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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真的栽进去了啊。
“来，把外套脱了。”
幸好他多耽搁了一会，不然他就要被赵林寒乖巧的模样给骗过去了。一想到他没发现，赵林寒就得穿着外套睡一晚上，他就忍不住摇头叹气。
赵林寒顺从地伸手放手，全程配合无比。郑然非嘴上念念叨叨，动作却再温柔不过。
终于，再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了，他胆大妄为地摸了摸赵林寒的头，示意他继续睡觉。
赵林寒拉住他，颇有跟他谈心的架势：“好看，又不好看。”
郑然非：“……”
他本来都已经佛了，又被赵林寒弄纠结了。
赵林寒也看出来郑然非没懂，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意思，郑然非都理解不了。
他举起双手，简单粗暴摸上了郑然非的脸，帮他勾起一抹笑容。
“笑起来，好看。”
郑然非好像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愣愣地看着赵林寒，没想到他是这样认为的。
原来他喜欢看到他笑。那之前说不好看，是因为察觉到他眼底的难过了吗？
赵林寒举了半天举累了，他放下手，直直地朝后倒去。
郑然非赶紧接住他，赵林寒阖目躺在他怀里，下巴一点一点，看上去已经昏昏欲睡了。
郑然非不自觉地低下头。
人都是善变的，哪怕他前不久才反思了自己给对方究竟带去了多少苦难，这一刻却情不自禁地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想要吻他，想要看到他一贯冷淡的脸上因为他出现别的表情。
——想要欺负他。
手越扣越紧，越凑越近，两只手自然而然地交握，直至十指相扣。每一处都完美贴合，皮肤和皮肤相接，温度和温度互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郑然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呼吸一滞。
他差一点点，就要亲上去了。
他凝视着赵林寒雾蒙蒙的眼睛，挣扎了许久，在清醒和沉沦之间徘徊，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眼神清明以后，他退回到床边，一个人在夜色中唾弃自己。即使如此，他的手也舍不得放开。他像是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死死缠绵，动作轻柔却执拗。
长夜恬静，正是入睡的好时候。赵林寒已经睡着了，郑然非再看了他一会，关掉灯，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第二天，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照得整条走廊亮亮堂堂。
赵林寒走出房门，神色莫名地看了自己的隔壁一眼。
他知道，郑然非多半不在房间里，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就好像这个房间代表了郑然非一样。
他昨晚上喝断了片，然后——
那些零星的片段不断浮现，惹的他不由抚上了额头。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绝望的。
他从未喝醉过，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那么难伺候。
一想到自己昨天无理取闹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一路没遇见多少人，大家都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训练着。由此可见，昨晚上喝多了的也就几个一队队员。
瞧见他，大家都略心虚地低下头。索性赵林寒也没有计较的心思，而是目不斜视地上了二楼。
候昊他们还没有起床，楚潇和郑然非各自在位置上练习。最先注意到他的是楚潇，一见他，便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赵林寒唤了一声“楚哥”，然后慢吞吞地挪到不肯抬头的郑然非身边。
“昨晚上——”
郑然非似乎非常紧张，连看他都是偷瞄，搞得赵林寒莫名其妙。
明明没脸见人的是他才对。
“麻烦你了。”
简单说完，他在郑然非身边坐下来，一手拿起训练的手机开了机。
他希望郑然非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他们就这样把这一页翻过去，风过无痕，什么都没有发生。
