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装多少算多少,剩下的交给我。”
郝比欲言又止。沙棘汁的事还历历在目呢。等到满满的一大碗刨冰端到他手上时,即刻不作声了。
碎碎的冰渣子里,淋上了酸甜可口的牛乳,晶莹雪白,看上去太消暑、太解渴。郝比见碗里叉着一把勺子,默默叹了口气。
转身从收银台又取了一把,递给古森,“一起吃吧。”
古森唇角勾起一个极弯的弧度,“好。”
两个人你一勺我一勺,很快见底。
郝比一直没敢抬头。总感觉下一秒就会转换成互喂的场景,手下舀得愈发急了。
凉丝丝一通狂咽后,冷静下来。自从得知古森和他属于同类,事情就开始有点不可控了。明明是个十分慢热的人?怎么才几天,就接纳到这种程度……倘若前男友在这里,恐怕会更难以置信吧。
想起年少时,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时的后知后觉,郝比自己都搞不懂了。
填满肚子里最后一点空间,古森提议到小商品区溜一圈,消消食。
郝比举着微单左拍右拍,记录下各种新鲜有趣的事物。他们在一个不起眼的店铺淘到了两块滑沙板。
抗着大件不好再逛,两人开始往回走。
路过进门前的广场时,发现有人在遥控无人机。
“航拍?”看见郝比仰头追望,古森问。
“嗯。”
“市区内好像禁止。”
“大概是黑飞。”
“你会玩么?”
“借同学的操作过。不过他那架稳定性一般,而且不好控制。”
“唔……”
无人机飞得不见影子了,郝比才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走吧。”
回到酒店,古森领着郝比去了地下车库。用刚才在前台取的车钥匙找到朋友的越野车,打开后备箱。
把车尾的其它物品往里推了推,转头招呼郝比:“滑沙板先放这里。”
郝比:“这是我们明天要开走的车?”
“对。”
“真硬派。”
“实力才是真理。出城上了公路,邀请你测评一下。”
“呵呵,我大概体会不出区别。”郝比放好了东西,发现靠里的位置竟有一顶折叠帐篷。
他拿起来翻了翻,“崭新的?”
古森:“嗯。让酒店准备的。你不是要拍星轨吗?应该用得上。”
郝比一时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半晌才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古森微微一笑。
跨步上前,弯腰从最角落的地方一摸出两根钓竿,“喜欢钓鱼吗?”
郝比接过手中。大概是长期扔在这里,上面已经起泡掉漆,于是猜道,“是车主的?”
“嗯。他叫阿梁,不管走到哪儿都惦记着甩上一杆。”
“你的朋友都挺有意思。”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正说着,古森突然欺身上前,“别动。”
“?”
郝比差点被压进后备箱里。
“鱼线没收好,跑出来了。怕有钩子。”
古森两臂环住郝比的腰,双手绕过他,在背后一阵捣鼓,“好了。”
郝比:“……”
再这么下去,心脏要被玩坏了!
☆、Day7(1)帅我一脸
当天晚上,两人还是同睡一床。
古森告诉郝比,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大碍。
郝比很替他高兴。所以当古森后来又开始骚话连篇时,他没有立马翻脸不认人,而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懒得理你”的背影。
古森:“这床虽然没通铺宽,但显然还是太大了。”
郝比:“?”
古森:“看看你我中间现在,是隔着整条银河系呢吧。”
郝比:“……”
古森:“所以我们一个牛郎,一个织女?”
郝比:“你才织女!”
古森:“哦?真的吗。R–U–Sure?”
郝比:“???”
又掉进什么陷阱里了……
古森:“我现在嫌床太小了。”
郝比过了半分钟才想明白其中关键。牛、郎……
戏精之所以叫戏精,就是哪怕演对手戏的只有一句台词,他都可以自行加演成一出大戏。
同理,撩精也是。
多吭一声都是坑,郝比索性转身、闭嘴。枕后传来男人低沉的闷笑。
一夜无梦。
————————————
吃过早餐,做好准备上路。
车况不熟,古森先开。出发得早,一路上车辆还不算多。
郝比坐在副驾驶位,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车内外。
“底盘高真好,视野开阔。”他赞道。
古森笑笑,专心开车没说话。
郝比又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前后左右地望了望,“是我看错了吗,其它车都在躲着咱走?”
“没错。”
“这车很贵?”
“不贵。”
“那为什么?”
“不知道。就算是开大奔G都没遇到这种情况,也许因为车牌。”
“啊,11I11。”
“记性不赖。”
几个数字招摇又显眼,天然的优越感。
昨天看见的时候,郝比只觉得太高调。可一旦念出声来,就变味了。身为Gay特有的敏感,仿佛嗅到了两个1之间的虐恋故事……
古森撇了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郝比缩了缩后颈。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已经摊开来说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郝比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挺好,和谐。”
“额。”郝比一噎,没好意思问得更具体。
古森意味深长地给了他一个笑,“你应该了解吧,圈内最多的其实是0.5。”
“……”
有点不知要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偏偏耳边传来追问:“你呢?”
郝比抿了抿唇,极不情愿地答:“我也是。”
古森的笑声逐渐大了起来。
“乐个屁啊!”郝比终于羞恼,“难道你是纯0?!!!”
