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故意将语调拉得老长,江展眯着眼睛一脸坏笑,“是那个做多了?”
噗——
一口老茶喷在心里,朴灿烈往皮椅上一坐,“你看我像吗?”
“还真不像.....面色暗黄,神情憔悴,皮肤松弛......朴灿烈,你这……你该不会禁欲很久了吧?”
只见对方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会吧?你把他带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一次都没有?”
又是点头不语。
江展盯着他半天,突然笑起来,“果真是圣人,诶,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个情种呢?”
“后悔了?”,朴灿烈打趣道,“你没机会了。”
“少来,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喜欢男人啊?”
江展看了眼窗外,吴世勋正坐在花园里低着头看小猫吃东西,阳光笼着他清瘦的侧脸,近乎失真的温润。
朴灿烈见他有些失神,也顺着看过去,“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江展转过头,“不过话说回来,换做一般人的话,家里养着这么个漂亮的人,早就把持不住了。”
朴灿烈想了想,微微笑着说,“我不想那样做,我不希望任何人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包括我自己。”
那神情里不带半点犹疑,真挚到无可置疑。江展知道朴灿烈的性子,他认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就如他对感情的固执,任谁也无法动摇。
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江展笑了笑,走到桌前拿出一张资料单往桌上一按,“上次你让我查的东西,自己看吧。”
朴灿烈拿过看了看,资料上印着那把枪支的复原模式图,看得出已经尽最大可能去复原了。
“虽然动用了几乎全部的技术,但是枪支批号的部分实在是没办法修复,如果按入境年份和周转次数推算的话,就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朴灿烈皱起眉头,“交易源头呢?查不到吗?”
江展摇了摇头,“非法入境的一批货,谁会傻到用真实身份去做交易?况且每经手过一个地方,上一次交易的信息都会被洗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生产基地呢?东南亚一带就那么几个地方干这行,还找不出一个?”
“是就那么几个地方,但是这几个地方下面又有多少个窝点,还用我来告诉你吗?”
军火行业的交易向来是一环套一环,每一环都严合得密不透风,哪怕是黑市上小批量的转手买卖,也很难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虽然不知道幕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他的身份和实力绝非一般,不然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就连那些雇来的杀手都以死相抵?如果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这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关于这件事,我看你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吧,毕竟都过了这么久,吴世勋也没再遇到过什么危险,或许那个人已经停手了也说不定。”
杀手这种职业,本身就是只看钱不看人。拿钱办事,互利互惠,天经地义。雇主是谁,杀手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
更何况那几个杀手一死,事情完全变成了死无对证,所有源头都被切断,连一根丝都没留下。
朴灿烈将资料扔到桌子上,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这种仿佛被人掐着脖子无法喘息,无从下手的感觉,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良久,他才点点头,略微凝重的神情稍微缓和了点,“也只能这样了。”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将两个人的目光瞬间拉向窗外。
银色镶边的瓷盘碎片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薄肉片飞得到处都是。吴世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米修嗖的一下逃窜进灌木丛,只露一个雪白的小尾巴在外面,活生生一个犯了错的小宝宝一样。
江展走到窗边,又扭头看向朴灿烈,“你那个小祖宗,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养猫的人。”
朴灿烈耸耸肩,轻轻一笑,“我们两个人里有一个人会就可以了,只要他开心,做什么都好,别说是养只猫,就算是想把动物园搬到家里来,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做什么都行?”
“当然。”
“那之前他想出个门,你还推三阻四的?灿烈,不是我说你,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应该给他自由,他愿意去哪就去哪,别总这么栓在身边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不一样”,朴灿烈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你不知道,那种心慌的感觉简直太差劲了。一想到他有可能又被什么人盯上,或者突然又遇上什么事,出点什么意外,我就.....我没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从我身边消失了,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怎么办。”
江展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根烟点了火。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我看你也不远了。作为你的老朋友,一个旁观者,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感情这东西,不必太认真。”
江展顿了顿,吹开一圈模糊的烟晕,“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可能会给你带来的所有未来,好的,还有坏的。”
“这些我都知道”,朴灿烈看着他,极其认真地说,“我不会让坏的未来有一点点发生的机会。”
说着朴灿烈拿过江展手里的那根烟,一下子吹灭,“忘了告诉你,新规矩,家里禁烟。”
江展愣了一下,想到吴世勋有轻微哮喘受不了这种烟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径直往门口走去。
“对了,尉迟集团的慈善晚宴,你决定好了吗?去还是不去?”
“当然要去”,朴灿烈靠在皮椅里,慢慢闭上眼睛,“那老家伙手里可握着我们家在香港的‘通行令’呢。”
“那么,下周见了,大情圣。”
门被带上,朴灿烈抬起手搭在额头上,轻声念道,“还是个难对付的老家伙呢…..”
