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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GL百合)——甘若醴

时间:2019-11-22 09:33:48  作者:甘若醴
  长离回首,看向一言不发立在羽渊身后的吴回,面上浮现出几分惨然。苏醒后,她见得同门身死,护山大阵被毁,险些即刻自刎以偿罪,被阻止后,心神俱伤,咳血数月才勉强转好,之后便再也无法握剑。
  那时候,她恨极了钟明烛,恨她心狠手辣,亦恨自己有眼无珠。
  她想起钟明烛表明身份时候自己心内的激愤,黯然的眼中又填了几分苦涩——我的确是个瞎子、聋子,什么都看不出,什么都不知道。
  正当她凝思时,高台忽地一晃,又倾斜了几分,羽渊立刻催促道:“快一些”
  她深深看了一眼钟明烛,大步走向重霄剑,才靠近,便觉煞气涌过来,她两度与柳寒烟交手,每次都稀里糊涂活了下来,如今想来,多半是与琢光有关。她心道:我听到的声音,就是昊天和琢光吧,他们谈灭世浩劫,也谈桃花。
  桃花……花落花开年复年……
  那日钟明烛的轻唱自遥远处传来,好似酒香未散,而眼前,却唯有火和血,她再一次回头去看钟明烛,见她蜷缩起身子,双肩不住颤抖着,失了锐气后,线条柔和的眉眼愈显脆弱,好似布满裂纹、眨眼就要破碎的琉璃。
  是我害了她——长离如此想道,心里顿时翻涌起一阵胜过一阵的绞痛,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察觉煞气愈甚,却没有退缩,反而加快了步伐。
  缭绕剑身的血气顿时化作利刃朝她涌来,她却视若无睹,任凭血色之花在身上绽放。
  心痛得厉害,其他地方便麻木了。
  剑气不断没入体内,肩膀,手臂,小腹,腰背,无处不鲜血淋漓,点点血迹连起来,起初像竞相盛开的梅花,而连成一片,就成了彤云。
  一道剑气没入心口,她身子晃了晃,继而往前一步,已到了重霄剑咫尺处,伸手握住剑柄,那只手瞬息就血肉模糊,露出了白骨。
  那些修士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个个都震惊得连话都不会说,结阵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了。羽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血光缠上手腕,沿着小臂往上,撕开深深的口子,像要将她的血肉都吞掉,她却只漠然盯着这凶煞之剑,任凭血色蔓延至身体每一处,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无论是洒了一地的血,还是深入骨髓的疼痛,都与她无关。
  五指扣紧,浓厚的血雾腾起,几根指骨登时被斩断,她却面色不改,将另一只手也覆上,闭上眼,使出全部力气,将重霄剑拔出。
  巨兽咆哮声复而响起,好似远古的战歌,夹杂着凄厉的呼喝。
  重霄剑一寸、两寸,缓缓被提起,扩散的裂痕止住,而后裂缝处竟开始重新合拢,由最末端起,一点点往回,仿佛时光倒退般。
  冷冽的青光自长离身上浮出,起初微不可见,而后愈发耀眼,随后,几乎将她吞没的血光渐渐被那青气盖过,血雾渐淡,重霄剑上的纹路也暗下去。与此同时,灵力自高台中溢出,愈来愈多,化开溢散各处的煞气,大地的摇晃愈发轻微,紊乱的灵力也一点点回归平和。
  当血光彻底被压倒时,长离睁开眼,手猛地一提将重霄剑抽出,剑尖一离开高台,剑痕便消失了,台面变得光洁如初。
  哐当一声,她将重霄剑投掷于地,脸上、手上,血迹斑斑,连眉心那点朱砂痣都好似是被血染出的,他人受了这样的伤,恐怕连站都要站不起来了,她却恍若不觉,至钟明烛身边坐下,缓缓拭去她脸上的血迹,漆黑的眼里缓缓浮现出一抹温柔,唤道:“阿烛……阿烛……”
  声音如此轻柔,像是生怕打扰到了对方,钟明烛又重重咳了几声,虚弱地抬眼看了一眼长离,随后视线却落在了别处,眸中闪过几分惊。
  长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本陷入死寂的面庞再度起了波澜。
  只见悬崖边缘出现了一个灵阵结成的牢笼,里面关着十余人,锁链自底部伸出,紧紧铐住了他们。正中是个身着玄袍白发女童,其余几人则身着青灰色衣衫,正是失去行踪的龙田鲤和卢忘尘等人,他们被吴回的玉牒引来,自是落入了他的陷阱,毫无防备就被擒获。
  龙田鲤见到长离,面色一震,身子动了动似乎站起来,却立刻被那锁链扯了回去,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显然他们都被封了灵力,只能任人鱼肉。
  长离喊了一声“小师叔”,手上突然一重,她低头一看,竟是重霄剑被放回到了她手中,她想也不想就要丢掉,可却被一股灵力锁住了手。
  “你还想做什么?”她怒道,若非手被制住无力动弹,她即刻就要冲上去与羽渊拼命。
  羽渊居高临下看着她,面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道:“你想救你的同门?”
