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博语气严肃,不像是要夸人,明显得来找茬。不过秋嵩祺倒把公私分得很清楚,听了进去。
随后戴博放了一组投诉数据,分析了一会。
投诉的确比以往要高些。问题出在了生产线上。
“我会处理。但是这个季度的联名合作总体销量比以往好一点,投诉增加了也可以理解,及时解决就好。”秋嵩祺最后回话。
“……秋嵩祺,你不要把这次的业绩算在成品本身身上,倒是你自己,不要折腾一些歪门邪道去冲业绩。”戴博散会前,冷不丁地叮嘱一句。
秋嵩祺皱起眉头:“戴会长什么意思?”
戴博先让员工散了,单独留下他来说。
“你的私生活公司管不着,但不要玩过火了,影响公司形象。”戴博手机打开新闻,递给秋嵩祺,“你知道的吧?不要拿这种事刷业绩。秦纪南是什么人,和你还是有区别。他可以想办法让粉丝替他买单,但我们公司不一样,务实才是王道。”
秋嵩祺看一眼,又是那条莫须有的新闻。
“您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处理。而且,都是造假的。”秋嵩祺本不觉得这档子破事有什么,被戴博一说,难免烦闷起来。
“尽早。”戴博收起手机。
陆承夜里睡到一半就醒了,意识模糊地拨打了沈池安的电话。
电话响到一分多钟,他才稍微清醒一点,笑了一下,挂掉。
装作没有发生什么,泰然地看一会手机。
看手机没指望看到什么内容,只是想看看沈池安以前的微博,和他各类交友软件。
但他刷到了几条时尚圈的花边新闻,好像和秋嵩祺有关系,他想分散开自己放在沈池安身上的注意力,逼着自己点了进去。
疑似恋情……陆承无奈地退出界面,秋嵩祺没这本事干脚踏两条船的事。
他顺带去看了眼秦纪南的微博,最近只有新品上市的消息,对于已经刷屏了他底下评论的“求实锤”没有回应。
陆承想到了秋嵩祺老婆,随后又想到了沈池安。
把新闻发给了秋嵩祺:早点弄下去吧,别让你家人看见了。会难过的。哪怕是假的。
沈池安出轨的时候,陆承几乎是绝望的。
第27章
半夜,海海房间的灯还亮着。
“姑爷你啥时候睡觉……”秋嵩祺丢被子在海海身上,海海一溜就坐了起来,被子蒙住了头。
他一把扯下来,开始哭。眉毛鼻子拧巴在一起,偶尔还发出刺耳的尖叫,秋嵩祺听得耳膜疼。
秋嵩祺没有去倪相平租的房子那去,带他回了家。
海海很久没有回到以前睡觉的地方睡,躁动难安。
“怎么就哭了?”秋嵩祺扶着坐了一天办公室酸痛的身体,去床头给他找纸巾。
奈何这房间久久没人住,更不会有纸巾。
“行了姑爷,别闹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海海还在哭,要断气了一样哄不过来。
秋嵩祺只好去了客厅,翻了好几个柜子才找到一卷纸。他根本不清楚家里日用品放置位置。
回到房里,取出纸芯,再拉出长长的一条纸巾。
给海海擦脸,耷拉着嘴角,一边念叨:“不哭了不哭了,怎么哭得跟你祖宗一样。”
手机叮咚响两声,秋嵩祺把长长的纸巾挂在海海肩上:“你自己擦擦。”
他拿过手机看,陆承发了消息。
秋嵩祺挑了挑眉,翻一个白眼,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柜子发出哐当一声。
又是这件事。
明天就去找秦纪南商量,为了这破事,今天已经三个人找过他了。秋嵩祺寻思着自己又不是故意弄这种新闻出来,怎么都来讨伐他了——他也是个受害者。
秋嵩祺心里焦躁。
海海的哭声没有消下去,还更大声了,邻居听了莫不是以为他拐卖儿童了。
秋嵩祺实在是没辙,抬腕看一眼手表,凌晨一点多。
他想给倪相平打电话。
但是倪相平应该也睡了,吵醒他也于事无补,他又不能顺着天线爬过来哄儿子。
可秋嵩祺还是打了过去。他快被海海折磨死了。
“喂……”倪相平声音慵懒,听着就是被手机叫醒的,带着半丝不耐烦和半丝困意。
“那个,相平,是我。”秋嵩祺紧张地哽咽一下,怕倪相平不高兴,“我想问你个事。”
“说……”倪相平放远了手机,眯着眼看一眼,明晃晃的,定睛看了时间——大半夜。他又把手机搁回耳边。
“儿子不睡觉怎么办?”秋嵩祺问。
“……”倪相平沉吟半晌,鼻子轻轻出了点气,支着睡得胀痛的脑袋坐起身,靠在床头,问,“你在哪?”