郑然非越听神色越古怪，过了会儿，他开口问道：“你记得多少？”
能记得多少？赵林寒目光一凝，严阵以待。
“什么都没记住。”
郑然非食指微动，似不经意地说道：“你酒醒了以后就什么都记不住了啊。”
“可惜了。”
赵林寒冷冷道：“不可惜。”
什么都记不住才好，他还嫌弃自己记得的太多了。
看出他现在处于炸毛状态，郑然非含笑将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其实他本来很紧张的，一早上都在想如果赵林寒记得昨晚上的事该怎么办。
他昨晚上的举动已经过了度，意图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不光是举动，还有他的眼神、语气……他在那个房间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为他的心意留下了证据。
他既盼着赵林寒有印象，又怕他留有印象。
这会他知道，赵林寒已然把昨晚上的事忘了。
而且看样子是只记得前半部分，把最重要的后半部分给忘了。
他松了口气，那样也好。他心里毕竟没有把握，能稳妥一点再好不过。
第七十九章
尴尬地一笔带过昨晚的事, 赵林寒开始日常训练。他进了训练营,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里面练习貂蝉的二技能。
这种能躲伤害的英雄格外受他青睐, 一个技能他能练习半天，一直到熟能生巧才停手。
练习期间, 候昊他们也过来了。屋子里顿时多了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郑然非被拉着说了会话，回头一看游戏已经结束了。干脆没有再开, 反而抽空去了一趟厨房，回来时带了一杯温豆浆给赵林寒。
“是不是头还有点痛？”
赵林寒接过来, 他确实有些头疼, 是宿醉后的后遗症，没想到郑然非居然注意到了。
“还好。”他说道, 这种微弱的痛会稍微影响他的心情，除之之外，倒没什么别的影响了。
他喝了两口, 迟疑地抬起头。
“甜的？”
郑然非点了下头, “我放了一勺蜂蜜。”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放蜂蜜，赵林寒也没有问。
“好喝吗？”
挺好喝的, 赵林寒好心情地点了点头。
他一边喝一边看着郑然非，总觉得他最近怪怪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 给他的感觉尤其怪。
还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明以前话特别多, 今天倒学会矜持了。赵林寒一边纳闷，一边决定主动给他个机会。
他趁着郑然非选英雄的时间，径直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我……”郑然非卡壳了一会, 他看着赵林寒水润的眼睛，心里有些忐忑。
最后还是心里的渴望压过了顾虑。
“你认不认识无謂。”
“不……有点印象，怎么了？”
他说到一半改了口，因为他发现这个名字真的有点熟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他之前的游戏账号吧？
那就好，郑然非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赵林寒突然来一句不认识，那就尴尬了。他试探道：“你知道他有一个徒弟吗？”
“不知道。”
赵林寒懒洋洋地说完，换了个英雄继续练。
郑然非：“……”
他的心被泼了一盆冷水，哇凉哇凉的。
“很重要的，你再好好想想。”
“我真的不知道。”赵林寒无奈，他能翻出这么一个账号的旧事都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哪里还记得他收没收过徒弟。
郑然非一下子瘫倒在桌上，身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他就这样心不在焉地玩了一局游戏，亏得没有翻车。结束以后，他翻到聊天软件，开始轰炸赵林寒。
—你有一个很乖很乖的徒弟，你忘了吗？！
—师父！！！
—对不起！我错了！
—你真的忘了吗？！[暴风哭泣]
—求搭理QAQ
……
发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好像重新回到了三年前，说话语气都软了不少。那时候他满心以为师父是个严肃正经的大男人，现在才知道，严肃正经没错，却不是大男人，而是一个比他还小的男孩。
一连发了十多条消息都没有回应，郑然非崩溃了，他伸手抓住赵林寒的左手，垂死挣扎：“师父，我错了。”
“别不理我！”
赵林寒：“？？？”
“我没有不理你啊。”
他懵逼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去翻消息。