  长离缓缓点了点头。
  见状,羽渊的瞳眸缩了一下,仿佛快要按捺不住狂喜,一指钟明烛,声音颤抖着道:
  “那你现在就杀了她,用这把剑。”
 
 
第152章 
  ——那就杀了她。
  羽渊字字铿锵似坠地金石。
  长离瞳眸猛地一缩, 而后, 眼底却再度浮现出迷茫, 轻声问道:“什么?”仿佛没有听懂那几个字似的。
  这一日来, 她接连遭逢变故,早已是方寸大乱, 思绪被搅得支离破碎, 就算竭尽全力,也难以在重重迷雾中辟出分毫清明。
  先是以为被钟明烛利用;继而是在琢光像前那番犹如被夺舍的奇异感觉;之后,忆起往昔, 正当沉浸在被蒙骗的悲愤中时,恰好目睹钟明烛要加害她师父, 便想也不想就仗剑而出对其狠下杀手;再往后, 便是钟明烛被吴回以苍梧剑重创,是非黑白,一瞬倒错。
  这些遭遇中无论哪一件,都能叫她深陷于彷徨难以脱解,莫说是短短片刻, 就算花上几天、几个月乃至几年, 她都不见得能全然理清这其中的错综复杂。
  这时候,羽渊却要她杀了钟明烛,以同门的性命为要挟。
  “不……”她摇了摇头, 再一次试图丢掉手中利器,身子一动,剑尖立即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自己的手牢牢握着那柄剑,就如往常执剑那般,而缭绕着重霄剑的血光虽已散去,但暗红色的剑身仍闪烁着危险的气息,好似随时会再一次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气势。
  她似被那锋利的剑芒刺到,下意识又摇了摇头,视线缓缓抬起,落在龙田鲤等人身上,随后不禁又是一怔。她素来与同门关系淡漠,可此时却发现,与龙田鲤一起被关的几个师兄师姐,她虽然无法全部叫出名字,但他们的模样,她却是记得的。
  有黑水岭之乱时带她一起下山诛妖的,也有在给钟明烛授业的百年中帮她安排炼炉的,有几位虽然没有过深交往,但偶然相遇时会向她问好。最后扶着龙田鲤的那位师姐,在她因钟明烛的欺骗而卧病不起时,协助龙田鲤替她治伤,她每日喝的药都是那位师姐亲自送来的。
  那时她似行尸走肉般浑噩,是以对那位师姐有关养身的嘱咐充耳不闻,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还没有谢过她呢,长离心想。
  他们是同门,虽然私交不一定有多亲密,甚至可能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可大敌当前之际,却都同仇敌忾,不惜交付性命。羽渊此话一出,他们无一人示弱,性子烈者甚至立刻破口痛斥,只是很快就被那锁链扼住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长离又看向龙田鲤,发现她正一言不发盯着吴回,眼中的悲愤欲绝几乎要撕破沉默,吴回却仿佛对她的质问毫无察觉——或者无动于衷,他只平静地注视着长离,就像在打量一柄剑。
  触及那道审视的目光,长离呼吸一滞,迷迷糊糊想起了记忆最初,吴回好像就是这样看着她的。
  尚未开始修习时,都是龙田鲤在照顾她,那时她方能蹒跚行走,某一日见得一袭熟悉的玄袍伫立于门口,以为是龙田鲤,便摇摇晃晃往那走过去,很快就发觉那个人身材高大,生有髭须,头发也不是白色,和一直以来陪着她的不是同一人。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像龙田鲤一样俯身去抱她,只静静打量着她,她便好奇地抬头多打量了他几眼,逆光中恰好与对方的目光对上。
  那人便是吴回,那时他的眼神与现在一模一样,宛如一口古井,幽深不见半点光。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么?
  ——差不多在你出生时,我几个族人以八荒镜之力,引水毁了九嶷山下一座凡人城市,城中无一人幸免。
  不久前若耶的话回响在耳畔,隐隐伴随着将死之人无助的悲鸣。
  既然她被告知的一切都是谎言,那出身恐怕也不例外。
  那座城就是我的出生之地吧,那里有我的父母长辈,他们和城中其他人一起,都葬身于暗无天日的水底。
  长离眸中闪过一抹了然,随后是呼啸而至、几乎要压垮一些的悲痛。她想要尖叫,想要不顾一切地发泄,可只消一动,就能感受到重霄剑的冰冷和沉重,她只能愈发用力地咬紧牙关,握紧手,至浑身骨骼咯咯作响,手上缓缓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开,鲜血点点滴落。
  这时,一只手覆上来,却是钟明烛,她已没多少力气,只能轻轻将手搭在长离手背上,长离被那微凉的温度唤回神智,对上那双稍浅的眸子。
  那里,不久前的戾气已不复存在,虚弱却无半分怪怨,而是平和似暖玉,仿佛在叫她安心。
  “阿烛……”她眼眶一热,更是心痛到难以加复。
  钟明烛朝她勾了勾嘴角,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她似乎是想笑的,只是还不及笑出来就被疼痛打断。她捂着嘴咳了几声,而后撑住地面似乎想稳住身子,可是手指屈了屈,仅在地上胡乱划了几下就再没有力气,她眸中闪过一抹黯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头看向羽渊道:“我本来……本来就快死了,你何必……何必多此一举。”
  羽渊笑道:“可你还活着,今天死不了,明天也死不了,就算是吊着一口气,也能苟延残喘几年,若好好医治,说不定还能再多活个几十、几百年。”
  “那我……命还是挺大的……”说罢,钟明烛便急促地喘起来,仅仅说这几个字就耗尽了力气,若非长离搀扶,她恐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见她这般虚弱不堪,羽渊面上闪过一抹得意,转而问长离道:“你不愿?”
