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不在意地笑,然后说:“你不是还提醒我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吗?现在就沉不住气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俞书道:“可是……”
“咱们的底线是把戏拍好,只要戏好,观众会认可的,这些低端撕不适合我们三金影帝。”程越很淡然,继续说,“我13岁就在圈里讨生活了,这些事情我见得多,不该闹的时候保持低调,未必是坏事。等必要要撕、也能撕得动的时候,再撕。”
俞书慢慢镇定了下来,有点沮丧地说:“老板,你考虑太周全了,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
“这样一步步带着你走向辉煌,我倒是很有成就感。”程越说完,看了看俞书又严肃地补充,“再说了,目前为止压榨你一个人就行了,请什么团队?钱多没处花吗?”
俞书:……
想辞职。
程越打发走俞书,自己回了小别墅,准备收拾东西,过两天进组拍戏。
没收拾一会儿,柏严就来敲门了。
又是来给程越搽药的,这几天他每天到点就来提醒程越搽药。
程越把东西还没收拾好的行李扔在一边,很自觉地趴在床上露出伤疤。
没一会儿,程越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床垫往下沉了沉,柏严单膝跪在程越身边,依然是很细心地给他搽药,观察了一会儿伤疤以后轻声说:“恢复得很好,疤痕淡了一些,坚持两个月,应该就看不太出来了。”
程越哼哼了两声,说:“你肯定巴不得这疤快点好吧,免得你一直欠我一个人情。”
柏严小幅度地勾了勾唇角,然后言简意赅地答道:“嗯。”
程越有点不满意,又哼哼说:“我明天就进组拍戏了,你高兴了吧,准备欢送我呢。”
柏严又给出了肯定答案:“嗯。”
程越:……
这死孩子真烦。
程越和柏严住习惯了,其实还真有点不放心离开,还以为柏严因为自己离开两个多月,多少会有点情绪。
“爸爸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不搽了。”程越翻身去推柏严,指尖滑过少年刚洗过清爽的短发,手指上全是滑滑的触感。
二人再次面对面,程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柏严嘴角那一点弧度,他有点震惊,还想专注去看时,柏严已经转身了。
“你刚才笑了?”程越睁大眼睛问。
“没有。”柏严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两块冰渣落在了地上。
程越还在嚷嚷,可柏严不理他了,药膏扔在了程越摊开的行李箱里,很快离开。
程越恍恍惚惚,又觉得自己眼花。
未来霸总怎么可能轻易笑?程越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挤出大脑,很快睡了。
第二天一早,程越就被俞书的电话吵醒,让他准备去剧组。
主要的拍摄场地就在京郊的一所高中,距离小别墅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要说远也不算。
程越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到门口不自觉地开始叹气,俞书有点好笑地说:“老板,也不用这么依依不舍,想儿子就回来看他,没多远。”
程越痛心疾首的道:“我有什么好不舍的?小崽子心是石头的,捂不热。”
刚好,捂不热的小崽子从楼上下来了,冷酷地对程越挥了挥手,说:“再会。”
程越斜眼看他,说:“就这样?”
