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江眠就笑了,“这么懂事?”
开门声响,锐文的老婆走出来,“江眠,过来了?赶紧进来。”
江眠走了过去,“他们到了吗?”
“早就到了,等你呢。”
江眠走到门口刻意留了半分钟等盛诚赫,盛诚赫进门江眠才把酒递给锐文的老婆。
“卧槽,江眠?”
江眠回头,李翔大步过来停在江眠面前,他抬起下巴审视江眠片刻,伸出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李翔长胖了,戴着眼镜双下巴都出来了,伸手抱住江眠,“艹,以为你永远不搭理我们了呢。”
李翔一转头碰到盛诚赫锐利的眼,他松开江眠,“KILL?”
“盛诚赫。”盛诚赫身后,态度温和,他对待陌生人装的特别像个人。
“你好。”
陈瑞和江眠在赛场上已经互怼过了,江眠跟pure打了招呼。pure也长胖了,他本来就不瘦,现在胖的简直成了个球。
锐文坐在轮椅上,脖子上还戴着颈部固定器,江眠审视他片刻,笑道,“我带了一瓶酒。”
锐文眼记前一黑:“江眠,你不毒舌还是个人。”
江眠唇角上扬笑的特别完美:“庆祝你退役。”
“他什么时候做过人?”周瑞去开酒,“嚯!丽伯特呢,江眠你也会大出血?”
“KILL买的。”
pure:“我就知道,丽伯特不是江眠的风格,江眠的话可能会送一箱张裕。”
“高看我们江眠了,我们江眠最多送一瓶三十九买一送一的长城。”
李翔笑的眼睛都没了,“真实。”
江眠不怎么喝酒,不知道丽伯特什么价位,转头问盛诚赫,“这个很贵?”
盛诚赫接过锐文老婆倒的橙汁,谢完后道,“舅舅家拿的,不花钱。”
“少爷,来,加个微信。”李翔打开微信页面,“以后咱舅舅家再有多余的免费东西,哥哥帮你一块拿。”
“你要点脸吧。”陈瑞踹了李翔一脚。
江眠挡在盛诚赫前面,“不跟不要脸的人玩。”
盛诚赫:“……”
晚饭是锐文的老婆亲自下厨,她的厨艺很好,晚餐丰盛。
江眠倒上酒,陈瑞说,“文哥打算什么时候发声明?”
“这个月底。”锐文叹了一口气,“真的要离开了,还有点舍不得。”
“要我说,你们老板就不是人。”陈瑞骂了一句,愤愤道,“榨干你的最后一丝价值,太狠了,去年就应该放你走。”
熬到油尽灯枯。
“是我不愿意走。”锐文端起饮料,环视众人,一饮而尽,笑着说,“我舍不得这赛场,我就想再拼一次。而且,现在这赛场,中国队员越来越少了。”
谁走的时候是痛痛快快的呢?都是熬到最后一刻实在打不动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陈瑞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确实也是,新人跟不上。现在的新队都是韩援,韩援没有问题,但是国内能打的选手越来越少了。先是韩援上单,现在中单也大部分都是韩援,AD是唯一的优势了。”
江眠给盛诚赫夹了一只虾,盛诚赫转头看江眠,江眠在看别的地方没接受到他的信号,盛诚赫开始剥虾。
“新人成长的慢,但都在成长。”pure开口,“退就退吧,这个行业死不了就总会有新王登基。”
“乐观pure。”
pure抬头看江眠,“江眠打算什么时候退?”
“活着干,死了算,不退。”江眠一转头碰到盛诚赫送来的虾,剥好了,干干净净,放在江眠的碟子里。
顿时对面发出哕声,李翔:“我日,你们俩也够腻歪的!”
“谁的对象还不会剥个虾?剥虾算什么腻歪?”江眠压下惊喜,他给盛诚赫夹虾是想给盛诚赫吃,没想到盛诚赫会给他剥虾壳,淡定抬眼,“哦,忘记了,你没有对象。”
李翔:“……”
“江眠,我们出去单挑!”
