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弄这么多原材料来?”
吴世勋略疑惑地看着朴灿烈,而此时朴家一袭保镖刚带着大大小小的真空盒子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再怎么说也是豪门世家出身的贵公子,两个人对吃还是很讲究的。吴世勋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鱼肉放进嘴里,稍微停顿了几秒,然后若有所思地嚼了几下。
朴灿烈坐在对面,手肘抵在桌上,意态淡定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还不错。”
放心地笑了笑,朴灿烈拿起勺子,又给吴世勋盛了一小碗淮杞羊骨汤,“冬季驱寒必备,尝尝这个看。”
徐徐吹开上层浮着的桂圆和枸杞子,吴世勋才喝一口,就看朴灿烈将那盘蟹黄豆腐推了过来,一脸专注地看着他,“这个你一定要尝一尝,我忙活了半个小时才弄好的。”
盘子里鲜嫩多汁的豆腐丁统一切成了一厘米见方的块状,细腻的蟹膏包裹在外层,淡黄的色泽只是看上去就格外美味。而吴世勋显然有些迟疑,盯着半天也不见他动筷子。
“怎么了?”
“……没什么”,夹过一块入了口,吴世勋仔细嚼嚼才咽了下去。
“我在西班牙上学那会儿,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几天没去上课,我班那些女同学就做了好多营养的东西给我送家里去了,其中有一个味道最好的就是这个”,说着朴灿烈又给他夹了一块儿,“只不过那时候她们送来的食物种类实在太多了,害得我食物中毒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
“……是吗。”
吴世勋似乎对于听见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朴灿烈停下来盯着他,摆出一副可怜状,“诶,吴世勋,你听到我食物中毒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比如心疼,朴灿烈在心里如是想。
“有啊。”
“是什么?”
只见对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语气平和而淡然地说了两个字——
“活该。”
晚饭的时候,佣人很识相地打来了电话,问要不要派人送餐。朴灿烈向吴世勋寻求意见,得到的答案是下午吃得太饱,晚上没胃口,不吃了。
其实吴世勋不是没胃口,一整个下午他都不断地揉着胃部,偶尔还不得已到浴室吐了几下。他对海鲜过敏,稍微沾几口就会头晕胃痛,但当朴灿烈说蟹黄豆腐是忙活了半个小时才做好的时候,他不知怎么还是把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
傍晚的天空泛着淡淡的橙红色,夕阳层层落下,从湖畔飘来的微风带着股清水的味道。
临出门时,朴灿烈见吴世勋大敞着衣领,低气温下的脖颈甚至泛出了血管青色的纹路。他转身拿过一条针织围巾给吴世勋系了上去,围到只剩下两只眼睛还露在外面一眨一眨。
景观湖东侧有一个大型花房,处在景色最好的地段。温室豢养的花卉比天然生长出来的还要更娇艳一点,大丛盛开的色彩给人一种这并不是冬天的错觉。
两个俊气的人一前一后走着,一个淡定自若,一个面无表情,衬着满房花卉的清香,沁得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朴灿烈被花房老板拉着叙旧的时候,瞥见吴世勋正指着面前成簇的荷兰郁金香,跟旁边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儿说着什么,两人都笑得很好看。
打发走了花房老板,等朴灿烈再次找到吴世勋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外面的露天小花圃里。
“走这么快,等等我啊。”
吴世勋头也没回,当他不存在似的,一声不吭地欣赏起满眼的花卉来。
朴灿烈突然快走一步挡在他面前,吴世勋一不留神就跟他撞了个满怀,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呼吸都是热的。
“你喜欢荷兰郁金香?”
“你听谁说的?”
“刚刚那个小姑娘。”
“多嘴的丫头”,吴世勋哼了一声,然后一把推开他,“让开。”
朴灿烈在原地环视了一周,随即对着那张背影说,“你喜欢的话,我给你摘一朵吧。”
要说像他这样的人,别说是一朵,买下整个花圃也只是付个钱的功夫。但人家程运又说了,这追人的过程里必不可少的是什么?