“家。”
“哪个家?”
秋嵩祺愣了愣:“咱家。”
“你回带他回我那里睡就行了,海海认床,一下子睡不惯。”倪相平睡眼惺忪,揉揉太阳穴,“而且,我不是短信里说过了不能随便换地睡吗……”
“我没有随便,我想带他回家睡。”秋嵩祺倔了一下,粗重地叹口气,“不过,还是听你的吧,我真的是受不了了。”
他说着就起身,捞起海海,他手臂力气比倪相平大,单手就可以抱起他。
海海在耳边哭得很大声,倪相平隔着电话也听见了,心里难受。
更难受的是秋嵩祺轻易就说受不了,虽然他知道秋嵩祺只是针对海海哭这件事——可他倪相平不也这么过来的么。
半夜被吵醒,他心情也不痛快。容易较真。
“哦……随你吧。”倪相平迅速挂了电话。
这就挂了?秋嵩祺疑惑地收好手机,可能是困了。
他刚准备出去,秋柏祺就回来了,秋嵩祺好几天没见他人影,也有点担心,见到他就有点如释重负,没失踪就行。
但秋嵩祺没忍住呵斥他一声:“你还记得回来?你看看哪个小孩像你这样。”
“钱。”秋柏祺装聋,摊开手。
他衣服又是破破烂烂的,不知道的以为拾破烂回来了。但秋嵩祺猜都不用猜就看出他是打架约x去了。
也不知道秋柏祺到底在想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净瞎混。
“多少?”
“一万。”秋柏祺平静的眼眸像一滩泥。说出一万这俩字丝毫没有波澜。
“疯子。”秋嵩祺瞪大了眼,笑出了声,没搭理他的请求,把钱包里的整钱都掏出来,塞给了他,大概好几百,够他再吃几天,“你要买车还是还高利贷?小孩子要这么多干什么!”
“高利贷。”秋柏祺脸一横,收下这把钱,攥紧了,纸币被攥得满是褶皱。
“胡扯。”秋嵩祺不信他,看着一副无赖的样子,秋柏祺自己都不一定相信自己说的。
他直接带海海离开了。
房间很黑,倪相平左手摸上床头旁的墙壁,没有摸到灯。
收回手,打了个寒颤。他又打开手机屏幕,适应了一会屏幕强光,仔细看日历,原来今天是九月一号。
那么看来,是要入秋了。
被吵醒后难以入眠,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雨,雨滴偶尔打落在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下了挺久,他才发觉。
这段时间他都是日常使用抑制剂,面对雨天,他好像也发不起情。对雨天的感觉变得迟钝。
倪相平缩回被子,躺好了,盯着透进窗子内暗淡的光。
“不行……大晚上的不能想这么多。”倪相平一个人嘀咕,刷了一会微博,放空脑袋,看到了一则推广新闻,正要刷过去,就看见了照片里的秋嵩祺。
闭着眼都能认出他——何况这照片里的他根本没遮掩。
倪相平心里慌,点开看。
秦纪南是谁,KT,是不是他要面试的那家公司。
他知道这家公司规模很大,看来是秋嵩祺最近的合作伙伴……倪相平把“疑似恋情”四个字反复看了看。
过段时间就会澄清了吧。
倪相平并不认为秋嵩祺真的会做这种事,他看起来根本攀不起秦纪南这种人。
倪相平犹豫着打开了新闻,“有图有真相”五个字长得很扎眼,倪相平缓慢滑动着屏幕,照片里只能看见秋嵩祺的侧脸,连表情都看不清楚。
他默默关掉新闻,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发呆。
合上眼睛,睡不着。
秋嵩祺或许还没有睡。但倪相平不好打扰,既然离婚了,那就这样吧。
倪相平知道最近秋嵩祺或许在试图挽回什么,他也承认了自己心里有动摇。动摇归动摇,就好像树,再青葱的树,也不能阻止它落叶。
动摇很正常,看到秋嵩祺和其他人的绯闻心里闷了也很正常。
和秋嵩祺离婚,本就不是因为不爱他。只是累了。
离婚了就别折磨自己了。
倪相平手背贴上自己的额头,从起床来就脑袋胀,想着想着就更昏沉。可能是下雨的缘故。
倪相平把手机放在床头,逼着自己睡着。
次日,倪相平被陆承打来的第十多个电话闹醒。
醒来之后,窗外已经是晴空万里。可他还是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人伸进了筷子在搅。
“倪先生?”陆承在电话那头说,“如果你起不来的话,不用勉强。今天只是安排一下参加葬礼的人的住所等,我可以搞定的。”
“我没有起不来,昨晚睡太晚了,你等一下,我现在过去。”倪相平并不想被他觉得自己连沈池安的葬礼都没精力安排,硬着头皮起床。
倪相平刷牙时,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幼儿园班主任打来的。
他清了清口中的泡沫,接起来:“老师?”
