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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会议室时，双方脸上露出相同的疲倦。
顾晨霖不自觉地按压眉心，卓炎看着心疼，悄声问道：“要不回酒店休息吧？”
有时侯他也不理解顾晨霖，光是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足够顾晨霖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可这男人总要那么要强。
他强大得令他心动，也令他心疼。
可惜，顾晨霖恍若没听见，直接答应了旁边奎卡琳的午餐邀约。
商场上针锋相对是一回事，可礼节上，奎卡琳等人却是热情至极。
两人又是有说有笑，仿佛刚才会议室里的剑拔弩张只是假象。
卓炎扒拉头发，心情烦得很。
这就是商场上的游戏规则，顾晨霖向来都玩得透彻。
这一餐，奎卡琳别出心裁，定的用餐地点是在半山的一间餐厅。
一行人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特地去吃了顿古堡法国菜。
等用完餐，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正是午后昏昏欲睡的点。
卓炎与顾晨霖坐在后座，他瞧着对方总是不自觉地捂嘴打着欠，对发现这人眼皮半眯半睁。
顾晨霖确实很困。昨晚因为卓炎“乱来”，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最后拖到两点多才入睡。
早上又经历了一场精神高度集中的会议，再加上繁琐的午餐，现在要是给他个枕头，他立刻就能睡死过去。
强撑着回酒店，顾晨霖勉强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卓炎看了看前面，美诺思那两人正全神贯注盯着路面。他小声在顾晨霖耳边道：“困了，就靠我身上眯一会。”
顾晨霖就算昏了头也不会答应这兔崽子，他正想开口，突然间，惊叫声划破宁静——
“啊——”
伴随着奎卡琳这声惊呼，顾晨霖只觉得pi股底下这车猛然一个颠簸，然后——天旋地转！
所有变故都在一瞬间发生，视野的景物像过山车般接连变换，混乱中，顾晨霖只感受到自己被一双强壮的手臂圈进怀里。
尖叫声、痛呼声、车子撞击声……
顾晨霖脑子断片好一会儿，最后，周围的混乱才渐渐平息下来。
“顾晨霖，顾晨霖，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唤。
滴、滴、滴——
顾晨霖吃力地抬起眼皮，下意识就摸上额头，似乎有东西滴落下来。
他摸到一抹红色的液体。
这是……他的血？
顾晨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视野中的人影。
是卓炎。
向来狂傲的俊颜写满急躁，尤其是，他额头开了道口子，鲜血顺着轮廓滴落下来，宛如修罗般恐怕。
“顾晨霖，说话呀！”
顾晨霖张了张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没事。”
话刚说完，那人便把头埋进他颈窝。
“没事就好……”
耳边，对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顾晨霖目光微动。
他刚想抬手，却发现自己被对方抱得紧紧的。
这时，他才发现情况不对。
他被卓炎抱着，可车窗外却是灰灰的水泥路面。
车子——翻过来了？
“顾总！卓总！你们没事吧？”外面传来巴茂达的声音。
“我们没事。”顾晨霖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好，你们等等，我现在立刻救你们出来。”
紧接着，顾晨霖只听到外面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硬物撞击车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巴茂达成功打开车门，他和卓炎顺利逃了出来。
车外，奎卡琳面色惨白地坐在路边，向来柔顺耀眼的金发失去光泽，脸上、身上还有数道血痕。
还好，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
远处，一辆橙色大货车也翻了车，正冒着白烟。
