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兰的尸身旁边,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那小瓷瓶是方禅的。
方禅被下了死牢,不仅是毒死了周妃,还因为将姜成瑞吓得,再也不能人道。从此,姜成瑞的生活里,便只剩下了赤玉丹。
姜成瑞翻了个身,一身冷汗地醒来,虚弱地喘息着道:“来人,给朕拿赤玉丹。”
想翻身坐起,肩膀又是一阵剧痛。
那白色的身影,悬挂在秋千上……姜成瑞狂奔过去努力想将她抱下来。她有必死的决心,将脖颈死死缠在秋千架上,姜成瑞根本抱不下来。
姜成瑞疯狂地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托举着她……
直到她的葬礼都结束了,姜成瑞才意识到,自己肩膀在那过程中扭伤。
“是你对我最后的报复……爱妃,你这么忍心,朕便不让人医治,直到你心疼朕为止……”
姜成瑞抱着肩膀,又一层冷汗湿透了衣衫。
“皇上,肩膀疼吗?要不要传太医?”总管太监端着赤玉丹的托盘过来问道。
姜成瑞伸手抓起那赤玉丹放进嘴里,半晌,吐了口气道:“不用,朕没事。”
赤玉丹的效力起来,姜成瑞的头脑渐渐平静下来。
“……澈儿真是天赋异禀的孩子……有些东西,不用学的……这赤玉丹,是他从方禅那里……”
梦里那带着气声的细语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姜成瑞猛地皱皱眉头。
澈儿?!
京城郊外,一处隐秘的山林间。一队黑衣人分散开来,借着夜色的掩护,向林子中的帐篷摸过去。
帐篷前隐隐的燃着篝火,似乎还有哨兵立着的身影。一个黑衣人扒开枝叶,仔细看了看帐篷的数量和帐篷前面的哨兵。回头冲队伍打出一个暗号。
快要燃尽的篝火突然被一阵劲风吹歪,几个黑衣人齐刷刷地跳到哨兵们身后,悄无声息地用手上匕首,闪电般的抹了哨兵的脖子。
“糟糕!”黑衣人面现惊讶之色,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刚要纵身逃离,却突然被一张大网从头罩住。
黑衣人大乱,没有跌入陷阱的慌忙四散逃离,却不料四下里陡然杀出来许多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黑衣人拼命厮杀,几乎是搏命反击。对方也不甘示弱,而且原本就占上风,不一刻黑衣人已经被砍翻很多,剩下的几个背靠背相互给了个绝望的眼神。突然头一歪,跌倒在地上。
围攻他们的人中,站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扯掉脸上的面巾,露出来一张很丑的面孔,竟是聂云川身边的向家四兄弟之一——向前。
他低头看看那些莫名歪到的黑衣人,转头对身后某个方向道:“少当家,殿下,这些人都服毒自尽了。”
死士们恭敬地分开两边,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正是聂云川和姜麟。
姜麟的神情很不好,他垂眸看着倒地的黑衣人,面色阴沉。夜光晦暗,看不清楚他的眸色,却依然能感觉到一丝阴冷。
聂云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姜麟身形未动,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就见两个死士押着一个人走来,那人面如死灰,蓬头垢面。立在姜麟身边的丹娘看见那人的面孔,目光立刻愤怒起来,走上前扇了他两个耳光道:“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丹娘,你错怪他了。”姜麟冷声道:“叶青从来就是姜澈的人,谈不上背信弃义。”
叶青唇边流出殷红的鲜血,他偷偷看了看四周,那些死士几乎都是怒目而视,若是目光化剑,叶青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姜麟双目死死盯着叶青:“真没想到,姜澈竟然从十年前就派了你潜伏在我身边,他还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深谋远虑。”
叶青咬咬牙,不甘心地道:“属下罪该万死,却想死个明白,殿下如何知道的?”
