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唠叨叨的一番话显得她在中间有多忍让,当年对班主任都没有这么忍让过。
皇后气极反笑,不过也很在理,她见赵攸坐远后就伸手将人拉近,握住她的手腕道:“你很委屈?”
赵攸点头:“很委屈,本就不是我的事。”
皇后大方道:“记住陛下今日的话,以后后宫的事你不能再管,一句话都说不得。”
“那是你的后宫,还是朕的后宫?”赵攸哼了一声,皇后这招用的真好,将她后路都阻断了。
“自然是陛下的。”皇后轻声细语,见赵攸并未真的在意,就说起柳钦的事:“柳钦被人带走,眼下我们不宜出面,我欲让苏大人出面去要人。”
柳钦是苏文孝识得之人,他出面最为妥当。赵攸觉得可行,就道:“苏老夫人病了几月,正好让柳钦去治,这样的理由也很合适。”
苏文孝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皇后也见不到他的人,就道:“不如陛下朝会后将人留下,顺便提及这件事。”
皇后对道观里都很上心,赵攸也没有多话就应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心中泛酸道:“你对那些孩子可真好,再看看你,就晓得整日凶我,时不时还威胁。”
“你若像那些孩子那样听话,我哪会凶你。”皇后回道。
赵攸这么一听,总感觉她特别理直气壮,凶人的理由很合理!她反驳道:“难不成像那群孩子那样当你的木偶?”
皇后一噎,木偶两字让她想起温轶送她入宫的目的,就是做一听话的木偶。然赵攸口中的木偶二字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她笑了笑,道:“你若是木偶,只怕木偶都会成精了。”
赵攸整治温家兄妹的手段令人震惊,她巧妙地将目光转移到旁人身上,可见她的心思很细腻。
赵攸听着不乐意,捏着皇后的手腕,忽而就想咬一口来解气。皇后察觉出她的动作,按住她的双手,倾身过去,唇角贴上她的眉眼。
动作太快,赵攸因眉眼上温热的感觉而静下来,待皇后坐回去后她才留恋道:“还是生气,还是想咬你。”
皇后闻言将手腕置于她的眼前,“那给你咬。”
赵攸盯着皙白的手腕看了会儿,有些不乐意,她抬首看向皇后的唇角,手摸了上去,道:“咬这里。”
每次说咬都会半途而废,皇后也不信她了,不过观到她眼中满到要溢出的笑意,顿觉自己猜对了。
两人贴得很近,赵攸盯了会,将自己送上门了。
贴到柔软的唇角后,她快活地眯着眼睛,皇后的味道很是美好,她尝到后就消气了。
皇后没有动,只将手贴在她的腰间,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后就松开她,道:“都不晓得换气。”
赵攸不懂这些,只知道去亲罢了,浑然不在意这句话,往皇后身上靠了靠,漫不经心地提起方才的事:“柳钦会不会当真治好了温瑾的伤?”
若治好了,那她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心?
小皇帝年岁小,身上都是软软的,秋日里的衣裳也不算厚,皇后揽着她也觉得很舒服,道:“不会的,他不擅长这些。”
柳钦会治疑难杂症,但是疤痕这些病症就要看他的心情了。他性子不大好,这般被人绑过去,脾气上来后是不会替温瑾治疗的。
赵攸应了一声后,发觉皇后的手在她腰间不动了,这些时日也习惯了,旋即动了动,欲起身的时候,耳畔传来皇后轻细的声音:“你好像胖了些。”
闻言,她立即摸上自己的脸,眼睛睁大了:“没有,本来就是这样。”
她这个焦急的模样很可爱,尤其是一双眼睛流转着惊讶的神情,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脸,摸来摸去。
皇后好心地将她手引到她自己的腰间,低声道:“这里胖了。”
赵攸气得拍开她的手,正色道:“以后不许摸我,也不给你摸了。”
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留下皇后一人在殿内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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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后皇帝特地将苏文孝留下,后者心思不佳,自从苏韶离京赴任后耳根子就没有安静过。起初是母亲唠叨着,这些时日夫人也是不断说着,早日将苏韶调回来。
她二人不知是苏韶自己想离开,想与安研在外面安静地过日子,现在吵得是没完没了,他也想学着苏韶离开,清净几日。
小皇帝开门见山地将事情说出来,苏文孝微微一惊,脑海里快速想了想,皇帝这是知晓皇后身世了,不然怎地连柳钦都知晓。
只是他不知道皇帝知晓到哪一步了,道:“陛下可自己与首辅要人,臣去要人怕是不合适。”
赵攸猜出他的心思,直接言道:“当年将皇后送去道观是你做中间人,既是如此,苏卿何不再辛苦一次。”
一句话将苏文孝的底都掀了,脸上经脉跟着一抽,心中忍不住将小温沭骂了,成亲不过一年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小皇帝,也不怕被她卖了。
他小心翼翼地回道:“既是如此臣去找首辅。”
赵攸对他的识趣感觉良好,也不多为难他,摆手示意他退下。
看了一会今日呈上的几本奏疏后,想起今日季贵妃可以出殿了,忙带着宫人回华殿。临走之前她换了一身朝服,站在镜子前捏着自己的腰,回身问着凝兰:“朕胖了吗?”
