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传达了足够的默契,尉迟方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是,我尉迟家的海洋开采计划案说到底也是港商工程,要在大陆做这个项目,一定要得到当地大家族的支持才行。吴家和政/府的关系向来甚好,如果能够得到吴亦凡的帮助,我们就可以大胆放手去做,就算在法律上出了差子也有吴家在上面顶着。”
回手看着助理,尉迟方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邪的色彩,“所以我要送吴亦凡这份大礼,面对分别以久又心思念想的弟弟,我相信他会乐意做这笔交换,接受我的提议,做尉迟家的避风港。”
神色转而暗了暗,身旁的助理一眼便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向前欠了欠身。
“但是老板,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朴少他不肯放人,看他的态度,好像对吴家那位小公子也不是随便玩玩而已......”
助理说的没错,朴灿烈的坚定,确实乱了尉迟方达原本预想的所有计划。
这场茶会本就是他所策划的一出戏,目的仅仅是利用一笔金钱就能解决的交易从朴灿烈手里换来吴世勋,再换去吴亦凡那里而已。
然而设局容易,毁局更容易。既已设想的过程总是会发生很多意外,谁也无法保证每一幕都按照自己设定好的方向进行。
“无妨,原路没办法走下去,我们不是已经换了另外一条吗?”
“您是说一会儿在射击馆的比试?可是朴少枪法是出了名的准,这样说来我们并没有任何胜算不是吗?”
一语吹落,尉迟方达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要他比试是想赢他?”,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助理身旁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公平竞争向来不适合我,想要达成目的,总得动点心思。”
助理的脸上写满了疑惑,看着这个威严缜密的男人一步步走向门口。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回过头,金属镜框在灯线的照射下折出狡狐的光。
“我叫人在枪柄上装了微型刺针,上面涂了麻醉剂。”
射击馆的构造和室内篮球馆差不多,双层见方,足够厚的巨大落地防弹玻璃将一楼的射击中心严密包围,与设在二楼的休息室整个隔开。
扫了一眼台盘的枪支,朴灿烈看向尉迟方达,“不是说测试沙漠之鹰吗?怎么,叔叔舍不得了?”
尉迟方达摇了摇头,半笑道,“想来到底是你世侄送的东西,拿出来沾血总归不太好。”
这句话说的让人略微难懂,吴世勋听完也皱起了眉头。
只见尉迟方达冲着楼下的保镖摆摆手,黑衣男子见了立马恭敬地点点头,从门外押进来两个场馆里工作小工,每个都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朴灿烈神色一暗,“您这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打靶比试实在枯燥无味,换个新鲜点的方式。”
紧接着,靶纸全部被扯下,取而代之是那两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的头顶、肩膀和手背上都分别放着一个苹果。
两个小工彻底被吓傻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张着嘴巴哆哆嗦嗦一个字也说不出。
空荡的场馆内立即蒙上了一层腥浓的味道,这个玩法无非是类似于血祭一样的残忍。用真人做靶子,别说是精细打造过的名品枪支,就算是用一把最普通的枪一旦偏了一点点,也能瞬间将目标者的头颅崩得七零八落。
轻轻的笑了,尉迟方达满意地收回目光,“现在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吗?”
扬手招来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保镖,待那人走进场馆,他接着说,“我一把年纪眼睛又花,就不跟你们年轻人比试了。”
朴灿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希望叔叔在休息区观看的时候,也能遵守约定。”
转而又看向吴世勋,朴灿烈对着那张嘴唇不深不浅地亲了一下,手指从他漂亮的眼婕上轻轻拂过,像是在刻意宣告所有权一般,“等我回来,亲爱的。”
那个神情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恍如振翅的蝴蝶闯入心底,扑扇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吴世勋盯着那双眼,温情的水波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脸庞。
等朴灿烈已经走到了门口,站在那里的小工恭敬地弯了弯腰,双手递起一把92式半自动。尉迟方达饶有意味地眯起眼睛,现在每过一秒钟,他的猎物就又靠近了一步。
“等一下!”
清冷的语气徒然划过空气,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朴灿烈停在原地,那样熟悉的音色不用去看他也知道是谁。
只见吴世勋走过去接过小工手里的那把枪,将弹夹装好,又上了膛。他的动作流畅如流水一般,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漂亮的指尖贴在纯黑的枪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我替他去”,冰冷的枪支握在手心,吴世勋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两方都换人才公平。”
朴灿烈看着他,一时哑言,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那大概是吴世勋第一次为了他去做些什么。
没办法去深究他为何会这样做,也无从确定这些又是从何开始,然而刹那间笼在他周身的光线却被罩上了一层暖色,直射进他的心,柔软而又强烈。
即便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但他又如何割舍得掉,拒绝得了。
“好,那我等你。”
吴世勋出门后,空荡的走廊里脚步声一点点变远,他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一楼的射击中心。尉迟方达坐在那盯着防弹玻璃外的身影,眉头紧紧皱起了一道痕。
身后助理的声音明显也紧张了起来,尽量压低不让旁人听见,“老板…...这…...这不对啊…...”
没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彻底脱离了尉迟方达的控制。不仅不对,再进行下去,可能还会出大事。
他的目的是要控制住朴灿烈,过量的麻醉剂,在特定时间内足以让人完全失去知觉。只要把吴世勋安全送到了吴亦凡那里,那么之后的解释,他可以给朴灿烈一百种,一万种,甚至还可以直接把矛头转向吴家。
而现在,代替他站在那里的人正是吴世勋,一旦吴世勋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所有卑劣的计谋都将不攻自破。
这样的话,不仅带不走吴世勋,还会惹出更多麻烦。
尉迟方达叹了口气,起初他以为他只是低估了朴灿烈的感情,现在看来,他似乎又看轻了吴世勋的心。
射击台前,吴世勋已经将92式紧紧握在手里,扣上扳机的食指因为用力而逐渐变色,然而掌心微妙的刺痛却让他有些疑惑,仅仅是停顿了一会儿,整条手臂就开始使不上力气。
助理几乎完全慌了,颤抖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出汗。
“老板......我们…...他不能出事啊…...”
