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他父母和好友离世的时间。
阿尔弗雷德的头痛又开始了,就像是刀子在血管上研磨一样,每一下都是缓慢而充满凶狠,弄得他站立都有些不稳。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了,阿尔弗雷德将手机狠狠地扔在地上,朝着仓库大门狠踹一脚,发出“哐当”一声。随后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放在锁住两页门的粗粗铁链上,用力地扭动旋转,试图将那铁链扭断。
铃声里亚瑟的那一句“笨蛋”说的正像是此刻的阿尔弗雷德,他总是这么笨,尽管不幸总是在他的身上发生,整个人都被可恶的现实伤害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他却还奋不顾身纵身下去,去追逐那温暖而微弱的幸福。
“亚瑟!你在里面吗!”
还在地上挣扎的亚瑟听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叫喊,心里更加焦急了,手上的动作加快,用着小铁块划动着粗粗的麻绳,他能感觉到手上的束缚开始变松了,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就能挣脱出去,见到阿尔弗雷德了。
亚瑟急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挂满汗水,整个背都要被汗水打湿了。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尽力地追求一个人,想做成一件事。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过去的自己一直都没有摆脱玛丽的控制,曾经所谓的“反叛”,也就是在现实上给这段别扭的亲子关系造成一些小破坏,他所做的一切,为的只不过是脱离玛丽的控制,实际上他还是笼罩在玛丽的影响之下,玛丽仍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控制着他的想法。
但这次不一样,亚瑟咬着牙继续用小铁片猛割麻绳。他喜欢阿尔弗雷德,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才是他的最终目的,摆脱玛丽只是为了清除这段路上的唯一的阻碍。
玛丽再也不能影响他作决定了。
亚瑟用力一划,小铁片终于割破了麻绳,尖端部分还刺入到亚瑟的左手腕,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洒而出,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他用完好的右手将自己一撑,快速地站了起来,忽视着长时间被绑住倒卧在地上的血液不循环造成的暂时麻痹,一拐一拐地朝门外跑去,“阿尔弗雷德!我在这里!”
亚瑟抓住门把,大力地往外推,猛然发现门竟然没锁。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小轿车飞速地狂奔,轮胎和地面摩擦扬起一阵灰尘,它的目标方向毅然是亚瑟对面的仓库。而此刻站在那里的是亚瑟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人。
“阿尔弗雷德!快跑!”亚瑟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往阿尔弗雷德的方向冲,大声地哭喊道。
第十五章 大结局
阿尔弗雷德回过头,开得飞快的小轿车瞬间就冲到自己面前了,在电光石火之间,阿尔弗雷德依靠着绝佳的反射神经,向左边迈了两步,堪堪擦过车子,手臂被反光镜撞到了,整块皮肤在热辣辣地发疼。
亚瑟随即也跑到阿尔弗雷德身边,他喘着气站在阿尔弗雷德身前,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小轿车,他一句话也没说,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到地面,隐没在尘土之中。
车窗缓慢地下降,露出了一双和亚瑟一模一样的绿眸,玛丽静静地看着他,火红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其中还隐约有几根白发,为她添上几分苍老。
“你疯了吗!你真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够将自己从这堆麻烦事里脱身?”
“你是在担心我?只要你让开,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等我解决了他,我们能够一起回到过去的生活的,你想养小狗就养小狗,想在花园种玫瑰就种玫瑰,亚瑟。”汽车的引擎声轰隆响起,震得地面的浮尘都要飘扬起来了,玛丽看也不看一旁的阿尔弗雷德,紧紧地盯着亚瑟,“你是妈妈的好孩子,我们二十多年来不也是这样过的吗,Alpha从来都是靠不住的,他们总是花言巧语将Omega们哄得团团转,等年老色衰的时候就分分钟将Omega抛弃,接而寻找下一个Omega。亚瑟,当你是一个Omega的时候,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血脉相连的孩子,只有血缘才是不能割舍的,你懂吗?”
还没等亚瑟回应,站在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要掉了,伸手将亚瑟拉到自己身后,捡起在地上的铁棍,就着夕阳的余晖,笑得张扬:“我看你才不懂吧,老太婆。别以为你被别人抛弃了,全世界的Omega们就同样也会被抛弃。”
亚瑟站在阿尔弗雷德身旁,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悲哀,是为她母亲感到悲哀,“从来都没有人抛弃你,是你抛弃了全世界。”
“难道你已经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样将我俩抛下了吗?”
