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两点在几个月间都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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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一箱行李离开养父家,余情茫然拿起电话,拨通了路渊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通了,余情没等他开口,率先对他说,“路渊,请你彻底离开我的生活...你寄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我不在乎那视频里的一切,只会感觉你这么做非常可悲...”余情说的很慢,很淡,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一切,都应该在这一刻完全结束。
路渊在电话那端沉默许久,之后极力压制声音中的情绪,问,“你…看完视频就想跟我说这些吗?”
路渊疼了,被余情当日的话深深刺伤。这视频就是最好的铁证。
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循环什么时候是个穷尽?路渊或许没有想到这视频会被养父与弟弟看去,他更不会猜到这行为导致余情被赶出门,但说到底都是发泄,都是刻意为之!他寄视频是为什么?为了刺激余情?最不堪便是威胁他要公开?但余情现在有什么可怕,他什么都没有了,还能失去什么?
余情满腹苦楚没有发泄的地方,可他此时宁愿选择败下阵来,也要结束所有的一切。
你来我往之间,余情不知自己还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说出什么样的话。
够了,真的够了!为了一个人,这样足够了。
余情微微张开嘴,反问路渊,“不然还能有什么可说的?”余情深吸一口气,决意不让路渊听出自己情绪的起伏,更不能让他知道那视频的‘威力’。此时此刻,冷漠又一次变成他最好的保护伞,“我本来觉得咱俩之间也就床上那点事儿可以值得回味一下,你给我寄这视频,我看着视频里面的你…只觉得连一点回味的东西都没有了。”
余情没有用更为激烈的言辞去刺激路渊,只是淡淡表达自己的不在乎,在这是结束互相伤害之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莫名,路渊的呼吸声有些虚弱,有些起伏,大抵他此时也有那么些疼。
“我应该谢谢你给我寄这视频,以后我不会再想起你了。”说出这话之时,余情好似又回到了过去,看似坚不可摧,重新套上那冰冷的外衣将千疮百孔的心脏包裹起来。
毫无暖意,但别无选择。
路渊许久之后在电话那端重新开口,声音揣上了戾气,“余情,没想到你这么嫌弃我。”
“是。路渊,最后一点‘美好’现在也没了。”
“明白了。”说完,路渊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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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情茫然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抬脚继续往前走。
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余情抬起手抹过自己的脸颊,湿的。脸颊因滚烫的热泪有些发疼,嘴角也有些许苦涩。
终于,在他失去了爱情和事业之后,他又失去了仅剩的家人。
终于,余情再没有一丝力气予以忍耐。
从叶絮去办公室找他到现在,一忍再忍之后来到了这个临界点。跨步而过…一发不可收拾。
余情站在原地猛然落泪,双眼模糊,怎么都止不住。他在为何哭泣?为了自己…
他的左侧胸口有个窟窿一般,用手堵都堵不住,一直噗通噗通往外冒着滚烫的血液。
余情浑身都疼得发颤,身体中的悲伤也一并从那窟窿中迸发出来,好似要将他吞噬一般,太...疼了。
疼到抛弃理智,疼到必须快速了结一切才能缓解…
这个人,那段情…
究竟给余情带来了什么?
大抵,什么都没有。
好在,现在都结束了。
疼,总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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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来往车辆湍流,行人不止。
余情恍惚向前,不知前路在何处,更不知何时才能绝了眼中的泪水。
他手里还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每一次呼吸都全身发疼。怎么会这么疼?原来心痛可以到这样的程度…
突然,巨大的车辆鸣笛声在余情耳边响起,随即便是一道叫喊,“小心!”
等余情回过神时,身体已经被人推到了路边,重重摔在地上。
“你的手流血了!没事吧…”
13
“咱们今天什么安排啊?”小飞走进办公室,打了个哈欠后又喝了一口手里的‘星爸爸’,随即看向手里那些‘客户爸爸’的资料说,“最近这些case真的太差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这小破广告公司都得黄了。”
“咱们手里不是还有几个可以继续接洽的‘爸爸’吗?是不是你不够用心?“隔壁桌子的同事杨琼瞥了小飞一眼,笑着又说,“有时间在这里喝咖啡,赶紧去跑客户。”
“我这咖啡可不是给我一个人的,”说着他将桌子上没碰过的那杯Americano放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我可是帮咱们情哥哥去买咖啡的!”
几十平米的敞开办公室,阳光充足,刚刚进入深冬却也感觉不到寒冷。几面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外隔开,窗前几盆绿色植物给办公室带来了别样的生机。
“谁让你叫他‘情哥哥’?”办公室的门随着一声清亮的‘质问’被推开,进来的人五官挺拔,年轻充满活力,“这么没规矩?!只有我能这么叫他。”
“裴总?”小飞赶紧起身冲着这年轻人笑了,“你这个时间怎么过来了?不需要去给周末的订婚忙前忙后了?”
