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扎完马步拿起兵器后程武立刻就生龙活虎了起来,夏安然他是不敢对付的,毕竟小国王那是皮薄馅软,要真被他扎出了馅,一定会被老爹吊起来抽鞭子。但是新来的……
“嘿,我们来打一架如何?”程武趁着程不识被兵士叫走,夏安然又去洗手的时候提枪对准了窦皖。
小少年闻言微微抬眸看他,黝黑的眸子凌冽到让人能够想到隆冬的冰雪。那实在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东西,程武反射性得皱皱眉,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两个样啊?
他将手中的枪递给了窦皖:“你没学过武,武器给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窦皖看了眼长枪,没去接,他放下了书册站起身平静说道:“不用。”
“哈?”
少年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将袍子袖管全都扎得整整齐齐:“我学过,所以不用你让我。”
“这可是你说的!”程武一见就来了兴致,他把枪往架子上一插,足下一蹬就冲了上去。
夏安然甩着手出了茅房,好借由这个动作快点将手上的水甩干,然而等他一转过穿廊来就看到程武背对着他坐在地上,从背影可以看到他嘴上似乎叼了一根草,那草尖还一抖一抖的。
窦皖则是和他离开时候一样坐在树荫下头安静看书,一幅岁月静好模样,贴心的小国王一看这个模样立刻小步靠近窦皖,问小伙伴:“阿武怎么啦?突然就这样了?”
“嗯,”窦皖轻轻放下竹卷,冲着好奇看过来的小少年微微一笑,“他突然就这样了。”
“哦!”什么都不知道的夏安然刚想去关心一下小伙伴,就听窦皖忽而说道,“对了,殿下可是知晓仓房一事?”
“仓房?”夏安然停下了前去关心的脚步,微微挑眉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最近似乎没有什么消息递上来,窦皖见状给他解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在造扇车的时候,因为今岁的稻谷尚未收取,而扇车的原理是用垂直方向的风力吹拂匀速下落的谷子,并通过将比较轻的谷子吹远这种方式判断谷子的品质。说白了就是用一种简单的筛选重量的方式来操作
也因此,风扇的力道就十分重要,风要是太大,好的谷子也会被吹走,那可就浪费了。
这一点必须经过大量的实验才能得出数据,因此大司农特地批准匠坊的人取用中山国的陈谷。
哪料去岁中山国收上来的稻谷被倒进去又筛了一边,风扇一吹,许多谷子立刻就被吹了出来,数量很是不小。匠人们一开始以为做的试验品风力太大,正要调整之时发现这些谷子都不同程度地被虫蛀咬了。
原来卢奴的粮库不知何时混入了一批米虫,现在天气炎热正好是其高繁殖期,等大司农发飙让人拆袋检查时候便发现了不少成虫。
幸好发现得早,而且稻谷保存的时候都留着糠,这一层是米粒的天然防护层,米虫比较难突破,但也因为稻糠在,大家才没注意到里头生了虫。
夏安然皱皱眉:“然后呢?”
“大司农正将稻谷一一过扇车,”窦皖轻声说,“事情闹得很大。”
“看热闹的有很多,但是更多的是屯米之人。”
见小国王有些疑惑,窦皖垂下视线,眸光中带着些嘲讽:“他们以为中山国粮仓出了大事,存粮尽毁,殿下又有两个大工程在,耗粮厉害,接下来应当就要大肆采买了。”
所以,这些商人便开始屯粮,想要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程武:?????HELLO?
作者君抱胸苦恼:奇怪了,这只兔子好像不是我之前设定的性格啊!
夏喵:喵呜~
当中~咳,是毛爷爷的话,你们懂哒。
夏喵所在的中山国就是那个中山国,DEI,国家宝藏里面以纵横之道在几个大国间游走,最后把赵武灵王逼得去搞胡服骑射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其本身就在燕赵之地所以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其实民风那是非常彪悍啊。
大概只有夏喵以为大家都是老实人啦。
中国留世的重大可以称得上奇迹的工程里面,如果你不算秦始皇陵(毕竟就目前发觉所得,人家就是收集了点手办而已)大部分工程建筑要么是为了守护国民,要么就是福佑百姓,就是画风和别的国家特别不一样。
毕竟别的国家能够衬得上“奇迹”的建筑都是……嗯,你们懂的。
顺便,《愚公移山》的太行山指的就是夏喵所在的中山国左侧的太行山脉,所以人定胜天的心态在儒学把人皇和天灾绑定在一起之前是非常普及的(当然之后其实大部分人也不行那个,皇帝信了就好。)
第50章 大汉华章(48)
夏安然立刻就明白了窦皖的言下之意, 他会来同他说这个正是提醒之意,大司农那边一时间可能没有注意到民间情况,但是这样囤积粮食的情况很容易会影响到青黄不接之时的寻常农户。
本来这时候粮价就高, 商家还不肯卖打算再加个价,这不是折腾人吗?
