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到孟萦手上继续道:“我失忆之前的记忆既然找不回来了,那我就再无法以我未失忆时的心态,未失忆时的生活方式,来过我现在的生活,姐,你懂吗?”
孟萦扶额,整个人都不太好。
“姐,你能帮我查个人吗?”孟闲问。
孟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顿了顿说:“你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
孟闲想了想还是算了,他道:“没什么,我一直都会,人你也不用查了,我脑子抽风。”
“哦。”孟萦没有追问,她让孟闲记得十月十的生日聚会,然后就匆匆出了门。
孟闲知道她姐就是想来确认他是否一夜未归,或者是有没有带什么小妖精回家过夜,确认他是安安分分的没有瞎搞男男关系,自然就走了。
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和新交的男朋友有关。
孟闲抛开这些没营养的思绪,看孟萦安全的上了车便回了房,他到镜子前取下了假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过了一会他拿起手机给洛复发了条消息,然后拿好衣物后进了浴室。
他出来的时候洛复已经回了他的消息了,他忽略了洛复的第一条,【沈行是谁?】
继续忽略第二条,【哦,是你抱的那个。】
忽略第三条,【你真的一见钟情了?】
最终目光落在洛复的最后一条,【明天查了给你。】
孟闲回了嗯,然后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他其实不擅长熬夜,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认命地躺床上就要睡着。
下一刻他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头发还没吹干。”他自顾自地小声说着。
他隐约记得有谁告诉他睡觉前头发一定要吹干来着,或许是他爸妈又或许是孟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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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孟萦都在忙碌着孟闲生日会相关的事情,并没有时间去见什么男朋友,她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手上的宾客名单,看见一个人名时,他骤然睁大眼睛,急忙拿起手机想要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她看见了电脑旁的的那朵玫瑰,玫瑰的刺被修剪得干干净净,馥郁的玫瑰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岁月静好地插在透明的琉璃花瓶里,里面是她今早刚刚换的水。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苦涩的笑了笑,而后他放下了手机,忽略过那个名字继续整理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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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酒吧
绚丽的霓虹灯下,一位银白色长发的成熟女人照旧坐在最中央的吧台上,与她性感打扮格格不入的是她手上的那瓶矿泉水。
这里的常客都对女人的新发色表示赞美,知道这女人是酒吧老板的好友,联想洛复的身份,想必这女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再辣也不是善茬,想来除了前几天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孩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上去亲近一二,他们都没这个胆。
孟闲的额头被假发扎得有些疼,她不耐烦地理理而后趴在冰冷的台子上补觉,过了一会又因为硌得慌不情不愿地起来。
熬夜不可取,老年人熬夜更不可取。
他胡乱往口里灌了口水。
洛复原本是待在旁边涂他的秘密花园,陡然找不到对应颜色的彩铅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就看见了仰头的孟闲。
“我的哥!”他惊呼,而后反应过来降低音量接上:“你的喉结……你悠着点。”
孟闲放下矿泉水瓶后接道:“谁是你哥?”说罢不等洛复说什么,他把矿泉水瓶凑到眼前仔细盯了好半晌。
洛复寻思着孟闲这是在做甚。
孟闲说:“口红沾上面了……”
“艹。”洛复在心里道,显然不明白孟闲的脑回路,他翻了翻桌子上杂七杂八堆得到处都是的美术用具,无奈:“你有看见那支草绿色的彩铅笔不,我刚刚磨好的……”
突然洛复又重复了一遍不久前他说过的感叹词:“艹,它怎么秃了?”
孟闲双手交叠,下巴放在手臂上幽幽道:“你往后翻翻。”
“啥?”洛复问。
孟闲循循善诱:“把你宝贝往后翻翻……诶!对……你看看,好看不?”
洛复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上面是一幅画,原本那页纸应该是空白的,而现在什么用绿色的彩铅笔描绘出了一个人形。
洛复看着那些流畅的线条和细腻的笔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画得可以吗?我没学过的……”孟闲说。
洛复答道:“很好,这看起来……是沈行?”
“是的。”孟闲继续说,“你今天不是迟到了么,我闲得没事就画了,感觉手感还行。”
洛复一手握着小刀,另一只手握着笔杆,沉思片刻奇怪道:“你真没学过画画,我怎么觉着你有功底啊?”