“回头让我们廖总给你介绍个,不至于狗急跳墙。”
李翔这只单身狗:“……”
陈瑞和pure已经笑疯,锐文的郁郁不得志也算是掀过去了,这顿饭吃到晚上十二点,江眠不喝酒的人被逼着喝了半杯。盛诚赫带的酒喝完,陈瑞去锐文的冰箱里搬了两箱啤酒接着喝。
“我以前特看不上江眠那劲了吧唧的样子,眼睛长在头顶上。我一直以为他先走,没想到这逼笑到了最后,现在我们都退役了,他还在赛场上,老天不公。”陈瑞捏扁了啤酒罐,叹口气,“老天瞎眼了。”
“老天没瞎眼。”盛诚赫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静,但他的目光却是锐利,“你们不承认江眠的能力,认为他是靠着你们才出成绩,你们把他赶走。LK失去江眠体系的支撑陷入死局,你们记弃局走人,LK消失。江眠不是没能力,他只是缺一点运气,没遇到好的队友。”
酒桌安静,盛诚赫给江眠倒了一杯饮料,换走了江眠手边的酒杯,“这里早成了名利场,只有他抱着初心坚持梦想,没有人有权利指责他。”
“江眠,你家这位护的很厉害啊。”李翔笑着说,“陈瑞开玩笑呢,我们当年也认可江眠的优秀。只不过当时都年轻气盛,很容易发生矛盾。现在能留在赛场上的,自然是优秀。只是感慨时间过的快,转眼六年,非常残酷,我们都没能如愿。”
江眠:“那是你们,我一定会如愿。”
陈瑞眼睛发红,站起来举起酒杯,“江眠,我祝你鹏程似锦!如愿以偿!”
江眠拿过酒杯跟陈瑞一碰,一饮而尽,坦然收下这祝福,也不客气,“谢了。”
较量攀比从来都没有停过,他们不甘心,江眠也不甘心。十七八岁进入同一个队伍,是队友也是对手。
酒喝完,盛诚赫开锐文的车送喝醉的三个人回家。原本是锐文老婆开车送,但锐文老婆的开车技术,锐文担心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江眠其实也担心盛诚赫送,这几个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为了装逼,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送盛诚赫出门,车钥匙递给盛诚赫,“开车慢点,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
盛诚赫阴沉沉的眼才好看一些,接过车钥匙,“不准乱走,也不要再喝酒了,我很快回来。”
江眠单手插兜目送盛诚赫开车离开,松一口气,转身回去。锐文的太太给江眠倒了一杯温水,去收拾厨房。
“你谈恋爱的水平很高啊。”锐文说,“不谈则已一谈就是盛家大少爷。”
“我优秀。”
“艹!”锐文说,“盛家那少爷是不是高度近视?怎么看上你了?”
“跟你谈个事。”江眠看着锐文的眼,“正事。”
“你说。”
江眠扶着桌子坐直,注视着锐文,“你想不想来GND做教练?”
锐文笑出声,“你在开玩笑么?”
“我认真的。”吉米有才华,但缺点求胜的锐气。太中规中矩,这样的教练走不了太远。可锐文不一样,锐文在KZ做指挥多年,指挥打法都很凶悍。KZ一直没拿大奖的问题不在锐文身上。KZ的上野个人实力太弱,实在扛不起来,相比之下,GND的上野就稳定的多。
江眠给廖易泼冷水,但内心里是有同样的想法,GND现在就差一口气。如果锐文能来GND,GND一定会有突破。
“我没想做教练,既然退我就会彻底退出这个行业。”
“你甘心么?”江眠取出一支烟偏头点燃,深吸,烟头猩红,江眠沉黑的眼野心勃勃,“文哥,你甘心就这么退役?没有拿过世界冠军就永远离开这赛场?”记
第五十四章
“就算我不甘心, 我选GND就甘心了吗?”锐文敛起了笑, “江眠,我们打开天窗你说亮话,GND现在真不配。”
江眠霍然起身, 他是一杯倒的酒量,今天已经喝了一杯。他脚下一晃,扶着桌子站直, “我说GND能拿冠军, 你信不信?”
漫长的沉默, 锐文说,“你六年前也这样说, 拿过么?”
江眠静静看着锐文片刻, 转身大步往门口走,锐文说, “你那个小男朋友还回不来,你急着出去干什么?”
江眠走到玄关处背靠在墙上, 抬起下巴, “我说我能拿冠军, 就一定能拿冠军,一定!我能站上那顶峰, 我能举起奖杯。我江眠不死, 我就总有一天能站上去。”
“死了呢?”锐文说。
江眠所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锐文说, “像我这样, 成了废人,再也上不了赛场,你告诉我,你怎么继续打下去?”
