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说了声是,小心的将地上打理干净了,出门的时候又被温怀钰叫住了:“你亲自过去,把房产证给她,还有,叫她不要来烦我了。我不想再见到她。”
长这么大,温怀钰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栽在一个人身上,还是以这么神奇的方式。
她最开始为什么看中纪以柔的?
就是觉得她一双眼睛,清澈干净,性子也温柔安静,不争不抢的,叫人觉得很舒服。
后来,让她来做自己的管家,虽然有几分私心,让别人觉得,她确实是沉迷私情,有了新欢,才对赵家出手,但未尝不是因为在医院看到纪以柔孤单伶仃的样子,才心生了不忍。
在会所看见她穿那身缝隙开的极高的旗袍,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有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会在这年轻却诱人的身躯上徘徊,最后才下定决定,给她发了密码和地址。
纪以柔确实做的很好,状若无意,却早就在无声无息中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个角落。饭桌上对她胃口的饭菜,每天在门前的等待,还有那盏为她而留的壁灯……
在她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心动时,改变已经发生了。习惯了饭后坐在一起看电话,晚回家的时候开始试着给她发定位,尝试带她见自己的朋友……
细微的改变像是一场无声无息间,就开始下的雪,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雪花已染白了头发。
可事实证明,她的所作所为像是一场笑话,改了的微信名称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备注,屏幕上这几个字实在是太刺眼了。
这个人,或许从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接近她,还故作一副纯善无欺的样子,由着她撩拨挑逗……可昨晚在床上明明是那么的逞凶斗狠,让她哭了两次,却还是不放过她……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不愿意再多想下去了。
她在心里暗示自己,这一页已经揭过,这个人也该忘记了。
……
纪以柔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去她公司楼下,也是没有用的。没有提前预约,只要她不想见她,那么,她一定见不到纪以柔。
想了好久,才发现,她能做的,好像就是在这栋别墅里,等着温怀钰回来。
她唇角慢慢勾起一下,笑容极浅极淡,好像是在嘲讽自己:喏,是这样吧。早就该知道的,她能做的,就是等她回来。
可能是真的让她生气了,所以才会做出拉黑这种事情。
但纪以柔并不后悔,昨晚的愉悦和快乐,多少年爱而不得的人,真的被她拥在怀里时,心理上的满足远胜于□□上的满足,她甚至产生了错觉,大概天堂里,也没有这种快乐吧。
可是,这一晚,她没等到温怀钰回来。
直到第二天中午,门铃被按响的刹那,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按捺不住心底的欢快,飞奔过去,打开门,笑意就凝在了嘴角:“你是……周助理?”
周然手上拿着文件,露出一个极为正式的笑容:“您好,纪小姐,这栋别墅即将过户到您的名下。请问您什么时间有空,跟我去办一下手续。”
“我的名下?”
周然礼貌的颔首:“是的,温总交代的。”
纪以柔目光淡淡:“不需要。”
周然也不惊讶,例行公事的回答:“如果您不办理手续,您将只能享受这栋别墅的使用权,不能出售、转让及租赁,您确定?”
纪以柔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温怀钰呢?”
周然忍不住挑了挑眉:“温总说,她以后都不想见到您。”
真是啊,两个人吵架,为什么非要他来做这个极为尴尬的中间人呢,温总这话……实在是有点太无情了。
纪以柔唇角抿了一下:“她在哪里?”
