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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说：“昨晚——”
“那个，”成洲却忽然打断了他，“你要不要先洗漱一下？我，卫生间有点乱，我去收拾一下……”
他说着就转身往卫生间走。路见屿叫住了他：“成洲。”
成洲立刻停了下来。
“昨晚，”路见屿想了一会儿，还是先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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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也许根本算不上是他的错误。毕竟，并不是他主动提出了要求，没有拒绝也只是因为无法自控。
然而他也清楚，如果不是本身就享受于此，为别人做这样的事的感觉实在是相当糟糕。就算提前做好充分准备，气息与异物感带来的干呕欲也不能避免，更不要说是在被取悦的另一方还意识恍惚、不能彼此配合的时候。
路见屿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抱着对方的脖颈不断索取、如何在对方推拒过后一遍遍哑着嗓子央求、如何在温热柔软的舔吮含弄中毫不顾忌对方感受地冲撞发泄、兀自沉溺在不停翻滚的浪潮……
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学来了这样做的技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难以抗拒的药效，路见屿几乎整晚都陷在极致而汹涌的满足中。
他甚至数不清自己究竟高潮了几次。直到现在，身体也仿佛还残留着那种似乎连灵魂都要被抽干的快感。
而带给他这些的人……是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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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关系的！”
闻言，成洲立刻回头，着急道：“不用对不起，那是我、我自己愿意……不对，应该是我来道歉的，我昨晚……有没有弄疼你？”
过了一会儿，路见屿才回答：“没有。”
“那就好。”
成洲看上去有点高兴。但欢欣只在他眼里闪过一瞬，很快，他的眉头又皱起来，像是有些紧张。仔细看，也许还有点羞赧。
“那，”他小声问，“你有没有、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了……？”
明明是在问路见屿的身体恢复的状况，却又似乎带着些别样的暧昧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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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问昨晚是否享受，那路见屿无论如何也给不出否定的答案。有时候人的肉体的确比灵魂要诚实和简单，不会撒谎，也无需顾虑太多复杂的现实条件。
他一向忠实于自己的欲望，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掩饰和隐藏。但这次多少有些不一样。
说实在的，哪怕昨晚真的不小心和一个陌生人上了床，只要确定没有危险，他也大可以当作是一场愉快的意外轻松接受。
但问题就在于对方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他的前……不，前任这个身份在他这里其实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人是成洲。
而这对他而言，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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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多了。”路见屿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总之，昨晚麻烦你了。而且，真的很不好意思。”
成洲抿了抿嘴，低声道：“我都说了——”
“但你也知道，我那个时候不是很清醒。”
路见屿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先避开了成洲的视线，但很快又重新看向对方。
“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忙要帮，可以随时找我，我会尽力做到。”
“哦，”成洲愣愣地反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多谢你把我送回来。”
他从来都喜欢直接把话说清楚。但也许是为昨晚自己的作为而有些心虚，也许是出于其他什么缘由，路见屿难得觉得有些尴尬和难以开口。
“其他的，就当没发生过吧。”他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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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为什么？”
成洲急急地问：“是不是我昨晚没有让你舒服？我、我第一次做那个，你别生气——”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他会那么说，眉心紧蹙、一双沉黑的眼直直地盯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又像是无缘无故就被大人责骂的孩子，委屈、无措又仓惶。
这个表情几乎让路见屿觉得，自己是个下床翻脸无情无义的混蛋了。
他叹了口气，尽量和缓地解释：“我没有。但昨晚只是个意外。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但我们其实不应该做这种事，对吧？”
“不对……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已经……”
成洲说到一半就顿住了，然后又道：“可是，我只是想和你……”
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是路见屿的手机。两人同时扭头朝床头柜看过去，屏幕闪烁着来电的画面，号码处则写着粉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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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屿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一是他想起昨晚的事故也有粉毛一份，二是他刚才把这家伙的存在完全忘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其实应该更加复杂——他是在“有对象”的前提下，差点和成洲……
路见屿在心中长叹一声，拿起手机按掉电话。正打算继续，成洲却抢先开口了。
“是因为他？”
成洲盯着路见屿黑掉的手机屏幕，轻声问：“你那样说，是因为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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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好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路见屿说：“对，毕竟我现在也有了，呃，有男朋友……”
“而且，你还很喜欢他。”
成洲说。
路见屿一顿，刚为这份突兀的评价皱起眉，就见成洲垂下视线、然后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这么喜欢他。”成洲说，“那你知道他趁你不在的时候，和其他的人上过多少次床吗？”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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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成洲是没打算就这样说出来的。
至少，不应该是现在，不应该是在他们刚刚亲密接触后的第二天早上、这段本来应该被好好珍惜的时光。
路见屿先是愣住、好像被他的这句话砸懵了，紧接着他眉头皱起，问：“你说什么？”
成洲知道，对方绝不是没有听清。
他本来想要找出更完美的手段来揭穿这件事，好让路见屿认清真相的同时、不至于迁怒于他或是气坏自己。但现在，那些思虑和算计全都像是精工细作的冰雕不慎曝晒在烈日下一样、无法阻止地迅速融化消弭，暴露出一滩脏污丑陋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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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屿醒来前的几个小时里，他设想过很多关于对方反应的可能。也许，对方会为他昨晚擅自的碰触而愤怒，或者因为急于处理下药的事而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暇追究。当然，他也暗暗幻想过，或许在某一种可能里，路见屿不会太过生气，反而因为他帮上了那么一点忙、而愿意稍微多给他一些亲近……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主角都只有路见屿和他两个人而已。