孟闲把头凑进,挑眉问:“哦?你觉得我以前学过?”
洛复点头称是,而后专心致志地开始削铅笔,孟闲心里想着事,过了片刻,他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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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被叫到了办公室喝茶,那里面有他的班主任和数学任课教师,沈行拗着劲不承认“错误”,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沈行不知道那论坛上的帖子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删了又凭空出现好几个。
今早才到学校,便看见桌子上一堆莫名其妙的物件,信件、花和早晨还好说,居然还有那种串着小铃铛一移动就叮叮当当乱响的礼物,他正发愁着,数学老师就进来了。
劈头盖脸的就是“玩物丧志”,扯着他进了办公室,说他目无师长,要找找班主任讨个说法。
他数学老师名叫纪青川,和白舟同岁,听说还是校友。
要沈行看,纪青川的年纪,怎么可能看不出那是什么,这暴脾气,自己讨不着女朋友,就到学生身上发泄……
“沈行!发什么呆!问你话呢!”纪青川气不打一处来,他平生最讨厌渣男,没想到他班上就养了个预备役,收那么多东西,小小年纪就学会广撒网的伎俩,真不要脸。
对于纪青川像小孩子胡闹一样的吵架方式,沈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没有任何反省的态度。
班主任在一旁看得尴尬,沈行的的油盐不进表现得忒明显,他也怕自己好不容易从别班抢来的优秀教师被气炸了,忙出言调解。
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沈行因此损失了半节化学课。
本来以为已经十分点背了,然而中午出门碰见了孟闲,一时他开始感叹自己太天真。
“你好。”沈半生打了个招呼然后脚一抬准备迅速跑路。
孟闲拉住了他的手腕,没有任何遮盖的,他感觉到了沈行手腕的温度,心里狂跳了一下,然后他放了手。
他只是震惊自己的反应,像个小处男一样,明明前几天搂腰都没这么大反应的。
然而沈行却停下不走了,他转身打量了孟闲片刻,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刚才那一拉,两人心境俱是发生了变化。
沈行犹豫一会儿问:“你真名叫什么?”
“你觉得我告诉你的是假的?”孟闲说。
沈行模棱两可的说:“是真是假你心里不清楚?”
孟闲:“那好歹礼尚往来,你不说说你的?”
“你那天没看见我学生证上的名字?怕是连班级都知道吧?”沈半生反唇相讥,显然对这种明知故问的事情表示深切的唾弃。
孟闲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沈行,视线从他的眼睛移到鼻翼,再移动到嘴唇,锁骨,最后他抬手拿起了沈行纤细脖子上挂着的学生证看了一眼。
“沈行?”孟闲放下学生证问。
沈行听着对方真心实意的疑问,开始想自己是不是错怪他了。
“是的。”沈行问:“礼尚往来。”
孟闲听了这一句熟悉的话,笑了笑道:“孟闲是真名啊,闲情雅致的闲。”
沈行脱口而出:“你是挺闲的。”
孟闲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调笑道:“我确实很闲。”
然后不等沈行发表什么意见,他便自顾自地说:“我平常什么事也不做,我也不用上学,我就天天待那个酒吧里,你过去随时可以找到我。”
沈半生狐疑地看着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可能是骨子里厌恶这种游手好闲的人,况且天天待那种地方,就真的只是待在那种地方?不做别的?
