顾杨对上江乐的视线,不闪不避,“我没有特别去研究这个天赋,在雷矛的事情发生以前,我以为它是可以改变的。”
  江乐张了张嘴,眼前发黑。
  “你他妈不早说?”他把手里的果核扔到一边,声音高起来,“你哪怕是说一声!我……”
  我戒指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能送出去。
  江乐话说到一半,看着顾杨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昏沉沉的目光,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了。
  “操!”他站起身来,像是困兽一样在原地转悠了几圈,暴躁得要命,“这都他妈什么事!”
  顾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是我的错。”
  “闭嘴。”江乐烦躁的挠头,“所以你一直瞒着我的,是这个事?”
  顾杨点点头。
  江乐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顾杨,一肚子话想骂,但看着顾杨那副样子,又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十八年了。
  他俩这十八年来是怎么过的日子,彼此心里门儿清。
  顾杨就不说了,江乐嘻嘻哈哈的,其实也不见得高兴到了哪里去。
  他们都是被死去的人所困住,无法往前迈步,又背负着对死去之人的愿景和愧疚而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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