  长离扶着钟明烛背心,又一次试图给她渡些灵力过去,可她为镇住重霄剑耗尽了全力,身上多处受伤,此时灵海早已枯竭,哪里还有多余的灵力给钟明烛,心急如焚之下听到羽渊的话,想也不想就道:“不!”声音已染上凄厉的色调。
  羽渊却不怒,反而笑道:“那你就是想害死你的师兄、师姐。”她说着轻轻一挥手,原本立于她身后的吴回瞬时便出现在那牢笼边上,手一探,提起其中一人将之丢下了火海。
  那人灵力被封,毫无自保之力,被掷下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便被汹涌的流焰吞没。
  他出手极快,众人始料不及,哪怕是羽渊仙子的党羽,也纷纷被震住。
  龙田鲤没料到他狠绝至此,再也忍不住,长身而起,身上的锁链和之前一样立刻收紧,可她这次宁可被不住流窜的灵力震伤,都不愿退让半分,一步一步行走至囚牢最边缘,怒视吴回斥道:“我和木师兄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了你所说。你就算真的奸计得逞,上界的师祖也容不得你。”她生性刚烈,便是落于此等境地毫无还手之力,也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吴回淡淡瞥了她一眼,道:“这天道累人受苦,她一己之力便可造福众生,这本是下界之幸,你们以世俗愚见看待,却是见识短浅了。”
  长离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幕,思绪仍停留在那师兄被丢下火海那一瞬,她记得那是炼器一脉的师兄,当初她为钟明烛炼制朱明帖,得了对方不少提点。
  眨眼间,那人就死了,连那玉牒都没留下。天一宗的玉牒虽然牢固,但落入这片烛龙之息生成的劫火中,便化为乌有,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这时羽渊的声音响起:“你不杀她,你那些同门就要一个个被丢下去。”她笑了一声,又道:“等他们都死了,我就杀了钟明烛,将她挫骨扬灰,所以就算你现在不动手,也救不了她的,倒不如给她个痛快,也好救你那些同门一命,他们可都是你的手足吧。”
  长离犹如被打了一闷棍,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要跌倒,
  这时她听到龙田鲤喊道:“离儿,不要听他们的,天一宗不出苟且偷生的不肖子!”
  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她心中惨然道,再一次尝试着凝聚灵力挣脱羽渊的束缚。她悟了断水决,本能勉力与羽渊一战,可在接连打击下心神俱乱,加上才被重霄剑重伤,此时竭尽全力都无法将剑芒往羽渊那挪动寸毫。
  她手中的剑,只能刺向钟明烛的心口。
  羽渊那几句话已道明:无论如何钟明烛都难逃一劫,甚至可能面临更残酷的折磨。
  我现在杀了她,兴许可以保同门一命,也能让她不要受苦,长离听到一个声音如此道,可下一瞬,那话就被另一道激烈的声音打断:“不,我宁愿死了,也不要杀她。”
  羽渊见她沉默不语,微微一颔首,便又一个天一宗弟子死于非命。
  长离身子一震,死死咬住下唇,只艰难地摇了摇头,仍是一言不发,吴回等候片刻,便去抓龙田鲤身边的卢忘尘。
  卢忘尘却厉声道:“畜生,别碰我!”说罢竟挣脱那锁链,自己纵身跃入火海,原来他不愿折辱于吴回手下,不惜自废丹元震碎了那锁链,在跃下一瞬便已气绝。
  众人见他性子竟如此刚烈,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羽渊却神情自若,对长离道:“他们都是你害死的。”话音刚落,她便见长离缠斗起来,又道:“龙田鲤视你如己出,你连她都要害死吗?”
  钟明烛目睹长离眼底仅存的光一点点崩溃,面上闪过一抹心疼,动了动嘴唇,似想说什么,只是还不及说出口,便见长离猛地起身,大声对羽渊道:“不!”
  哪怕伤痕累累,她眉宇间仍保留着那份固执,与曾经和钟明烛论辩是非时一样:“不是我害死的他们!是你!”她眼眶通红,一字一顿又道:“你说什么都好,我不会杀阿烛,我不杀她!”
  羽渊笑容一暗,一瞬间好似被她的气势慑住,吴回却淡淡道:“可他们的确是因你而死,若当初你没有逃出六合塔,他们本都可以不死的,甚至云逸都不用死。”而后他一指钟明烛道:“你对她生了情,连累了他们,那便是孽,趁早除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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