古森全然不急也不慌,语气中带着戏谑,“emmm……我这辈子只能是1了。”
什么意思,听上去还身不由己了?郝比转头。
发现男人刚才又开玩笑。他手握着方向盘,注视前路的眼神分明无比坚定,有种令人的折服的气势。
郝比呆了呆。
是Gay都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当初因为一个人,意识突然觉醒。长时间地陷入挣扎和彷徨,个中滋味太不好受。可眼前之人却无所畏惧地直面这种选择,心下不由震动。
无声的沉默中,古森把车开到了加油站。
“先把油箱加满。我们没有具体的行程规划,离开了W市后,前面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路过大片的无人区。”
“好。”看来在地广人稀的疆域自驾,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事。
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依次排队刷身份证。再次意识到这里安保措施的严格。
短短半小时车程,已经遇上两个治安检查站。现在又被告知,乘客不允许随车进入油站,只能站在出口等。
古森稍显不耐地跺了跺脚,“你来加油吧,我到远处去抽根儿烟。”
“OK。汽油柴油?”
“95号汽油。”
等古森下车了,郝比迅速换到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直至加完,古森都没回来。郝比举目张望,百米开外的路边,聚着一群烟友。云牵雾绕地,似乎在聊什么。古森也在其中。
郝比沿路朝那帮人的方向开去。
快到近前时,古森熄了烟,两三步跨前,拉开车门跳了上来。
郝比连忙把车刹住,怒道:“还没停稳呢,抽什么风?”
“迫不及待想见你了,不行么。”古森面上笑嘻嘻的,“顺便考验下你开车的心理素质。”
郝比“啪”地一声,狠狠按下锁车键,“你就不怕我是驾照党?”重新加速。
“一开门就确定了,你不是。新手早慌了。”
郝比反驳,“但我也没开过几回。平时除了帮人做活动摄影、顺便当司机外,其余时间基本没摸过车。”
古森不以为意地笑,“等这次回去之后就是老司机了。”
?!
郝比开着车,无暇分辨那话里是否意有所指。太阳在对面的来车上反射出眩光,他眯了眯眼。
古森摸出一副偏光镜,架到郝比脸上,“日头高了,戴上这个。”
郝比眼前一松,舒服多了。
“谢谢,你的吗?”
“不。”古森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一副,“我的在这儿。”
郝比瞅空一望。
水银色的镀膜犹如一面镜子,他从对方的反光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
两副墨镜分明是同款。
古森满脸无辜,“别问我,都是酒店的人置备的。”
郝比目视着前方,脑子里却浮出方才的匆忙一撇。
古森粲然一笑,“怎么,被我帅到了?”
郝比心虚,却不得不承认,“嗯。”
古森:“你也是啊,帅我一脸!”
郝比:“!!!”
平时没少被人夸赞。这次,却感觉哪里有些不同。
为了平复心情,他得找点话聊,“越野车一般是汽油的多还柴油的多?”
“汽油。柴油车高速跑不起来。”
“噢。对了,等会儿走高速还是国道?”
“随你了。小道消息提示一下,无论哪条都限速得厉害。”
“刚才油站打听到的?”
“是啊,全程无处不在的测速。如果心存侥幸,罚单能多到怀疑人生。”
“这么夸张?”
“有位老兄南北疆几千公里跑下来,统共收到十几张。表示对自驾都产生阴影了。芦苇荡里都可能蹲着交警,惊不惊喜?”
“……”郝比无语,扫了一眼窗外的交通标识牌,“我知道了。先走国道试试看吧,反正不赶时间,风景都在路上。”
“好。”古森跟随他的视线,又看了看仪表盘,“开车的意识不错。”
“当然!驾校学车时,我可是唯一一个没被教练骂过的。”
古森笑了,“小样儿嘚瑟啊。猜猜我怎么考证的?”
郝比脱口而出,“帮人看个股票,直接就给你办了。”
古森大笑,“哪能呢,不过还真找了人。先借朋友的车突击了一天。第二天,桩考路考一齐上。搞定!”
郝比:“科目一理论呢?”
古森:“对学霸来说,这是问题?”
“呵呵……差点忘了,S大没有弱鸡。”
“确实是一个比一个强。连我这个单科状元在那里也毫不稀奇。”
“啊!”电光火石间,郝比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
他甩了甩头,告诫自己:先别忙下定论,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理清思绪,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路况上来。北疆的公路修得笔直,一马平川。车流量少得几乎开到哪都包场。
古森在手套箱里找出一张CD碟,塞进插槽里,“我们的公路之旅正式启程,好好享受驾驶的乐趣吧!”
音量大小调好后,一把干净、悠远的声线传了出来。
何必管一片海
有多澎湃
何必管那山岗
它高在什么地方
……
心中这一只鹰
在哪里翱翔
心中这一朵花
它开在那片草原
……
是许巍的精选辑。
远离喧嚣,越野车在辽阔的天地间奔跑。
太自由,一不小心油门就会踩过头。
古森指间打着拍子,微抬起下巴示意,“难怪这么好的路段,限速在蛋疼的40。附近有村庄。”
郝比放眼望去,一团又一团洁白的大尾羊横亘于马路中间。慢慢悠悠地排队走着,连绵起伏上百米。
车滑行至距离它们十几米后,不得不停下等待。
赶羊的老人时不时吆喝两声,奈何群体数量太大,一时半会儿也穿越不完。
郝比索性下车,拿出相机拍摄。
古森放下车窗探出身,“待会儿要不要换我来开?万一遇到好风景,你可以车拍。”
“这才多久就换人?让我再熟悉下这辆车呗。”郝比举着单反头也不回,“放心,不会跟你客气的。”
“呵呵,行吧。”古森缩回车里坐好。
重新上路,郝比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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