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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我老爷子是中风而亡。”莫如期盯着郑时阳。
郑时予苦笑，“我看的剧本确实是这样写的。当我听到老人家因为发生火灾遇难，我那一刻也是蒙逼的。”
郑时予没必要向莫如期撒谎，他也没有撒谎的理由。
“然后，我就琢磨，会不会因为我向你透露出这个消息，所以，就事件的走向忽然发生了变动？”郑时予说，“就像是科幻小说里写的那样，蝴蝶效应。当你试图阻止某种事的时候，他不但不会停止，反而以你想象不到的另一种形式继续发展。”
莫如期没吱声。
虽然事故的过程发生了变化，但结果却是一样的。苏俱来依然是陡然离逝。
莫如期揉了揉额头。
但郑时予忽然就上前一步，靠近莫如期。莫如期一皱眉，后退半步。
“其实我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郑时予一惯的作风神秘。
“什么事。”莫如期心绪不宁。
“应该是苏家兄弟最关心的事。”说到这儿，郑时予笑了，“我给你提供这个消息，算是补偿吧。苏俱来过逝后，白玉京还是落在了苏留白手里。”
莫如期的目光落向门口。公司里的董事也到场不少，苏留白正把人送到门口。
苏留白一身黑色西装，这几天他都在这里守夜，都没合显，显得十分憔悴。
“老爷子好像是留有遗嘱。”郑时予说。
“知道了。”莫如期迈步向苏留白走去。
苏留白看到莫如期过来，向他伸出了手。莫如期极其自然地接了过来，与他十指相扣。
……
老爷子入土为安第二天，苏留白没回来吃晚饭。这是两人确定感情后，第一次，苏留白不回来吃饭，却没有提前给莫如期电话。
莫如期吃了半碗饭，就吃不下了，放下了碗筷。
他先给宋文和打电话。苏俱来过逝后，宋文和觉得苏留白身边没人，便主动回到了总部。
整个丧礼期间，也多亏由他与游青。
“现在公司的情形怎么样？”莫如期直接问。
郑时予说过，苏俱来虽然突然离世，但应该留下了遗嘱。
对于莫如期，宋文和也是有话直说，也不用避讳，“现在公司可是一团糟。老苏总一句话不留就走了……公司到底有谁来接手，董事会里一直都有两派之争。苏潮私下里和董事会那几个老古董，进进出出的。”
宋文和苦笑一声，“而留白自己却无意继续在白玉京留任下去。”
莫如期有些意外。这个剧本又发生了改变？是根本没有这个东西，还是没有被发现。
虽然苏俱来并没有指定由谁来继续他的股份，那么他占有的70%股权应该在苏留白、莫如期、苏潮与陈于悦四人之间分割。因为苏俱来占有绝对多的股权，也根本不可能存在股东购买回几个的股权的风险。
而由谁来担任下任董事长，则要召开股东大会，由股东表决决定。
“……他人呢？和你在一起？”莫如期问。
“没有。下班后，他就走了。”宋文和立即警觉起来，“留白没回去。”
“我知道他在哪儿。”
莫如期放下电话，立即上楼拿了件衣服，自己驾车直接到了疗养院。
苏留白这个时间不回去，只有一种可能。
车子在那焦黑的那间屋子外停了下来。外表看，除了焦黑，败落，还是个屋宇的轮廓，但里面已面目全非了。
借着路边微弱的路灯，一院子的花草植物，也没有了踪迹，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焦糊味。
莫如期迈步向里面走去。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莫如期只有摸索着前进。
腿一下子碰到一个落下来的横梁，发现轻微的响动声。
同时，一道光柱照了过来。光柱的缘头，苏留白独自坐在烧毁的半张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给莫如期开辟出一条路。
但并没有等莫如期迈过去，苏留白已站起来，大步迎了过来，同时，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莫如期披在身上，下一刻，把他揽入自己的怀里。
苏留白把头枕在莫如期的肩膀上，“怎么过来了？”
“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就不怕我担心吗？”莫如期回抱住苏留白。
“抱歉，我就是下班的时候，忽然想过来看看。总觉得老爷子像是有话对我说，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然后一坐下来，就忘记时间了。”
苏留白蹭了蹭莫如期的头发，他的发丝冰凉。
“这里太冷了。回去吧。”
“你想在这儿呆一会儿，我陪你。”莫如期抬起了头。