“你好,海海家长,海海今天是请假吗?”
“……”倪相平刚拿起毛巾打湿水,听了这话,明白是秋嵩祺睡过头了,“不好意思,海海不在我这,我问下他爹。”
“好的。”
都快中午十一点了,倪相平又退出去看一眼手机日历,不是周末,秋嵩祺能睡到这么晚也是一种本事。
他把毛巾拧干了,擦擦脸,给秋嵩祺拨去电话。
秋嵩祺睡在沙发上,倪相平的小房子里只有一间房间,他不敢陪海海睡,怕被他吵醒。
折腾了一晚,把海海带回来之后,他又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闹到三四点才睡着。
“皮卡皮卡……”
秋嵩祺被几声手机铃叫起来,烦躁地掐掉,转了个身继续睡,他猜是阮熙。
又响了。
秋嵩祺咂舌一声,摸出手机,冲着那边低吼了句:“干什么?我迟点去!”
“十一点了,还要多迟?”倪相平格外冷静的一句,没有让秋嵩祺醒过神,他不耐烦地说:“我昨晚三点多睡的你就放过我吧!”
“那你睡吧!”倪相平真的被他气到了。
挂断后嘟嘟嘟的声音在秋嵩祺耳边回荡着,他才清醒过来,立刻给倪相平回过去电话。
“清醒了?”倪相平反问。
“醒了醒了……我以为是公司的人。就……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没事,你去送他上学吧。”倪相平心软下来,“昨晚睡得晚?”
“儿子太折腾了。”秋嵩祺说着,想到了倪相平带海海的时候,可能也是这么辛苦,心里不是滋味,“精力旺盛。”
“我明天就回去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个,相平……”秋嵩祺想说点什么,倪相平应了好几声,他也没说出来,最后憋出来一句,“早上好。”
倪相平嗤嗤笑了一下,有时候真的拿秋嵩祺没办法,脑子里装的东西倪相平看不懂,放在九年前,他就是喜欢秋嵩祺这个样子。但他也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样子,让自己辛苦好多年。
总要有人去扮演大人。倪相平晾好毛巾,心里空落落的,笑容僵在脸上。
总不能再栽跟头了。
“嗯。”
第28章
葬礼在室内进行,陆承挑过日子,但天气预报说会下雨,昨晚C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天气预报又报道了近几天可能都会有小到中雨。
室内布置的很简单,纯白的,倪相平知道陆承是按照婚礼的标准去做的。
他劝过陆承,这么做不符合习俗要求。
陆承没有听他的,只是把本来订好在婚礼上的红玫瑰换掉了,换成白玫瑰,陆承按照的是西式葬礼布置,没有跟地方风俗。
倪相平可以理解,他们是在西方国家认识的。沈池安也一直想要西式婚礼,只不过现在只能有葬礼了。
“九月了。”陆承坐在会场椅子上,登记着参加葬礼的亲友名单,给他们安排酒店。
他看一眼正在做悼念视屏的倪相平,脸色不太好,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可能吧,弄完这个我去个医院。”
入秋了,倪相平本就容易换季感冒——再加上昨晚睡的时候冻着了。
中午后,两人处理完葬礼需要的所有事宜,去附近的馆子用餐。
“你是秋嵩祺老婆吧?”陆承随口问。
倪相平一时半会不太知道怎么回答,只说:“我们应该以前见过。”
“嗯,我去过他的婚礼,但我不记得你长相了。一开始没认出来。”陆承点头,“他最近也真够倒霉的,嫂子如果看见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别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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