“我开了游戏勿扰，看不到刷新的消息……你是我徒弟？”
他又看了郑然非一眼，想起背景里说的话，明白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无謂的徒弟。”
郑然非：“……”
楚潇不知道就算了，连你都忘了。
他哭死算了。
赵林寒翻完消息，拍了拍郑然非的肩膀，安慰他道：“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
郑然非听了这话更奄了。
怕打扰别人训练，他小声道：“对不起。”
“在你那么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赵林寒看着这样的郑然非，不知道说什么。他是真的有将这件事放心上，所以才会如此焦灼不安。
良久，他道：“都过去了。”
“当初也没有太在意这些事。”
少年时期的赵林寒应该还在忙着赚钱，哪里有时间伤春悲秋。
“你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郑然非还沉浸在打击中，闻言没精打采道：“问了楚哥，然后是钱浩。”
赵林寒暗忖，所以他这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难怪会是这样一副反应。
“真的没什么。”他再次宽慰了一句，“你看我像是在意这件事的样子吗？”
那倒确实是，郑然非更悲伤了。
他这会是一会难受一会欣慰，比人格分裂患者还精神分裂。
“那你知道我是男的吗？”郑然非问，这是他最后的心结了。
其实是不知道的，但赵林寒为了安慰他，还是点了点头。
刹那间，郑然非眼神一亮。他突然就雀跃起来，精神十足的样子看得赵林寒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他是真的没跟上郑然非的思路。这心情跳跃得也太快了，比天气还变化莫测。
殊不知，郑然非只确定了一件事。
他喜欢男生，他还喜欢过自己。
换言之，他有希望了。
他不必守着绝望的友情过完一生。
总算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让他们虽然错过了好几年，却又将赵林寒送来了他身边。
兜兜转转，缘来缘去，原来都是他。
他不该怪命运的偏薄，反而要感激命运的厚爱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郑然非心情大好，甚至开始暗戳戳地思考该怎么把人拐到手了。
彼时，赵林寒复又低下头去研究技能。楚潇在恢复手感，田宇在做复盘，其余人好似也在训练，大家戴着耳机，各不干扰。
突然之间，郑然非戳了戳赵林寒的手臂。
“老赵，你看看我这个号上的铭文搭得怎么样？”
赵林寒看去，这显然是个新号。铭文页不多，一眼望去，一目了然。
#520# #1314#
#老赵# #心上人#
#最亲爱的师父# #最可爱的人儿#
#他脾气不好# #但他对我很好#
#喜欢对着他笑# #陪他慢慢变老#
注意到他的目光，郑然非特地低声道：“我喜欢的少年，我想让他知道，我喜欢对着他笑，也想要陪着他慢慢变老。”
这些铭文页，每一页都很普通，连起来，却让所有的普通都变得不平凡。
赵林寒看了半晌，忽地勾了勾唇：“不怎么样。”
“啊？”
赵林寒反问：“我脾气不好？”
郑然非呆滞，这是公认的啊。而且，重点不该是他的告白吗……
第八十章
瞧见郑然非愣愣磕磕的样子, 赵林寒心里暗乐。他不是看不懂, 这几张铭文页直白得就差直说了, 他怎么可能看不懂。
但是他必须得看不懂。
他若是看懂了……想起上个世界的结局，赵林寒暗暗摇头, 他可不想再那么虎头蛇尾地来一遭了。
事实证明, 任何感动在面对郑然非的时候都可以变得不值一提。
又看了一会，赵林寒抬起头, 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他。
“法师的铭文不是我惯用的那一套，别的都还好。”
郑然非失落地把手机拿了回来, 颇受打击。
想象中的两情相悦的画面哗得一下破碎了, 赵林寒不喜欢他……
他沮丧地把赵林寒的态度又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办法泰然处之。
这样不动声色的反应是他没有料到的, 他期盼的是赵林寒流露出感动的神情，再不济生气也行。有点情绪波动，这样至少证明在他心里他还有些分量。
可是如今这个若无其事的反应该怎么解释？连厌恶都没有, 郑然非只觉得挫败。
偏偏他的直觉又告诉他, 他在赵林寒心里绝对是特殊的。
赵林寒已经开始练习对局了，他段位高, 匹配的时间也长。在这期间，他看天看地, 无聊发呆, 就是不看郑然非一眼。
他是打定主意要冷一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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