小崽子想了想,说:“一路顺风。”
程越继续斜眼,小崽子认真地苦恼了一下,冷着脸说:“祝早日制霸娱乐圈,再会。”
“呵。”程越一声假笑,转身出门。
柏严也很快上楼。
程越一边抱怨小崽子的无情,一边上了车,但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柏严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他乘坐的那辆车远去,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
这是程越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工作,程越很珍惜,从开机仪式到发布会,一直都很低调。
前10天程越的戏份都不多,都是些远景或者背景板,程越没有发挥的余地,也就没有出风头惹人不满。
闲下来的时候,程越时不时会想到柏严,总是忧心忡忡地对俞书说,柏严这几天没有他的正确引导,大概已经快要走上了冷血无情的道路。
俞书特别无语,让程越给柏严打电话,程越又憋着气不肯。
但柏严倒是每天到点都会发消息来,提醒程越记得搽药。程越刚开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结果几天之后,居然还没到点就拿着手机等消息了。
这大概就是养孩子的心态,真奇怪。
分开的第七个晚上,程越还在等着消息,但奇怪的是,过了时间,柏严的消息没有来。
程越冷哼,自语道:“果然,没有本后妈的谆谆教诲,这孩子就走偏了。”
又十分钟,柏严还是没消息。
程越心里有点担心,终于没忍住给柏严打了电话过去。
但电话刚接通,柏严就给挂断了。
程越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连忙给保姆打了过去。
保姆很快就接了起来,程越问怎么回事,保姆答道:“柏董来做客,在和小柏先生谈话,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了,叫我不要去打扰。”
程越一下就更紧张了,他隐约记得原着书里写过,柏良筹偶尔会假惺惺地找柏严谈话,表达自己对侄儿的关爱。但这人实在是欠的慌,说话很招人烦,每次和柏严谈话,都会加快柏严走向反-社-会人格的道路。
程越很气,自己花了那么长时间都没给柏严掰正,柏良筹那个臭不要脸的一来,不知道说什么刺激柏严呢。
越想程越越想越是坐不住,赶紧翻了通告单。
他明天的戏是安排在上午六点,来得及回一趟小别墅,但今晚得辛苦些,连夜赶回来。
做好决定,程越就给俞书发了消息,自己打了车就往回赶。
半道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弄得程越心情很烦躁,好不容易到家,雨也下大了。
下车程越就冒雨进了院子,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了柏良筹。
这臭不要脸的斯文败类,大晚上不睡觉跑来给未成年灌什么毒鸡汤呢。
像是废话已经说完了,柏良筹正在往门外走,柏严冷着一张脸送他到门口,一打开门,刚好碰见掏钥匙的程越。
屋里的二人都是一愣,柏严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
程越有点气,不回话,柏严就皱眉。
柏良筹将程越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又变得玩味,笑说:“你还住在这里啊。”
程越上前一步,绕过柏良筹,跨步进了屋,很自然地站在了柏严的身前,没什么诚意地对柏良筹笑说:“是啊,刚回来,柏董不再坐会儿了?”
话是在客气,程越一手已经把着门了,明显没有留客的打算。
柏良筹像是觉得很有趣,反复打量程越,又说:“看来你和小严相处得不错,这样大哥也能放心了。”
程越不搭腔,敷衍地点头,柏严就继续在他身后冷着一张脸。
一幅同仇敌忾的样子。
柏良筹也不会厚着脸皮多留,说了两句惹人烦又没营养的话,终于走了。
程越看着人走远,关上门,转身看着柏严。
柏严对上他的目光,又重复了那个问题:“你怎么回来了?”
程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道:“还问我?给你打电话你挂了。谁知道柏良筹要给你说什么,把你给拐带上弯路了怎么办?”
柏严顿了一会儿,说:“他说的话还没那么大影响。”
程越还是气,继续说:“这人真烦,我明天一早还得拍戏,这大晚上的,来回折腾,你也是,就算说什么重要内容,回个消息也好啊。”
柏严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看着程越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抱歉。”
第10章
程越一下呆住,还以为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
柏严对他说“抱歉”?
程越记得,在自己看过的原文里,这位未来霸总的嘴里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抱歉”两个字的。
程越愣神,柏严便以为他不接受,继续说:“本来是有我的考虑,不想因为他的事情影响你,打算等他走后再给你回电话。不过你说了,以后有类似情况,我会先给你回电话。”
程越又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这捂不热的小崽子,居然能说出这么体贴的一番话。
缓了一下,程越心里终于高兴起来。果然,不管再怎么老成,人心也是肉长的。程越从第一天过来时帮他挡了一次灾以后,一直都对这哥们儿很真诚,他也就慢慢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程越很欣慰,感觉自己总算是被划到了男主阵营,保证以后不会被砍了。
再说了,柏严说抱歉的样子真的很乖顺,有点十几岁小少年惹人疼的样子。程越父爱泛滥,当即什么气都消了,一抬手拍了柏严的肩膀,说:“没事,爸爸love you。”
柏严:……
大约是顾念着程越大半夜冒雨赶回来看他,柏严没有用表情对程越发出嘲讽,而是去给程越拿了干毛巾,让他擦头发,又去给他倒热水。
程越瘫在沙发上心安理得地享受未来霸总的伺候,但没能享受几分钟,程越看了时间,就起身准备回剧组。
柏严问:“现在回去?都这么晚了。”
“那有什么办法?明天早上六点钟的戏。”程越不太在意地说,“我的心里只有工作。”
柏严没说话,看着程越一直皱眉。
程越笑了,说:“怎么,你小叔给你留下了太深刻的心理阴影了?需要我给你讲《豌豆公主》来驱散一下吗?”
