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今天当个节点吧,秦弋想,之前的一切都可以忘记了,小朋友的生活会重新开始。
第25章
星期五的时候,秦弋特意跟刘姨打了招呼说晚上会早点回来,让刘姨早点做晚饭,方牧也也听见了,他记得哥哥说要带自己去散步的。
他抱着秦弋的外套,摇着尾巴看秦弋在换鞋,心里期待又开心。
“哥哥。”方牧也在秦弋穿好鞋以后把外套给他递过去,仰起头问,“今天,真的会,早点回来吗?”
“会。”秦弋接过外套穿上,“你在家乖一点。”
我很乖的,每天都很乖,听话地吃饭睡觉画画,已经很乖了,还要再怎么乖呢?
“还不够吗,哥哥?”方牧也今天对“乖”这个字有点执着,他问,“还要怎么乖?”
“……”秦弋就是随口那么叮嘱了一句,他知道方牧也已经乖得不行了,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等他想出一个理由来,方牧也就扑了过来,抱住秦弋的腰,眼睛亮亮的,他说:“那我加油,再乖一点。”
我一定要乖乖的,要听话,这样才能在哥哥的家里一直待下去。
他从自己的卫衣口袋里掏了一阵,然后把一个什么东西塞到秦弋手里,仍然抱着他不愿松手,脸埋在秦弋的胸前,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的,他说:“给哥哥,哥哥早点回来。”
秦弋摊开手心一看,是一根橙子口味的棒棒糖。
他的小气小朋友居然愿意分给他自己最爱的棒棒糖。
秦弋还没吃到糖,就觉得嘴里在泛甜了,不仅是嘴里,心里也是。
“会早点回来的。”秦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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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弋联系到了一个老师,是专门针对方牧也这种记忆智力受损的情况进行特殊教育,不只是教知识,还会在教学过程中适当地进行刺激,以浅层次地勾起一些零碎的记忆,虽然不知道对方牧也有没有用,秦弋还是想试试。
他能给方牧也好的生活,能给他耐心和关爱,但没办法让方牧也在大脑方面成长起来,这些都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跟老师聊了一下,是个很年轻的女性,时间定在下个月的某周六,秦弋刚好也休息,可以陪着方牧也先接触接触,让他不那么紧张。
秦弋明里暗里地试探过方牧也,想知道他是否有关于从前的记忆,可是对于方牧也来说,他所有的记忆只有一年来的黑暗时光,和遇见秦弋之后的生活,仿佛他的人生只分为黑色和亮色,而秦弋在这之中,毫无疑问地充当了救世主的角色。
可是秦弋很想告诉他,不是的,你还有更长更长的从前,整整十七年,你可能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有爱你的家人,有比在我这里能得到的更多的爱,你从前可能很聪明,有很多人喜欢你,你可能会说流利的外语,写优美的词句,算很难的习题,你能看到很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待在别墅里,等我带你出去散步。
秦弋不敢说这些,因为这样的对比,连他都不能接受,如果方牧也的从前真的像秦弋想的那样,那么方牧也走到现在,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秦弋都觉得沉重,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办法弥补。
但是秦弋并不想错过让方牧也恢复正常的机会,他现在对方牧也的感情算不上深,两人相处的时间也还很短,如果方牧也能够慢慢回归正常,那是一件好事,自己可以带他找回他的家人。
秦弋不想等到两个人不能分开以后再做这些,如果非要离别,他希望有两种选择,一是在刚开始就结束,二是直到死亡。就像他小时候养的那条金毛一样,在最初的一个月里,秦弋只把它当做新奇的小宠物,甚至在家人开玩笑要把它送走的时候,秦弋也并未有太大的情绪。等到过了两年,当秦弋把它当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在情感和生活上已经形成牵绊的时候,那只金毛却在某一天,从开着的大门走了出去,再也再也没有回来。
他尝过半途失去的滋味,也知道那种感觉太不好受,童年时期留下的伤痛,并没有让他在成长以后有丝毫的淡忘,反而因为方牧也的出现又被重新揭起,逼得他看清现实,保持清醒。
更何况,方牧也是人,能听懂自己的问题,能和自己说话,会直白地表露感情,而他当下的状态又太像一只宠物,全身心的依赖,眼睛里只有秦弋。
秦弋太明白这样的感情之下藏着怎样的暗涌了,看起来甜蜜暖心,到时候剥开了全是玻璃碴子,痛得慌。
理智理智理智。
他这么想着,手一碰到口袋里的那根棒棒糖,整个人又不行了。
根本就是不自觉地笑起来的,整个人轻飘飘的,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挤满了,仿佛秦弋才是那个渴望棒棒糖的小孩,方牧也只是好心给了他一根,他就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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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房里。
方牧也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棒棒糖一根一根地摆在地毯上。
他坐在地上歪着脑袋,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棒棒糖上,嘴里还数着:“1,2,3,4……”
“只有,五根了……”方牧也委屈地自言自语,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棒棒糖都收了起来握在手里,嘴里嘀嘀咕咕的,“刚刚,还给哥哥一根,不然,我就有,六根了。”
“要叫哥哥,赔我三根。”
黑心的小狗为自己算了一笔划算的买卖,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耳朵,仿佛为自己坑哥的行径感到有点羞愧,最后他摇着尾巴把棒棒糖放进袋子里,开始专心玩玩具。
第26章
秦弋提早回了家,一进门就被方牧也扑过来抱住了,他的两只耳朵抖来抖去,兴奋地说:“哥哥没骗我!”
