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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明韫

时间:2019-11-03 17:11:14  作者:明韫
  他从众生中而出,复归于众生之中。众生享过的乐他有,众生吃过的苦他也有。
  “不是为了拯救苍生,只是不敢忘本。”
  坟头三朵白花随风摇曳,像是在附和落永昼的话轻轻点头。
  不孤峰这名字起得不错。
  所行之道上,从来不孤身。
 
 
第60章 番外(长夜城)
  长夜城主是鬼修中非常得过且过, 浑浑噩噩的一只鬼。
  毕竟他生前但凡有点志向,但凡能打一点,都不至于受尽欺凌, 满怀怨忿而死到要死后才能报仇的凄凉地步。
  好死不死,长夜城主生前的遭遇大概格外惨一点, 死后化作鬼修的怨气也格外浓重。待他仇怨得报,记忆全消之后,他也是鬼修中数一数二地能打。
  放眼鬼修,绝大部分都是生前浑浑噩噩, 死后也不太能打的窝囊鬼。
  长夜城主能干什么?
  他只能被迫接过了这个送上门来的城主位子。
  估计是老天爷不太看好长夜城主那么个怂鬼能当一城之主, 故意给他找了点事来。长夜城主上任没几天, 正好遇见了魔主即位的大事。
  意味着魔族那边要举族同庆,也意味着他们这边鬼族数量的锐减。
  长夜城主紧急把自己属下叫到了一块。
  说是紧急,他们看上去也都不太着急,自长夜城主起, 由上到下, 全透着一种懒洋洋的没精打采, 瞧着丧气极了。
  也是, 又能奢求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在哪积极向上点什么呢?
  长夜城主说:“新魔主即位了。”
  底下有鬼平平重复一遍:“新魔主即位了。”
  有鬼的声调比他更平:“是吗,那是喜事啊。”
  “我们会被吃掉的。”
  “是吗,那是喜事啊。”
  长夜城主被他们折腾得没脾气,挥挥手示意他们滚。
  魔族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新魔主上位同时, 杀了打大批日月星三部的坚定拥护者, 和他们鬼族暂时有什么消息不得而知, 反正现在没什么魔族敢把主意都打到鬼族头上。
  长夜城主得知了魔主要前来长夜城的消息。
  他那些鬼族下属又各执一词,有的说魔主是想亲自来抓鬼族打打牙祭,有的说这一任魔主做派和前面的不一样,是想收买人心,谁都说服不了谁。
  反正吵到最后,长夜城主精心准备并背诵了双面的说辞,为之熬了好几个晚上,预备到时候见风使舵,哪个合适说哪个。
  见魔主之前,长夜城主给自己做了大量的心理准备。
  哪怕魔族面貌丑陋头顶肉瘤,面色发青獠牙狰狞,虎背熊腰三头六臂,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恭维的场面话。
  可是真正见到时,又远远超乎了长夜城主意料之外。
  魔主虽说戴了大半张的面具,却绝难把他和丑这个词联想到一起。
  光凭他往那儿一站的影子,就让人没来由地觉得他面具下那张脸一定俊极了,讨喜极了。
  害得长夜城主熬了很久夜的两篇稿子并没用在他们该用的地方。
  魔主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睡,自己一个人在僻静地方里安安静静发呆,连条狗都没被打扰到,人畜无害极了。
  等长夜城主第二次见到大妖魔主,他是来这里诛杀叛乱的魔族,具体长夜城主也不太懂,只见大妖魔主手起剑落,杀那些平时威风凛凛的魔族轻描淡写如砍菜切瓜,吓得长夜城主腿都软了。
  随后他见证了长夜城的千古奇观。
  他见到了一轮旭日喷薄升起。
  长夜城主腿更软了。
  一半是吓得,一半是哭得。
  大妖魔主像是瞧出他的惶恐,收起剑问他能否一叙,语气温和,姿态克制。
  若非是剑刃上滴的血淌了一地,谁都不能将他和那个杀人如麻的大妖魔主联系在一起。
  长夜城主颤抖着答应了。
  大妖魔主说:“你无须担心,我袒护鬼域不过是为自己,并非另有所图。”
  将时光往前推,他也曾有过温情脉脉的家人,共窗练剑的同门,和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那个人。
  若是他们有朝一日化身鬼族,他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
  长夜城主望着他,恍然间惊觉哪怕是最短命的人族年龄来论,这位大妖魔主也年轻得过分。
  他本也应该有傲人的天资,有锦绣的前程,有相投的友人,该意气风发的宝马佩剑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非像现在一样,身堕魔族,忍受长夜煎熬,做一个死气沉沉的大妖魔主。
  长夜城主并没有去多问。
  毕竟到鬼域来的,堕魔的,有几个人是没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又何必在这时候戳人伤疤?