聂云川笑笑道:“你家殿下心存仁厚,根本想不到身边人会背叛。是我看出来汐月宫的阴谋,若想在一群打扮一样的死士中,分出自己人和对手,没有内应,姜澈哪里会有这本事。”
叶青一愣:“那……当日乾王的人被困在地道里毒死,是你……”
“对,是我的计谋。”聂云川道:“那天,丹娘让姜澈的人在夜行衣里面都穿上南疆的服侍,而姜麟的死士其实都穿着御林军的服饰。宴会上刺杀姜澈,让他假扮瘸子的事情露陷。趁着混乱,姜麟带那些扮成御林军的死士逃出了汐月宫。而你们自己的人在慌乱逃跑时候却中了毒,死在密道里。”
叶青惊讶不已,半响才喃喃地道:“你……真狠毒……”
聂云川冷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论狠毒,还是姜澈技高一筹。十几年潜伏策划,你的主子,才是个让人后背发凉的狠辣角色呢。”
叶青面色青白的仿佛死人一样,姜麟看着他,沉声道:“你藏着毒药的牙齿已经被拔掉了,跟我那么久,我不舍得你死。我会送你回你主子身边,不用谢恩了。”
叶青浑身哆嗦起来,哀声叫道:“殿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丹娘上前点了他的哑穴,啐了一口道:“你哪里配脏了咱们的手!去你主子哪儿领功吧。”
第66章 晋江独发66
乾王宫中, 姜麟立在客厅, 凝神看着墙上的那副秋猎图。画上画的是姜成瑞, 彼时他刚刚登基, 年少气盛, 意气风发。执弓立马,面对猛虎目色从容坚定,气势恢宏。
“是三弟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麟吃了一惊,回头看见一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夫人款款走来。
这女子正是姜澈的王妃——陈氏,是大学士陈巨潮的次女。姜麟上前见礼道:“见过嫂嫂。”
虽然姜麟跟姜澈原来关系甚好,但跟这位嫂嫂并不是很熟络。陈氏为人精明, 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姜澈跟姜麟来往。
虽然是妇人眼界,姜澈也懒得跟她解释, 但姜麟一向知道。即使回到京城,也并不跟姜澈府上人来往。
但今日陈氏却格外热情, 上来竟拉住了姜麟的手道:“早听说你回来了,却因为先前房舍简陋, 不好待客, 也没叫你来家里聚聚。”
姜麟淡淡地笑笑:“有劳嫂嫂惦记。”
“说什么这么见外的话, 都是一家人。”陈氏娇声笑着:“早就说该叫你来,只是王爷最近事忙, 两个孩子又在宫里上学,先生管的紧, 王爷要求严格,总是不得空。”
姜麟想起在本堂中,欺辱姜景昀的那几个孩子。对于陈氏这炫耀的话题也懒得接,便道:“我最近也很忙,等有空了再叨扰嫂嫂。”
陈氏却并没打算离开,换了个表情道:“三弟,想必王爷最近的忙碌,三弟也是知道的。你们都是皇子,是亲兄弟,你可要多支持王爷呢。”
见姜麟没有说话,陈氏又深深叹气道:“我家王爷为了朝政,在静心寺待了很久,吃了不少苦。就算那么困难,依然不忘了帮助三弟,做人一定要有良心呀。”
姜麟唇边的冷笑控制不住地绽开,看着陈氏道:“看来,在嫂嫂眼里,二哥是个完人呢。”
“自然是。”陈氏对于姜麟的态度有些惊讶,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两兄弟之间已经出了问题,还语带埋怨地道:“三弟怎能说出这话,也不想想,若没有王爷,你又怎么能回到京城。”
姜麟也没恼,只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说起来静心寺,我当初去见哥哥的时候,似乎见过另一位嫂嫂,不知道那位嫂嫂在不在府上。算起来,孩子都应该快满月了吧。”
陈氏面色顿时变了,一阵红一阵白的道:“三弟这些话可就逾越规矩了,王爷在静心寺是修身养性,替皇上礼佛的,怎么会做这种荒唐事。”
这时候,外面通传道:“王爷到。”
姜澈走进来,一眼看见陈氏,脸立刻拉下来道:“你不在后堂好好待着,来前面抛头露面干什么?”
陈氏急忙满脸堆笑地道:“我这不是听说三弟来了,劝他好好辅佐你……”
“不要添乱了,退下!”姜澈冷声打断陈氏,陈氏一脸悻悻地甩袖而去。
姜澈看向姜麟,冷声道:“她妇人之见,跟你说过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姜麟笑笑:“嫂嫂对我的教诲也是应该的。”
两厢坐下,姜澈目光有些尴尬地看看姜麟道:“那日汐月宫的事情,本王一直想跟你解释一下,但政务繁忙……”
“二哥已经不是往日静心寺那个二哥了,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姜麟淡淡地道:“一直以来,是我太过幼稚,将世间一切想的太过容易。想必二哥为了我,也操了不少的心。”
姜澈抿珉嘴唇,正色道:“三弟,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我确实对你有隐瞒,但那也是不得已。京中皇叔势力强大,我形单影只,做事必得小心谨慎。”
“我明白。”姜麟笑笑:“二哥的小心谨慎,这些日子,臣弟一直在领教。”
“说起来,二哥似乎忘了那些死在汐月宫密道里的死士了?怎么一句话都没有问过臣弟?”
