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了吧,他本身并没那么在意公不公平,他只是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老(?)教授和年轻学生之间的权色交易。
既然柏昌意也喜欢他,那么……
去他的公平吧。
Do i, not justice.(?)
“那,你稍微控制一下程度……就行了……”庭霜伸手捧起柏昌意的头,拉近,接吻。
下一秒就被柏昌意的唇统治。
“哪种程度。”柏昌意在吻里低声问。
“唔……”庭霜一边喘息着接受对方强势的吻,一边回答,“你自己把握一下……你看……偏到咯吱窝就算到顶了……总不能偏到地球另一边去……是吧……”
柏昌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纵容笑意:“嗯知道了。”
两人在那个吻里慢慢握住对方的手,吻结束了,也没有放开。
庭霜在空气里大幅度地晃荡了几下两人交握的手,头脑发热地提议:“咱们出去玩吧?”
柏昌意好笑:“我们现在就在外面。”
“不是。来,这边。”庭霜拉着柏昌意走到他们院子里的自行车棚前面,拿出钥匙开他的自行车锁,“咱们骑车去市中心玩吧。我从来没在这个点去过。”
这个时候庭霜忽然深深地理解了祝文嘉,晚上十点多,正是和男朋友出去玩的好时候,怎么能用来睡觉?
柏昌意说:“只有一辆车,怎么骑?”
庭霜豪爽道:“我载你啊。”
柏昌意说:“这边自行车不能载人上路,你不知道?”
“啊……”庭霜也想起来了,“那……我们还是开车去吧……”
柏昌意看庭霜的样子略显失望,就说:“要不赌一把?”
庭霜说:“赌什么?”
“赌这个点交警不上班。”柏昌意跨上庭霜的自行车,把出门前重新系好的领带再次解下来,就那么随手挂在自行车把手上,再一边解衬衫的上两粒扣子,一边对庭霜笑说,“上来。”
“你……”庭霜看着柏昌意的笑,心突然又被戳了一下。
老男人偶尔做次荒唐事,谁顶得住?
坐到车后座上,庭霜思忖着说:“柏老板,你这是……老来狂?”
柏昌意回头低笑:“怎么,不许?”
庭霜把手搭在柏昌意腰上,笑得灿烂:“许啊,怎么不许?”
是的,他们都知道以后还有的是更合适的时间、更合适的机会一起出去,但那都不是今晚,不是现在。
有些时刻就是一生一次,良辰美景,怦然心动。
载着两人的自行车骑出院子,沿着自行车道向市中心去。
晚上十点多,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马路上也很久才有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不少红绿灯都停止了工作。
道路两旁的草木因为春夏的温暖而越发丰盛,沉甸甸地垂向路中间。
“哎,减个速——”庭霜在风中喊。
柏昌意依言放慢了速度,经过前方一颗樱桃树的时候,庭霜伸长了手,摘下一小串半熟的樱桃。
不大,青涩的红,不像超市里买的那样饱满发黑。
扯下一颗,随便擦了擦,递到身前的人嘴边。
“脏不脏啊?”柏昌意低笑着嫌弃,却张嘴吃了那颗樱桃。
庭霜问:“甜吗?”
柏昌意说:“甜。”
庭霜这便又扯下一颗,放心地塞入口中——“嘶——这么酸?!酸死我了!”
柏昌意勾唇说:“是么,我吃的那颗挺甜。”
“那都给你吃。”庭霜说着就把剩下的樱桃全递到柏昌意嘴边,“快吃。你骑车辛苦了,都给你吃。”
柏昌意笑说:“不吃,我这是义务劳动。”
“吃一颗,再吃一颗。”庭霜坚持不懈地把樱桃往柏昌意嘴里塞。
柏昌意吃了那颗酸掉牙的樱桃,侧头亲吻一下庭霜的手,说:“你就闹我吧。”
“谁闹了?”庭霜翘着嘴角,双手再次环上柏昌意的腰。
柏昌意低头看了一眼庭霜的手,说:“小朋友,你把樱桃汁往哪儿擦呢?”