然而就在这一秒,几乎是刹那间,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
“不好!出事了!”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滚滚的浓烟味道顺着窗子弥散进来,碎玻璃声响此起彼伏。
最先反应过来的保镖突然大喊了一声,接着飞快地按下紧急通道开关,警报器随即响起,一楼的大小侧门都被打开,三五个保镖匆忙跑进将射击中心的人全部送了出去。
助理一下子缩紧瞳孔,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朴灿烈猛地站起身看向楼下,吴世勋已经在保镖的保护下安全离开了。但是不安的情绪还是占据了他整颗心,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喂,江展,你还在会所吗?”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疑惑,匆忙间,只见楼外的浓烟越积越多,在烟雾警报系统的干扰下信号弱到就快消失。
“还在就好,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我这里出了点问题,你快点帮我找到吴世勋,他走的紧急通道,现在应该还没出去…...”
一片浓烟中,吴世勋勉强用肩膀靠着墙壁,顺着长长的廊道走到了外面。他的手臂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双腿也开始渐渐不稳。
结果江展开车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他,他看上去情况很糟,手肘的位置磨破了几道划痕,脸颊潮红,额角上全是汗珠。
“吴世勋,上车!”
闻声之后,吴世勋勉强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他一点点向车子走去,还差几步的时候突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
江展迅速跳下车把他扶起来,手指在触到脉搏的第一时间便明白过来。
“......麻醉剂?”
然而吴世勋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他整个人半睁着眼睛,好像没有知觉了一样。
“算了,走吧。”
把他扶进后座,江展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拥挤的会所门口,警/车突兀的鸣笛声划过,在夜空里格外清晰。
收回目光,江展坐上驾驶席,发动了车子。
夜晚的马路上人很少,穿过几条大街,Lateun酒店的大楼就矗立在繁华的街边。保安从江展手里接过钥匙,将车子开去了地下停车场。
房间的门被打开,抽出房卡将门带上,江展伸出手开了灯,扶着吴世勋一步步往里走,没想到刚一到床边他整个人就摔到了软绵绵的床板上,头偏向一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身上的白衬衫很单薄,连带着不规整的汗珠贴在身上,显得越发细瘦。垂落的睫毛覆下一片阴影,莫名透着一种触目惊心的脆弱精致。
江展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在锁定到脖颈那几条青白的血管时,他伸出手,恍惚间覆盖在那片皮肤上,轻轻紧了力度。
漂亮的喉咙硌在掌心,细腻的肌肤触感像是刺针挑进血液,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却让他一步也动弹不得。
直到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音,思绪才被拉回到现实。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江展的心口猛然沉了一下。
低头再看一眼床上的人,夜光下的轮廓那么精致透明,苍白到绝美。
按下拒接键,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朦胧中吐出的烟晕迷幻而模糊,恍若窗角斜进的零星月色,孤独中透着种绝望的色彩。
你在犹豫什么呢江展......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心底的声音不断冲击着神经,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一切恍若又回到了那一年西班牙炙热的露天军训场。
照片上两个身高相仿的人穿着布满灰尘的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笑得很开心。军靴紧紧裹在腿上,站在左边的人一条胳膊还缠着绷带,没记错的话,那次在攀爬高楼的集训时他差一点就从四楼硬生生地摔了下去。
要不是朴灿烈拼命拉住他,恐怕早就不是撞断手臂这么简单,说不定脑浆都会蹦得满地都是。
时钟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一下下撞进耳朵令人烦躁。打火机噗的一下亮了火,淡蓝色火焰穿透相片灼成了令人窒息的黑色碎末。
这一次,欠你的情......就算我还完了…...
还未平息的火光被吹灭,随着照片一起丢进垃圾桶。滑开屏幕按下通话键,江展的目光眺向窗外,直到电话那边变成了熟悉的音色。
“喂,灿烈,对,吴世勋找到了”,最后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无形的屏障终是崩塌在心里,“Lateun酒店1209房,房卡我放在前台了,你来的时候去拿吧。”
Chapter 23
车子驶到酒店门口,朴灿烈立马跳下车。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变化着,不知怎么,这十二层的距离此时竟显得那么遥远。
推开房门,屋子里一盏灯都没开。吴世勋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子拉至锁骨,随着胸口一点点起伏着,露出的肩膀包裹在衬衫单薄的衣料里,线条削瘦而又优美。
朴灿烈走到床边坐下,将被子往上拽了拽。他看起来睡得并不熟,长长的眼婕刷下来,完全看不出平日冷淡的模样,安静之余似乎有种细微的蠢蠢欲动。
在这样静谧的深夜里,着实搅动了不安的心绪。
伸出手覆上那双紧闭的眼眸,轻轻滑至脸颊,再到些微刮伤的小臂,微热的触感隔着掌心从另一片肌肤上传来,朴灿烈压低嗓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今天真是委屈你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和,却夹杂着一种深深的自责,还有满满的疼惜。
大概是感觉到了异样的触感,吴世勋想要睁开眼,然而麻醉剂的成效还残留在体内,他尽力控制也只能是勉强睁开一点点。
微弱的光线从眼角斜进来,晕乎乎的神智连带着身体一起不自觉地发颤,一股甜酥的暖流迅速冲开在血液,蔓延到全身好像被电流摩擦过一样,滚烫灼烧,令人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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