“骗你干嘛,我闲的?”秦弋拍拍他的脑袋,“别抱着了,我换鞋。”
吃完晚饭,秦弋给方牧也戴上新买的围巾和手套,带着他出了门。
冬天来得并不突然,早就冷了好一阵子了,好在白天大多是艳阳天,还不至于让人很萎靡,现在太阳已经下了山,空气里是冰冷的寒意,倒显得一切都很干净清肃。
方牧也的尾巴摆来摆去的,他对外面的世界其实算不上非常好奇,他觉得哥哥的家里就已经很好很好了,没有任何让他害怕的地方,但是他也很希望可以跟哥哥在外面走一走,因为从前,没有人陪他这样走路。
呼吸变成一阵蒙白的雾气,方牧也张着嘴哈了半天,秦弋终于伸手堵住他的嘴:“别哈气了,吸太多冷空气容易生病。”
方牧也听话地闭上嘴,路灯已经亮起了,把他们的影子照得清晰,方牧也盯着看了半天,伸腿踩了秦弋的影子一脚。
“我欠你的?”秦弋也很幼稚,被踩个影子都不乐意,好像吃了什么亏,“你踩我干嘛?”
“踩一下,不会痛。”方牧也认真地解释,“哥哥,也可以,踩我的。”
方牧也的影子比秦弋的短一点,头顶上是两只尖尖的小耳朵,身后还有条尾巴摇来摇去。
这么可爱的影子,谁忍心去踩一脚呢?
秦弋上去踩了一脚。
他面无表情地说:“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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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冷,晚上也没什么好看的,两人逛了一圈就回去了,倒是没碰上什么人,在回去的路上,秦弋说:“我给你找了个老师,教你看书做题,你愿不愿意?”
哥哥让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是,万一老师不好呢?
“老师,会很凶吗?”方牧也小声问,“要是,我不懂,会骂我吗?”
“不会,如果她对你不好,你立刻告诉我就行。”秦弋向他保证,“除了我,谁都不能跟你大声说话。”
非常蛮横了。
方牧也对于要接触陌生人还是有点紧张,他知道自己笨,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哥哥要给自己找老师来教也是应该的,可是他没办法立刻就欣然接受。
“哥哥不能,教我吗?”方牧也小心地问,如果是哥哥来教,他什么都愿意学,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
“我白天要工作,没时间,而且,我不是老师,不懂怎么教。”秦弋说,“你不用担心,刘姨也会在的,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刘姨说。”
“嗯。”方牧也点点头,他虽然还是很紧张,但是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不能不听话,要乖一点。
秦弋脱下手套按大门密码,方牧也看着他,有点小后悔,他对周围的环境有点陌生,天气也很冷,他一路上很想让秦弋牵着自己的手走,可是他没有敢跟秦弋说。
下次散步的时候,一定要牵着哥哥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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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吹好头发尾巴,方牧也溜到了床上,秦弋进来的时候,看见方牧也正穿着叮当猫的睡衣,拿着一本画册在看。
睡衣前两天就到了,秦弋专门让刘姨手洗了一遍,太阳好,很快也就晒干了,关于先穿海绵宝宝还是哆啦A梦,方牧也很纠结,最后秦弋陪他玩了几盘石头剪刀布,终于决定先穿哆啦A梦的。
“白天也没见你这么用功,少看点,太晚了,对眼睛不好。”秦弋说。
“好的,再看一点。”方牧也专注地看着书,头也没抬地说。
等秦弋收拾好上了床,方牧也立刻把书放到一边,像块牛皮糖一样地黏过去,他捏捏秦弋的袖子,又拉拉他的衣角,像是好奇的小狗在琢磨一件礼物。
“干什么?”秦弋看着手机,感觉到方牧也这里碰自己一下,那里拉自己一下,不知道他要干嘛。
“哥哥,棒棒糖,吃了吗?”方牧也凑到秦弋脸边,问。
他很期待哥哥的点评,橙子味的棒棒糖比草莓味的还稀有!只有一根!方牧也自己都没尝过,都给哥哥了!