  大妖魔主笑了一下,和缓道:“城主不必太在意,只当是我太久没寻人说过话,闷得慌。”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也是从始至终吧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
  大妖魔主时常会来长夜城转转,长夜城主也识趣地从不去叨扰他。
  直到最后一次,长夜城主拦住他,硬邦邦道:“你死期将近。”
  “鬼族本为人死后怨煞所化,对生死之气分外敏感,我不难看得出来。你分明是一心求死,做了很多无可挽回的事,天道也应了你的一心求死。”
  长夜城主一直没机会知道穆曦微所做的一心求死之事,是拿妖魔本源在开刀。
  他以一己之死,换的是天下生机。
  但这不妨碍长夜城主说话。
  他知道他应该保持沉默,缄口不言。这是最好的应对措施。左右鬼域有明日庇护,大妖魔主死不死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说不定死了更好,至少少了一个如鲠在喉的存在。
  可是长夜城主无法坐视不理。
  人家的明日还在那边明晃晃地挂着。
  大妖魔主上一次我为我自己的谈话长夜城主也没忘。
  大妖魔主对鬼域来说是救世主。
  对长夜城主来说是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他说得直白戳心,大妖魔主的回应却听不出丝毫火气,欣然同意道:“你说得不错。”
  长夜城主说:“你若是死了,必不得善终。”
  何苦一心求死?在这世上作威作福地做大妖魔主岂不是更自在快活?
  “什么叫做善终?”
  “若说善终,渡劫飞升是吗?安然坐化是吗?转世轮回是吗?”
  大妖魔主问他。
  长夜城主答不出来。
  如拿善终的标准来论,他们这一域的人都算不上善终,给不出答案。
  “于我而言,不负初心,守得始终,便算是最好的善终。”
  “我答应过一个人,答应过他要爱这天下。而我想见他很久了。”
  从踏入魔域起,无时无刻不在想。
  “与其苦苦挣扎在世道洪流里,连最后的诺言也守不住,落得一身面目全非去见他。不如趁在他还能认出我的时候,带着我答应过他的诺言去见他。”
  “对我而言,这就是善终。”
  大妖魔主出了长夜城,长夜城主也没有再劝。
  然后他听到大妖魔主死于剑圣剑下,举世欢呼,普天同庆。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城池名字改成了长夜城,拾起自己荒废多年的公务,用心打理起这鬼域中事。
  鬼域,从来都是夹在人魔两族中一块无关紧要的碎片,不涉足人间事。
  所以世人口中的大妖魔主风评如何,品性如何,也统统不关鬼域的事。
  鬼域只消记得有那么座城池是拿这个人的名字起名,记得有这么个人救过整个鬼域——
  记得大妖魔主曾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狰狞的魔。
  这就够了。
  再然后,有一队白云间的弟子意外踏入了鬼域,长夜城主见到一个叫穆曦微的少年,像是他的血亲后辈。
  穆曦微这名字起得好,可不比暗沉沉黑漆漆的长夜好?
  这个名字在天下掀起的波澜就没断过,长夜城主从新鬼口中也有耳闻。
  说他渡劫成圣;说他与剑圣结为道侣,震动天下;说他们最后飞升上界,一世圆满无缺。
  穆长夜这个名字,昔日大妖魔主的阴影,也渐渐在时光下被淡去,淡到世人忘了有这么一号人存在过的地步。
  到最后,长夜城主也老了,只记得穆长夜曾是个很古怪,也很好的年轻人。
  长夜城伫立鬼域,明日普天高照,无声告诉着八方来客,曾经有那么一个很好的年轻人存在过这世间。
 
 
第61章 番外(穆家)
  穆夫人近来睡得不□□稳, 常常于深夜中被噩梦惊醒。
  她梦见了穆家血流了一地, 到处都是支离的残肢和森然的白骨, 自己和丈夫在垂死挣扎间,透过被血污糊住的眼睛看见了他们的儿子。
  他们由于过度的震惊和悲怮, 神情麻木如钝刀, 看不出悲喜, 割不开仇恨的儿子。
  穆夫人带着一身的冷汗惊醒, 临风披衣,自开启的窗户出望出去, 发觉更漏仍响, 灯笼仍亮, 一切安稳静谧得与往常并无二致,将这黑夜也带出几分温暖和适的气息后方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和自己一样正临风对着窗发呆的丈夫,看样子也是梦中惊醒, 说不准还是她开的那扇窗。
  穆夫人脱口而出:“你也做那个梦了?”