还真是没个消停……
夏安然眸光低垂, 这事表面上是商人干的, 可他不觉得那么简单。商户敏感逐利,现在他在商户们的眼中那简直是香馍馍。
这位小国王对商户的温和姿态和招商引资的种种政策在这小半年来吸引了不少商户落户于此。
外来商户自然也会冲击到本地商户, 但是在政府“官方指导价”的控场之下, 这些商铺极其货物的价格都控制在一个平稳区间, 对于本地的货物有冲击,但总体来说影响不算太大。而且商业这东西,完全失了竞争性也不行, 那基本都是垄断,垄断产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安然此举就是在羊群里头放进来了一匹狼。
狼的胃口其实很有限,只有一头狼吃不了太多市场, 但是却可以逼得小羊们开始奔跑,并且为了能够跑过狼拼命吃草, 锻炼体魄。
而且本来懒洋洋的羊群因此也开始团结起来, 试图建成联盟。在这个时候要说这些商人会得罪夏安然?他是不信的。
夏安然沉吟片刻,他指尖在桌案上随意划出凌乱的线条, 脑中却在进行头脑风暴。
是谁?
是勋贵?
是簪缨?
还是……外来的商户?
当然也不能排除真的有短视到那种程度的商人的可能。
见他眸光闪动,明显在激烈思考的模样,窦皖便也不再说话,他伸手为人倒了一盏茶推了过去。夏安然没注意, 他将茶杯接了过来喝了几口,然后捧在手里继续思索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
窦皖拿起了自己的书册, 垂下眼帘继续看自己的书,只唇角却微微扬起,一时之间二人均不说话。
要压下粮价很容易就能做到,中山国粮仓的存粮数量还是很可观的,但是这藏在背后的人……有点麻烦啊。
久等不到人关注的程武愤而扭头,一看这两人相挟坐在那儿饮茶,当下气炸,他蹭的站起身,“殿下,窦皖,你们还练不练武啦!”
夏安然顺势看过去,杏眼立刻瞪圆了:“阿武,你的眼圈怎么啦?”
程武小少年涨红了脸,一脸羞涩地喊道:“我,我撞枪杆子上了不行啊!”
……行叭。
===
在得知储粮出现意外之后,夏安然没有立刻插手这件事。他对自己的属下表现有信心,果然,不到两日,少府和大司农就齐齐前来告罪。
经过一番整理后,少府和大司农治下的粮仓内均有遭受虫灾,受灾粮草约莫有三成,被完全吃空的是一成,但是,是否还有别的虫卵藏在稻壳里面就实在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其实不能怪这二人。
中山国的粮仓是去岁建国时候匆忙所建。卢奴本身只是普通的县,其粮库从建造之初的目的也只需要应付本地短暂和小批量存粮,现在突然要接纳当季秋粮自然来不及改造。
匠人们本身已经十分小心,拿吸潮驱虫的石灰粉撒了好几层,然而因为中山国近阶段种种活动频繁,少府的府库频繁开闭,粮食取用经常,加上力士们足底自然会带入虫卵等情况重重叠加,才导致了这次小灾。
但无论是何缘由,若他二人再小心些,如今困局也不是不能避免。
且如今民间异动已经传入了二人耳中,对于因自己的不查给殿下带来大麻烦,两人都十分内疚。
中山国的管理班底年岁较小,难免会有所行不当,此事若是遇到有经验的长者,定然不会让开粮库之事弄得人尽皆知。
粮为国本,民众最怕的就是吃不饱饭,在米粮一道上便极为敏感,故而在得知郡国存粮出现问题后,就算没有人恶意动手,也会发生大面积购粮情况,甚至还会有农户趋利避害选择在收粮之后囤积起来暂不出手。
如此即便到了秋收粮库丰足后,市场上粮食可能也会如此形成恶性循环。
到时候情况可能会更糟。
两人现下十分内疚,夏安然听闻二人的理由和分析之后沉吟片刻后忽而问了一句:“中山国今岁未服役者,还有多少?”
这个问题并不归这两人管,但是大家都在一个办公室,两人多少也听闻了一耳朵,于是恭敬答道:“回殿下,今岁尚未服役者,约有万余人。”
那够了,他取出桌案上的舆图让侍者转递给二人,在中山国国度卢奴县的正西方,被小国王以朱笔落下了一个圈:“在这里,建一个地窖,二位觉得如何?”
“地窖?”两个臣子齐齐皱眉,这意思是要将粮食藏在地下?这岂不是意味着要在地下挖一个大洞?可地下潮湿,米粮放在地下岂不是要全数霉变?