柏严终于还是对程越翻了个小白眼,用表情告诉程越不要再胡说了。
程越自顾自地笑了笑,突发奇想说:“嘿,你那么舍不得我的话,要不你跟我去剧组吧,我照顾你啊。”
柏严一歪头,表情困惑地说:“什么?”
程越立刻又后悔了。
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那可是未来霸总。
砍死人都不带眨眼的。
谁要照顾?
又在自作多情。
程越连忙摆摆手,说:“就是看你放暑假没事儿干,随便那么一说。你肯定也挺忙的,算了,当我没说。”
为了缓解尴尬,程越赶紧就打开手机软件叫车,低着头避免和柏严说话,柏严嘴唇张合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没一会儿,打的车到了,柏严撑着伞将程越送上了车。
关上车门的时候,柏严看着程越张嘴,但出声的时候已经转向了司机,叮嘱对方小心开车,慢一些。
车都开走了,柏严还站在原地看。
程越回头,看见在路灯下纷飞的雨,还有撑着伞的柏严,只觉得心里很软。
他想,从此以后,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也不算是全然的孤独,他至少有了一个可能是儿子也可能是哥们儿的牵挂。
程越本来心情不错,结果运气不好,半路车抛锚,又重新叫车,折腾到大半夜才回到剧组,休息了一小时又得起来开工,幸好没耽误事儿。
淋了雨又一宿没睡,程越喝了杯咖啡就硬上。
上午的戏倒是都完成的不错,但最后一个镜头拍完,程越一直撑着的精神就垮了,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站在他身边的安元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程越的胳膊,避免了他直接摔个屁股蹲。
“怎么回事?”安元意有点吃惊地抓着程越,说,“你身体好烫,是发烧了吗?”
程越有点晕,说,“嗯,好像着凉了,一上午都头重脚轻。”
安元意更惊讶了,这一上午程越不是在候场就是在拍,状态很好,每次和程越对上,他都能快速入戏。
这还头重脚轻啊?
“你怎么……”安元意词不达意,还没说完完整的话,程越已经招手叫来了俞书。
俞书赶忙扶住程越,哭丧着脸抱怨说:“老板,你真的是能给我找事儿!”
说着就把程越给拖走。
秦光熙抓紧时间来了一句:“都没看出来程越生病了,一上午都没NG一次,真是好演员啊,节约胶片。”
这就暗戳戳地说安元意浪费胶片,安元意很气,但是有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翻白眼生闷气。
程越都没瞧见这热闹。
还好今天收工早,下午和晚上都没程越的戏。俞书开车载着程越去了就近的医院,检查以后挂上了点滴。
工作结束程越才放心地让自己瘫倒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间,程越好像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俞书接了起来,说了什么话。
程越陷入了梦里,梦到了柏严拿刀砍他,他拔腿就跑,但没能跑过柏严,一会儿柏严就追了上来,他正准备受死,柏严却突然对他笑得很乖,语气轻柔地说:“别睡了。”
程越慢慢睁开眼,梦里那张漂亮的少年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程越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无意识地抬手就掐柏严的脸,柏严没搞清楚他的意思,也就没躲。
于是那一下就结结实实地掐到了柏严的脸上,那光滑的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咦,真的是人-肉。”程越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柏严无语,抬手将程越的爪子拍开,说:“点滴打完了。”
程越晕了一会儿,这才明白,柏严是真的来了。他有点惊讶,看了柏严好几眼,问:“你怎么来了?
柏严不搭理他的问题,而是说:“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有来过电话。”
程越毫不在意地道:“都那么晚了,给你说不是让你担心啊,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都要晕倒了,还觉得没事?”柏严的声音好久没有那么冷冽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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