“他还是我爸,也从来没抛下我。他一直都想和你好好沟通,不能成为夫妻,也可以成为朋友,只是你拒绝了所有的可能性,走入婚姻只不过爱情的其中一条道路,可他根本不需要丈夫这个身份。”
“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长大了,接着要抛弃我和这个Alpha跑了?”玛丽的声调冰冷,她板着脸,冷冷地看着亚瑟。
“我长大了,”亚瑟牵上阿尔弗雷德的手,Alpha紧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掌心赋予他无限的勇气,“我和你是母子,不是你的私有物和附属品,也更不是依附在Alpha身上的Omega。我就是我,我能一个人好好活着。”
玛丽痛心地凝视着亚瑟,一句话也没说,最后默默地关上窗户。阿尔弗雷德握住亚瑟的手更紧了,他将手上的铁棍朝着车的方向甩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拉着亚瑟往仓库的后门狂奔。
铁棍准确地砸在车前窗上发出响亮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但这也没有为两人抢到多少逃脱的时间,亚瑟回过头看着汽车迅速地掉头往他们的方向冲,只觉得玛丽真的是疯了。
阿尔弗雷德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耳边满是风声,蓝眸是掩藏不住的自信和兴奋,他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是谁,但这并不重要,生怕失去的幸福早已被他紧紧地被拽在手中,此刻需要做的只要守住他。
“你在笑什么啊!”亚瑟气恼地说道,心底里却是异常安稳。他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没有半分力气,可还是不敢停下脚步,生怕身后凶猛的“恶龙”追上来。
阿尔弗雷德用力一扯将亚瑟往身上一带,右手托住Omega的大腿,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跑进一个车子开不进去的小道里,继续往海的方向狂奔。风在咆哮,但他怀里就是全世界,所以他不能停。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蓝色的眸子凝视着绿眸,呼吸也变得粗重,汗水从额头滑落,沿着脖颈隐没在衬衫之内,双臂还是稳稳地将亚瑟抱在怀里,“你会游泳吗?”
“不会。”亚瑟攀住阿尔弗雷德的肩膀,回头看着汽车往他们的方向迫近,而前方则是一个小渡口,海水席卷着泥沙撞在堤坝上,又急促地退去,留下一片白沫。
阿尔弗雷德刹住脚步,转过头对上飞驰的汽车,身后再也没有退路了,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大风将他璀璨的金发吹得凌乱,英俊的面庞上挂满了小伤痕,他高声对亚瑟说道,语气里满是骄傲:“我可是游得比鲨鱼还快呢!”
说完,阿尔弗雷德抱着亚瑟纵身跳下大海,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亚瑟震惊地瞪大双眼,双手无力地在水中挣扎着,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挤压得无法呼吸。
亚瑟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放任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他的手臂被紧紧地抓住,温热的触感吻上了他的嘴唇,他半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阿尔弗雷德严肃的面庞,夕阳穿透海水打在Alpha的身上,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
也许这就是他的英雄吧。
亚瑟轻哼一声,挪动着有些酸软的手臂,发现阿尔弗雷德竟然趴在他的手臂旁睡着了。亚瑟转过头这才打量着身处的环境,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一切都是白色的,再加上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是被送到来医院了吗?
阿尔弗雷德感觉到亚瑟的动作,也抬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蓝色的眼睛底下是浓重的黑眼圈,手臂还被绑上绑带,有些怪异地吊在脖子上。
“醒了?”阿尔弗雷德盯着亚瑟,从脚边拿出了一袋薯片递给了同样也是被绑带裹住双手的亚瑟,蓝色的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小火苗,他瞥了眼门窗低声说道:“我偷偷买进来的,是你喜欢的口味!”
亚瑟捏起那包鼓鼓的英国烤鱼味薯片,内心翻搅着各种味道,最后只能够问了句:“你想起来了?”