凝兰闻言上下打量她几眼,摇首道:“陛下比起往日精神很多,身材与从前一样的。”
赵攸不明白,难不成皇后又逗弄她?她自己摸了摸腰间,也没什么感觉,旋即没有多想就带着宫人走去中宫。
不想走到中宫门口才发现季贵妃在那里给皇后请安,约莫是关了几月后脑子想清楚了。她想了想,还是晚点进去为好,免得又遭遇尴尬场面。
殿内的皇后并未惊讶来人,对于季贵妃表达的歉疚,她笑着应下,而后直接道:“陛下这些时日政事繁忙,贵妃就勿要往跟前凑了。”
季贵妃觑了一眼,咬着牙应下了,她不想再被禁足在殿内,以后等扳倒皇后也不迟。再者陛下不近女色,日日留宿华殿多半也是迫于形势。
谁让皇后有一位权势滔天的父亲。
将人打发后,皇后就等着小皇帝过来。赵攸日日如此,在崇政殿见完朝臣后就会来中宫,只是昨日将人气跑了,不知道消气没有。
她等了片刻后还不见皇帝回来,觉得奇怪,欲去崇政殿的时候,宫外苏文孝传信过来,请她出宫一趟。捏着信纸后,心中犹豫几分,将纸烧毁后安排好宫务,带着人出宫去了。
皇后前脚走了,赵攸后脚就过来,一看殿内没有人,就去花圃那处找。她找了几处皇后常待的地方都没见到人,心中怀疑皇后又背着她偷偷溜出宫了。
怀疑也没有用,皇后都走了,她甩袖就离开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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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宫后照旧去了茶肆。
茶肆里的苏文孝也没有心思再听书,见到皇后来后就吩咐小厮退下,迫不及待道:“你怎地将自己所有的事都说了出去。”
现在还摸不清小皇帝的心思,这样贸然将所有的底都掀了出来,以后定然会吃亏。
皇后笑了笑,她以为苏文孝急迫约她见面是出了何等大事,来的一路上还在思考着解法,现在听到这些话后也觉得心头一松,淡笑道:“都已成亲一年多了,这些也不是秘密。”
“这在温苏两家不是秘密,可在外面是何等的大秘密,你知晓皇帝心思吗?男人不会讲究患难真情,你这样承认自己的身份,往后便有了拿捏你的把柄,你怎地这般痴傻?与你……”苏文孝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与你母亲又有何异。
皇后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释道:“温瑾身旁的婢女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是以在温瑾入宫前她就已知悉所有的事,故而在那日才会逼迫温轶将温瑾送去道观,这也是在护我。所以,叔父,陛下不是薄情之人。”
苏文孝心中暗骂了几句温瑾后,就开口道:“陛下可曾不满?”
说起这件事皇后也觉得奇怪,赵攸并没有不满的情绪,相反还是很开心的,眉眼弯弯。她摇首道:“未曾,相反陛下很开心。”
“这其中定然有古怪,陛下心思深,恐怕在藏着,等待时机。”苏文孝道,他在官场上沉浮多年,懂的自然比孩子多。尤其是陛下相貌不错,传言对皇后极是体贴,这样的重重诱惑下,小姑娘如何会不上套。
皇后也是无奈,小皇帝在政事上很有天赋,私下里总是呆呆傻傻的,哪里会有什么古怪,实在忍不住就替小皇帝说了一句:“陛下心思单纯,她不喜温瑾罢了,您勿要多想。不过您替我将观主救回来,他脾气不大好,我怕会出事。”
苏文孝自然应下来了,想再说几句的时候,皇后急着要走,“陛下在宫内等我,叔父好意,我自是明白,会时刻提防,不会将自己陷于险境。”
出了茶肆后马车缓缓向宫内驶去,路过街坊的时候,见到有商贩手中捧着雪白的兔子。
兔子颜色很好,白嫩的模样令皇后想起宫内还在生气的小皇帝,想着哄她开心就让人将兔子买了下来。
回中宫后命人先将兔子给皇帝送过去,她更衣梳洗后再过去。
兔子送到华殿后,皇帝有些奇怪,想着皇后平日里回宫都会给她带些吃食,这个白兔回来做烧烤的?