  穆家家主揉揉额头,叹道:“幸好。”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穆家仍然安好如初。
  穆家家主过了一会儿, 低声说道:“我曾听闻我们穆家祖上, 百年前曾有过一场灭门之祸,导致嫡支彻底断绝,似乎是与邪魔外道脱不开关系。”
  “后来多亏西极洲与归碧海的前辈好心施手搭救, 寻回流落在外的旁系血脉, 穆家重振旗鼓, 才有了今日。”
  穆家家主思及这一段也很是感慨。
  不知怎的,他好歹是一个大族堂堂的当家人,个性作风也内敛稳重,可是每每提及到这一段,哪怕是残破不足的只言片语,穆家家主说着也会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就好像,感同身受,他当真经历过那么一场惨无人道的遭遇一样。
  “不过我也是从父辈口中听说,毕竟百年前的事,嫡支的先祖又没留下过一点血脉,也是…空说无凭了。”
  他们夫妻两人感情甚笃,向来是无话不谈,从来不愁冷场。
  唯独谈及这一段回忆却相对沉默,喉头哽咽得连一个字也难说出来。
  穆家家主发觉了妻子情绪的低落,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慰道:“好啦,没事了,难关都过去啦。”
  穆夫人僵直的脊背也松垮了下来,靠在软枕上,和丈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目光却一直未离开那扇窗户。
  她原本看习惯到厌倦的景色,在此刻穆夫人的眼里,却近乎是百看不厌的。
  那场梦太真了,她所体会到的悲凉绝望也太深了。
  幸好,一切都在。
  大家都好好的,曦微也好好的。
  想到此处,穆夫人开口问道:“说起来,曦微近日近况如何?”
  穆家家主语气一下子淡下来,冷哼道:“他除了说好,很好,非常好,还会说旁的话语吗?”
  穆夫人认真思索片刻,补充道:“还会说他师父好,很好,非常好。”
  “……”
  两人相对无言,最终决定将这小子抛诸脑后,不让他来恼自己的安眠美梦。
  穆家家主忿忿地抬手熄了灯。
  穆夫人闷闷地抬手拉了帘子。
  继续睡觉!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穆曦微在第二日就寄了一封与以往大不相同,再不是充斥着满篇好,很好,非常好的无用废话的书信。
  穆家家主夫妇更希望他寄的是以往的那种陈腔滥调,平平无奇。
  他们两人凑一块在读完,穆夫人捧信的手跟着声音一块颤抖:
  “曦微他他他要和谁一块成亲合道来来来着?”
  穆家家主顾不得嘲笑她的失态,自己也颤颤巍巍道:“落…落永昼,那是谁?”
  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那不是那谁剑圣的名字吗?
  剑圣那不是那谁,曦微的师父吗?
  穆家家主和穆夫人一块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穆夫人抬手捂住眼睛,沉重道:“是曦微欺师灭祖,还是他被强取豪夺?”
  话没说完,穆夫人倒是先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打了个哆嗦。
  穆家家主缓缓问道:“你信不过曦微的品性吗?”
  穆夫人摇头。
  穆家家主缓缓再问:“你信不过剑圣的品性吗?”
  穆夫人继续摇头。
  穆家家主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问不下去。
  穆夫人迟疑着做出猜测:“所以说他们是两情相悦?”
  是一段真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而没有狗血俗套的强取豪夺欺师灭祖?
  穆家家主也痛苦地闭了嘴住了脑,破罐子破摔道:“就这样吧,还能怎么样呢?”
  穆家大门外,穆曦微一行人还没来得及踏出命运的一步。
  穆曦微从小到大进出过这大门无数次,春夏秋冬,有悲有喜,有习以为常,也有依恋不舍。
  只有这一次,他觉得这穆家的大门是如此的难进,步子是如此的难迈。
  毕竟进了以后,也许就要面对欺师灭祖的指责,说不定还要跪祠堂。
  世事就是这样的残酷而真实。
  任你魔主也好,任你陆地神仙也好,再纵横威风,当世无敌,回了家也要一样乖乖地挨训跪祠堂。
  这时候,陆归景一步迈出,广袖乘风,大义凛然道:“这件亲事让我来说!”
  包括落永昼在内,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善意的或是赞赏,或是敬佩的目光。
  只听陆归景接着道:“反正强取豪夺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我也不是第一次替师叔做过了。论起强取豪夺,还是我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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