也许还需要再努力很久，但成洲觉得自己可以等。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比这还要漫长的等待，等路见屿喜欢上自己，等路见屿向自己告白，等路见屿终于对自己感到不耐而提出分手……等自己终于变得不再像过去那样糟糕后、终于与对方重逢。
充满期待的、忐忑不安的、近乎死心的。他已经习惯等待了，以至于现在只要路见屿还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哪怕对方再让他等得久一些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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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能是因为另一个人。
成洲说：“就在昨晚，就在会场旁边西门外的拐角，你被下药的时候。”
不能是因为另一个路见屿喜欢、却完全不配被如此对待的人。
他又补充：“我记得你那时候好像还在找他。没找到对吗？我知道为什么。”
看到来电显示的第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昨晚看到的场面。
成洲直直地盯着路见屿的眼睛：“因为我当时亲眼看到，他正在外面和另一个男人接吻。”
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不然为什么明明路见屿消失了一整晚，那人却直到现在才想到打来电话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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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因为太过震惊，成洲看到路见屿的瞳孔狠狠颤抖了一瞬。
他心跟着抽疼一下，忍不住又道：“对不起，我昨天本来……不对，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怕你……怕你伤心。你别太难受了，那种人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他看着路见屿恍惚怔愣的表情，心脏像是被尖刀划出一个洞，但里面汩汩流出的除了鲜血，还有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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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兴奋很快就消失了。
“那个，你是不是看错了？”
因为他听出路见屿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语气甚至带着点试探和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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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错了？”
过了一会儿，成洲反问。
路见屿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路见屿不相信他看到了那一幕，不相信那个人会背叛感情。路见屿宁愿相信一个虚伪造作的骗子……也不肯相信他。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不只昨晚，”他冷静道，“还有上次出差的时候。在那家酒店楼下的花园里，就是你胃疼的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他和一个人搂在一起。”
路见屿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你——”
“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他是怎么待你的？”成洲打断了对方，越说越快起来，“在你有危险、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在和其他人一起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找大厅、找那家酒店的监控，看看我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不是我在说谎。”
他知道不该这么愤怒和直接，但他无法再忍受路见屿继续被欺骗隐瞒。他害怕对方会露出痛苦的神情，却又迫不及待让对方对那个人失望。
这就像握着刃把刀捅过去，刺伤对方，自己也被割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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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许久，路见屿闭了闭眼：“他……我会处理，先说点别的吧。”
成洲心中一喜，赶紧道：“那你可不可以别像刚刚那样、当昨晚没……呃，那个，我不是说昨晚，我的意思是……”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就听路见屿开口了。
“我那样说，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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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一愣。
他突然有些慌张起来，意识到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匆忙想找到什么东西遮住眼睛，好让自己不要看清那东西的形状：“那为什么……？”
路见屿说：“毕竟咱们也早就分手了。”
成洲立刻接道：“可、可是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对啊。”路见屿揉了揉额头，缓声道，“况且，既然咱们现在还有合作、还有来往，与其那样，不如做个朋友，不是也挺好的吗？”
“不是的，我想……我只是想……”
成洲绞尽脑汁地组织着语言，与对方争执了一会儿。路见屿始终很平静，像是他们正在讨论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话题。
就和那时候一样。成洲几乎有点恐惧地想。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做什么，就算故意挑衅，路见屿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回应。哪怕现在他现在已经换了一种方式、已经拼命克制着不要说错什么再惹恼对方，结果也没有变化。因为路见屿可能早就不再在意——
他自欺欺人地打断了自己那些想法，在说尽了所有能想到的话后，口不择言道：“可是昨晚，昨晚不是都……我明明都……”
“昨晚我确实很抱歉。”路见屿看上去有些无奈了，“你在意那个的话，不然我帮你做回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成洲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路见屿挪开视线，“但你不是看到了，我已经有男朋——”
“可他出轨了！”成洲近乎绝望地说，“你难道还不相信？他对不起你了！”
“……别再说这个了。”
路见屿说，似乎还要补充什么，最后却并没开口。不过，成洲自己在心里补齐了对方的话——
别再说这个了，那是我们的私事。
那是“他们”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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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声音。
路见屿总是这样，喜欢谁，就能对谁极尽宠爱包容。
就像现在，明明遭遇背叛，路见屿却毫无怨怼，反而对伤害自己的人袒护有加，甚至到了现在都不愿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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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原因有点不一样，但路见屿的确是不想多提。
在这几分钟里，他不知道把粉毛翻来覆去骂了多少遍。如果这家伙在场，他肯定立刻把对方扔进有害垃圾。
要知道，粉毛可是跟他强调过，自己约男人时都会分外小心、以免被他们共同的朋友甚至是亲戚父母撞见。而且一段时间下来，也确实没发生过意外。
怎么能那么不凑巧，刚好两次同行都被成洲看到？
路见屿本以为有了昨晚，人生尴尬瞬间已经不可能再被超越。但当成洲说出看到粉毛的所作所为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实在太有限，以至于根本意料不到还有什么更窘迫的翻车现场在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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