她想着皇后的口味,就道:“那就送去膳房命人洗净后再炙烤,记得要弄干净些。”
就是不知道皇后喜欢什么口味的兔肉。
第36章 哄
内侍快速将兔子抱走了, 送去膳房。
赵攸一人坐在殿内研究棋谱,黄昏的时候皇后才过来, 她抬首看一眼,招手示意她过来, 道:“这步应该往哪里走?我看了许久棋谱都是走不通的。”
她喜欢一人捣鼓, 实在想不通才去问人。皇后扫过一眼她眼中的棋谱, 页面已被捏得皱巴巴了,可见她自己确实看了很久。
皇后左右看一眼后没有看到那只白兔子, 略有狐疑,在她对面坐下, 看着棋局一一给她解释。
赵攸满心思都在棋局上,也没有在意皇后的眼光, 顺着她的思路去看,不知不觉天就已经黑了。她揉揉自己的肩膀,抬首看着外面,想起皇后出宫的事,不乐意道:“你今日出宫去见谁了?”
“苏大人,他问的是观主一事。”皇后道,她想开口问兔子一事,又怕她不喜欢兔子就没有开口。再低头的时候就看到她凝视棋盘, 修长的眼睫犹如蒲扇一般颤了又颤, 她觉得有趣就伸手碰了碰。
赵攸怕痒就躲开了去,扬首时就将棋子丢了回去,笑道:“苏文孝既然同意就会办成, 你且让人守着药铺,不会再生事的。”
皇后心中也有些不定,就担心温瑾心肠歹毒对柳钦不利,小皇帝安慰她,也就点点头。
这时宫人走过来,禀道:“陛下,兔子洗干净了,不知要如何烤?”
话音方落,皇后脸色微变,难怪进来找不到兔子,是被这个小吃货丢到膳房做烤兔了。她又气又恼,待宫人退下后才戳着吃货的脑门:“几十两银子的兔子就被你这么给吃了?”
赵攸呼痛,抱着自己的脑袋不解道:“难不成不是送给我吃的?”
满脑子就记得吃,皇后气得站起身,径直往殿外走去,走到门槛处回身道一句:“陛下还是住在福宁殿的好,就不用去臣妾的华殿了。”
说完就离开了,赵攸一头雾水,她又不是小孩子,无事送她兔子难不成还要玩?
丧气地看着殿外越来越远的背影,她挠挠头,吩咐宫人将兔子送来福宁殿就好,千万不要送去华殿,她怕下次皇后又生气。
烤兔子送到福宁殿后,赵攸越看越觉得丧气,本来是她有理的,就因为这只兔子弄得她还得去哄皇后。她咬了一口兔腿肉,觉得口味还不错,想了想让人去找一只白兔子给皇后送过去。
兔子不大,赵攸一人吃完了,去不了华殿就只得一人歇在福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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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兰让人去宫外找了一只雪白的兔子,比起昨日小皇帝吃的那只要小上一些,她亲自给皇后送去。
昨日皇后生气的事,她后来也知晓了些许,皇后是好心,皇帝也是误会了。她将兔子送过去后,就解释道:“陛下惹您生气了,这只兔子是给您重新找来的。”
皇后也没有真的生气,在昨夜听说皇帝一人吃了整只兔子后就真的气了,榆木疙瘩就晓得吃。在外人跟前她不好给皇帝难堪,接过兔子后就对凝兰道:“你年岁也不小了,待在宫中也不好,不如放你出宫寻户好人家嫁了,可好?”
凝兰心中一凛,忙跪下道:“不,奴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是我与陛下的意思,你毕竟曾是太后身边的人,不能薄待,我让齐安长公主给你找了户人家,会有好日子过的。女子总要嫁人,免得老了无人赡养。”皇后摸着兔子耳朵,兔子毛茸茸的,比起昨日那只确实好了不少。
小皇帝傻气,吃了也就吃了,没有必要与她怄气。
凝兰听着话音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再给自己求情,磕头后就离开中宫。
皇后摸着白兔的耳朵,顺带着揪一揪,就当作是揪着赵攸的小耳朵,等她过来的时候再好好揪一揪,就晓得吃。改日送只木头刻的兔子,看她牙能不能咬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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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兰回福宁殿的时候,赵攸正在练字。她写字不好看,就想着多练些,见到凝兰回来后,问起皇后的态度。
凝兰一一答了,她大胆觑着皇帝带笑的眉眼后直接跪在地上,哭道:“陛下,奴是太后送到您身边的,伺候您这么多年了,皇后说要让奴出宫嫁人,奴愧对太后嘱咐啊。”
赵攸不傻,听出她对皇后的控诉,道:“这是朕的意思,正因为你是太后送到朕身边的才放你出宫嫁人,天大的恩赐不是人人都有的。”
皇帝这么一说,凝兰哭得更加厉害,“陛下,奴不想嫁人的,太后让奴伺候您一辈子的。”
这话听的赵攸手一抖,笔尖上的墨水脏了上好的纸,她蓦地明白伺候一辈子的含义,将笔放下后,直接道:“你的好心朕知晓,只是朕不能枉顾太后好意,你回去收拾好东西,齐安公主府的人会接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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