姜澈面色变了变:“呵呵,那都是下人办事不利,曲解我的意思。死都死了,我也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三弟,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皇叔,你我定要像原来那样精诚合作才好。”
姜麟双眸灼灼地看着姜澈,半晌道:“二哥,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一直就这么不堪。不论如何上当受骗,受尽欺凌还是会乖乖听你的话。”
姜澈双眉蹙起,神色不再装的很温厚了。他看出来,姜麟这次是有备而来。
想想原本应该回来报告战况的密卫到现在消息全无,姜澈看轻姜麟的心,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但长期以来,在姜麟身上积攒的自负,让姜澈还是很难相信,姜麟真的能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自己一军。
因此又堆起一番假笑道:“三弟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起误会,急需要有人来解释清楚。”姜麟接话道:“我带了个人来府上,相信他一定能解释清楚咱们之间的误会。”
姜澈面色一顿:“谁?”
“就在王府门外,需二哥同意方才敢带他进来,否则……”姜麟笑笑:“臣弟不是要担负不敬的罪名。”
姜澈沉下脸来,对小平子使了个眼色。小平子领命出去,不一刻走进来,面色却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他看看姜澈,眼中的慌张难以掩饰。
姜澈皱眉道:“人带进来了?”
小平子点点头,随即对门外道:“把人带进来吧。”
就见丹娘和姜麟的侍卫押解着一个头上蒙着黑布的人,走进来。
姜澈疑问地看着小平子,小平子轻轻摇了摇头。姜麟也不等姜澈猜出来,直接过去,掀开了那人头上的黑布。
露出脸来的叶青,猛一看见姜澈,愣了片刻,突然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姜澈的脸沉得象块铁板,须臾开口道:“三弟,我将他放在你身边,只是……”
“二哥,你的人,我都悉数还给你了。”姜麟打断了姜澈:“你这些年的情谊,我想,跟你的所做所为也已经相互抵消。从今日起,阳关道、独木桥,我们两不再相关。”
说罢,姜麟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留下身后瘫软在地上的叶青,和一脸愤怒冰冷的姜澈。
乾王府外,姜麟上了马,对丹娘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一趟武阳王府。”
说罢策马离开。
武阳王府中,聂云川站起身来,对走进来的姜麟道:“我正担心呢,你……”
话没说完,姜麟已经快速走过来,一把抱住了聂云川,将头埋进他的胸前。
聂云川吃了一惊,低头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姜麟喃喃地道:“就是想这么待着……”
向家四兄弟知趣已经退了出去,关上门。
聂云川伸手将姜麟搂住,轻声道:“没关系,有我在,你不是……一个人。”
姜麟将整个面孔埋进聂云川的衣襟,聂云川看着他微微地颤抖着,感受着他的泪水透过衣襟,打湿了自己的胸肌。
他知道对于姜麟来讲,这是多难过的一天,过了今天,姜麟跟姜澈的一切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了。
姜澈会展开手脚消灭异己,自然也不会放过姜麟,而姜麟也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那十几年的情分,哪儿能说丢就丢呢?姜澈之于姜麟,就仿佛再生父母一般,当年被所有人抛弃的姜麟,是依附在姜澈的关心和亲情上挺过来的。
乾王府上,姜澈立在书房窗户前,脸色冷漠地看着夜空。
小平子进来道:“按照您的吩咐,叶青已经……”
“父皇那边怎么样了?”姜澈打断小平子问道。
“今日长寿宫总管太监说,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乾王在身边,踏实了也说不定。”
姜澈皱皱眉头:“怎么可能……精神……竟然好了很多?赤玉丹还在服用么?”
“还在服用。”小平子点头道。
姜澈面色冰寒地思忖了片刻道:“看姜麟的样子,必是不会再回头了。立储的事情,决不能拖。要快点敦促内务府和朝廷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小平子听了,压低声音道:“那……新的赤玉丹,要不要给皇上送去?”
“先不要,再等等。”姜澈冷声道:“那药药力强劲,必要等父皇立储之后,再用不迟。”
武阳王府中,向右立在后院,抬手收回来一只云鸦,打开云鸦腿上的纸条看了看,面色一变,惊讶道:“我的天,大当家的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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