庭霜说:“……我没带餐巾纸。”
柏昌意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往后递。
庭霜接了,擦完手,把手帕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洗干净再还你哈。”
自行车从马路驶进一小片草场,草场中央有一条机动车禁行的小路,是通向市中心的近道。小路两侧没有路灯,四周也没有任何建筑,视野极为开阔,亮蓝色的天空像巨大的教堂穹顶包围了他们,满天星子,繁密闪烁。
世界在寂静地流动。
庭霜跟着自行车的摇摆,在柏昌意身后轻轻哼起歌来:“Du bist das Beste, was mir je passiert isEs tut so gut, wie du mich liebstVergess den Rest der Welt,wenn du bei mir bist”这首《Das Beste》是他刚学德语的时候学的,除了副歌这四句以外的其他部分都已经不记得了。
唱完以后,他仔细想了想歌词的意思,说:“这歌词是不是太肉麻了……”
什么你是我经历过的一切中最好的,就像你爱我一样好……
什么当你在我身边,我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其他东西……
确实肉麻。
柏昌意低笑说:“嗯是有点。”
庭霜说那话是想要柏昌意反驳,他没想到柏昌意不仅不反驳还肯定了歌词肉麻的事实,就羞怒起来:“那你唱一个不肉麻的来听听啊。”
柏昌意说:“嗯不肉麻的。我想想。”
庭霜心说:看你能唱出什么来。
柏昌意想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特别正经地、发音浑厚地唱:“Wacht auf, Verdammte dieser Erde,die stets man noch zum Hungern zwingt!”
庭霜本来准备无论柏昌意唱什么流行歌曲,他都要挑刺批评,但是当他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笑喷出来。
妈的。
老教授到底是哪个年代出生的人啊?
居然在这种花好月圆的时候唱德语版的《国际歌》:起来,地球上的受难者,起来,饥肠辘辘的苦役!
柏老板确实不肉麻,太不肉麻了……
这关心全世界受压迫无产阶级的博大胸怀,谁有?
庭霜在车后座上笑得浑身颤抖。
柏昌意继续唱了两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唱了。”
庭霜一边笑一边撺掇说:“别呀,继续唱继续唱,我录个音当起床铃声。”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准备开始录了啊。”
柏昌意说:“起床铃声?”
庭霜把手机伸到柏昌意嘴边:“对,我设成闹铃,肯定每天笑醒。我按开始键了啊,三、二、一——”柏昌意对着手机收音筒慢条斯理地用德语说了三遍:“Ting,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你没有通过本次考试。”
庭霜:?
颤抖的手按下结束录音键。
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是否保存本次录音?
大拇指点击:否。
第二十八章 最近都是[-20,0]
自行车穿过无人的星空与草地,进入市中心的老城区。
几百年前的石板路仅仅一车宽,自行车自由穿行其中,视线两侧五颜六色的小房子上攀了不少深绿的爬山虎,所有商店都已经打烊,只有橱窗还亮着,这个点还在营业的大多是一些酒吧,幽暗的灯光给一切蒙上了一抹醉意。
远处的教堂在层层叠叠的房顶中露出一个钟楼的顶来,巨大的月亮就悬在钟楼旁边。
教堂还是十八世纪的那座教堂,月亮也是十八世纪的那个月亮。
庭霜在车后座上张开双臂,迎着风说:“出来玩真好啊。”
柏昌意笑问:“去哪?”
庭霜看着道路两侧酒吧的灯光与招牌,说:“找家嗨的吧。”说完他又故作体贴大方,“那个……柏老板,你们中年人是不是不太蹦得起来啊?咱们不勉强哈……毕竟年纪大了嘛,骨质疏松。要不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喝杯枸杞菊花茶?回去再泡个脚什么的,是吧……”
一副给中老年人送温暖的口气。
特别讨打。
柏老板在社交圈里一向被称为青年才俊,现在到了庭霜嘴里,俨然变成连过马路都需要人扶的高龄人士。
柏昌意在心里骂了一句,小王八蛋。
庭霜说这话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挨打(或者挨亲)的准备,没想到柏昌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依着他把自行车停在一家热闹的酒吧门外。
进去,到吧台点酒。
庭霜点了一杯Gin and tonic。
人种有别,酒保看不出他的年龄,只觉得很年轻,看起来跟德国高中生差不多,就要他出示一下证件。
这次出来玩是临时的,庭霜一摸口袋,钱包手机倒是记着带了,但是护照和居留卡都没带。他看向柏昌意,求救:“你能不能告诉他,你知道我二十四了啊……”
柏昌意瞥了庭霜一眼,勾起唇,说:“你不是年轻得很么,哪里有二十四?”