巴茂达跑过去查看司机情况。
顾晨霖很快便理清情况，刚才应该是这辆大货车撞了上来，导致他们的车翻了。
不过幸好，因为他们坐的是豪车，安全性能强。
巴茂达和奎卡琳坐前面，也只是受了轻伤。
顾晨霖自己也没受伤。
不，应该说，卓炎替他挡了大部分伤害。
顾晨霖看着卓炎满脸血渍，又抱着左手，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他记得，出事那一瞬间，坐在他旁边这个人几乎反射性就抱住自己，将整个身体挡在他前面。
抿着唇，顾晨霖走到卓炎面前，“你怎么样了？”
卓炎摇头，“没事，报警了吗？”
坐在旁边的奎卡琳抖着声答道：“已经报警和叫了救护车。”
法国警局和医院的速度都很快。
他们四人很快被送进医院，同时也有警察来录口供。
这起车祸太过凑巧。他们走的山道在午后车不多，可偏偏这辆货车就撞了上来，据说司机现在重伤昏迷未醒。
巴茂达跟他们保证一定会将事实查个清楚。只是，现在麻烦事来了。
顾晨霖由于被卓炎护在怀里，四人中就只有他一人毫发未伤。
但卓炎就惨了。
他额头被撞得流血，伤口面积不小，全身各处都有擦伤。但最严重的，是他的左手。
由于护着顾晨霖，他的左手遭遇强烈撞击，骨折了。
其他两人留院观察一天便能出院，可卓炎左手却打上石膏，医生要他暂时住院治疗。
这趟生意谈到股东进医院，顾晨霖自然没心思跟美诺思再周旋。
更何况，卓炎是为了他受伤的。
都说患难见真情。在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连顾晨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可卓炎就能把他护在怀里。
想到这，顾晨霖有些不是滋味。
平心而论，倘若易地而处，他会为谁豁出生命？
最多，也就一个顾晨星。
所以自己在他心中，真那么重要吗？
怀着这样的心思，顾晨霖自觉承担起照顾卓炎的重任。
两人在法国这边人生地不熟，加上卓炎还听不懂法语，把他交给其他人，顾晨霖还真不放心。
就这样，顾晨霖花钱在卓炎病房里加多张病床，方便陪夜。
*
“我要喝水。”
坐在病床上的年轻男人头上包着一圈白色绷带，声音沉闷。
顾晨霖正坐在旁边用笔记本处理文件，头也不回地道：“自己拿。”
“可是，我手动不了。”
闻言，顾晨霖抬头，就见卓炎右手按着左手上那层厚重的石膏。
“也不知道，这手以后还能不能好了……”
言语间，尽是落寞。
顾晨霖：“……”
罢了，总归是他欠他的。
将笔记本调整到休眠状态，顾晨霖站起身，拿起一次性纸杯到旁边的饮水机倒了热水。
“放心，医生说你年轻，休养得好不会有问题的。”
他将水递到病人面前。
然而，病人皱眉，看向他的眼神染上几分委屈。
“这水……烫了点吧，你帮我吹吹？”
顾晨霖：“……”
算了，送佛送到西。
他坐在病床边，轻轻地吹散杯里的热气。
午后的阳光很惬意，面容冷艳的美人半张红唇，如蝶翼般黑色眼睫毛时不时动一下。
这画面美得令人心醉。
卓炎有些看呆了。
“行了，不烫了，喝吧。”
美人把水又送自己面前，这回，卓炎侧向前，直接就着对方的手把水喝进嘴里。
这姿势太亲密了。
顾晨霖不悦地皱眉，手想缩回，可视线落在那只打了石膏的左手上，最终还是没动。
在那条断手面前，自己忍忍又何妨？
这么想着，顾晨霖安静地等着卓炎把水喝完。
好在，卓炎没再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
两人一个忙工作，一个因为药物关系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卓炎首先闻到的是浓重的消毒药水味，紧接才是已经躺在隔壁病床上的身影。
现在已是深夜，可月光透过窗户，把房里照得明亮。
扫过旁边已经关掉的笔记本，卓炎有点吃力地下了床，来到这人身边。
静静欣赏着这张对男人而言，美得有些过份的容颜，卓炎目光近乎痴迷般，他轻轻凑上前，在对方唇上烙下一个吻。
像是有所感应，床上的人闭着的眼皮动了动。
卓炎赶紧轻手轻脚地往回走，想躺回自己的病床。
可惜因为手伤了，他动作慢了点，刚碰到床，对面那人就醒了。
顾晨霖揉了揉眼，发现自己睡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半夜。
借着月光，他瞧见对面床上那人掀开被子，顾晨霖反射性认为卓炎是想起身。
“你要做什么？”
卓炎动作一僵。
是了，三更半夜，他要起来干嘛？
卓炎下意识地回道：“我、我上洗手间。”