“一点点吧。”
两人又陷入沉默,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都不知道从和开始说起。亚瑟的手指戳着薯片的袋子,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神色,长长的睫毛打在他的脸颊,使得小伤痕更加刺眼。
“她在哪?”既没有说出玛丽的名字,也没有用妈妈来称呼,只是简简单单的“她”。亚瑟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这件事。
“已经被带走了,我怕会发生更多意外,扔下手机之前已经按下报警键了,”阿尔弗雷德停顿一下说道,“她也许会被以谋杀罪起诉,一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亚瑟揉捏着手中的薯片袋,叹了口气说道:“这二十几年来,她的人生都攀附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她到底过得开不开心,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爱的是我,还是投射在我身上的她的希望。我以前会为了让她开心,而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但现在我不会了,我自私而愚蠢,只希望为自己而活着。”
阿尔弗雷德坐到亚瑟床边,用剩下的那只手轻抚着亚瑟额头的碎发,温柔地落下一吻,随后将Omega拥入怀里,“亚瑟。”
亚瑟艰难地举着打了石膏的手,轻拍着阿尔弗雷德的后背,“我在。”
“亚瑟亚瑟亚瑟亚瑟……”阿尔弗雷德不住地轻声低喃着亚瑟的名字,将Omega抱得更紧,Alpha的气息紧紧地包裹着他。
阿尔弗雷德的手从亚瑟的腰一直往下滑,然后牵住了对方的左手,并一脸凝重地直视着那双绿眸,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他的指尖还在轻轻颤抖。阿尔弗雷德揉捏着亚瑟的手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塑料环,准确地套在了亚瑟的无名指上。
亚瑟怔怔地盯着手上的那个塑料环,看着像是牛奶的吸管被强硬扭曲卷成一个环,顶端还是一个丑丑的蝴蝶结。他无法想象阿尔弗雷德是到底怎么用一只手将吸扭成圈然后再打好蝴蝶结,在他陷入深眠的时候,对方又是怎么样一次一次量度着自己的手指宽度。
阿尔弗雷德握住亚瑟的手,吻上他的手背,“我以为这辈子不可能遇到像你这样的人,让我每天都想都抱着睡觉,第二天一早醒来就看到你窝在我怀里;让我想和你生下很多孩子,周末就一起热热闹闹地去公园野餐;让我想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丈夫,一辈子当你的英雄。”
“蠢死了……”亚瑟的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连离开医院出去买个漂亮的戒指都不肯,这样子的求婚也太简陋了。”
阿尔弗雷德擦擦亚瑟眼角的泪珠,轻声说道:“我不舍得离开你,即便是一瞬间。先用一个戒指把你锁住在我身边,免得你又被奇奇怪怪的人带走了。”
阿尔弗雷德深呼吸,郑重地对着亚瑟说道:“我爱你,亚瑟,你愿意嫁给我吗?”
亚瑟的眼泪不住地滚落,“你每次都太狡猾了,总是提出些我无法拒绝的问题,我愿意。”
阿尔弗雷德吻上了亚瑟的唇,交换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十指相扣,塑料的戒指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非常淡的白光,在亚瑟心底里却比宝石还珍贵。
“真的是太丑了,你送的那个塑料环戒指,不会是喝完可乐顺带折的吧?”亚瑟啃了一口面包小小声对着阿尔弗雷德说道,他们两人正坐在当年阿尔弗雷德上课的课室里,美其名为寻找记忆的难得约会,左手的无名指上此刻戴着一个朴素的铂金戒指。
“这么丑你还买了个盒子装着,放在银行保险箱里头?”阿尔弗雷德喝着可乐回道,无名指同样也戴上了同款的铂金戒指,说完他凑到亚瑟的面前,咬了一口他手上拿着的面包,“味道还不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以前可是每天都有人送面包来的,”亚瑟哼了一声回道,“每年的圣诞舞会都换舞伴,大美人艾伯纳还等了你许久。”
“艾伯纳?那都是认识你以前的事情吧?”
“又装傻!你刚刚才瞪了一眼雷蒙德,还将我搂得紧紧的,别告诉我这叫Alpha的本能,对着其他的Alpha释放无差别的恶意。”
“那个酒红色的卷毛Alpha?难道你以前还和他有过一段?”阿尔弗雷德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问道,“那我觉得瞪一眼不够了。”
亚瑟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拿起面包走了,留下阿尔弗雷德一个人又抱着两大袋食材跑到他身旁,“嘿,亚瑟,以前的事情我不管,可是你以后只能爱我一个人,我也只爱你一个人。”
亚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以前可不知道你会经常将‘爱’这个词挂在嘴边,不过你也太霸道了吧?”
阿尔弗雷德露出“我就是这么霸道”的得意表情,哼着歌又牵起他的手。
“那我们的孩子呢?这要怎么办?”亚瑟停下脚步,挑了挑眉问道。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举起亚瑟的手和两大袋食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将亚瑟紧紧抱住,“谢谢你,辛苦了。还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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