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絮对路渊突然爆发出的怒火感到害怕,吞咽口水抓住他的手腕说,“松开...你松开我...”
“叶絮,这几年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不知道我在别人身上寻找你的影子的时候感觉有多恶心,我觉得他们恶心,觉得自己恶心...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路渊用空闲的那只手握拳,敲击自己的心口处,“这几年你在我心里,每一天我都觉得痛苦,想到你收了那些钱,我的痛苦就在加剧。我怕疼,所以我强迫自己不去感受,久而久之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刚才说我不是畏首畏尾的人,你说得没错!你也应该清楚,从你收钱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吼出这些话的那一刻,路渊意识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叶絮。他做不到千帆过尽后的冰释前嫌,毕竟叶絮给他留下了无尽的心理创伤。
可真当将这些话说出口时,路渊突然也有了些释然的感觉,好似几年的挣扎终于画上了句号。这些日的不安都因挣扎而其,甚至连那日在会议室外故意刺激叶絮,也是同样的情绪作祟。
路渊无法原谅叶絮,却可以放过自己。
终于,他…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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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路渊,真的对不起!”叶絮抓着他的手腕,梨花带雨给出甜美的保证,“路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现在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不怕你爸再威胁我,我可以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你。我们去日本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两个人旅行就是去日本,我们旧地重游找回当年的感觉,好不好?”
路渊皱眉看着他,眼中尽是戏谑。
“你相信我,我这次绝不会离开你。我记得你喜欢看我穿旗袍,我以后可以天天穿给你看。”
路渊低头凑近叶絮,盯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路渊的目光扫过他的眉梢嘴角,想起许多两人的过往,那般甜蜜动人。
“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不止喜欢看你穿旗袍,我还特别喜欢吻你。”路渊开口的同时抓着叶絮的手又用力了些,“但是我现在...”
路渊的话还未说完,叶絮突然抬手拽住他的领带。猝不及防,两人的嘴唇因拉扯撞在一起。
叶絮随即闭上眼睛主动献吻,而路渊没反应过来,目光一直看着他,眼神却越来越冷。
叶絮用实际行动想向路渊证明什么,而这意外之吻对路渊来说却如给自己的告别,义无反顾。
蜻蜓点水般的吻,如华尔兹最终的告别。
片刻,路渊毫不留情推开叶絮,十分用力,“现在这样吻你,我没有任何感觉。想到你穿旗袍,我也没有任何感觉。你是个体面人,给自己留点尊严。”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又说,果决且坚持,“别说这几年我根本不愿意和你重新开始,就算我曾经有这个想法,现在也太迟了。现在我想吻余情,想爱余情,我想用一辈子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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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你怎么可能爱一个和我相似的人?那明明是属于我的爱!”
路渊哼了一声,“他和你一点都不同,我爱他与你无关,我对他的爱更不属于你。”
叶絮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满眼泪水看着路渊问,“你曾经也说过你想用一辈子宠着我!”
“你没有资格这样指责我,而我也不欠你任何东西。”路渊的声音随着‘亲吻’的结束恢复平静,“我只是不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仅此而已。”
若说余情拉着路渊从那黑暗的深渊走向光明,那这一刻便是路渊将那黑暗处炸毁,与过往的自己告别。路渊曾因样貌在余情身上看到了叶絮,可此时却无法在叶絮脸上看出丝毫属于余情的影子。
好似相处的久了,不止忘记最初因为叶絮而让余情入了眼,更加忘记了叶絮的长相,忘记了有关于他的细节。
孰轻孰重,连比较都不需存在。‘告别’的这一步倒也妥帖,为了余情,也为了路渊自己。
“路渊,求你...别这样。”
路渊深吸一口气,套上衣服将手机装进口袋,“叶絮,别再找我。”
“…”
“回去告诉你们赵总,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要是还有别的机会合作,我很乐意。但是这次这样的方式,恕我才从国外回来没多长时间,合作不来。”
“…”
“至于你,无论是因为项目,还是因为你自己,都...别再找我了。”
“…”
“还有,咱们今天说得这些内容,要是你告诉余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
“我爸当年能威胁你,我现在也能,你自己掂量好。”
叶絮深吸一口气,终是冷笑问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余情,故意伤害你?”
