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走到前面等着他的林镜。
谢宏明搂着林镜上飞行器，小心翼翼，仿佛那是这个世界上的珍宝。
林镜离开后，林郗查看不久前康明给他发来的讯息。
林郗让康明尽量给他发信息，而不是打电话。
信息里提到已经查到了那天货车目前正在什么地方，停靠一处仓库里。
似乎还没有进行装载人鱼。
应该是在那里等待着接货。
“那就先别打草惊蛇。”仓库里估计看守的人多，直接就这么过去，在仓库拦截，会和多余的人接触，那样身份暴露也就更容易。
还是等货车接到人鱼，单独行驶上路在途中找个隐秘的位置，设置路障进行拦截更合适些。
康明和林郗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就这样意见达成了统一。
林郗不能去现场，他这个脸出现太引人注意了。
那些事就只能都由康明去做。
等待的时间，似乎让人有点不安，林郗知道预知能力不会有错，他就是担心会不会途中再发生点什么意外。
预知不是全知全能。
好在这些都是林郗的过度担心了。
一切进展都相对顺利。
康明派了人到仓库外面暗中盯梢。
等了一天左右，货车从仓库出发。
里面的装卸过程没有看到，但货车出来，可以从车厢严密的封锁状态看出来，里面估计是装了什么物品。
又用高科技扫描仪器暗中扫描，发现车身做了特殊处理，仪器居然扫描不出里面具体装载着什么。
这样就明显有问题了。
再货车离开仓库后，先是在城里行驶了一段时间，随后离开城，往城外运输。
康明的人紧紧跟在货车后面，货车司机有点反侦察能力，当感觉到可能被发现之后，康明立刻下令一组人员停止跟踪，另外再换一组。
这样不停调换着跟踪，稳稳地跟着货车，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
当货车来到一个分叉路口时，康明觉得那是个好机会，于是让手下立刻加速，将货车给逼进了旁边的小岔道里。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而货车司机处在震惊中，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康明手下急速跳下车，拿着武器第一时间打破货车的四个轮胎。
随后跑到驾驶位旁边，用枪械逼司机下车。
司机整个人惊恐诧异，一人上前拿枪托狠狠砸晕了司机。
随后那人招呼其他人把车厢的门给打开。
车门一打开里面散发出来的腥臭的味道，把人给熏得接连往后退。
康明坐在后面的车，汽车急刹后停在货车旁边。
他下车往车厢里面看，看到一个巨大鱼缸里挤着是几十条人鱼，每条人鱼都形容惨状，全都蜷缩成在一起，瑟瑟发抖，那瞬间康明心头涌出一股怒气。
“已经找到了，马上救他们出来，换到其他车辆上。”康明后面还跟了两个小型货车。
因为知道是来劫人鱼的，所以货车车厢早就备好了清澈干净的水。
林郗接到这个消息后，心口一块大石落了下去。
“谢谢，请你的人都务必小心点，不要再二次伤害到他们。”林郗在那点叮嘱道。
“放心，我也舍不得。”后面这话康明说了后，脸色有些诧异。
不过他没解释，和林郗说他要忙了，就断了联络。
第四十二章 吃干抹净
等多个小时后林郗再接到康明的电话时，货车里的二十多条人鱼已经全部被解救了下来。
人鱼们几乎全部都惊恐慌张，以为是被人接受，等待他们的命运仍旧是悲惨。
那是康明忙着负责指挥，也不可能和人鱼们解释他来救他们的原因。
脆弱美丽的人鱼们从散发着恶臭气息的水里换了出来，换到干净的鱼缸里。
两辆小型货车，每辆装载一些人鱼。
然后重新出发。
至于之前的货车，则被一颗炸彈给直接炸毁了。
而运输的货车司机，康明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未免行踪被暴露，而且司机也看到了他们的脸，康明直接示意，让手下将司机给一子弹送上了天。
处理好后续事情后，康明坐进汽车里。
跟在货车后面，将人鱼转送到下个地点。
一共联系了上了三家人鱼店，将人鱼分散开隐匿。
这样一来，后续如果有人来追查，人鱼店都是有自己的秘密渠道，看着可能是透明，实则一些人鱼店其实也在从事走私人鱼的行为。
真正干净的没几个。
康明虽然不是政府军人员，但在黑暗中他的势力范围其实不小。
一些人鱼店老板和他都有些关系。
请这些老板帮他一个小忙，康明知道这些人不会拒绝。
很多店里都有地下室，于是送去的人鱼都送到地下室里的鱼缸里放着。
单独放一个鱼缸。
好些人鱼身上都或多或少鳞片脱落，或者皮肤溃烂，还需要后续药物治疗。
至于这些药物治疗的钱，康明先垫付了一部分，他帮林郗的忙，是赚钱的。
所以转头就告知林郗，让林郗来付医药费。
人鱼的用药，如果直接到市面上买，不会多便宜。
不过如果有内部渠道的话，价格可以说非常便宜，而且还能买到相对好的药。