“我去做教练,教练不给我做,我去做后勤。培养我们中国人,中国的年轻人走上领奖台,反正我是不会做逃兵。”
江眠会培养新人,现在的赛场上有很多崭露头角的新人都是江眠培养出来,笑猫,盛诚赫。江眠很少唱高调,这是江眠第一次说这么严肃的话。
“看不上,不甘心,那就去改变。”江眠说,“你们一边说中国电竞没希望,一边逃离战场。在遥远处冷嘲热讽,没一个能打的新人,你付出了什么?你凭什么评价?”
“这是名利场,赚够了钱和名利就转场。”江眠狠狠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没找到垃圾桶,攥在手心里,“哪还有什么信仰。”他一笑,有些讽刺,“哪还有什么梦想。”
当年江眠最小,性格最尖锐,打法也激进,他们整队都看不上江眠。人性很复杂,可能有嫉妒,也有不敢。同样付出努力,凭什么你就能得到最多?他年纪还那么小,他应该是所有人中最差的,但他站到了第一。
后来想,也许他的优秀只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没有LK其他人,江眠算个屁。这样安慰,才会让他们好受一点。
江眠的原罪就是优秀,天赋高到令人发指。他年纪那么小,全占了,能不遭恨么?
内争暗斗几年,LK折腾散了,他们各奔东西。
江眠也一直没有成绩,东奔西走,换了几个俱乐部。命不好,江眠这个人特别玄学,可能老天把天赋给了他,就收走了其他的东西。明明打的很好,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陈瑞说江眠的命好,锐文倒不这么看,他觉得江眠的命最不好。曾经的LK,最优秀的是江眠,但得到最少的也是江眠。
他只是不放弃。
窗外车灯一闪,随即奥迪车开进了院子,锐文的车是一辆奥迪。江眠转头看着窗外,看了片刻猛地清醒,“卧槽,KILL不会把他们都杀了吧!”
说好的送人,十分钟就回来了。
锐文都惊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了,江眠的小男朋友这么凶残?
江眠拉开门直接跟下车的盛诚赫对上视线,盛诚赫关上车门凛步过来,“陈瑞吐了,太恶心,我叫了几个滴滴车把他们扔进去了。”
盛诚赫把车钥匙扔给锐文,眼睛还看着江眠,“我们可以走了吗?”
江眠:“……”
锐文重重咳嗽,“那是有点恶心。”
盛诚赫上前一步握住江眠的手腕,“慢点,看着路。”
江眠本来还想说什么,被盛诚赫一握全忘记了,走下台阶回头,“那我们先走了,有时间再见。”
“再见。”
盛诚赫带江眠到车前,拉开车门抬手挡了下江眠的头,让江眠坐进去,直起身朝锐文点了下头,转身上车。
嚣张记跋扈的跑车开出了院子,锐文抬起眼看着。
“我说江眠怎么突然答应来吃饭,这是有目的的。”锐文的老婆叫沈瑶,也是半个圈内人,过来扶住锐文,“想的可真多。”
锐文沉默着转身,沈瑶说,“没想到江眠会找了个男孩子,我以为他们在台上故意那么炒呢。真开放,玩的大。”
“陈瑞今天喝多了。”锐文说,“说的都是什么话?”
“心里话呗。”沈瑶说,“酒后吐真言。”
锐文看沈瑶,沈瑶扬眉,“憋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吐出来了,你呢?嫉妒么?”
“安全带系好。”盛诚赫握着方向盘,看了江眠一眼,这群人还是江眠最好看,喝醉酒也好看。
“你找个不会被罚款的路边停一下。”
“做什么?”盛诚赫一打方向,车在路边停稳,“晚上停哪里都不会罚款,你——”
江眠卷着酒气直扑过来,盛诚赫抬手接住江眠的腰,炽热的吻撞到盛诚赫的唇上。江眠的吻技一般,比盛诚赫还没耐心,亲的跟要命似的。
盛诚赫来了兴趣,反客为主,两个人亲的过火了,江眠先回过神拉开距离把头抵在盛诚赫的肩膀上。
盛诚赫压着情绪,一遍遍亲江眠的额头,嗓音沙哑,“江眠。”
“嗯。”
“想把他们揍一顿扔到郊区。”
江眠抬眼,“干了吗?”
“没。”盛诚赫呲牙,唇红齿白的妖冶,“怕你生气。”他一顿,低头贴着江眠的耳朵,“生气我又哄不好。”
“今天我能和他们坐到一起,就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了。”江眠抬手圈着盛诚赫的脖子,亲着盛诚赫细嫩的肌肤,“他们入土半截,再无梦想,聊这些不过是口嗨。这是他们的心结,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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