是花。
买花多没新意呀,凡是钞票能换来的东西都没价值,所以呢?
得摘……
果不其然吴世勋停住了脚步,他稍稍侧过头,围巾也丝毫挡不住那冰冷的神情,“你脑子没病吧?这花架至少有三米多高……”
没等他说完,一个身影已经迅速跳了上去,朴灿烈跃上花墙的动作非常干净利落,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准确地摘下了一朵郁金香。
“我可是练过的”,说着他将那枝花拿在吴世勋眼前,柔软的花瓣触在他尖细的下巴上,轻轻抵着那张樱红的嘴唇,恍然一副人比花娇的美景。
朴灿烈用手臂把他箍紧了一点,夕阳的余晖洒下来,暖意中让人有些晕眩,再靠近一点就是唇舌相碰的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从门口闯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大爷,手里拿着把大号扫帚,一脸怒气地叉着腰,对着两人的方向大声喊道,“那个偷花的小贼,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
如果说有人比大爷更头痛,那就非程运莫属了。
程运热线最近很忙,如果你给他打电话正在占线中,那他一定是在和自家少爷通着话。
入夜时分,浅水湾一片安静祥和,程运坐在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无比惬意地翘着一条腿,一手拖着电话夹在耳朵边上,哼哼唧唧应着声,另一手端着个小盘子,时不时往对面的地上丢去几片五花肉。
“哎呀少爷,耐心,你要耐心,这吴少爷本来心气儿就高,拿下他必定是个充满艰难险阻的过程……恩,恩,对的对的……”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程运干脆坐直了身子,把小盘子往前面地上一放,冲着米修招了招手,对方立刻跑过来把脸整个埋了进去,胖胖的小爪子按着盘子,终于不用一小片一小片地吃了……
“依我看,少爷,这事儿你不能再拖了,这都过去三天了,怎么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呢……现代人的爱情已经不流行慢热了啊,更何况吴少爷这个人吧,典型的口是心非心口不一,他说不好吃那一定就是好吃,他说不好看那一定就是好看,他说不喜欢那也一定就是喜欢……啊?什么?那要怎么做?”
程运瞬间有种想撞墙的冲动,他反复问自己,这还是我们家那个风流倜傥,潇洒帅气,睿智聪颖的二少爷了吗?这货以前在吴世勋面前不是也挺有一套的吗?怎么到真正追求的时候就变成了一颗笨萝卜了呢?这到底是从谁家忘了施肥的地里长出来的啊!!!
想罢,他换了更舒服的坐姿,顺便在心里赞叹了下浅水湾宜人的夜景。
“要我说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嘛……”,眼珠一转,他立马又来了兴致,“看准时机,然后就地下手,二话不说,直奔主题!就跟开枪是一个道理,先瞄准了然后啪啪啪子弹出膛,最后一靶命中,等目标晃过来神儿的时候已经被您拿下了啊……所以对吴少爷也是,不需要太多前戏铺垫,您就直接,就直接……就……按床上就行了嘛……人都是你的了,还怕拿不定心?”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是否定了这一说法,程运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拖着腮帮子冥思苦想起来。
这时米修已经蹭到了脚边,程运看了眼空了的盘子,然后抬起一条腿轻轻碰了碰小家伙,低声说,“乖,厨房里还有肉等下给你拿,你先自己玩会儿去哈……”
话刚说完,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程运噌的一下窜起身,对着话筒大嚷一声,“啊!对了,还有这个!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夜色正深,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静谧得近乎无声。吴世勋洗完澡出来,朴灿烈刚把电话撂下,正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回你房间去。”
朴灿烈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又往里走了一步,贴在他背后低着声音说,“可是这里就是我房间啊……”
活像被冷水激了一下,吴世勋猛地环顾四周,视线在定格在衣橱里的那些衬衫上时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朴灿烈的房间……