一直到人鱼们都安全了下来，几天后林郗才出面去看过他们。
饱受伤害和虐待的人鱼那时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林郗给救了，内心深处其实还觉得康明救他们，就是为了把他们送到人鱼店卖钱。
虽然在人鱼店被照顾着，肯定也是想把他们身体养好，到时候皮相才好，才能卖个好价钱。
一些人鱼便不太配合，不吃饭绝食，宁愿自己饿死，也不想再被人类买走。
知道这个事之后，林郗知道可能得自己去一趟，只有同为人鱼的他，可能他说的话，人鱼们才会相信。
林郗是晚上悄悄过去的，未免被人发现，先和康明联系上，乘坐康明的飞行器去的人鱼店。
而不是乘坐秦霄的专用飞行器。
自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卫兵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
来到人鱼店，几人从后面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一片安宁，依稀能听到一些水被鱼尾搅动的声音。
不过声音细微。
被救下来放到这里的人鱼，可以说每一条，没有例外，都曾被人类给伤害过，那些伤害对他们的心灵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像。
很多都变得畏生，甚至看到人类都会条件反射地瑟缩起来往后躲，孱弱的身体瑟瑟发抖。
感知到有人类进来，而且还不是一个，人鱼们再次不安，都往鱼缸后面缩，希望不会被哪个人类看中，然后买走。
林郗同为人鱼，人鱼的一种本能，让他从躁動不安的空气里感知到了人鱼们的害怕，他停下来，同身后的康明还有卫兵，以及鱼店老板他们说。
“我先进去，你们就在这里等吧。”林郗知道为什么人鱼们会突然集体不安起来，因为他们害怕的人类来了。
康明点点头，站在入口处，没有再往前走。
其他人同样也是。
林郗向康明点头道谢，回头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的灯光较为沉暗，走在里面四周的灰暗涌上来，给人一种不太舒适的压抑感。
人鱼们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想也知道，本来就惶恐的情绪，很难得到缓解。
他目前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那里得有非常大的鱼池，且安静安全不会让人发现，这样的地方不太好找。
而且不是几条人鱼，是二十多条。
二十多条人鱼，任谁看到了，说不定都会被这巨大的财富给迷住眼，然后起歪心邪念。
林郗以为救下他们之后，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明白过来，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那个暗里偷运人鱼的团伙，林郗相信绝对不止这二十条人鱼，肯定还有其他的。
他预知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这些事，自己住在秦霄家安枕无忧，过他有吃有喝的生活。
但既然都已经开始了，现在再说停不可能。
只能这样继续下去。
好在他运气好，能够拥有预知能力，可以提前窥视到一些未来的危险，继而提前做好防范工作，保证安全。
当林郗出现后，一些人鱼开始往鱼缸前面游。
人鱼之间是能够一瞬间就认出对方是不是同族。
一些游到前面，赤倮柔白的手臂攀在浴缸上，睁着依旧是忐忑的眼眸盯着林郗。
林郗站在地下室中间，他黑亮的双眼和每条人鱼都笔直对上，他有一张哪怕是人鱼同族都会觉得惊艳昳丽的颜。
而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又那么友善温和，其他躲在后面的人鱼都纷纷靠了上来。
其中有一条有着火红色的鱼尾的人鱼在游上来后，突然盯着林郗的脸，面露极大的震惊。
似乎是无法相信，他还拿手揉了揉眼睛。
确实是林郗，曾经和他在一个人鱼店出售的人鱼。
那会老板说要把林郗送到海洋馆去，红色人鱼还以为林郗是去了海洋馆。
这会看起来，林郗穿着人类衣服，行为之间似乎和人类非常相似了。
在看他的神色还有周身气质，脸似乎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明艳了。
购买他的人类一定对他非常好。
对了，那名人类怎么不在？
人鱼是宠物，人类不可能允许自己高价买来的宠物就这样自己出来，红色人鱼眼睛往林郗刚刚进来的地方看。
可以感知到那里有人类存在，不过人类们没有进来。
那天那个男人，似乎也在。
红色人鱼对其中一个人类印象比较深。
