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问题,他才是先来的那个,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完美地错过了。
樊夫人不信,她不可能信的,甚至差点脱口而出:你早就喜欢?那你之前还那么与祁和别苗头?
这是什么迷惑爱情?反正樊夫人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司徒器看出了他娘想问什么,为免她憋到内伤,才接着道:“只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现在明白了,再反推回去,才知道原来那就是喜欢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樊夫人很难看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好转,但在心里她还是有点想吐槽自己的儿子:就你之前那个找碴的劲头儿,人家祁和能喜欢你才怪,你小子能有今天,完全是活该!
司徒器一看她娘果然按照他的思路走了,这才开始了第三步的部署:“第三,在知道大哥喜欢祁和,祁和喜欢大哥之后,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去破坏他们了。要不然我不会把本子藏起来,也不会一直隐忍着不说,娘,你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樊夫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是没憋住,插话道:“娘相信你。”
司徒器顺势便开始了对他娘的疯狂卖惨:“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祁和,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大概也是最后一个。”哪怕未来并没有与祁和在一起,司徒器觉得他大概也不会再像爱祁和这样爱一个人了。
樊夫人本来就疼爱儿子,听到司徒器这样爱而不得的“真情流露”与“声泪俱下”,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真的没办法绷着脸了,便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
和离之后,樊夫人就陷入了教育的迷茫区,她总觉得父母双全和只跟着母亲过让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是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她觉得自己需要严厉一点。可是现在她又心软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严厉。
阿荀一直是个好孩子,她应该更相信他一些的,他是有底线的。
虽然他会控制不住地想,但他不会去做。
想想又不犯法,只要他不说出来,保证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他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结果,樊夫人刚刚放下戒备,就听她不省心的小儿子又道:“最后,就是今天了,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樊夫人皱眉,心觉不好,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好。
“我们等大哥来了再说吧。”司徒器本来在和祁和说开了之后,就想直接去找他大哥的。但是祁和却表示,他需要先和司徒品沟通一下,毕竟这和他们一开始商量好的准备缓缓对外放出的风声不一样。
然后,司徒器没想到他大哥的反应会这么快,就在司徒器回家的前一刻,在王府大门口,司徒器收到了他大哥让家仆传来的口信,他马上就回来,要和司徒器面谈。
正好就与樊夫人训子撞到了一起。
樊夫人和小儿子之前谈了有不少时间,于是两人没等多久,司徒品就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了。司徒品复健得很不错,已经可以基本摆脱木质轮椅,换上双拐了。在拒绝了仆从的帮助后,司徒品自己一点一点地走到了花厅。
这再一次让樊夫人喜极而泣,母子俩很是抱头感动了一番,显得司徒器站在一旁,就像个外人。
司徒品心下就是一个“咯噔”,只有在弟弟做错事的时候,他娘才会这样。
等看到亲娘端坐上堂,宛如会审的模样,司徒品就觉得完了。
但司徒品还是怀揣着美好的梦想,试探着对弟弟道:“咱们先去后面走走?”他真的已经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弟弟说,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打腹稿。
“走什么走?你的腿还没好,就已经开始折腾了吗?”樊夫人挑眉,咳了一声,没想到最忠厚老实的大儿子也有问题,看他这个做贼心虚的模样,樊夫人就不可能让他离开,“就在这儿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司徒品不可思议地看向司徒器,脱口而出:“你玩得这么大的吗?还没与祁和告白,就先迫不及待地来求阿娘为你做主?”
就这么破釜沉舟的吗?
司徒品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弟。
司徒器:“???”他只感觉自己这纯粹是无辜躺枪,但他还是问了他最关心的,“你怎么知道我心悦阿和?阿和与你说的?阿和知道了?”
樊夫人彻底混乱了,在抉择几秒后,还是决定先问小儿子:“什么祁和知道了?祁和都知道什么事情了?”然后她又问大儿子,“你不介意?怎么能说话这么轻松?你把祁和当什么了?衣服吗?”
司徒品还以为樊夫人什么都知道了,继续爆了个猛料:“祁和也知道啊。”
司徒品彻底与樊夫人说混了。
樊夫人却对自己的脑补十分自信,本来酝酿起来的愤怒,在听到祁和也有参与后,瞬间从爆炸般的生气变成了不知所措的茫然。是她落伍了,跟不上这个时代了吗?为什么可以这么混乱又如此自然?