年轻人看着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深色的休闲装,外面套了一件外套,俊俏的面容满是少年感,十分亮眼夺目。
“别提了,我忙乎一早晨,连口水都没喝。”
说话之人正是这广告公司的创始人兼老板,叫裴赫宇。他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而这广告公司是他上学期间玩儿票性质做起来的。裴赫宇家里财力雄厚,父亲是韩国人,据说娶了裴赫宇的母亲之后留在了中国。他们家常年在国内做生意,涉及的大多为中韩贸易相关的项目。这广告公司到了今时今日还能撑下去,主要也是他亲爹没事儿在牙缝里给他挑点肉末,联系些品牌做广告推广。
“再坚持一下,周末就解脱了。”办公室气氛和乐融融,这端时间时常听裴赫宇抱怨同一件事,见怪不怪,偶尔还能开些玩笑,“看你每天这么忙乎,还以为是你自己订婚。”
“裴总要是订婚,忙乎的就是咱们了。”杨琼看着裴赫宇笑着道,转而又问,“你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也真有意思,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可不是嘛,我忙前忙后,他就是回来参加自己的订婚。”
三人说话,边说边笑。一会儿的功夫,办公室门又被开,余情走了进来。
13-1
距离余情离开投资行业马上就两年了,这两年他都在这家名为‘构想’的广告公司上班。
公司的创始人是裴赫宇,员工人数用两只手便能数清楚,大家如所有的初创团队一样,人人都要完成好几份工作,辛苦之余却也收获颇多。余情没有机会在投资行业继续从业,在这广告行业一切从零开始,虽然谈不上喜欢这份工作,挣得也不多,但总归自给自足。
余情今天一早去见了客户,碰了一鼻子灰无功而返。推开办公室的门,看三人嘻嘻笑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说什么呢?”
裴赫宇闻声看向余情,勾起嘴角笑了,“看样子今天咱们情哥哥碰壁了,项目没谈好?”
余情笑着不吭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拿起小飞买的咖啡,“谢了。”
“你怎么知道没谈好?”小飞不依不饶的问。
杨琼在一旁淡淡开口补刀,“要是谈好了,余总怎么还会关心咱们说什么,肯定是直接布置任务。”
余情冲着杨琼笑了,随即又问裴赫宇,“刚刚在楼道里又听到你抱怨,忙了一早晨?”
裴赫宇无奈摇头,“可不是嘛,今天又是一早晨,等会下午还得去看酒店。”
这份抱怨最初得追溯到一个月之前,裴赫宇在办公室说起自己的哥哥,大家纷纷表示: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有个哥哥?
‘我俩一点不亲,一个妈,两个爸。一年最多见一次。’说这话时,裴赫宇那张俊俏的脸颊上出现了些尴尬,随即勾起嘴角笑呵呵又说,‘他在国外要回来订婚,我妈为了改善我俩的关系,非要让我帮他筹办处理订婚的事情。’
这代替人筹备的事儿持续了一个月之久,裴赫宇俨然比新郎官还了解一切。他与这同母哥哥虽不熟悉,但对方的身价还是了然于胸,因此也准备给自己这广告公司谋些福利,“对了,跟你们说一下,周末的时候你们几个都跟我去...订婚宴到时候肯定有宣发,咱们拉个活儿。”
小飞一惊,“有没有加班费?“
“少不了你的。”
杨琼皱眉看向裴赫宇,“裴总,我周末不行,之前约了陪家人去医院。”
余情始终没有加入话题,听到这里时缓缓抬起头,看向杨琼道,“那我找个人代替你,找不到我就帮你去了。”裴赫宇说起自己的哥哥时,余情偶尔会想起孙澄。接近两年的时间他没有与养父联系,连中间过年都是一个人。谈不上想念,只是觉得这么长时间还不能适应这种失去罢了。
裴赫宇嘴上抱怨,但还是帮关系不怎么样的哥哥处理订婚事宜。余情每次听到都觉得有些熟悉,因此这段时间也愿意帮他分担一些公司的事情。
“余情,你肯定要去。”裴赫宇侧头看向余情,扬起嘴角止不住的笑,“那边风景不错,就当周末换换心情。”
“裴总,您不能要求我们用工作换心情啊。”小飞低声嘟囔,为大家争取福利,“有没有什么…别的…”
“有,酒店里面有不少娱乐活动,到时候结束大家都可以去,公费。”
几个员工听到这话连忙欢呼,而裴赫宇则笑意更浓。
他眼中闪出夺目的光芒,望着余情展露出让人难以忽视的自信。
四目相对,余情有些发愣,这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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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赫宇冲着余情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身往一旁的走廊去。
余情跟了上去,误以为他要说今早的项目,又不想让办公室里其他人听到不好的情况。
到了走廊口,余情率先开口,“今天那个项目,主要...”
裴赫宇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搭在余情的嘴唇上,“不说项目。”
余情一怔,随即冲他笑了,大抵对裴赫宇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见怪不怪。余情微微侧头,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说项目你想说什么?”
“我快过生日了,你不会...忘了吧。”裴赫宇比余情高出半个头,立体的五官近距离看更让人觉得沉醉,勾起的嘴角有种说不出的魅力,眼中还有些对余情的期待。
生日...裴赫宇的二十三岁生日...
“没忘。”余情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想了想说,“你想要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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