苏留白用一些断梁，烧剩下的家具用火机生火，点燃了，投放进半毁的大理石壁炉中去。
屋里的东西燃烧殆尽，这个壁炉却完好无损。
失火的原因，警方已做了彻查。没有任何事件性，只是一场灾难。
保姆晚上睡觉的时候，忘了把壁炉给罩上。火星溅了出来，落在了客厅那块昂贵地毯上，引起了大火。保姆在这场火灾中重伤，但因为睡在楼下，有幸捡回一条命。
事件的始终，都已从她口中得到证实。
熊熊的火焰燃了起来，这让个四面透风的屋宇，一下子变得暖和而明亮起来。
映在苏留白的脸上，虽然他还有些沉默，但嘴角的微笑已有了亮色，看着莫如期的眼睛里，是强大的温柔。
“这几天，我总是有点心不在焉。老爷子这个年龄过逝，心里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方式。”苏留白抓着莫如期的手，“我们兄弟两基本上都是被他带大的，这个人顽固保守，但对我们却很放任，小时候……”
说到这儿，苏留白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抬手抚住了额。
“又头痛了？”莫如期关切地问。
苏留白摇摇头，“就是一些事不怎么记得清楚了。”
莫如期微微一笑，“像我这样强大的记忆，都有记不住的事，何况你。”
苏留白注视着莫如期，“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你在我的身边。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我也是。”莫如期笃定地看着苏留白。
在这个世界，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他才能撑得下来。
接着宋文和出现在两人跟前。宋文和看到莫如期也在，一点都不吃惊。
只是他有些歉意，对打扰到这两个人。
但就因为知道莫如期也在场，他才决定跑过来一趟。
因为，他觉得有些话，要莫如期说，苏留白才肯听。
他过来只向苏留白传达一个消息，苏潮活动得十分厉害。但因为白玉京这几年的成绩有目共睹，董事会的人，其实还是愿望苏留白主持大局。
宋文和的意思就是希望苏留白能私下见见这些股东。然后在股东大会上，给苏潮致命一击。
但苏留白毫不在意，“白玉京，苏潮想要就给他。”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老爷子的本意是要留给你的。这三年白玉京好容易喘了口气，死里逃生，经不起这个折腾。”宋文和着急了，又看莫如期，“莫先生，你劝劝苏留白。”
苏留白是不是白玉京的董事，莫如期肯定没有丝毫在意。只是他想到郑时予给他的讯息。
白玉京最终是留给了苏留白。而且苏俱来留有遗嘱。
莫如期问苏留白，“上次我听苏潮说，爷爷把保险库的东西也留给了你。保险库在哪儿？”
苏留白怔了怔，看向莫如期的眼睛里便有一丝恍惚。
“不记得了？”莫如期像是并没有什么意外。
苏留白愣怔了片刻，“你不说我真不记得，你这样一提，我想起来了。”
宋文和的眼睛亮了，“留白，我们一起看看老爷子给你留什么东西了。没准老爷子还留下什么话了。”
宋文和十分积极。
“保险库在哪儿？”莫如期问。
“老爷子的家里。”苏留白说。
“还有几个人，我想让他们一起过来。”莫如期对苏留白说，“苏潮，游青，还有郑时予。”
“苏总……”
宋文和其实不理解莫如期此举。
苏潮与游青来的话，他是可以理解。毕竟，可能会在老爷子那里发现什么东西。苏潮也在场的话，这个真实性就无需辩驳。而游青是苏留白的心腹。
但郑时予……
苏留白却只是向他交待，“给他们电话，半个小时后在爷爷家里集合。”
莫如期第一次到苏俱来自己的家。苏俱来一个人独占了整整三层楼别墅。
苏留白把灯打开。屋里干干净净，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而整个房间从装修到设计，都是苏俱来风格。豪华感以一种炫耀的方式，铺陈在眼前。精致浮雕的全套红木家俱。羊毛手工织毯厚而软柔，而头顶上的水晶灯更是亮得如同白昼。
看来，苏俱来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奢华。就是一楼的摆件，大张旗鼓地表出他的品味。
但这里，对苏留白无疑是挺怀念的。
莫如期依然紧扣着苏留白的手。
在这里，只有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盟友。也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我和苏潮在这里住到高中。但我们都不爱和他住在一起，初中的时候，找一切理由搬了出去住校。但当时，住校要让家长签字，老爷子肯定不给我们签，于是我就找人给代签……”