司徒器及时在一片混乱中解救了他娘,生怕祁和被他大哥扣上什么奇奇怪怪的帽子:“娘,你们说的不是一个事。都听我说。”
“祁和并不喜欢我大哥,我大哥也不喜欢他。他们只是在互相打掩护,祁和出于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大哥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婚姻被阿爹左右。你以前没和爹和离的时候,大哥根本不敢和你说,因为你听了,肯定要去与爹硬碰硬,那只会伤到你。”
而樊夫人这一和离,最开心的甚至也许都不是她,而是司徒品。他终于不用昧着良心,欺骗家人也要传绯闻了。
大哥卖了司徒器一回,司徒器也就卖了他大哥一回,把能说的都说了。
樊夫人听得头都大了,抬手,制止了司徒器继续说下去,按照自己的逻辑理顺了一个结果出来:“总之,你们的意思就是兜兜转转一大圈,祁和还是会与我们成为一家人,是吗?”
“是的!”司徒兄弟异口同声。
樊夫人却这才想起来,司徒器连表白都没有表白,还什么“一家人”呢,也是敢想了。还是那句话,就他儿子之前那个操蛋模样,祁和怎么会看上他?
总之:“要更加努力了,知道吗?”
本来就比别人起步慢,可不能再掉链子了:“来说说,你们之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相处?我和你大哥给你参详参详。”
简单来说,在司徒一家的群策群力之下,离和祁和成为一家人还远吗?
第60章 花式作死第六十式:
之后的每一天, 祁和都会雷打不动地前往宫中探望女天子,期待着她能够随时从梦中醒来。
太子和王姬也每天都会来探望女天子,虽然在天子刚刚昏迷的时候他们都做了很混蛋的事情, 但他们也同样关心着天子的病情,并深深愧疚着自己那一日的所作所为。为人子女, 哪怕天子并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他们也只认这个一个母亲的。
有些话他们没有说出口,内心却也是明白的, 他们不应该那样对待昏迷的天子。
只不过他们三人却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每一次来的时间都会刚刚好错过彼此, 既保证了自己能够见到天子,又不至于遇到别人。但事实上,从那天大殿之上的矛盾之后, 他们就再没有说过话了,真的是一字半句都没有。
比形同陌路还要可怕,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和对方再走到同一条路上。
王姬每天都是由驸马接送, 亲自把她送到殿外,然后自己站在门口等着她。很偶尔的情况下, 驸马还会与祁和在殿门前不期而遇。这个时候驸马就会主动上来寒暄几句, 让两人可以假装没事人一样交谈,但又彼此默契地赶在王姬出来之前分开, 不让王姬看到祁和也来了。
祁和一般会趁这个时间和芜娘或者是御医聊聊,询问天子病情恢复的近况。
对于现在的天子来说,就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陈神医对祁和保证,天子一定会醒,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
一直到王姬夫妇走了,祁和才会进入殿内去探看天子。她平静地躺在那里, 每天都会有人为她定时翻身,按摩浑身的肌肉。天子的面色带着一种没有办法改善的苍白,但她的表情是笑着的,那一定是个很美的梦。
祁和相信,人在陷入这种长时间的昏迷之后,是能够听到周围的人说话的,所以他总是会坚持对着天子说他的见闻,说他的日常。好比新书的修改版已经写好,并准备下印了:“我在书的第一页写了谨以此书献给我的阿娘和您。
“有人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天子高兴,在讨好天子,去月一开始还不敢和我说,怕我伤心或者生气。但是您猜怎么着?我竟觉得他们说的对,我就是想要让您高兴,才会把这话写在书里的呀。他们说的没什么错。
“如果您能高兴得醒过来,那就更好了。”
然后,祁和又说起了他今天遇到的驸马与王姬,不管王姬本性如何,但至少祁和对驸马是因为此事而改观了的:“我真真正正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患难见真情。”
驸马爱惨了闻岄,无所谓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因为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王姬闻岄的真实模样,他爱她,爱着那个原原本本的她。不会因为她现在尴尬的身份而起什么避嫌,抑或者是所谓“大义灭亲”的念头。甜是她,苦是她,风里雨里都是她。
“你必须得承认,王姬运气真的挺好的,对吗?”