“我希望你不会。”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这么卑鄙。”叶絮停顿几秒,又说,“你听我最后一句,我当年没什么选择,我…也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这我知道,你只是在保护自己。”说完,路渊头也不回往包间外走。
12
路渊离开餐厅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代驾来了之后便一骑绝尘往家里去。
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改掉手机密码,毫不犹豫。路渊盯着手机屏幕思索,没有改掉密码确实是习惯所致,可也从某种层面说明这些年他没有寻求过改变。
这是他没有意识到的问题,而从现在开始,所有都会变。
冬日的夜晚虽寒冷刺骨,可路渊晚饭喝了不少酒,坐进车里又有暖气,身上燥热思绪也十分混乱。
路渊没想到面对叶絮时会有这么大的怒火,此时冷静些许竟觉得恍如隔世,而那些发泄出去的,也是多年积怨...终于得以宣泄。
路渊想起了很多有关于叶絮的细节,比如当年的他即使成绩优秀,可在路渊面前总有说不出的自卑与不安。路渊曾以为那是叶絮故意表现出的‘委屈’,博人同情、惹人怜爱,现在仔细想来,或许在非富即贵的私立学校中,没什么背景的叶絮很难拥有旁人发自真心的尊重。
再想到这些细节,没了当初的心动,剩下不过是旁观者一般的审视,而‘叶絮’两个字也只和‘愤怒’挂钩。
不知何时,路渊的思绪落在了余情身上,可能是因为‘尊重’二字。余情曾对路渊声讨过‘尊重’,那时路渊心中一振,更是对他的不卑不亢刮目相看。路渊随即又想起和余情相处的点滴,神情不自主松弛下来。
先前复杂而躁动的情绪也因想起余情眉眼中的感情而得到缓解,他是路渊的镇定剂,是火山喷发处的一缕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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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在路渊的意识里发酵,他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恍惚望见了余情。
路渊随手扯掉自己脖颈上的领带,揉了揉太阳穴后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叶絮突然出现让路渊这些日子慌了阵脚,今晚这一遭发泄后,现在心中竟莫名有了坦荡,剩下的都是对余情的想念。路渊这偏执的性子,放下一样东西太难,需要太久…可他一旦放下,那便是全心全意。
先前心中的顾忌、阴霾好似也一并被驱散,路渊现在想做的就是心无旁骛的感受心中那份平静。
这平静由余情而生,由感情为引。
他们之间的感情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一起面对,他们还会有无数值得回忆的瞬间。
愤怒终究太过负面,而路渊不仅想要逃离,还想要沉溺在心动的喜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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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余情,路渊下意识拿出自己的钥匙,上面挂着一个钥匙链。那钥匙扣是一只牛头犬坐在圆形酒桶里的样子,是余情在日本送给他的。
路渊将钥匙链抓在手里来回把玩,瞧那小狗的样子十分欢喜,好似有东西在心口处抓挠般疼痒着。
从日本回来之后这钥匙链便一直挂着,路渊偶尔摆弄几下,每每看见都觉很可爱,如余情一样可爱。
许是喝了酒,路渊手指上的力度不受控制:啪...那钥匙链上方的牛头犬与圆形酒桶分开两节。
路渊一惊,以为自己不慎将这小玩意儿弄坏了,仔细一瞧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钥匙链本就可分为两部分,而中空那处藏匿着一张小纸条,等着有心人揭开面纱。
纸条上一共七个字:
夕照深秋雨。
落款是:余情。
路渊愣愣看着这几个字,突然想起那日在日本街头,秋意渲染得枫叶衬得余情那般好看。余情走在他前面,回过头冲着路渊笑,笑得干净、笑得纯粹,笑得仿若眼中拥有全世界般坦然随性。
路渊没有跟随余情走进店里,可他仿若看到余情拿着笔在纸上写下这五个字的模样。余情右手握笔低着头,目光充满暖意打在这张纸上,他一笔一画写下这五个字,最后落上自己的名字。路渊用指腹来回打转,好似通过那墨迹与那时的余情面对面站着。
这纸条是意外发现,是几个月之前的余情在于路渊对话。
“师傅,咱们开快点行吗?”路渊抬起头透过后视镜催促代驾。
“很着急?”
“特别着急,家里有人等。”
路渊将那小纸条折好,小心翼翼重新放回酒桶内,将牛头犬盖回去。
余情用这五个字记录了那时的点滴,而路渊则因为这五个字想起在日本时,他以为自己是余情的‘劫难’。
重修后的金阁寺虽拥有惨烈的美,可化为灰烬太过痛苦,余情不应被路渊的愤怒连累,不应被他心中的火气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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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分钟的车程,回到家打开门,余情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文件。
路渊去赴宴之前只是告诉余情有应酬,让他一个人吃饭。这会儿茶几上放着一叠资料,旁边是几块还未吃完的三明治。
余情在屋里加班加点,随便给自己买了点东西便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
路渊脱了衣服朝他走过去,而余情则抬起头冲着他笑,“回来了。”
“嗯。”光线从屋顶落于余情的睫毛上,在脸颊处形成阴影。路渊抬起手抚摸过他的眼皮,手指顺着眉梢滑到嘴角,“我不回来吃饭,你也不好好吃饭?”说着,路渊轻柔他的头发,“刚才回来一路上我都在想你。”
余情抬手轻轻推开路渊,继续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文件上,“你喝醉了,快些休息。”
路渊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三明治咬了两口,“不怎么好吃。”
“你不是有应酬?怎么一副没吃好的样子?”余情宠腻着如孩子讨糖般的路渊,声音充满关怀。
“没怎么动筷子,饭局应酬的注意力都在项目上,怎么能吃好?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路渊边说边吃,莫名觉得和余情分享一个三明治很惬意,“还是回来吃你做的晚饭,自在些。”
余情笑他邋遢,放下文件后抽了一张卫生纸,轻轻擦拭路渊的嘴角,“你出去应酬肯定是投资人身份,满桌子都得关照着你。要是你都吃不好,那同桌吃饭的人恐怕连筷子都不敢动。”
路渊抬起眼睛看着余情,享受嘴角被擦抚的触感,“他们非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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