他完全没注意孟闲的后半句话,即使他注意了,他也不会去找孟闲,那天进去纯粹是自己突然伤春悲秋,神志不清的举动。
“……嗯”沈行觉得他们也差不多聊完了,抬步欲走。
孟闲突然道:“我其实还有个爱好……”
“我没兴趣!”沈行打断他。
沈行心说:我管你有什么爱好,真是对谁都开得起黄腔。
孟闲完全没有因为沈行的无礼感到不满,他继续说:“我还喜欢画画……”
他本来是想以此引申到他画了沈行,然后顺理成章的把沈行再拐走一次。
然而沈半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将自己炽热的目光与孟闲相对,看着对方漆黑的瞳孔映出即将控制不住情绪的自己。
他忽然觉得自己只是想多了,又或者是面前这个人有调查过他,知道他有个白月光之类的,才说这些似有似无的话来乱他心绪。
他要真的一时忍不住可就着了对方的道了。
孟闲看着沈行刚才都明亮的眼瞳突然黯淡下来,脸上是如他见沈行第一面时的冷淡。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触到了沈行什么特别的逆鳞。
沈行挑了挑眉,好像刚才的暗流汹涌都不存在似的:“是吗?挺好的爱好,我先走了。”
孟闲知道对方现在怕是什么都不想说,他眼睁睁看着沈半生离开,看他走过熙熙攘攘的马路,肩上还斜背着个双肩包……
孟闲看沈行走远到连一个小黑影都没有的时候,他转身看了看沈行出来的学校,片刻后他进了学校对面的文具店,他的伪音很好,丝毫不会显得奇怪。
从文具店出来的时候,他右手拿着一本素描本,左手是水彩笔。
他本来打算买彩铅的,然而到了拿上手的一瞬间,他又忽然感到自己应该是更喜欢水彩的,那种感觉他说不出来,好像他天生知道用脚走路,用嘴吃饭一样的与生俱来。
所以他最后抛弃了彩铅,去买了水彩。
他完全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怎么弄,但他还是买了,就因为沈行那一点非同寻常的反应。
自己大概是着了魔,为个未成年小孩想七想八。
☆、第 5 章
沈行别了孟闲,回了出租屋,他收拾了一会房里,整理了有些混乱的书桌。
眼见时间要到了,他拿出书包夹层里的那个布袋,取出那支笔。
那笔笔身细瘦且修长,长得分外好看,让人一看便能知道价格不菲。
但其实旁人倘若瞧得仔细些,便能看出笔身并非是完全完好的,上面零零散散的落了许多细长划痕。
沈行握了握手中笔,在笔记本上写:
【二零五零年九月二十三日,距离你答应给我花园的日期,还有三百六十九天。】
沈行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眼,他刚才大概是打了个哈欠吧,不然里面怎么会雾蒙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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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沈行提前十分钟进了教室,便是为了提前清扫桌上的物品,但不知为何,桌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狐疑看了眼自己的同桌陈耀。
才坐下,陈耀像是等了他许久一般,急匆匆凑到沈行耳边,说:“我告诉你,就刚才,纪老师进来,把你桌上东西都收了!”
沈行没生气跳脚,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惹着他了?”陈耀狐疑地问。
沈行:“应该就是昨天的事吧,他可能看不惯学生早恋吧。”
陈耀不信:“我看纪老师不像那种不开明的老师,再说你不成年了吗?”
沈行翻开书:“嗯,所以我也不清楚。”
中午午休的时候,沈行再次偷偷摸摸出了教室,结果正好又撞上个人。
沈行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松了口气,说:“白老师?”
白舟疑惑道:“你怎么没睡午觉?”
沈行正要说话,白舟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是因为纪老师的事在烦心吗?你别管他,老师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沈行以为白舟在说自己被误会早恋的事,免费台阶不踩白不踩,他一边点头,一边让自己都口气委屈些,说:“我知道了,谢谢白老师。”
白舟听了,又说:“那些物件老师下午替你还回去,你别担心。”
沈行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的数学课,纪老师除了在进门时幽怨的瞥了沈行一眼,再后来,再不与沈行有任何眼神交流。
在纪青川连续三次因为用力过猛掰断粉笔后,懒洋洋的同学们终于发现,他们的纪老师今天好像心情不好,连忙一个个正襟危坐,规矩得像小鸡仔。
而沈行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他一如既往地听着,偶尔望望外面的天,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
他不希望下雨。
一下雨,他就会想起某个人,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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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复到孟闲家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洛复原本闲的没事在外面瞎逛,孟闲突然一通电话问他能不能过来一趟,孟闲一般都是主动去找他,这次孟闲忽然让他过来,洛复一听便立刻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孟闲客厅里突然多出来的画架,一时间竟是觉得十分惊悚。
对方的房门直接开着,看来是懒得在他进来的时候去给他开门,洛复在门外叫了对方一声算作敲门,进去后绕过一个挂满奖杯的玻璃隔间,他看见了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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