该死,又走错了……
吴世勋转身要往外走,不曾想被朴灿烈一个用力箍了回来,双手按着桌子边缘把他圈在了身体和桌子之间。
“既然走错,那就别走了。”
这样的距离太危险,安静的卧室里充满了被放大的呼吸声。恍惚间吴世勋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夜晚,只觉得一团血液瞬间窜满了耳根和脸颊,升腾起一片绯红。
他身上还穿着白色浴袍,松散的领口随意搭着,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发丝滑进脖颈,贴合在耳后的黑发衬得皮肤愈发的白。他盯着朴灿烈的那双眼在夜色里恍若一泓泉水,晶莹透亮,说不出的魅惑。
这个样子简直太诱人了,突然间,朴灿烈含住那张嘴唇,逐渐加深了力度。
吴世勋愣了一下,然而太过浓烈的吻缠绕着舌尖,好像有什么情绪在胸腔里一下子轰炸开来,令他无法喘息。闭上眼睛,他忍不住圈紧了朴灿烈的脖颈,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给他更多的回应。
剧烈的喘息充满了整间卧室,唇瓣被湿润得柔软甜腻,津液顺着两个人的嘴角一点点流了出来。然而那个亲吻里不带有任何侵犯的意味,就只是那样吻着,仿佛所有温存起来的爱情都萦绕在深度契合的唇舌间,让人痴迷,又心甘沉溺。
分开的前一秒,朴灿烈在那张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感觉到对方明显颤抖了一下,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那颗小樱桃,一脸坏笑地说,“甜死了。”
吴世勋红着脸,试图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去,几番无果,干脆对着胸口直接一阵猛捶。
“混蛋……!朴灿烈……你们家追求别人的时候二话不说上来就强吻?”
朴灿烈假装思考了一下,“啊……我们家是这样没错。”
“你……”
没等吴世勋再说话,朴灿烈一把抓住那双不断捶打的手,将他紧紧搂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房间里很安静,拥抱很绵长,贴合在胸口的呼吸平稳均匀,甚至可以感受到肌肤下血液流动的细致触感。
“那天你说你也爱我,但其实在那之后我一直觉得不够真实”,朴灿烈将头埋在吴世勋的肩窝里,声音有些低沉,“直到刚刚我才觉得,这一次,我好像真的能抓住你了……”
深垂的夜幕下,漫天星辰都无声流淌着。那双手臂足够温热,温热到好像只要被他抱着,再冷都感觉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朴灿烈才放开怀里的人,轻声说,“很晚了,睡吧,明早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
意外的没有问他是要去哪里,吴世勋点头说了声“好”,然后慢慢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的一刻,他竟觉得心口一直以来略微沉重的碰撞突然轻松了起来。
那大概也是吴世勋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落到了朴灿烈手里,并且再也不想逃了。
Chapter 32
昨晚下了点雨夹雪,路面被水汽沾得有些湿滑。墓园附近的公路正在修整中,朴灿烈叫司机把车子停在路边,拉着吴世勋又走了几百米的路程。
顺着蜿蜒的小路走到中间一趟,被雨水打湿的花束已经破烂。墓碑是上等的理石材质,上面工工整整地刻着江展的名字,看样子被打理得很好。
“你去芝加哥那半年,我派人去调查过那场大火,其实并不是江展做的。”
“那是谁?”
“李妍美的亲生妹妹。”
朴灿烈蹲在地上,伸手拨去凌乱的花瓣,将手里一束新的百合放了过去。
“没想到吧?她妹妹,是莫洛里研究所的高级化学师,所以才能支配那些已经停销了的枪支,之前那两次枪杀,也都不是江展,而是她找人做的。我想,江展自杀,包括销毁枪支的信息,都是为了保护她吧……”
吴世勋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并不想对那些过往多做回忆,但在听到的一瞬间,心里还是泛起了一点点波澜。
“那她……”
朴灿烈站起身,稍微顿了顿,“安排人纵火的前几天,她就已经因为肺癌去世了。也许她也一直怀疑江展下不去手,才会早早就布置好人手盯着他,只是江展那家伙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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