周然爱莫能助的摊摊手:“纪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纪以柔不再为难他了,垂下眼眸:“你走吧。”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
这栋大而空旷的别墅,在此刻换了主人,光线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空气中似乎能清楚看到尘埃飞舞的痕迹,安静而孤独的牢笼。
纪以柔保持沉默,手心却慢慢攥紧了,心思却极深极深的藏在心底,像是静默的尘埃。
她们的开始在深夜,暧昧不明的会所,她心怀偏执,也的确另有所图——可图的不过一个她罢了。
所有的隐忍、自尊与骄傲,好像都可以放到尘埃里。
爱她骄矜任性,也爱她细腻柔情。
可是现在啊……好像过去的陪伴、拥抱和亲吻都是一场笑话,冷冰的,可笑的。
她唇角浮现一点淡淡笑意,近乎自嘲,唇瓣微启,对不在场的那个人说:——
不要紧。
你逃不掉。
第25章
周然的行动力很强, 第三天,新的别墅已经打扫清理干净, 家具也采购完毕, 光洁而明亮,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温怀钰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关于家具摆件,房间安排指出来一些问题,总体来说还算是满意的。
尤其是庭院里, 紫藤花树下荡着两个秋千,有个种满了莲花的小池塘,再过几天,彻底入了夏,就要亭亭而立了。
此外,院子里还稀松养了些花,牡丹、茉莉、杜鹃……还有栀子。
两株安安静静的栀子花,青翠墨绿的叶子,藏着小巧洁白的花苞, 稍微走近一些,似乎就能闻到一点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味, 叫人很舒服。
温怀钰站定了,凝视着这两株栀子,眉目间似乎有些不悦:“周然,我不喜欢栀子。”
周然刚检查完车库的灯,才走到院子里, 立刻说:“好的温总,我马上安排。”
温怀钰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提其他的意见,想起自己的外套和手机还在沙发上,往回走,拿了包出门,就看到周然联系了一个花匠,已经到了。
“温总,您如果有事,就先走吧,这边交给我,您放心。”
温怀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站定了。
她听到周然和花匠在小声说话,让他移走这两株花,最好再选点其他的植物,免得这里空荡。
她听到,花匠很配合的说了句好,然后似乎在翻他的工具包,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的,寥落的。
“慢着,”温怀钰回了头,花匠刚开始动手,松动了附近的土壤,她的声音很轻,盛满了惋惜,“就这样吧。别动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再没回头。
……
纪以柔接到陈琪的电话,在傍晚,她说有正事,叫她出门。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她的声音有些喑哑:“琪姐。”
陈琪欢呼一声:“哇吼!以柔,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
“曾导那边,答应让你去试镜了!”
纪以柔一怔,旋即轻轻舒了一口气:“谢谢你,琪姐。”
陈琪有几分不解:“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纪以柔摇摇头:“没有。”
陈琪撇了撇嘴:“还是因为那位温大小姐?你不是说,那天,她叫你离开她家吗……怎么又……”
纪以柔抿唇笑了一下,那笑意有几分冷的:“没有。现在没有叫我走了。是她不回来了。”
结果还是一样的,她不想见到她。
陈琪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你别钻牛角尖啊。以柔,这是我好不容易为你争取到的机会。”
纪以柔嗯了一声,她知道。
这个机会确实难得且珍贵,不用想都知道,陈琪为了给她拿到试镜机会,肯定是废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一直以来,陈琪比她自己还相信她能红,所以不遗余力的为她铺路,为她争取机会,像是把自己下半辈子的荣辱成败都系在了一个人身上。
陈琪有点不放心的:“你会去试镜吧?”
纪以柔淡淡一笑:“当然。”
陈琪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纪以柔,她熟悉的纪以柔,还是这么理智又冷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理智冷静的人,难过的时候,比歇斯底里的人更要难受。
难过的时候,有人摔东西骂人;有人大喊大叫;有人深夜买醉。
唯独最理智冷静的人,只会夜里一个人坐在床上,目光中深沉到空凝,在黑暗中失去焦点,听着指针嘀嗒而过的声音,夜晚漫长到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纪以柔跳下床,很平静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就去跑步。