莫如期意识到，与苏留白同处五个多月，他基本没怎么向他提过往事。
莫如期轻笑，“你找谁代签了？”
苏留白想了会儿，居然想不出来。
宋文和在前面带路，一边向莫如期说，“老爷子特别爱收藏。所以，在三楼弄了个房间特意放他的宝贝。”
“里面放着什么？”莫如期对里面的东西丝毫不关心，但还是随口问。
宋文和一笑，“我也就进去过一次，都是一些收藏。还有拍得的一些珠宝。”
宋文和顿了顿，“如果在里面有老爷子的只言片语就好了。”
这大概是宋文和最关心的了，他没问苏留白，而是直接问莫如期，“等他们一起上去吗？”
莫如期点头。当然要等。
苏留白一进来，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也难怪，这里有他太多的记忆。
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不过几分钟，外面已响起了杂乱停车声，以及脚步声。
游青第一个冲了进来。他是莫如期的随身保镖，莫如期在哪儿，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到。
而接着苏潮与郑时予也同时赶到。
“莫先生，苏先生。”游青气喘吁吁地说。
莫如期点点头。
而苏潮的目光先落在了莫如期的脸上，随后才看向苏留白。而郑时予，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先生的是什么，只是冲莫如期微微一笑，似乎挺感激，莫如期也让他参与进来。
“怎么，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吗？”苏潮哂笑，“果然老爷子把保险库里的东西都留给了你。”
苏留白只是淡淡地说，“如果你想要，你都可以拿走。”
“如果是白玉京呢。”苏潮挑衅似地看着苏留白。
苏留白的眼神淡漠，“我从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如果你想要，我会立即给你。不需要你费这些心神。”
苏潮怔了怔，牙咬得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瞪着苏留白的目光，就有些狠狠的。
“都到齐了，一起上去吧。”莫如期说。
……
所谓的保险仓库就在苏俱来的书房里。苏俱来的书房依然大而豪华，书并有多少，但摆件倒是很多，而书房里面，还有个套间，被一扇精密的铁门所隔。
看来苏潮说的那个保密库就是这里了。
铁门上装的是转盘式机械密码锁。
一般家庭用这种锁的已很少了。现在都是电子指纹锁。但论安全性，机械密码锁要安全得多，电子锁只是便利。一般银行的保险库用得都是这种转盘式机构密码锁。不过根据安全性能的高低，分为很多种级别。最高的能达到SS级。
只是这种锁开的时候也十分麻烦，根据密码要逆时针，顺时针转10圈左右，级别越高，转得圈数也越多。
宋文和似乎对这个十分了解，“这个密码锁连有报警系统，只要输错一次，就会触发报警器。”
“然后呢？”莫如期微笑着问。
“然后在律师的见证下，由警方强行突破。”宋文和说。
苏潮低声哼笑一声，盯着苏留白，“这个密码你应该知道。”
“我是知道。我还是那句话，里面所有的一切，你想要的话，都给你。”
苏留白向铁门走近一步，手握去的那一瞬，心里一动，就去看莫如期。
莫如期也正看着他，坦然地接受他的注视。
苏留白有一瞬的恍惚。似乎忽然就不知道莫如期是谁了。
但下一刻他就清晰了。
这个人是他的至爱。是他愿意放弃一切，得到的一个人。
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愿意敞开一切。
苏留白伸手去转动键盘。
“等等。”莫如期抓住了苏留白的手。
宋文和急了，“还等什么？”‘
但既然莫如期说了要等等，苏留白便缩回了自己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莫如期身上。莫如期忽然就笑了。
笑得实在太厉害，甚至有些直不起腰，他后退两步，整个人靠坐在那张红木办公桌上。身体勾着，去擦笑出来的眼泪。
等他笑够了，才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苏潮、宋文和、郑时予、游青，最后落在苏留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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