妈的。
老教授记仇。
“那你至少告诉他我成年了吧……我想喝酒……”庭霜特别甜蜜地喊,“亲爱的……”
柏昌意十分受用地应了那声“亲爱的”,转头就对酒保微笑说:“他才十五岁,请给他一杯可乐。”
十五???
柏昌意你还要不要脸了?
庭霜立马转头跟酒保反驳:“他在说谎!”
酒保一边拿可乐和冰块,一边好笑地看着庭霜,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显而易见,比起庭霜,成熟稳重、举止得体、发音完美(且一副监护人姿态)的柏昌意讲出来的话有说服力得多。
庭霜郁愤难当:“我二十四了!我不要喝可乐!我要喝酒!”
柏昌意优雅地耸了一下肩,用略带无奈的口吻对酒保说:“青春期的小孩总是这样。”
酒保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说:“没错,我侄子也经常这样。”说着就把插上吸管的冰可乐递给庭霜,又问柏昌意,“那么,您要喝什么呢?”
柏昌意瞥了一眼闷闷不乐咬吸管的庭霜,语气意味深长:“Chrysanthemen-Tee.”庭霜没听懂第一个词,只听出来是什么茶。
柏昌意接着说:“Mit chinesischem Bocksdorn.”酒保表示没有Bocksdorn,只有Chrysanthemen-Tee。
柏昌意点点头。
庭霜摸不着头脑:“你点了什么啊?”
柏昌意淡淡道:“菊花茶,加枸杞。”
庭霜一呆,笑得停不下来:“你还真点啊?”
柏昌意说:“嗯毕竟年纪大了。可惜这里没有枸杞,下次出门用保温杯自己带吧。”
庭霜笑得打跌,差点从高脚凳上掉下去。
酒保泡好茶过来,看见刚还在生气的庭霜现在高兴成这样,就笑着问:“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柏昌意看了一眼庭霜,勾唇说:“我们永远不知道这些年轻的小男孩在想什么,不是么?”
庭霜喝完可乐,要去舞池跳舞。他靠在高脚椅上,把穿着衬衣、西裤、皮鞋的柏昌意从头打量到脚,说:“啧啧……柏老板,您要不就坐在这儿看我跳吧?估计您也没蹦过……万一闪着腰崴了脚什么的,也不合适,是吧?”
笑话。
柏老板当年蹦迪的时候,庭霜这小崽子连九九乘法表都还背不全。
只不过后来收了心,十几年没蹦了而已。
庭霜还在言语挑衅,喋喋不休。
不跳不是年轻人。
不跳就是老年人。
“走吧。”柏昌意站起来,一边解袖扣、挽起衬衣袖子,一边往舞池走去。
庭霜立马跟上去,在一片昏暗中拍了一下柏昌意的屁股,然后飞快地跑到柏昌意前面去了。
他先一步到了舞池,摇着腰胯在灯光下对柏昌意眨眼,一边扭还一边缓缓掀起上衣摆——皮带,偏低的裤腰,漂亮的腹肌线条……
就在快要让人看到胸的时候,他又把衣摆放了下来。
一时惹得不少人吹口哨。
离得最近的一个穿吊带的女孩一边跳舞一边贴上了庭霜。
不好。
招来的人不是他想招的那个。
那女孩的身材特别好,长得也漂亮,还主动,庭霜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用视线去找柏昌意,想让人赶紧过来宣布一下主权。
没想到柏昌意根本没过来,就在一边看着他笑。
庭霜瞪了柏昌意半天,柏昌意才过去揽住他的腰,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裤子往上提了提。
“你怎么来这么慢?”庭霜一边跳舞一边继续瞪柏昌意。
柏昌意说:“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庭霜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他贴到柏昌意身前,仰头,凶巴巴地命令道:“你下次来快点!”
柏昌意低笑:“好。”
两人在舞池里跳了半个多小时,庭霜拉着柏昌意出来的时候已经一背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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