而且如此工程体量未免太大。
夏安然听到臣子婉转反驳的反对意见后一点点张大了嘴巴,等等,你们,都不挖地窖的?
大司农和少府齐齐表示,不,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夏安然呆滞了片刻,他转念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铁制农具刚刚开始被普及,单单是想要挖开地面,能够构成一个供储物的大型窖体就不是用非铁质农具可以轻易办到的,更别提挖地窖过程中势必会遇到的避无可避必须被破开搬走的各种坚硬石块了,如果不靠铁质农具那难度未免太高。
他和两个负责中山国农事的官僚面面相觑片刻后,齐齐沉默了下。
翌日,一则告示被贴在了各大城门口,小国王要赶在农忙开始前重新挖一个粮仓的消息随着征发民役的官员走动间传达到了每个村寨。
村民们议论纷纷,大家都不能理解小国王是怎么想的,不是说粮仓里头的粮都被吃完了吗?怎么还发役?
咱们能吃得饱不?会不会饿肚子?
众多村民议论纷纷。
谁去谁不去这个问题顿时成为了热络话题。
中山国民役主要以自愿报名为主,当然每个村都会有一定的目标额度,根据村里头的总人口数为主。说是说每年每人都要服役,但是在管理上要落实到人还是比较难的,多半是划拉每个村子的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的壮劳力,这取决于农忙农闲时节,以及村子里头的壮劳力数目。
总体还是以服役不影响民众大生产为主要准则。
也就是说,对于一些壮汉们而言,他们也可以通过替人服役来赚取一些收入,这一点上头是不管的。
到了服役地点,也是以村为单位彼此调动,彼此监管,本人是什么名字除了特别优秀的基本不会被人记住。
——当然,譬如修建城墙这种重要工程不算。修建城墙时候责任可是要落实到人的。
出于这种制度的关系,村民们自然也会在条件允许的时候挑选一下服役的类型。
譬如这一次主要任务是挖坑,属于轻松活计不太讲究身体素质,那么一些体力开始下降的中年汉子就会去报名。
因为需要的人数不多,每个村要抢名额的自然都得使出些手段来啦,一时间流言甚嚣尘土,传到不知情的小国王耳朵里头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他挖个仓库就变成了打肿脸充胖子之举啦?你们这样败坏我名声是肯定我大汉没有“诽谤罪”和“侵犯个人名誉罪”嘛?
小心我给中山国加上一条哦。
当然现在他是没有时间去倒腾法务的。
中山国没有挖过地窖,自然也不会挖这种下陷式的粮窖,原本以为只要嘴上动一动下头人跑断腿的夏安然不得不戴着芦苇帽子跟着一起去了现场。
小国王一身短打,戴着遮阳帽的样子别提有多寻常了。一开始来服役的民众都没注意到他,直到小孩被大司农和少府恭恭敬敬请了出来大家才意识到——啊!国王殿下又混到我们当中来了!
然后小国王顺带把几个小豆丁一起提留了出来,这次村民们都已经习惯啦!他们大概已经有了一个——中山王一家都特别古怪的印象,段时间内这个印象是没法子抹去了。
不过好处就是,中山王和他的家人们成为了大汉王室中少有的亲民家族。
民间满意度非常高。
夏安然这次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发民役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当然要带着小朋友一起来啊,否则怎么教育他们要艰苦朴素过日子?
当然,作为坏心的大人,他为了这次出行和小豆丁刘彘又约法三章,首要一点就是不能带小鸭子。
他们这次同行的会有很多役夫,在这些役夫眼里几个嫩鸭子那简直就是美食的代表,夏安然一点都不想在未来的史书上看到刘小彘成为经典反派角色的理由其中有一条是——他的朋友被农民用残忍的手段杀害并且死无全尸什么的。
要在几千人当中保护鸭子也实在劳心劳力,也没这个必要。
当然,公平起见,多多鸭也没有被带来。
刘彘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答应他,临走前他还亲手做了好些个尿布交给了负责照顾鸭子的畜官。
那依依惜别的姿态别提多可怜了。
但是等到了地换上了方便活动的短打,拿起了特制小锄头之后,刘彘立刻忘了离别的愁绪,他满山遍野地撒欢。
这块地方属于卢奴县的远郊,毗邻隔壁常山郡的曲阳县。对比卢奴县,这里地势稍稍偏高,有一定的倾斜角但不算明显,加上有一些小土坡,于交通运输上来说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是地下情况却有很大的差异。
地势高的地区相对来说地下水位会低一些,卢奴县南北各有一道河流,这块区域便是在河流中间,如果要说卢奴哪里的地下情况有可能相对干燥,那也只有这里了。
60/311 首页 上一页 58 59 60 61 62 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