一个星期后,陈琪来接她去试镜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问她怎么瘦了那么多。
纪以柔照旧是淡淡笑了,只说没什么,但那都是后话了。
……
温怀钰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温严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叫她回去陪陪他。
刚好也到了周末,温怀钰将额外的工作放下了,站起来,在窗边走了几圈,轻轻捶了一下肩膀,缓解长时间看电脑带来的酸痛感。
站在二十二楼往下看,城市建筑鳞次栉比,柏油马路像是这座城市的血管,朝着远方伸展,窗外艳阳高照,入夏了。
在远眺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以前偶尔看到的一句话,说是填满人生虚无的,只有感情和工作而已。
她忍不住笑了下,工作让人充实,至于感情,完全是扯淡。
时间也差不多了,跟小方交代了几件事,将桌上待处理的文件收拾好了,才出了公司大门。
周然已经在等着了,等温怀钰上了车,他看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才说:“温总,曾导那边给了答复,说是女二的角色,给了……纪小姐。”
温怀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先前那点愉悦的神色散尽了。
周然在心里叫苦,觉得自己可实在是太难了,老板交代的差事,不管办的是好事坏,都要给出回复的。可温总又不想听到那位纪小姐的名字,似乎不愿意跟人家产生一点牵扯了,他主动提及,简直是在寻死。
幸好,温怀钰没有再多说话的意思,一路将车开回温家老宅,她下了车,叮嘱了一句,叫他周日晚上来接她,而后就进了老宅。
温严虽然还挂着个董事长的名头,但毕竟年纪大了,早年间从过军,在战场上受过伤,留下了一些老麻烦,近年来也不太经常去公司,只有重大场合才会出席。
温怀钰进去的时候,温严正在打电话,原本严厉的老人,此刻倒是喜笑颜开的:“好啊,老家伙,这么多年了,才想起我,可真是个臭脾气的老东西,我以前就说了,没有计较小儿女那些事情……”
听起来像是爷爷的老朋友了,这语气,两人像是交情很不错的样子,这样也好,多与老朋友打打电话,约出去走走,在家多无聊啊。
她上楼,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来,温严刚好挂电话,很高兴的样子,对她招了招手:“吃过晚饭没?”
温怀钰到他旁边,给他捶了捶肩膀:“没呢。”
温严很高兴的,叫佣人摆饭:“刚好,我也没吃,家里就我们两个人,自在。”
温怀钰没去问,其他人怎么不在,只是很乖巧的,坐在爷爷旁边,剥掉虾壳,将鲜嫩的虾肉都推了过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在这种家庭里,闲话家常也显得有些稀贵。
“大哥有给您打电话吗?”
“打了,说是手术做的不错。家里没人陪他过去,这孩子,从来都是笑,只说一切都好。”
温怀钰顿了一下,难免觉得有些伤感:“晚点我给他打个电话。”
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极好的家庭,实际上父子亲情淡漠,大哥与父母都不亲近,与爷爷也是敬重多于爱,对她这个妹妹,也是淡漠寡言的,唯一一点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新年夜,他送她的榛子饼干吧。
他从未对她有过一点点恶意,但那不是对她,是对所有人。
温和从容,眉目沉静,行事说话根本让人找不到错处。
这样的人,往往才是最令人忌惮的。比起暴戾跋扈的二哥,她心底,对这个大哥的戒备心其实要更重。
“小姑姑呢?”
提起这迟迟未嫁的女儿,温严冷哼了一声:“回澳洲了。有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像掉了魂一样。后来说澳洲还有些业务没处理完,先回去一趟。”
“这么突然?”
“嗯。”
这个话题让老人极为不悦,温怀钰没再问了,只是多说些平日里有趣的事情,神色活泼,笑声朗朗。
两人闲聊了好久,温严才笑着开口:“南南,爷爷有个战友,他家的小朋友,安排你们见个面,怎么样?”
温怀钰以为这又是要给她安排哪家的小公子了,于是有些迟疑的说:“爷爷,新的相亲对象吗?我不喜欢男的……我喜欢女孩子。”
温严很认真的看着她:“爷爷知道。他家小朋友,就是个小姑娘啊。”
温怀钰:“……我……”
“你的事情,爷爷多多少少知道,只是不愿过问,也不想干涉你。前几天听你二哥说了,你刚跟一个女孩分手,现在也没有朋友。见面而已,没多大点的事情。”
温严久居高位,严肃端正,极少有这么慢声慢语的时候,温怀钰下意识的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了:“是……哪家的?”
温严看她有松动的意思,很满意的拍了拍她手掌:“我的老朋友……说起来,当年也是门第先显赫的家庭了,以前跟爷爷一起在战场上作战,后来我退役,他还留在了军中,家里孩子也争气,企业也办的不错,只是前些年董事长出了车祸去世,爷爷的老朋友也无心商界的事情,总归是有些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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