难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甚至开始有点羡慕她了。”祁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只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像是喝醉了酒,他想说就说了,不会去管说完之后怎么办,“要是能有一个人像驸马爱王姬一样地爱着我就好了。”
有些感情是有毒的,当你看到它,你会觉得一身冷汗不断后怕,甚至抗拒恋爱结婚,乃至生子。但是有些感情,则截然相反,看到它,会让你怦然心动,也想要恋爱了。
祁和目前就处在后一种状态里。
不管在王姬的故事里,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做了哪些事,那些都不评价了。只是至少有一点众人都得承认,驸马对王姬无怨无悔的付出与爱,是让人羡慕的。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祁和始终都是一个人。
他一个人也很好,只是两个人好像也不错。
“太子还是没来和我解释,我一开始特生他的气,因为他到最后好像都没有明白我到底在意的是什么。”这根刺梗在祁和心里,始终挥之不去,“但我不会因为气他的私德,而否定他的能力。一码归一码,我已经不是爱憎分明的小孩子了,我必须得承认,他把国家打理得很好。”
女天子昏迷数日,太子一直把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对外至今都没有泄露天子昏迷的消息。现在外面的人大部分知道的是,天子头痛之症发作,在闭关修养。
由太子监国,也算是对太子提前上岗的就业考察。
“啊,对了,司徒器,我感觉他最近变得怪怪的。”祁和与天子说话因为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天马行空,不讲逻辑,说着说着,突然就变了话题,“不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怪,就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实上,我觉得他全家最近都神神秘秘的。”
司徒家全家自然是在想办法合力帮司徒器追祁和,虽然在司徒品和樊夫人心中已经给司徒器盖棺定论,就司徒器之前干的那些个傻逼事,他成功的几率其实十分渺茫。
但,事在人为嘛,总得去试一试的。
直接表白肯定不行,对于祁和这样性格的人来说,表白是水到渠成的临门一脚,而不应该是对敌时发起冲锋的第一声号角。祁和对待突然而至的表白,只可能是避之不及,从此再不相见。
“首先,你得搞清楚,祁和到底想不想成婚。”司徒品与祁和是真正的合作关系,有同伴之间的信任,也有朋友之间的欣赏,虽然没有爱情,却讨论过不少彼此对婚姻的想法,至少司徒品从祁和的字里行间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对爱情的渴望。
而如果一个人不想谈恋爱,那你努多少力都是没用的。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没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也不能强迫一个人去想要恋爱。
后面就没有后面了。
司徒器反思了一下,直接死在了第一步。他其实也隐约感觉到了,祁和根本不想与谁产生感情纠葛。
他不想勉强祁和做他不想做的事,哪怕他是那么想要与祁和在一起。
结果,大概是司徒器最近有如神助吧。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他从守护天子安全的暗卫眼中,得到了肯定的好消息。
暗卫一直隐藏在天子周围,祁和与天子说什么,这些暗卫都知道,祁和也知道他们知道。但理论上来说,暗卫是不会向外人透露一切涉及到天子、与天子有关的内容的。但是,毕竟与司徒器有过共事的情谊,他们不能说,却还是用眼神给了司徒器肯定。
只是透露了这么一个信息,那暗卫在给过眼神后,就去找队长领了惩罚,心甘情愿。他想帮朋友,但他也确实违反了规则。
……
司徒器心花怒放,想谈恋爱就好。只要祁和想,那他就有本事成为祁和心目中谈恋爱的最优选择。
司徒器开始积极策划,精心准备,他真的想了很多。
当他带着一身兴冲冲的情绪去找祁和时,却正好看到太子在远远看着祁和,不敢靠近,又渴望靠近。而司徒器很清楚,祁和一直在倔强地等待着一个解释,他值得一个解释。
司徒器看着手中的花,想着他的准备,他内心的小阴暗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追求祁和啊……
但是最后,他还是为太子与祁和强行制造了相遇。
因为司徒器在太子眼中看到了犹豫,就像是曾经知道自己做错事又想要渴望改善与祁和关系的他。
司徒器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但是为了祁和,他愿意去努力。
第61章 花式作死第六十一式:
司徒器实在不是一个多么会运用语言的艺术去说服别人的人,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面子可以去说服太子做一件之前连祁和开了口太子都没有去做的事。
所以,在太子与祁和的事情上,司徒器唯一做的就是推一把。
真.推了一把。
司徒器用手, 物理性质的推了太子肩膀的那种“推”,手劲儿特别大, 带着司徒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私人情绪。当然, 哪怕他意识到了,他也不会后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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