方牧也的身上依旧带着沐浴露的奶香,软乎乎地凑过来,身子暖暖的,像个刚出炉的小糖饼,再加上他的声音清清糯糯的,就这么近距离地响在耳边,呼吸都吹到秦弋的耳朵里,秦弋快给他弄得受不了了。
“没吃,还在外套里。”秦弋说,他又不爱吃,况且也有点舍不得吃,看着就挺高兴的,不吃不吃。
然后方牧也跳下了床,跑了出去。
秦弋坐在床上愣了几秒,不知道方牧也怎么了,正要下床去看看的时候,方牧也又回来了,他飞快地爬上床,整个人缩到被窝里取暖,几秒以后他钻出来,又凑到秦弋身边,举着那根棒棒糖,说:“哥哥,现在吃,我看着你吃。”
他本来还在可惜自己不能看到哥哥吃棒棒糖的样子,现在好了,可以近距离观看了。
“你什么爱好这是……”秦弋拒绝,“我不吃,我刷牙了都。”
“可以再,再刷一次。”方牧也蹙起眉头,恳求地看着秦弋,“哥哥,这个是我,给你的,我想看你吃。”
他的眼睛太黑太无辜,被柔和的灯光照着,露出点柔软的水色,睫毛忽闪的时候几乎能扫到人的心里去,嘴巴还委委屈屈地嘟着,简单的语句里全是表明自己特意把棒棒糖留给秦弋的意思,等秦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根棒棒糖。
还能怎么办呢,我儿子给我下蛊了,我的行为已经不能听从自己的使唤了。
秦弋含恨拆开那根棒棒糖,橙子的清香小范围地弥漫开来,秦弋瞟到方牧也正死盯着那根棒棒糖,眼睛里充满渴望,他的头发有点乱,脑袋上翘着几根呆毛,两只耳朵也竖得老高,尾巴在被子上一下一下地扫着。
我知道你也想吃,但是我偏不给你吃,你不是想看我吃么,那我就吃给你看。
于是秦弋没犹豫,直接把棒棒糖咬进了嘴里。
方牧也也没指望他哥会把棒棒糖让给他,于是他转而期待地看着秦弋,问:“哥哥,好吃吗?”
好吃个屁,又硬又腻,哪里比得上真正的橙子。
“好吃。”秦弋死要面子活受罪,他直接把糖果咬碎了想快点吃完,他把糖柄从嘴里拿出来,边嚼着碎糖边说,“太好吃了,我看比你那草莓味的还好吃,真的特别好吃。”
比草莓味的还好吃?!方牧也震惊了,他还没吃过橙子味的呢,没想到居然比草莓味的还要好吃,那该有多好吃啊!
早知道,把草莓味的给哥哥,把橙子的留给自己尝尝了。
秦弋几乎是含着泪在吃糖了,可是好像怎么吃都吃不完,又不能强行咽,喉咙还得要。
方牧也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他舔了舔嘴唇,再次问道:“真的,很好吃吗,哥哥?”
“好吃啊。”秦弋看方牧也难受,心里好过点了,他咂咂嘴,“太好吃了真的,你没吃过吗?不会吧,那真是遗憾,我同情你。”
方牧也快枯萎了,他真的真的好想尝尝啊,现在就想尝。
他又凑近了秦弋一点,委屈巴巴地开口:“哥哥……”
“你想吃?”秦弋瞥他一眼,“那怎么办,是不是没有了?全在我嘴里了是吗?”
方牧也难过地点点头,遗憾地垂着眼。
秦弋大概是磕糖磕上头了,他看着方牧也的脸,突然问:“想吃吗?哥哥喂你?”
方牧也抬起眼睛,看着秦弋,在秦弋满心罪恶想要收回自己的话时,他小幅度地点点头:“想吃,哥哥喂我。”
秦弋仿佛清楚地听到自己脑袋里那千万根理智的弦中又绷断了一根。
没事的,绷断了一根,还有千万根,不要怕。
于是他伸手揽过方牧也的后颈,往他软红的嘴上亲了过去。
主动跟被动是有很大区别的,秦弋想也没想,直接用舌尖推着嘴里的碎糖往方牧也的齿关里送,方牧也尝到了梦寐以求的橙子味糖果,因为是哥哥喂的,显得格外好吃。他贪心地勾着秦弋的舌尖不肯放,想把秦弋嘴里所有的糖果都抢过来,哥哥已经吃了很多了,那么剩下的,都该是我的。
亲吻一旦发生在床上,很多东西就变了样,两个人已经从靠枕上滑了下去,方牧也抱着秦弋的脖子不松手,秦弋慢慢地压到他身上,边尽职尽责地往方牧也的嘴里送糖果边往下伸手摸上了他的腰。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什么都不清楚了,只是凭着本能挑开方牧也的睡衣下摆,手心贴上光滑柔软的腰身,急促的呼吸里全是橙子味,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几丝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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