或许是脑子还有些混沌，顾晨霖扫过对方那打着石膏的左手，下意识就道：“你这样怎么去，用不用我帮你？”
卓炎：“！”
第六十五章 卓炎X顾晨霖
顾晨霖回过神, 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急忙就想挽回，“不是，我——”
“好啊, 那就麻烦你了。”
结果, 比他更快的是卓炎朝他伸出没受伤的右手。
顾晨霖：“……”
这摆明要他扶起床的姿势，实在……不好拒绝。
迎上对方写满期待的眼神，顾晨霖抿紧嘴角，最后只能将一切归咎于他刚才不清楚的大脑。
穿好鞋子下了床, 顾晨霖打开灯，然后搭起对方的右手，把人给搀起来。
作为混血儿, 卓炎差不多有一米九高, 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顾晨霖有吃不消。
他推了推他, “你站好点。”
卓炎巴不得整个人黏在顾晨霖身上，他悄声道：“可能药效没过，脚没力气。”
那声音全然没有平日那股桀骜, 反而透着点委屈。
听起来, 特惹人可怜。
顾晨霖觉得，自己再拒绝他，就像在欺负人了。
将卓炎左手横搭在自己肩上, 顾晨霖小心翼翼地扶着对方的腰, 慢慢朝着洗手间方向移动。
他们住的是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卫生间足足有十几平方米，装潢高档, 空气里还残存着熏香。
顾晨霖把人扶进来，随即就要转身, 可卓炎按住他的手。
顾晨霖：“？”
卓炎眨了眨眼，“我只有一只手。”
所以？
顾晨霖听不懂他的意思。
卓炎索性直说：“你帮我吧。”
他指了指。
顾晨霖一双星眸顿时瞪直了，“你要我——”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卓炎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莫名染上几分无辜与可怜。
“你看，我一只手怎么能够……你就帮帮我，送佛送到西。”
“不行。”顾晨霖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怎么可以去碰卓炎的！
然而，站在他身前的男人，宛如个可怜的大男孩，他扯住自己袖子，神色尴尬。
“你帮帮我吧，我、我有点急了。”
顾晨霖：“……”
他一定是昏了头！
听着洗手盆传来哗哗流水声，顾晨霖木然地想，肯定是卓炎刚才那模样太过凄惨，自己才会“出手相助”。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刚才的情景，他脸上浮起一片薄红。
将美景收归眼底的卓炎，继续整个人挨在他身上，只是在黑暗中，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
卓炎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留院治疗数日后，总算进展不错。
这边的医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业绩，一个劲地不准卓炎提前出院。
顾晨霖心里颇为不满，但嘴上却不好说什么。
人毕竟是为了他受伤的。如今他就是留 在这边照顾他几天又如何？
顾晨霖还是耐住性子“伺候”恩人。
只不过，卓炎这几日越发不像话了……
这天中午，又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那个，我想喝汤。”
“自己舀。”
“我手不方便。”
“你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我右手在拿筷子。”
“……”
顾晨霖气结。
这家伙是故意的！
卓炎见美人脸上又出现怒意，赶紧可怜巴巴地解释道：“你看我喝个汤得特地放下筷子去拿勺子，喝完又得重新拿筷子，多累呀！”
顾晨霖听到这，只是冷笑一声：“嫌累？你可以连饭都别吃。”
卓炎：“……”
糟糕，生气了。
心知不能玩太过，卓炎乖乖地夹紧尾巴，低头安静吃饭。
半晌过后，他听到旁边瓷碗里发现声响，白色勺子里盛着汤汁，被送到他嘴边。
一抬眼，便是顾晨霖染着几分怒意的面容。
卓炎心底一喜，凑上前咬住勺子。
果然，这人就是嘴刀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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