似乎是他将他们带到这里来的。
不过也就那天见过面，后来对方就没来过人鱼店。
既然林郗可以出现在这里，红色人鱼下意识地就认为康明是林郗的饲主。
林郗一开始没注意到红色人鱼也在这个人鱼店，当对方游过来之后，林郗看到了曾经的熟面孔。
他朝红色人鱼走上去，人鱼却在林郗靠近的瞬间，往后面退。
已经有了对他人靠近的应激反应了。
“对不起，现在才来救大家。”林郗同人鱼们道歉。
这句话是真心的。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和责任是有关系的。
他的预知能力，其实就是应该拥在拯救人鱼们这上面。
“你……你和人类在一起？”一条有着浅蓝色鱼尾的小人鱼小心翼翼地问。
“是，不是所有人类都那么糟糕，也有些很好的人类。”林郗微笑着回复说。
“就像你的主人？”人鱼们称购买他们的人类为主人。
“不是主人，他是我的爱人。”林郗纠正蓝尾人鱼的话。
人鱼呆住了，爱人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是陌生的。
人鱼是宠物，人类是他们的饲主。
宠物和人类是爱人？
他们不理解这个词。
“大家暂时在这里再住几天，我会另外找地方将大家转移过去，你们放心，不会再有人类来购买你们，我会尽最大可能给大家安全。”林郗向众人承诺道。
人鱼们将信将疑，主要是对于林郗的突然出现还处在震惊中。
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是人类，突然出现一条人鱼，说他会保护他们。
林郗和他们一样，都是人鱼，甚至体魄看起来还没他们中的一些强。
他怎么可能保护得了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才对。
人鱼们怀疑着，不太愿意相信林郗。
人鱼们窃窃私语，甚至有的觉得林郗是故意出现，为的就是欺骗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把身体给养好，然后未来某天会有人类出现将他们买下。
林郗从人鱼们的神色里知道他们不肯相信他。
“我相信他所说的话！”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出现，人鱼们都转头看向那条说出这话的红色人鱼。
说真的，这也让林郗感到惊讶。
他以为最不会信任他的就是红色人鱼，结果没想到红色人鱼直接游出来，表示相信他。
“我相信他，你记住今天和我们做出的承诺，如果你违背了你的承诺，那么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红色人鱼目光里燃起一簇火光似的，他直视着林郗的眼睛。
很奇怪，红色人鱼自己也觉得奇怪。
在林郗出现的那刻，他居然感到了心安。
不是像其他人鱼那样忐忑和不安，他反而觉得似乎自己是真的得救了一般。
在和林郗一起售卖那会，其实他心里就清楚，他有种预感，林郗和他们不一样。
他从林郗永远黑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其他人鱼身上不会有的东西。
那种光摄魂夺魄，好像小小的鱼缸禁，锢不了林郗，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也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正是因为这点，红色人鱼才那么不喜欢林郗。
后来他知道了，原来那是一种嫉妒和羡慕。
羡慕林郗身上的光，他想去追逐和靠近。
林郗看向红色人鱼，目露一丝感激。
“放心，我若是食言，我就被太阳烤成鱼干，怎么样？”林郗原本还是正经地说话，突然语调一转，开起了玩笑。
只是这个玩笑刚一说，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冒出来。
“啊啊啊，不要，我错了，让我回水里，我错了，好烫，饶了我……”
林郗寻着叫嚷的声音看过去，发出这个声音的正是刚刚那条蓝色人鱼。
虽然对方的话一片混乱，林郗还是从那些凌乱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林郗手指弯曲，拳头用力地握紧了。
在人鱼店没有呆太久，人鱼们都身体不太好，需要休息修养。
林郗走出人鱼店，一张脸没有多少血色。
同康明道过别之后，林郗返回秦霄家。
秦霄已经提前回来了，到了家后发现林郗不在，林郗提前给秦霄说过他晚上会去人鱼店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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