吴世勋正带着米修往回走,刚进了主宅大门,碰巧江展从里面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不过吴世勋显然是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只是抬了下眼,就又顺着台阶往上走,米修跟在他脚下一颠一颠地蹦着。
江展站在原地,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慢慢地说,“猫身上的毛发很容易触及气管敏感的部分,长时间会加重哮喘,养猫不太适合你。”
吴世勋“哦”了一声,脸上连半点表情都没有。他应这声的时候稍稍侧过了头,江展看着他的侧脸,像是一段冰凉的流水顺着眉心下滑到鼻梁再蜿蜒至嘴唇,下巴,脖颈,没有半点瑕疵。
那种清冷中透出的极寒,冰凉到无可复加,却也看上去是种极致的脆弱,好像一个手掌就足以握住那条细瘦的颈项,掌心之下即是美丽的喉咙。
那种脆弱,是致命的吸引。
明媚的天空突然盖上了几朵云层,阳光一点点变淡,还起了点风。江展看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久久才回过头,拿出口袋里的那盒烟取出一支,噗的一下点了火,一步步走出大门。
凌晨一点,客厅里没有开灯。朴灿烈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疲惫,电话听筒里的声音还在持续着传来,偶尔能听到他随声附和几句,证明他还在听。
这个时间佣人都已经睡了,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句简单的“我知道了”都要回响上好几遍。
“嗯,所以呢?如果他故意使绊就麻烦了。”
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很清晰,朴灿烈向后靠了靠,紧贴着松软的皮质靠背,慢慢闭上眼睛。
楼梯上突然有了脚步声,想必是哪个佣人半夜起来上厕所,他甚至都没有睁开眼,也懒得转头去看。
“我明白,这点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尉迟方达毕竟也一身老骨头了,很多事情他力不从心。”
等到那个脚步声从他身后经过,朴灿烈稍稍移开电话,“给我倒杯水过来”,就又贴上听筒。
对方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并且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慢慢走近餐桌前。水流的声音撞进玻璃杯,在静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真实。
“好,那就这样,放心吧哥。”
挂了电话,那人刚好走回身后,朴灿烈一伸胳膊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往后一递,“有点凉,要热的。”
“真难伺候。”
空荡的客厅里,熟悉的声音猛然遁入耳朵,就连语气都那样逼真,朴灿烈一下子睁开眼,按开手边的落地灯。
暖黄的灯光下,吴世勋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玻璃杯。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
“你们家佣人还真不好当”,吴世勋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晃着手里的杯子,眼皮不抬一下,“我渴了,下来喝水。”
疲惫的神色忽然缓和了许多,朴灿烈坐过去,拿过他手中的玻璃杯,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谢谢。”
夜已经很深了,朴灿烈将杯里的水全部喝完,转头看了一眼时钟,正想问身旁的人怎么还不睡,就听吴世勋先说了话。
“刚才你说尉迟方达?”
被他这么一问,朴灿烈顿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那么大声,想不听到都难。”
朴灿烈笑笑,“早上跟你说的那个慈善晚宴,就是尉迟方达主办的,你知道他?”
吴世勋垂了下眼睛,似乎有些犹疑,“以前我哥......跟他合作过几次。”
朴灿烈“哦”了一声,莫名有些失神。这大概是吴世勋住进浅水湾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吴亦凡,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就紧了那么一下。
“那老头子最喜欢背地里耍诈了”,吴世勋冷笑一声,“现在竟然还打着幌子搞起了慈善。”
“慈善嘛,对于商人来说,特别是奸商,本来就是打着白皮幌子做黑色交易的表面善心,各种利益盘根错节,才是根本目的。本来这次我也不想去的,但是朴家在香港的那几条军火线,还需要尉迟方达的影响力。”
“你想跟他合作?”
“没错”,朴灿烈点点头,“如果航道断了,就算利润翻番,几经周转也能抵消得一点不剩。大陆和香港不一样,有些在大陆办起来容易的事,到了香港就会很麻烦。尉迟方达再怎么说也是香港大家族里的掌门人,如果他愿意在海上运输方面出一把力,就会减少一半风险,也省去一大半麻烦。况且不管这中间有多少环节,他的利益收入始终是不变的,甚至可能会更多,我想这样的一盘美餐,他应该不会拒绝。”
“互惠互利,无奸不商”,吴世勋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但是跟他带给你的好处比起来,你的‘诚意’未免有些太寒酸了吧?不过是普通的交易利润而已,换成其他人,说不定比你给的利益更大。”
“当然不只这些,你知道那老家伙有收藏癖吗?”
吴世勋微微皱起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尉迟方达向来喜欢收藏名品枪支,但是86年生产的那批珍藏版‘沙漠之鹰’,他当时因为人在德国错过了拍卖会,全球100把限量金版,他一支都没摸到”,朴灿烈顿了顿,“但是我有。”
沙漠之鹰,以色列军事公司在经过数以千计次射击试验后,完成的第一把具有完美功能的枪中之王。
吴世勋盯着朴灿烈,只那么几秒他又突然笑了。
“朴灿烈,没想到你也还算有点脑子。”
“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帅?”
果不其然遭到了一个充满寒意的眼神,“知道了解对手,总比白白去送死强,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人”,吴世勋想了想,又加了句,“你也不是。”
本还想着该如何回应,朴灿烈突然就愣住了,他琢磨着刚才听到的那前半句话,掩饰不住满脸的欣喜,“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吴世勋?”
“当然不是”,像是被戳中了软肋,吴世勋的眼婕微微颤了一下,“我困了,回去了。”
脚步声一点点变淡,最后消失在转角。虽然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但是朴灿烈脸上的笑意却愈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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